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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怎么解释,草稿纸上都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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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出别人的故事时,就写一写自己的故事吧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12-27 22:34回复
    想了很久,删了很多,我想用字句好好记住你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5-10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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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02: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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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
      -
      将5.020km/s装进信笔涂鸦的纸上宇宙。
      -
      【part1】
      2011年的春天,她背着包独自坐在绿皮火车开裂的座椅上。那会儿她不满七岁,父母囿于艰繁的账务与工作,将她托付给一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中年女子,叫那女人领着她回到镇上。说实话,她做数学题的本事不靠谱,识人的本领却一直很准,果不其然,那女人略微局促地将包交给她,含糊其辞说去上厕所。于是她将下颔搭在黑色的肩带上,定定看着她肥腴的身躯穿过火车座与座间狭小的空隙,消失在一节节车厢里,然后再也不曾回来。
      窗外飞掠的黛色山峦,随着斑驳日影的倾泻,疏疏间间地含在瞳仁之中。对面瘦小的男人恹恹靠在座位上,叼着烟,从杂乱的络腮胡中筛出几缕呛人的灰青。她有些出神,大概是因为颜色太像成都浸泡在雾里时的天气。
      阑珊的困意浮上眼睛,小贩车辘辘的摩擦声,玻璃窗上细小的擦痕,邻座大爷抽的呼噜水烟,都一一模糊地漂泊起来——多么嘈杂的人间,有一刻,稚嫩的她甚至想,要不要逃走。
      该怎么逃,是混着拥挤的人群在下一个站口逃离,还是告诉画着浓眼影的女乘务员自己找不到妈妈,让她带自己下车,然后再挣开她的手逃离……甚至是,找一把斧子,撑一把阳伞,砸开浑浊的玻璃,让轻盈的日光和暄暖的风将她带到温柔的麦田,带到清爽的山涧,带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六七岁的孩子,拥有宇宙都装不下的想象力和比蝴蝶触须还纤敏的神经,她不例外。
      挂在窗右角的安全锤,明晃晃的大红,一眼就能看见。打着旋的灰尘落下,她神思微动,伸出手,却不小心撞到了一本硬皮的星球绘本。
      绘本后面,缓缓露出一双不耐的眼睛。
      后来后来,当十七岁的她想起七岁所见的那双眼睛,心跳仍然会不自意地漏掉一拍——那双眼睛被凌乱的额发微微遮住一点,但遮不住浓稠的困惑和戏谑的神光,与沉重的周围相较,像是一团炽炽的火,燃在了寂寥的浩大雪原里。
      她愣住,然后用轻而怯的声音:“抱歉。”
      那双眼睛又被厚重的大书遮去。在那之后,他们再未有分毫的交流,甚至是一缕呼吸,甚至是一拍心跳,更不必说一个眼神——不错,直到橘红色的霞填满了窗框,他也不曾将书挪开。若不是偶尔翻动页脚的声音,她真的会以为他睡着了。
      那把安全锤静静的悬在玻璃窗上,她不想逃了。
      “xx次列车车底已停靠温江站……对您的支持深表感谢。”
      温江站,若要拾起三四岁的那些破碎记忆,只能从不完整的颗粒中拼凑出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和母亲温凉的掌心。父母在印象里忙的不成样子,又不愿将她托付给远方的亲戚,于是残羹冷炙,昏黄灯泡,散落的合同,呼啸而过的汽笛声,甜到发腻的站点播报音——通通成为记事簿上的一笔黯淡,却无比坚硬地,烙刻在她稚拙的年纪,抹也抹不去。
      一如既往的明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深蓝背景上太阳系八大行星的图案。下一秒,轻快的笑音从唇齿间跳出来,她下意识捂住嘴,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因为从大书的后面,犹疑地,露出一截乌黑的卷发。
      她不禁开始猜想他的童年——会和自己一样么?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位女士,头发烫成微蜷的模样,温静娴雅,翻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原著,时不时向这边递来一分含笑目光。她想,他应该是在成簇的向日葵中,完整的阳光下长大,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明亮的眉眼呢;她甚至想到他每天夜晚不用忍受父母高分贝的争吵,沐浴着月辉做一个好梦,想到他高大朗俊的父亲一手抱着篮球,一手牵着他走向球场,想到他家里崭新的地球仪,星系模型,甚至想到他成人的模样……当然,那时的猜想已然模糊,但反正不会像周围的人一样,变成无聊的大人。
      票根被紧紧捏在手里,一层汗浸透了它,终点站的文字依稀可辨。那一刻,她心里忽然开始祈求,祈求这程旅途再漫长一点,哪怕再多一站,哪怕再多一分一秒,哪怕他直到下站也不将书放下……很久以前,奶奶就同她说,千年修得共枕眠,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浅的,哪怕一面之交都足够幸运。这一刻,她想,自己真的很幸运。
      飞纵的火车缓缓靠站,播报员的声音像一条忽然被灌满的河槽,从喇叭流入耳朵。她无奈地将睫垂下去,捏了捏票根,然后背着包站起身——深蓝色的书皮仍未放下,她深呼一口气,对自己说,走吧。
      但是世界好像格外愿意给春天发生的所有事一点无常和例外,所以当她被汹涌的洪流卷下火车时,当她背着包,伶仃无依地站在灯光下时,当她小心翼翼的借来一部翻盖手机,打电话给远在村镇的外婆时,她回头,看见了——
      鱼肚白的天被玫瑰色割裂,霞光大片铺陈,优雅的女人牵着他缓缓行走在候车廊下。目光相撞,他带有一丝困顿的眼睛,好像冲自己笑了笑。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05-14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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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
        四川盆地多雨的夜,空气都和灯火一样光怪陆离。她在34℃的高温里做过很多个辗转的梦,梦见电线杆上黏糊糊的疏马桶广告,梦见街角酒/吧里老气横秋的吉他声,梦见明明紧握最终却飞远的风筝,梦见他深蓝色衬衫上绣的不知名白花……而那些行走在梦里的她,却好像并不是真正的她。
        日记本里端端婉婉的六个字:小颖,那就忘记。
        一张硬座火车票的票根掉在地上,恰好起风,恰好被当日夹着冷雨的风卷走。她闭眼解下发绳,及肩的乌黑悠悠垂下…在长久的阒寂中,她突然想起在冗长的时间轴上,它竟然曾拥有过最遥远的珍重。那是什么样的珍重呢,小小一枚票根,被她拙劣地藏在画着迪士尼公主的密码本里,甚至有歪歪扭扭的字迹给它作伴。透过注脚的罅隙,甚至可以看到温黄的光和玻璃瓶里游动的蓝色热带鱼,它,它们一起浸泡在如漆的天里,浸泡在她单调的善良里。
        ……
        那之后他们果然重逢,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是重逢,而非初见。甘溪镇乳白的雾色渐苒,灰冷的墙面上烧着一簇簇水红的小瓣蔷薇,关于怎样遇见,怎样微笑的话题她早忘了个干净,但她尤为记得那天落在嫩茶尖儿上的雨水,像他澄漉的瞳孔,微微揉进一点笑——她有没有说过,他笑起来非常好看呢。
        后来呢,她和那个自己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见的他穿上一样的浅灰校服,红领巾系的歪歪扭扭。她曾不止一次地和他抱怨其设计的粗陋,他只是抬起头,默默咬着笔杆,默默地笑——怎么回事,他明明不是这样沉静的人。她总想,是不是自己太吵,是不是他不愿意听自己的天马行空,于是渐渐地,她不再来到他的课桌前,甚至在希望之星的选拔赛上,她都不愿意找邻座的他借支铅笔……不怪她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颠簸的童年里,火车繁重的空气与常年不绝的家庭硝烟将心谷占据的满满当当,哪里有空隙塞下一只蝴蝶呢?她自知不是大方开朗的女孩儿,那么做一只刺猬也不错,一背脊的黑峻峻,遇到危险,就可以蜷起柔软的身体逃跑——哎,既然分不清他的冷漠和愉悦,那就利落的将头埋在腹部,以尖锐的刺示人吧。
        直到某一天的某一个早晨,直到摸到书包网格里那瓶温热的牛奶后,直到看见用铅笔画的生拙笑脸和工整的对不起三字后,她才知道,当对他蜷缩起身体时,无疑可以暂时躲避,但这样就看不见他一颗完整的心。
        再后来,小升初,补习课,一百二十秒的绿灯,菠萝海鲜炒饭被热气腾腾地端上桌,她沉默的坐在巷尾,看着对面的他。她的成绩去全市最好的初中完全没有问题,但分数抵不过父母日夜奔走的现状,离家近,方便接送才是最佳的选择。她得知他已被林荫提前批录,这一次,大抵是为了告别。
        他慢条斯理地吸走柠檬水里最后一粒椰果,她闭上眼,轻轻微笑,以为下一句会是再见。蝉鸣舔舐着耳朵,墨绿色的发绳忽然被纸质的硬壳一敲,她抬头,赫然几个大字,是和自己同样的录取通知书。
        她依旧笑靥如花,眼眶却不由自主的湿润,那些快要掉下的泪珠被成都的夏天蒸腾,风荡着秋千告诉她,你看,你总是事与愿违。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打颤:“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和日光一样温暖澄净:“因为我们是好朋友,要一直在一起。”
        说实话,其实是有那么些东西,可以充当哆啦A梦的任意门,将她传送到不必一味想着逃跑的地方。就比如,她不相信2012玛雅预言的无稽之谈,但她愿意和他一起彻夜开着灯,一起等到12:00…确切来说,那些和他一起相处的瞬间,都像青橘味的古龙水撒在空白的信纸,以至于很多年后,依旧可以嗅到字里行间的清澈香气。
        所以呢,她一定会记得他放学后小心翼翼放在自己手上的水草糖(苹果硬糖,颜色墨绿),会记得自己因忘带颜料而窘迫时,他漫不经心挤在盘子上的湖蓝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远不及课本上的加减定理重要,但是重要就是唯一么?
        不是的。
        所以她,他,她们,他们,才想要从如水的重要里,逃到不重要的地方。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5-22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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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哪了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9-04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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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3】
            笔尖温缠地吻过白纸,"escape"的字样历历显现。两个e字母,像是深秋被切割成薄片的月光,冷湿地,柔软的黏附在腐/烂的叶脉,于是就这么沿着极纤的纹络,涌出如弦的悲伤。
            故步自封和逃之夭夭,究竟哪个更自由?从前那个会坚定不移选择后者的她,好像终究被回环往复的滑凉秋光带入坟/冢。
            有一些不被怀缅的,关于秋日的剪影——右手第三个抽屉,锁着一大沓数理化草稿纸。或许她不记得,繁难的计算,复冗的公式下面,居然压着一串凤眼菩提子。
            当然,这不重要。
            ……
            只身站在萧瑟里,却忽然想起那些无风的日子,以及,错过的公交车,抓不住的point,桌上发霉的橘子,班主任刻意的忽略,家庭问题的恶化……这些统统被拧成一股细绳,作为捆缚她心的工具。谁能料到,她的叛逆期比山虎更猛,来势汹汹,能一口咬断柔嫩的脖颈。
            她某一天忽然开始带五颜六色的发绳上学,带她那时疯狂迷恋(实则现在也依旧)的BAEK HYUN照片,不分青红皂白地黏满了水晶垫,宽敞的校服下藏着牛仔裤和T恤,有时甚至故意拉开一点链子,教别人看见锁骨上贴的小月亮。原本塞满《百年孤独》,《呼啸山庄》一干书的抽屉,全部替作了泡泡糖,可口可乐,画风粗劣的漫画书和一沓沓海报唱片……边缘发蜷的红榜被提着胶桶的老师残忍揭下,除却第一次,她的名字再未出现过。
            对于一切的一切,她以为他会有所在意。但她彻底被自己的扭曲的自以为是淋了一遭冷水——她确保他看到这些,可他不仅维持着平和绅士的语气与她谈笑风生,甚至她所预想的最坏结果:渐行渐远,相看两厌,这些都不曾出现在二人之间。
            某一天的午休,窗帘因几个男同学的嬉闹而无力的耷拉下来。她眯起眼,青朦的叶影温柔的投落在他刚剪的短发,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七年前一样遥远……就是这么缄默的凝视,她的心却像是清晨森林的耶稣光,在胶体中缓缓的抬升,波动,最后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形状。
            她笑着笑着,突然就流下两行眼泪。她一直那样清楚的知道着,自己的情感不过是一颗蒲公英,栖息与漂泊都是生死存亡的工具。料峭的风,湿绵的雨,毫不留情地鲸吞了她对大地怀抱的所有渴想。
            书里说,学会忘记,是人生的必修课。
            书里没有说,这堂课,太难太长。
            ……
            有些人一生都没有见到过这座南方城市的一场雪。之所以用见字而不是等字,是因为在毫无罗曼蒂克的冗繁生活中,天气的更替既是打败无聊的惊喜武器,又是无关痛痒的多余点缀。所以,那些没有见过雪的人,又是否真的在乎一场雪的降落。
            她不一样,从四岁和外婆躺在散发着黄绿肥皂味和木质香气的大床上时,就开始听外婆从那本翻得破烂的《中小学生必备古诗词70首》里挑出几首耳熟能详的,反复让她跟着念叨。外婆苍慢沙哑的声音像是幼儿园同学悄悄塞给自己的绿豆糕,囫囵塞进嘴里,咽下去,甜腻的一坨沙子如鲠在喉地,黏糊糊地堵着。她绝不能将这种感知形容为舒畅流利,却在很多个日夜以后,这样不舒畅不流利的回忆,竟然带给她怎么都抓不住的奇异温暖。她迷迷糊糊的嘟囔着,翻了个身,眼皮从善如流的耷拉下来……可关于墙角一枝梅,关于独钓寒江雪,这些冥冥之中无比遥远却又快要令她溺死的词句,这些在天花板吊灯化作昏沉不一的模糊光圈时,脑海里温柔飘落的六棱形雪花——她对冬日那些不可名状的情愫,便一股脑地火山喷发。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1-12-27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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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


              IP属地:马来西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2-03-21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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