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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槐,你妈来学校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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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0-12-25 21:45回复
    初四午后本是与周夫人喝茶的光景,叫一只破猫坏了雅兴。那猫或许多日未受雨水的洗礼,才能佯装成一只灰扑扑的抹布守在窗台边,及至店家发现它时已迟了,那具骤然弓起的警惕身躯冲撞了周夫人,她拂袖便走,当着店家的面要去光顾隔壁茶楼。我不愿随往——她的嘴里开始不住唠叨什么狗比猫好,长安城里的狗从不上桌、从不上台的,只会匍匐在人脚下乖乖听训,叫它闭嘴,便一声不出。我愿拿出全部嫁妆来赌,她会为此事念叨一天,这场赌我只赢不输!脱身也很容易,我在国子监的墙沿下露出思子心切的神情,步子一扭便入了大门去,只要我步子够快,就听不到她喊我的声音。
    我贪闲逸,怕麻烦,光顾着哪里肯吃她这个亏,便忘记自己从没做过什么贤妻良母,舍得家中的男孩儿女孩儿披戴金银,但他们没吃过一口阿娘喂的饭。这个时候回身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晓得我是孟槐的阿娘,都把怜悯的眼神望向正在习作的阿槐。我猜这群学生都被家里管束惯了,不知道孟槐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0-12-25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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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北行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0-12-27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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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授课到一半,忽然有事出去了。学堂里有些乱,有交头接耳的,也有打量着夫子一时回不来,想要开溜的。槐就乖得多,安心抄写刚学的《礼运大同篇》,边抄边念念叨叨的,“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说是有多用功,也不尽然。今日学到这,课后多半要抄写的,我早早的写了,课后便能腾出些时间来,或许上街转转,或许回家一趟,都好。
        四周一时安静下来,我当是夫子回来了,抬头一看,是阿娘,便搁下笔,出去迎她。
        “阿娘。”
        笑着叫了一声,又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阿娘不常来这,这一来倒叫我难为情了。
        “阿娘是特地来看我的么?”


        4楼2020-12-27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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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中极为古怪之象,便是秋日并不萧条,冬日并不沉寂,但凡监生行经处,皆带熠熠生机,天然便是希望。孟槐于其中像一块安静的璞玉,是师长偏爱的宁静润泽,我不过问学堂之事,只知道他肖似他阿耶。
          “是了,久不见槐便在心中挂念,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或许是明日,或许要过好几日,索性来瞧一瞧你。”
          我说这话时并不脸红,只觉得他又高了一些。逐渐健全是鸟儿离巢的象征,招手叫他凑近些,他颔首的姿态便又稍矮些,似乎恢复了离家前的模样。
          “怎么乱糟糟的,夫子不管么,谁将他气走了?”


          IP属地:江苏5楼2020-12-28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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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一番话,叫我心里暖暖的。的确多日不曾回家了,不单是阿娘,也该回去看看阿耶和弟弟妹妹的。
            “夫子方才被人叫走了,说是秘书省的郎君,有事商谈。”
            左右瞧瞧,不见夫子有回来的迹象,加上有同窗耐不住性子开溜的,槐也动了心思。因而又补了一句。
            “走了有一会儿了。”
            “阿娘,我跟您回家去吧。今儿的课已经讲完了,夫子回来也不过是叫我们诵读抄写,在家做也是一样的。”
            手指捏住了阿娘的袖子,眼巴巴的看她。


            6楼2020-12-28 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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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槐可以明日归家,也可在府外恣意放浪几日,但今日不行,今日我支开阿荷,嘱咐独明休要迟归,又怎么能因为稚儿的思家令这一切白费呢。当中斟酌不提,只扬眉用下颌点了点那三两开溜的监生。
              “你要同他们一般吗?”
              不需谁来痛心疾首,那对一个自好的少年来说太过残忍,母亲的眼神足以使这件事有所转机。
              “从前阿耶教导君子慎独,那时槐可是背得一字不落,原来并没有往心里去。”


              IP属地:江苏7楼2020-12-30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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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她衣袖的手松了,垂着头,多少有些惭愧。阿娘这样说了,再撒娇耍赖的话我说不出来,只红着脸道
                “阿娘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我知道逃学不好,只是阿娘难得来一次,我就忘了形。
                “那后日休沐,我再回去。后日休沐,我明日下了学就回去,大后日一早再回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0-12-30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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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能找到自洽的法子,不够宠溺就做一位严母,人人都该有他的生存之道。今日做得不够好,不是因为没有准许孟槐回家,而是明明身在此处了,却没带他爱吃的果子,着实没有道理。
                  “那阿娘后日带着阿耶和妹妹一道迎你,还有你爱吃的荷叶脆脆和樱桃毕罗,带上几个同窗也不要紧,只要你高兴。”
                  心虚时总更大方,打定他自觉,不交古怪的朋友。
                  “好嘛,笑一个瞧瞧。”


                  IP属地:江苏9楼2020-12-31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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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吃食眼里明媚起来,还不及后来,阿娘说可以邀同窗回去,更欢喜。我是有几个要好的同窗,这一提起来,不免又想起了韩郎,惹我伤心了。
                    “阿娘,韩郎前阵子搬走了,他父亲调任,举家搬到岭南去了,走了三个月了,现下不知到了没有。”
                    他是最与我要好的,也曾跟阿娘提起过,唉,世事无常,为之奈何。
                    “如今想请他到家里去,也不能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0-12-31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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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忘记父亲调任岭南的韩郎是何模样,只短促地“噢”了一声,不见再有什么下文。离别向来难以左右,世间最能干的母亲也无法替孩儿解决这般忧扰,我更只能摸摸他的脑袋。
                      “那么换些人罢——将韩郎牢牢记在心里。”
                      最好的良药不是时间,而是后来者,这个韩郎怕也不能例外,被后来者的脚步推去记忆的边缘,那样最好不过。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1-01-04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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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朋友,自然不止韩郎一个,我也迟早会忘记他,等到时间足够久,等我身边的人足够多。可这正是我的忧愁所在。一个曾经要好的朋友,就这么从眼前、从心里消失,怎不叫人遗憾。若一切伤痛都可以治愈,那人生能留住的是什么?
                        我不知怎的多愁善感起来。抬头,对阿娘笑了笑
                        “嗯,还有别的朋友,到时我带他们去吃点心。”


                        13楼2021-01-0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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