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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曰╬本尊大囧神╣〖耽美、CJ勿入〗君醉沉香 BY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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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02-24 14:49回复
    了三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尚琦相公抿着唇,在宁老板的身旁坐下,轻笑道:「宁老板可真会说笑,我们馆里这些人还都仰仗着您呢,您要是真醉死在这里,可叫我怎幺办才好。」
         宁老板在他手上摸了一把,笑道:「小琦儿真会说话,爷便是真醉死了,也舍不得离开你啊。」
         「宁老板可真是多情人,就怕您天天对着尚琦,看久了便生厌了,到时候多看尚琦一眼也不愿意。李老板,您说是不是?」尚琦相公说着眼珠儿一转,便转到了李慕星身上,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乞怜的神情,当真是动人之极。
         奈何李慕星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对尚琦相公的种种举动只觉得是装腔作势,反感得很,微微嗯了一声,连眼都没瞧向尚琦,便对宁老板道:「酒已罚过,宁老板,我们该谈正事了。」
         「哎,李老板,不要急啊,刚刚我与小琦儿谈诗,正在兴头上,你可不要扫了我们的兴呀。」
         尚琦相公嫣然笑道:「李老板是新客,先才尚琦借酒提兴,对菊赋诗,浅薄之处怕是要让李老板见笑了。」
         「哪里,只看宁老板听得如痴如醉的样子,便也知道尚琦相公所赋之诗定然绝好。」李慕星神情如旧,虽不掩饰自己对诗词的无知,却也无半点窘然,人皆有所长,不在此处便在彼处,无须为己所短而愧,亦不必因己所长而骄。
         「哈哈,原来李老板对诗词不感兴趣,是我错,自罚一杯权当谢罪了。」宁老板大笑一声,仰头喝下一杯酒又道:「小琦儿你素来自诩才高,可不能因此而看轻李老板,在生意行里,李老板可是奇才啊,白手起家,短短十年便拥有了名扬滇西的宝来商号,说不定啊你身上的这件素锦衣就是出自宝来商号。」
         「哪儿敢呢,到这南馆来的哪位不是大爷,尚琦再是才高,也不过是卖笑之人,李老板如此能干,尚琦巴结还来不及,何来看轻之言。」尚琦相公说着,清丽之极的面容已是一片黯然,自哀自怜中,竟也别有风致。
         「该罚该罚!」
         宁用老板大声道,手执酒壶倒满酒杯,一又喝干一杯。
         李慕星一怔,不解道:「宁老板又不曾做错什幺,怎地又罚起自己来?」
         宁老板道:「都怪我一句话,竟惹得小琦儿黯然神伤,自当罚酒。谁不知道,上和南馆里的尚琦相公才比天高、心若冰清,虽落风尘,却是污泥里的莲藕,外污而内白。莫衷、莫衷,美玉蒙尘,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说起来,都是小琦儿你心太高,不肯受人赎身,偌大的上和城里,可不缺愿意为你赎身的人。」
         「沦落风尘是尚琦命不好,可尚琦不认命,终有一日,尚琦要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李慕星一惊,想不到这美丽男子竟有如此心志,先前倒还真是看轻了他,不由得望了尚琦相公一眼,眼里已有了几分赞赏。
         须知李慕星少年时无财无势,完全是靠自身努力才博得今日的成就,最为敬佩与欣赏的,便是与他同样肯努力的人。
         尚琦相公此时已恢复正常神色,见李慕星望来,抿唇一笑,道:「尚琦只此一个心愿,若要得偿,还需多多仰仗宁老板和李老板的关照。敬二位老板一杯,日后常来芳萃轩坐一坐,尚琦便感激不尽了。」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头用衣袖抹去唇畔的酒滴,垂下的眼眸里,是一抹得意。南馆红牌,自有红牌的道理,无论何人,何种禀性,只要教他摸清了,还不是应对轻松。
         再往后,气氛渐渐融洽起来,李慕星欣赏尚琦相公的志气,对这个美丽的男子有了几分好感,言谈间目光也时不时落到他身上,每到此刻,尚琦相公总能及时捕捉到李慕星的视线,报以浅笑,宛如一股清风拂面而来,教李慕星全身上下舒畅无比,竟也不觉这美丽男子是一个男妓,只当平日里好友相聚一般天南海北的闲谈起来。
         要说李慕星十年来为做生意也是走南闯北,肚子里墨水虽说不多,然而见识广阔,却非一般人可比,此时拿些别地的风土人情来做谈资,立也让尚琦相公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对李慕星更是亲热,直教宁老板大为吃味,便在尚琦相公又一次对李慕星微笑的时候,故意叫道:「唉,小琦儿啊小琦儿,你这可是有了新欢忘旧人了,爷面前的酒杯都空了半天了,也不见有人来斟酒。」
         尚琦相公恍然回神,轻笑一声拿起酒壶一边斟酒一边道:「宁老板可就错怪尚琦了,尚琦自小入馆,除了这上和城外便不知天下有多大,难得李老板肯与我讲上一讲,尚琦自是听入了迷。再者,宁老板是熟客,李老板是生客,这熟客理当让着生客一点,宁老板想喝酒又懒得动手,唤一声便是,难道还要把尚琦当外人幺?」
         宁老板哈哈一笑,对李慕星道:「李老板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不过才说了一句,他就准备着这幺一大段话来回我,还一句一句都占着理,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恨不能抓到怀里来好好疼一番,看那张小嘴里还能说出什幺理来。」
         李慕星也笑道:「尚琦相公玲珑一般的人儿,难怪宁老板今日非得邀我在芳萃轩,既如此,我也不敢占宁老板解恨的时间,不若现下把契约签下,宁老板也能早些解恨去。」
         「李老板说得是,说得是。」宁老板想想有理,手一挥道:「小琦儿还不快去拿纸笔来,待会儿爷可是要好好地关照关照你。」
         尚琦相公早就是一副羞煞的模样,清丽的面容映上一层芙蓉色,道:「宁老板想谈正事自与李老板谈便是,何必拿尚琦来说事。」
    


    6楼2010-02-24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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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说一边走至里间,拿来笔墨纸砚,往书案上一摆,「两位老板慢谈,尚琦先出去。」
           说着,横了宁老板一眼,把宁老板勾得魂都差点出了壳,才又对李慕星浅浅一笑,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宁老板……宁老板……」李慕星连喊几声,才将宁老板的魂儿给唤了回来。
           「可真是勾人啊……」
           宁老板长吁一声,看李慕星神色如常的样子,不禁佩服道:「看李老板美色当前仍能自若,便知李老板非是常人也。」
           李慕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尚琦相公确是天人,只是我不好这一口而已。宁老板,前日你带来的样料我已看过,确是上品,价格也公道,若是宁老板没有其它要求,便这幺定下吧。」
           宁老板终是恢复了生意人的本色,道:「李老板的确够爽快,我也别无要求,只有一点,日后宝来商号所有出售的『红罗绡』都必须由宁氏染坊提供,李老板若点了头,今日这生意便成了。」
           「成。」
           李慕星立刻点了头,「不过契约可得写明,宁氏染坊提供的所有货物,都要与样料同等,每千件『红罗绡』中若有超出三件的次品,宝来商号随时有权中止与宁氏染坊的合作。」
           「成交。」
           随后两人又在运输、结帐、检验等细节处详细讨论了一番,终于将契约条款都敲定下来。接着,提笔,蘸墨,白纸黑字,两份契约出炉,签字盖章,一笔生意就此谈成。
           却说尚琦相公,掀了珠帘出去后,瞅着珠帘内隐约的人影,唇边逸出一抹诡笑,挥手将原来把李慕星引进来的小童招了过来。
           「尚琦相公?」那小童飞跑过来,低头垂目静待吩咐。
           「容儿,你去把……然后……」尚琦俯身在那小童耳边低语了一阵。
           小童听完尚琦的话,猛抬头眼内一阵迷茫,问道:「尚琦相公,这是为什幺?」
           「问这幺多做什幺,还不快去。」尚琦面色一沉叱道。
           「是。」小童不敢再问了,赶紧按尚琦的吩咐去办,不多时便端来一壶酒。
           尚琦在外面等了些时候,见里面两人已写好契约,瞅准时机掀了珠帘将酒端了进去,巧然笑道:「恭喜两位老板发财,先前的酒都喝光了,尚琦这会儿特地拿来了馆里最好的杏花酒,为两位老板庆祝。」
           「这酒当喝,当喝,哈哈,小琦儿还不快来斟酒。」宁老板收起契约,在尚琦腰间摸了一把,「到底是小琦儿知心呀,把爷的心思都摸透了。」
           尚琦扭过了腰,似嗔似恼地啐了一口,道:「宁老板就是爱占尚琦的便宜,这杯酒啊,我要先敬李老板。」
           「啧啧,小琦儿,你这可是明摆着的偏心啊,可别忘了,今儿个你的金主是我。」宁老板略微着恼了,一把拥住尚琦的腰,狠狠捏了几下。
           尚琦拧起眉吃痛地哼一声,手在宁老板的手背处轻轻打了一下,道:「尚琦敬的就是李老板的君子做风,什幺时候宁老板能改了这轻薄的毛病,尚琦头一个便敬你。」
           宁老板转恼为喜,把尚琦的腰抱得更紧,笑道:「若是这幺说,那不改也罢,爷宁可不喝这酒,也不能教你脱了身去。李老板,这酒你便喝了吧。」
           李慕星看那宁老板淫心已起,眼见两个男子搂搂抱抱,心下早已不自在,当下一口喝干杯中酒,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扰人好事是罪过,宁老板,告辞。」
           说着,转身便走,哪知刚掀开珠帘,竟觉得脑里一阵眩晕,连站也站不稳了,直直地倒了下去。
           「李老板!」
           那宁老板惊呼一声,赶忙过来扶住他。尚琦一拍手,道:「哎呀,看我这记性,馆里最好的杏花酒,也是最烈的,李老板先前已喝多了,这会儿怕是受不住酒性,醉了呢。容儿、容儿,还不快来。」
           那小重早就招呼了另两小重候在了外面,这时一听到招唤,赶紧跑了进来。
           「李老板醉了,你扶人去后院寻一间静些的屋子,让李老板好好歇息一会儿。」
           「是。」名为容儿的小童与另两个小童忙将李慕星抬了出去。
           宁老板随手扔出一锭银子,道:「你们几个把人给爷照应好了,听到幺?」
           尚琦拉过宁老板,道:「宁老板放心,容儿他们几个可仔细着呢。你呀,这时候怎的还把心思放在外人身上,我可要不高兴了。」
           「小琦儿等不及了啊,哈哈哈……」宁老板一把抱起尚琦,进了内屋,不多时,便有细细的喘声转了出来。
      


      7楼2010-02-24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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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那人听得门响,便停止了挣扎,扭过头来恨恨地盯着李慕星,一双细而长的眼里,是燃烧的炽焰,立让李慕星的脸上生出一种被灼伤的错觉。
             好烈性的男子,李慕星有些吃惊了,仔细打量那人,五官生得平平无奇,一身凌乱的衣服却是火一般的红色,与那双细而长的眼眸里的炽焰相交融,仿佛整个人都浴火而出,硬是衬出一股令人惊艳的光彩来。应该是怕那人咬舌,一块破布将那人的嘴堵了起来,手脚大张地被绑在床柱上,露出衣服外的肌肤,白得都有些发青了,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见过阳光。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李慕星竟开不了口,不由自主地上前替那人解开了缚住手脚的绳子。
             那人眼里的炽焰缩了缩,闪过一抹惊异来,手脚一获自由,他便拿出了嘴里的破布,又吃力地弯起身子,从后(河蟹)庭里拔出一根白色的玉势,许是拔得急了,他痛哼了一声,甩手把那东西扔在地上,然后整好衣裳,看了李慕星一眼,什幺也没说,便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直到人都走不见了,李慕星才回过神来,他竟忘了问路,懊恼之馀,却也不免为那红衣男子担心,都况是侯门一入深似海,这妓馆又何尝不是,易进难出,只怕……只怕……那炽焰终究要被一捧浊水给浇熄。
             这一来,又耽搁了些时候,什幺也没问到,路,还是要自己去寻。
             出了那间屋子,李慕星摸着黑寻路,丢失了契约,他担心的不是银两上的损失,再者契约遗失,也是可以与宁老板重新签订,银两上也未必会有多少损失,可是信誉上的缺损却是他承担不起的,人以诚为本,商因信而扬,宝来商号能在滇西名扬一方,便是靠着诚信二字。身为商人,前一刻才签下契约,后一刻便丢失契约,不管怎幺说,都有失信之嫌。一次失信也许可以归之于意外,可是凡事总是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长久以往,便再无诚信可言,他在生意行里闯荡十年,从不曾失信于商,便是坚守着此例不可开的原则。
             便在李慕星寻得心焦的时候,鼻中忽地嗅到一阵阵似有若无的香味,先还不以为意,只因南馆中处处熏香,有香味也不奇怪,可是没走两步,便觉着这香味与熏香的味道截然不同,而且似曾相识,似乎刚刚在哪里闻过。是了,先前,替那红衣男子解开绳索的时候,从那男子的衣裳上便飘出类似的香味,莫非那红衣男子就在附近?
             李慕星循着香味追了过去,那香味开始隐隐约约,时有时无,随着李慕星的追循,却越来越浓了,李慕星只顾着追人,倒也不曾在意,待转过一处墙角,眼前猛地又见灯光从一间屋子里透出来,他一怔神,随后便发觉这屋子正是他寻了许久的地方。
             「哪个冤家在外面啊?」
             随着一声嗲得让人发怵的呼声,屋子的门开了,李慕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眼看着那丑俗的男妓从门边飞扑过来,他躲闪不及,让那男妓一把抱了个正着。
             「爷啊,奴家就知道您一定舍不得走,奴家等了您好久好久,来来来,我们进屋,让奴家好好再伺候您一回。」
             李慕星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男妓身上的浓郁香气实在熏得他头昏,用力把男妓甩开,深吸了一口气,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闻到的香气根本就是这个男妓身上的香味,想必是这个男妓走过之后,空气里留下了香味,时间一长,香味便淡了。不管怎幺说,总算是找着地方了。
             「爷……」
             男妓拖着长长的嗲音又要扑过来,李慕星赶紧一个闪身让过,然后皱着眉道:「别过来……爷问你,可曾见过爷衣袋里的契约?」
        


        11楼2010-02-24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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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香早就知道李慕星一定会回来,他在屋里听得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实在忍不住想要逗逗这先前看似落荒而逃的男人,故意嗲着嗓子一边喊一边往李慕星的身上扑,这时听得李慕星问来,他抛过一个媚眼,手里临时拿来做道具的香帕这幺一甩,便娇嗲嗲道:「爷您哪给过奴家什幺契约,您啊先前可忒是性急,抱着奴家连话也不让奴家说,便要脱衣服,奴家也只好依了您了,让您把奴家的外衣脱了,又脱内衣,然后您亲了奴家的这里……还有这里……哎哟,您真是坏死了,把奴家的小花蕾都亲肿了……您看您看啊……」
               他说一句,便往李慕星的身边靠一步,还拉下披在身上的外衣,露出一截雪白香滑的肌肤来,上面果真隐隐有着可疑的红斑,李慕星见他靠近一步便退一步,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脸上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连自己已经退进了屋内也没察觉,待见着了那些红斑,更是窜起了一抹躁红,一张俊睑此时当真是五颜六色精彩得很。
               尚香看得清楚,肚子里早笑翻了天,实是忍不住,连嘴角都笑弯了,可是他脸上糊成一团的妆粉还没有洗去,厚厚的一层糊在一起,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李慕星根本就不敢看他的脸,更不敢看他露出来的肌肤,只是盯着他的脚,哪里看得到尚香脸上的笑。
               好不容易忍过一阵笑意,尚香又作势往李慕星身上扑,口中仍是嗲道:「爷,您先前一个劲地夸奴家伺候得好,还赏了奴家十几两银子,实在是多了,都能够买奴家三个晚上了,奴家心里真是感激得很。您不知道,奴家都有一个多月不曾接客了,不如就让奴家再伺候您一回,也不能让您亏了不是?」
               李慕星看到尚香脚动的时候,就不由得往后退,耳里听得尚香的一番话,脸上更难看了,想不到他一时疏忽在这南馆里喝醉了酒,不但跟一个男人上了床,更是一个廉价得几乎没人要的男妓,偏偏对这事他又一点印象也没有,这简直……简直……他还没简直出个什幺来,脚下就绊到一张椅子,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好在及时扶住了桌子,缓过神来一看那张糊了妆丑得要命的脸离自己已经不到半尺,本能的一拍桌子喝道:「你站住,别动!」
               他这一喝还真喝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来,要知道他管着宝来商号上百来个伙计,没点威严,哪里能镇得住人,只是今天他先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被那双能摄人心魂的眼神给惑了去,又突然发觉自己在这个男妓面前出了大丑,一时乱了心神,才处处被这男妓给压制住,


          12楼2010-02-24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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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馆的鸨头姓郑,叫什幺也没几个人知道,四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的排骨,瘦得跟猴儿似的,便得了个外号「郑猴头」,看起来不起眼,可一肚子的坏水,那整治小倌儿们的招儿层出不穷,南馆里的小倌们对他是又怕又恨,却又不敢不听他的话。
                 尚香进得「魇门」,便掏出一块香帕,捂着鼻子扭着腰身蹭在郑猴头的身边,嗲声道:「头儿,这幺晚了你怎幺把我叫到这地方来,有话我们出去说不成吗?你闻闻这里的味儿,熏得人都心慌。」
                 郑猴头坐在一张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上,抓过尚香的手把玩着,那张猴儿面上却阴阴一笑,道:「这地方成天的有人清扫,哪里有什幺味儿,倒是你身上的香味儿,闻着像是更浓了,怎幺,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什幺事,连自己身上的味儿都闻不顺了?」
                 尚香咯咯笑着,软着身子挨进了郑猴头的怀里,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道:「头儿你真坏,明知道这儿是南馆里最进不得的地方,偏还把我叫来,人家心里当然慌啊。尚香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头儿你就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饶尚香一回,尚香必定尽了心地服侍头儿。」说着,一只手便慢慢探入了郑猴头的双腿之间。
                 郑猴头身体一颤,却在见了尚香脸上那抹了厚厚一层粉也无法遮掩的鱼尾纹之后,什幺胃口也没了,猛地一把将尚香推下了身,踹了他一脚道:「去去去,都成老妖精了,还在这儿发(河蟹)浪。哼,你也别跟我扯东扯西,这南馆里就属你是个人精儿,先前外头吵得厉害,若说你不知道是什幺事,便是拿头儿我当猴儿耍了。」
                 尚香哎哟哟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一张椅子坐下,脸上却是无比委屈道:「头儿,你可是冤枉我了,今儿晚上我可真是忙得很呢。你也知道,三个月前我花光几年积蓄买下一只雏儿,指望着靠他养老,想不到那雏儿骨头可真是忒硬,跟我磨了这幺久,居然一点不见软,气得我今儿个又好好折腾了他一番,才回屋准备歇着,尚琦那小狼崽儿居然良心发现地送了位金主来,尚香我已经好久没接生意了,欠了馆里倌儿们不少酒钱,自然是要拿出浑身解数来好好伺候这位爷,得些赏钱也得还了债不是。这不,那金主前脚刚走,你后脚便差人将我唤了来,这外头发生了什幺事,尚香我还真是不知道啊。」
            


            15楼2010-02-24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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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醉娘,若让我再听着夫人二字,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回去。」
                   李慕星挥了挥手,表示听见了。钱季礼与阮寡妇之间的这一点小小的过节便这幺过去了。
                   李慕星左思右想了几天,便觉着他现下面临的情况,与当初钱季礼给他出的难题相差无几,区别只在于阮寡妇可以认输把酒给了钱季礼,可若是要她把酒给一个男妓,那是绝无半点可能的,一个弄不好,指不定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他一连想了几天,都没想出法子来,没办法,只得来找钱季札讨主意了。
                   一大早到了商号里,他与钱季礼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商号里近期的帐目整理好,到用饭的时候,李慕星终于开了口。
                   「钱老,慕星有件事,想请您老给出个主意。」
                   钱季礼大笑起来,捏着白胡子道:
                   「爷,您这是拿话碜人不是,就你这脑袋瓜子,还有那股子死劲儿,还有你搞不定的事?」自从李慕星把杏花秘酿拿回来后,钱季礼对他算是彻底服了。
                   「钱老,这事说来也是丑事一件,只是慕星一向视您为长辈,也就顾不得丢人了,还真是请您给出个主意。」
                   那天夜里的事情,李慕星现在想来仍觉尴尬,只得挑拣重点的事说了,大意就是他喝醉了酒,把那天签的契约丢了,被一个男妓捡到,虽说契约是要回来了,可那男妓却要两坛二十年的女儿红来换。
                   钱季札当时正往口里送上一口菜,一听李慕星说完,那菜便喷了出来。
                   「爷,您许什幺话儿不好,偏要许阮家侄女儿的酒,得了,您啊就等着挨扁担吧。」钱季礼擦擦嘴,一脸的幸灾乐祸。
                   李慕星想起阮寡妇的扁担,还真是有些心惊,可这事他已应下,说什幺也得弄到这两坛酒,只得道:「钱老,这事说什幺您也得帮帮忙呀。」
                   钱季礼连连摇手,道:「爷,老夫早已发誓这辈子再不沾个酒字,什幺忙都好帮,唯独这忙帮不上,你还是另想法子吧。」
                   「钱老,这酒又不是让您喝,只是让您给想个法子,不忌讳的。」
                   「不成、不成、不成。」
                   钱季礼一连三个不成,直接把李慕星给回到天边去。这事若搁在三年前,他老头子一听到二十年的女儿红,那还不憋着吃奶的劲给李慕星张罗去,可是自三年前那事一出后,竟硬让这好酒如命的人把酒给戒了,并从此再不碰半滴酒。
                   想起三年前那件事情,直到今日钱季礼仍然深感愧疚,自从他在生意行中闯出声名来之后,虽说因为喝酒误事而换了六、七个东家,可到底给这些东家们造成的损失并不大,那些东家财大气粗,念着他总有功劳,并不追究报官,只是回人了事。也因此,钱季礼对自己喝酒误事的毛病从不知悔改,可偏偏到了李慕星这里,不到两年,竟出了大岔子,在验一批纱绢的时候,那送货的商人漱了他两碗酒,醉眼昏花之下,他竟没有验出这批纱绢的用料分明是三等货,可是却冒充一等货送了来。这批货上了柜之后,便照着一等货的价钱卖了起来,不到一个月,便让一个行家给看出来,在外面大骂宝来商号以次充好。这一来,对宝来商号的声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上门退货的人绍绎不绝。等李慕星得了消息,匆匆从本店赶来时,上和城的分号在短短三天内竟从门庭若市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
                   李慕星来了以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让钱季礼把已经卖出去的纱绢高价收回,并拒绝了钱季礼把这些纱绢按三等的价格再卖出去的提议,教人准备了两张布幡,写上「人以诚为本,商因信而扬」这十个字。随后他让商号里的伙计扛着布幡,自己押着所有的纱绢,敲锣打鼓,一路把纱绢给堆到城外的荒郊,当着所有来看热闹的人的面,把受骗的经过说了一遍,对自己的轻率深刻检讨,把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一把火将这些纱绢烧得干净。
              


              17楼2010-02-24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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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季礼当时在边上脸都绿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这些纱绢可是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是上和分号的所有资金。可是钱季礼也知道,如果把这些纱绢按它应有的价格售卖出去,虽然能够减少金钱上的损失,但商号的声誉却不可能挽回了,这对一个已经步上正轨的商家来说是致命的打击,钱季礼甚至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李慕星这一破釜沉舟之举不但一举挽回了商号的声誉,也赢得了钱季礼和全上和城商人的尊敬,更让人惊讶的是李慕星并没有因这件事情而辞掉钱季礼,仅仅只是扣掉了钱季礼半年的工钱和当年的分红。钱季礼感恩之馀,也痛定思痛,当着李慕星和商号所有伙计的面,把家中所有的酒及酒具全部打碎,发誓从此再不碰半滴酒,也绝不沾手与酒有关的生意。
                     虽然商号的声誉挽回了,可上和分号里没了周转资金,李慕星从本店里带来的钱在高价收回卖出的纱绢时就用完了,一时间商号竟然不能正常开张。不能开张就发不出工钱,商号里的伙计们一个个离开了,只留下少数几个不肯走,那段时间是李慕星一生中最为困窘的时候,终于上和分号实在无法维持下去,就在李慕星准备关掉分号的时候,意外的喜讯来了。有一个滇南商人找上了门来,主动提出要与李慕星做生意。原来,李慕星火烧纱绢的事情,经由上和城的商人们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附近地区的商人都知道了,这个滇南商人认为李慕星为人诚实可信,童叟无欺,值得合作,便寻了来。
                     上和分号保住了,从此以后李慕星的生意越做越大,借由商人们在各地经商时的口口相传,诚信商人李慕星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或许他不是最富有的商人,但绝对是声誉最好的商人,甚至因他的缘故,在生意行里,滇西商人做起生意来竟也比别的地方的生意来得容易些「人以诚为本,商因信而扬」这十个字,几乎就成了滇西商人的口头禅。
                     李慕星在诚信二字上得了好处,自然就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声誉,为人行事,便是吃了亏,也绝不肯失了信誉,这也是他费尽心思要弄到那二坛女儿红的缘故,即便是面对一个男妓,即便当时的承诺只是空口白话,那男妓就算对别人说他失信,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男妓的话,尽管如此,他也仍不愿食言而肥。
                


                18楼2010-02-24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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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他心里头顿时挠得痒痒难耐,一时把持不住,脚下一拐就准备进去,总算亏了他几年来在醉娘那里也锻炼出一些酒量来,还保持了几分心中消明,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及时缩了回来。
                       还不是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念着,现在进去他算什幺,嫖客?花银子去买一个脸上抹了一层厚粉的过气男妓,他傻了才做这种事,有钱也不是这幺花的。就在李慕星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马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李老板?」
                       从车上下来一个消丽男子,穿着一件淡青长袍,肩上还套着一件防寒的白色坎肩,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挽着,落下了几缕发丝在肩头,举手投足之间仿佛不沾半点凡尘气,直如月宫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李慕星的反应迟钝了些许时候,才道:「尚琦相公?」语气里犹有几分不肯定。
                       清丽男子浅浅地笑了起来,果然正是尚琦相公。
                       「李老板几日不来,怕是把尚琦都忘了吧。」
                       侬侬软语,透着几分哀怨,眼含盈光,隐隐诉着心狠。只这一句话,便能教人心软。
                       李慕星面上一红,他还真是把这位尚琦相公给忘记了,一心就想着那个脸上抹粉的男妓了。突然心念一转,便道:「尚琦相公清丽脱俗,皎如月仙,但凡见过一面,哪有能忘记的人。」
                       「李老板,外头人都称您为诚信商人,谁知道您也是不老实的人呢?」尚琦掩口而笑。
                       李慕星看他笑得莫名,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尚琦相公何出此言?」
                       「这外头寒气重,李老板不如到尚琦的芳萃轩坐一坐,堡一壶温酒,听尚琦慢慢说来。」
                       「酒便罢了,尚琦相公着有解酒的茶,便叨扰一回。」李慕星偷偷摸着钱袋,这位尚琦相公的身份可不低,一个时辰百两银子的谈资,他今儿个袋里的钱也就刚够一个时辰的,大抵也够时间让他问一些关于那个男妓的情况了。
                       知己知彼,世间明理,到现在他对那个男妓还几乎一无所知,自然大是不利。
                       「李老板,请!」尚琦笑意盈盈地对李慕星一礼,将人请进了上和南馆。
                       他们两人并肩走入馆里,一个清丽脱俗,质朴出尘,一个相貌堂堂,温稳沉重,一路行来,吸引了不少眼光,这其中,也包括尚香和尚红的。
                       这二人就坐在池岸小榭一间隐蔽的房间里,那房间也是专用来调(河蟹)教新人小倌的地方,窗户半开,便可将围池而建的亭台楼阁里的情形一览无馀,这是方便新的小倌观摩那些熟手小倌应对形形色(河蟹)色的客人的方法。
                       当时尚香正坐在一张椅子里,手里拿着修甲刀在给尚红的脚上做修整,口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做小倌,要记得时刻保持身体的清洁,要知道有些客人性急得很,没工夫等你……有些客人很奇怪,喜欢把玩小倌的脚或者手,还有耳朵什幺的,所以这些地方一定要弄得干净,还得抹上香粉……」
                       「另外,重要的是得顺着客人的心意,不能顶撞,客人要你笑,你就得笑,客人要你哭,你就得哭……笑的时候要如百花怒放,哭的时候要像梨花带雨……」
                       「还有……你看我的眼睛……看到什幺了?」
                       尚红半躺在一张软榻上,他的身子还没大好,就被尚香拖了过来,尚香要给他修脚,他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尚香说的话他一字一句听入耳中,只觉着尚香这是拿着一把刀,每说一个字就是一刀割下来,把自己的尊严割得支离破损。他什幺话也说不出来,从他喝下那碗药开始,他就再没有了维护尊严的资格。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只是不能死在这个地方,既使要死,他也绝不能死在这个可能会被那个人看到的地方。要离开,便只有活着,活着才有离开的希望,死了便什幺也不能了。所以,尽管心如刀割,他仍是顺从了尚香的话,看向尚香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美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着,像是翘出了万般风情,眼波流转如晨露晶莹,像漩涡一般吸引着人的心魂。
                       「你的眼睛,很美,可是……少了什幺东西。」尚红看过许多许多人的眼晴,眼前这一双,是他见过最美的,也是最无情的。
                       「少了什幺?」尚香抿唇笑了,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眼里波光半隐半现,更能摄魂。
                       尚红垂下了眼,过了一会儿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个,你的眼里少了心。」看不到心的眼睛,所以才显得无情。
                       「尚红,在我调(河蟹)教过的人里,你是最聪明的。」尚香脸上的笑意更深,「记住,做小倌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守住你的心,你的身体可以被那些客人随意玩弄,只有心,一定要藏好,不能对任何人捧出来,因为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珍视你的心。好了,你现在看一看外面,看看那些小倌们是怎幺笑,怎幺哭,学会了,郑猴头才会给你留下一个生存的机会。」
                       尚香的手指向了窗外,那双盈盈的丹凤眼也扫了过去,一眼望见了那并肩而行的两个人
                  


                  24楼2010-02-24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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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瞬间,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僵硬,然后,看着那两个人,眼里掠过了一抹讽笑。原来,他的一双眼还没有练到火眼金睛的程度,又一次看错了,老实人,可不见得真老实啊。
                         「过来认识一下,尚琦,馆里的红牌之一。」
                         尚红望向窗外,眼里闪过一抹惊异,好一个清丽男子,沦落在这等地方,可惜了,他心中有所叹惋,又想到自己所承受的屈辱,转过脸眼皮便垂了下来,眼坐炽焰又起,不甘的心再次蠢蠢欲动。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会。
                         「看仔细了,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眸一笑,无一不牵引着别人的目光。」尚香仰手抬起了尚红的脸,让他直视着窗外。「最好的男妓,也是最出色的戏子,要懂得怎样吸引客人的目光,要让客人为他神魂颠倒,乖乖的掏出钱来,哪怕心里再厌恶,也要装得深情款款。你看得出尚琦的作戏吗?」
                         「我看他,比你真得多。」尚红不屑地瞥了尚香一眼。从这个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人性的一切丑恶、贪杯、虚伪、为虎作伥、忸怩作姿,一脸枯皮偏要抹上厚粉装嫩草,也不怕恶心了别人,完全是一个已经彻底沦落、毫无廉耻的人。而那个尚琦,不过是跟他一样的为了某种原因而屈服的可怜人。
                         啪!一记耳光刮在了尚红的脸上,顿时半边脸颊红了起来。
                         尚香甩了甩自己的手,冷冷一笑:「你的眼晴,连一点点心思也不会藏,怎幺讨客人的欢心。我打你,不是因为你瞧不起我,而是你的眼里透露出来的想要逃走的心思。我跟你把话摊明了说,你是我花钱买下的,还要靠你把钱挣回来,在这之前,你最好断了那逃走的心思,我在馆里待了十几年,还没见到有一个人能从这里逃出去的,等你把我的钱挣回来了,你想逃还是想死,都不关我的事。」
                         贪财、自私、无良。尚红捂着半边脸,在心里又给尚香加上几条值得厌弃的理由。尚香走近窗边,看着尚琦和李慕星走入芳萃轩,他随即退入了内室,伸手在墙上一按,一条地道出现在地面上。
                         「跟我来。」
                         尚红晃了晃身体,终于还是跟着尚香走了进去,他现在还发有反抗的本钱。地道里有灯火,走起来并不困难,走了一段路后,地道分出了几条岔路,四通八达,走入其中一条后,竟见到一间间隔开的房子,有大有小,彼此的距离也有远有近,布局上竟瞧着眼熟,尚红还在想的时候,尚香已经将他带入了其中一间房子里。
                         「这里是郑猴头寻欢作乐的地方,他的喜好与一般人不同,要听着别人的声音才有兴致,这里的每一间房都与上面的房间对应着,郑猴头有时也偷听小倌们说话,馆里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知道这地方的人并不多。」尚香一边说一边拉开墙壁上的一扇门,里面一根喇叭形状的铜管露了出来,从铜管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虽然低微,可却能听得清楚。
                         「李爷,您请坐,尚琦这就给您沏茶去。」
                         「随便一点就好,能醒酒就行,有劳尚琦相公了。」
                         尚香抿了抿唇,狗屁老实人,对着美人就这幺客气,对他的时候不是躲之不及就是黑着一张脸。
                         尚红只听得「尚琦」二字便知道说话的这两人就是先前看到的尚琦相公跟另一个人,对于尚香把他拉来听壁角的事心里更是鄙视,一想到他待的这地方竟然是那个鸨头寻欢作乐的地方,就浑身不自在。尚香瞅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担心,就凭你这姿色,郑猴头还看不上你。」
                         「他倒是看得上你呢,难怪你知道这个地方,大抵也是来的次数多了,也跟那个鸨头一样了。」尚红把话嘲讽了回去,可是这话一出口,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是怎幺了,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难道他也沦落了?不行,他绝不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总有一天他要出去。
                         尚香眼神一沉,扬起手,就在尚红以为他又要打人的时候,他却妩媚一笑,手在鬓边拢了拢发,道:「那是当然,十年前我可是馆里最红的小倌,就是郑猴头,也得看我三分脸色。哎,现在是人老了,没人看得上眼了,也就靠调(河蟹)教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混口饭吃,可恨没几个有良心的,翅膀硬了就一个个不管我了,全都是忘恩负义的狼崽儿。」
                         他一脸的粉妆,这一笑便有几处粉痕裂了开来,实在难看,尚红扭过头不看他。这时铜管里又有话语声传来,倒把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上一回来……喝醉了,不知是否给尚琦相公你添了麻烦?」李慕星的声音有点吞吐。
                         「哪有什幺麻烦,李爷的酒量比一般人好去了,普通人闻着那酒味儿都能醉得稀里糊涂,那天李爷可足足喝了一杯呢。」尚琦轻轻笑着,声音清和而婉转,听得人舒心不已。
                         「原来那酒这般厉害,难怪……」李慕星竟没有半分怀疑尚琦的话,也是他心有旁思,并没有仔细想,以他在阮寡妇那里锻炼出来的酒量,便是再烈的酒,也未必能教他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
                         「尚琦可真后悔那日分身乏术,没能亲自伺候李爷,只得让童儿扶您到后院寻了一间静屋歇着。其实那一回是尚琦与李爷您第二回见面了,只是李爷贵人事忙,定然是记不得了,尚琦却心心念念想着李爷,不知今日李爷可能让尚琦一偿心愿?」
                         再往下听可就不好听了,尚红心里本就觉得羞耻,现下更不肯听别人行那事时的声音,便往门外退去,他本以为尚香会阻拦他,可尚香这时只凝神听着,倒没注意到他退出了房间。
                         「砰!」
                         没等尚红退出去,便听到铜管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尚琦的惊呼声,有些模糊不清。


                    25楼2010-02-24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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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算是先抵着,等有了女儿红,再给你送来,你就不要……跟别人借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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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哭什幺?」
                           李慕星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把手按在尚香肩上,想要把人转过来,冷不防尚香突然转过了身一把抱住李慕星,嘤嘤道:「奴家好开心,从来都没有人这幺关心奴家,今晚上奴家一定要好好伺候您。」
                           「你、你、你……」李慕星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一边挣扎一边道:「放手,你放手,我、我不喜欢男人……」
                           尚香这回用上了力气,死不放手,泣声道:「您说谎,奴家瞅见您从芳萃轩里出来,您是嫌弃奴家没有尚琦相公年轻好看幺?」
                           「胡说。快放手,你怎幺这般不知好歹……」李慕星后悔了,他心软个什幺劲啊,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男妓实在是……死皮赖脸啊。
                           「不放,就不放,奴家就是喜欢您,就是要伺候您……哎呀!」
                           原来两个人拉拉扯扯间,李慕星不知怎幺脚下一滑,带着尚香一起摔进了花丛里,还因着冲劲过大,压着一丛菊花滚了两滚,反倒变成他把尚香压在身下的情形了。
                           便是这样,尚香也没有放手,李慕星又一心要起来,两人便又拉扯起来,一个吼着放手,一个叫着不放,结果……结果自然是擦枪走火……
                           最先发现李慕星身体反应的还是尚香,他抬起大腿蹭了蹭李慕星昂起的下身,一双丹凤眼半眯起来,月光下媚眼如丝地流转着波光,恢复了低沉的嗓音笑道:「这就叫不喜欢幺?李大老板,您真是不老实……」
                           李慕星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又羞又窘地用力一挣,这一回尚香却是放了手,他站起来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转过身来,脸上仍红着,可眼神却犀利起来,带着几分怒意对躺在花丛里的尚香道:「我可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几次三番地戏弄我?」
                           「玩玩而已,您又何必当真生气。人生无趣,若自己再不寻着开心,岂不是没了活头。南馆里哪个人不是在玩,我这还是轻的,李大老板可没见着,那越是红的小倌,就玩得越大,尚香还要自愧不如呢。」
                           李慕星拧着眉头,隐隐觉得尚香意有所指,可又模糊不清,他也没时间细想,只是一甩袖道:「我不是你玩耍的对象,你找错人了,若再如此,可莫怪我不讲情面。」说完,他转身便走。
                           尚香躺在花丛里,长长地叹了一声气,缓缓从袖口拿出那张已经揉得不成样子的银票,对着月亮举起来,看着看着,眼角便有一滴泪溢了出来,无声地滑落入面颊旁的菊瓣里。
                           「李慕星……」
                           这样的男人,以前不曾见过,以后也不会有了,为什幺,他们没能相识于六年前?
                           秋深寒重,这样的夜里冲冷水澡的滋味,李慕星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欲望从身体里消退,那时滚入菊丛、怀中搂抱着一具柔软身体的触感反倒更加清晰起来,迷茫的夜色,昏昏的月光,萦绕于鼻间的香味,这一切让他冲动了,在他还不曾察觉的时候,他的身体便有了反应。
                           真是可怕的反应,是他最近过于压抑欲求不满,还是那个尚香挑逗的手段太过高明?赤着上半身,李慕星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月色莹透,竟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双流动着盈盈波光仿若能夺魂摄魂的丹凤眼,那样的眼,那样的人,还有那些似真还假的戏弄……想着想着,李慕星一时看似痴了,站在水井边浑然不觉,吹足了半夜的冷风。
                           吹风的结果是第二日他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头疼、脑热、眼发黑、四肢乏力、咽喉肿痛,受了严重的风寒。
                           李慕星白手起家,如今虽是有名的商人,却也没沾染一般商人奢侈的毛病,住的是普通民宅,家里也只用了一对姓陈的老夫妇,陈伯平日里看看家,整整院子,陈妈则负责伙食与清洗衣物。老两口膝下无子,李慕星又幼年失估,相处融洽得不像主仆倒像一家三口。
                           李慕星作息极有规律,平常便是应酬得再晚,也总在寅时过半的时候起身,先在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跑上十几圈,再到井边提水打满水缸,劈够一天用的柴,干点体力活也算是锻炼了身体,这些年来别说是这幺严重的风寒,便是连个喷嚏也没打过。
                           陈伯,陈妈老俩口起床后,没见着李慕星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缸里水没打,厨房柴没劈,便觉着不对劲,赶紧跑进他屋里一瞧,人还睡着呢。老俩口相视一笑,这孩子,平常跟个铁打的人似的在本号、分号两边忙活,终于也有累着的一天呢。当下也不不吵他,悄悄地退了出去,陈伯去扫院子,陈妈去做饭。
                           等陈伯扫完院子,陈妈做完饭,李慕星仍是没从房里出来,老两口想想还是不对劲,便是累着了也没睡这幺晚的,于是又进了房,这回把被子一掀,一看李慕星脸上烧得通红,身上滚烫,哪里是睡过了头,根本就是病迷糊了。这下把两个老人家慌得在屋里团团转,好一会儿才想起去请大夫。
                           大夫请来了,一诊脉,便断定李慕星是吹了冷风了,大笔一挥,开了张方子,让陈妈按着方子去抓药。就在陈妈煎药的工夫,钱季礼打发了一个伙计来问,原来李慕星今日没有按时到柜上,分号里生意正忙,钱季礼走不开,便让伙计来找李慕星。
                           李慕星那时仍迷糊着呢,隐隐听得是分号里的伙计来了,以为柜上出事了,挣扎着要从
                      


                      27楼2010-02-24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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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香能有什幺法子,只能低声下气地跟郑猴头下了保证,三天内一定让尚红改变过来。回到后院,一见尚红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气得他扬起手掌又想打人。尚红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躲也不闪,反倒让他打不下去。这个人的性子,跟他当年着实相像,可又有不同。尚红是一只囚鸟,翅膀虽然披禁锢,可是那颗想要飞翔的心,却像是一朵小小的火苗,始终燃烧在眼底,即使是一心求死的那几天里,那火苗也不曾熄灭过。而他,在翅膀还没有长硬的时候,就已经披折断了。
                             「你已经选样了活路,现在的矫情又是做给谁看。」放下了手,尚香也板起了脸,既然尚红不给他好脸色,他又何必顾惜什幺,在这个地方,软言软语只会让人以为你好欺。
                             尚红脸一白,随即倔强道:「你这样的人,自然不懂得什幺尊严,就算……就算我已经……我也绝不作贱自己做那无耻讨好的事……」
                             尚香讥讽地看着尚红,道:「你倒是清高啊,可惜清高换不来活命的机会,你不作贱自己,郑猴头就不会放过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幺模样,郑猴头可不会有多少耐心等你,你自己要死便死,也别连累了我。」
                             「你是这馆里的调(河蟹)教师傅,我又能连累你什幺?」尚红鄙夷地看着尚香,「你不过是想在我身上赚回银子,那也好办,便照第一回的样子,你把我绑在床上,再给我喂药,有人不就喜欢这一套吗?我只要眼睛一闭,便当是被狗咬。」
                             尚香气极反笑,道:「好,好,算我为你白费心了,有心让你的日子好过一点,你还偏不领情,既然你愿意伺候那些客人,我自然会多事为你安排,好早日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银子赚回来,你丨他妈的就算被折腾掉半条命,我也不会再管你。」
                             他这一气,连粗口都爆了出来,一转身拂袖而去,当天晚上就照着尚红说的,把人往床上一绑,然后不闻不问,全由前院的龟公去安排客人。事后才知道那天晚上龟公安排了三个客人进房,尚红竟真被折腾去了半条命,身上的血流得连被褥都湿透了,却让那三个变态的客人大为尽兴,赏银给了不少,郑猴头觉得有利可图,便嘱咐尚香要照顾好尚红。
                        


                        29楼2010-02-24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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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星愕然,阮寡妇的善变让他一时无法适应,不由道:「醉娘,你……你……」
                               「滚!」阮寡妇抄起了扁担,吓得李慕星连退几步,只当她今天是刺激过度了,赶忙摇着手一边走一边道:「好,我走,我走,醉娘,你可别太生气了,自己的身体要紧,咳咳咳……」
                               李慕星咳着走出了杏肆酒坊,这时便见六、七个伙计推着送酒车进门来,才知道难怪刚才阮寡妇被人调戏时没有伙计出来帮忙,原来都送酒去了。只是李慕星怎幺也不会想到,惹得阮寡妇又大发脾气的,竟然是他身上的香气。
                               出了杏肆酒坊,李慕星举目四望,一时间竟有股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病了这几日,他把所有的应酬生意都推给了钱季礼,自己得了清闲,一能出门竟先奔了南馆去,却生了一肚子气回来,又碰上醉娘这档子事,实在觉着累了,头昏眼花的,好一会儿才决定先到柜上走一走,再回家煎药喝。
                               钱季礼正在指挥着伙计往商号里搬一批新货,一见李慕星来了,迎上来正要说笑几句,哪知李慕星未开口先咳嗽,脸色也不好看,钱季礼当下就是老脸一沉,连推带赶地把李慕星送出商号,嘴里还念叨着,意思是你回去歇着喝药去吧,身子没好前别跑这儿来捣乱,正忙着呢,没人有功夫照顾你,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早点娶房媳妇,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也未见着会有这一场病……
                               李慕星的精神本来就不大好了,哪里禁得住钱季礼跟念经似的念叨。迷迷糊糊地就往自家走了回去,药包往陈妈手里一放,他便回屋睡了。睡也没睡安稳,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昏昏沉沉,倒是做起梦来。
                               梦里,他的宝来商号大门锣鼓震天响,进进出出的人群把门槛都踏破了,几个衙役扛着一块匾额,官老爷亲手掀开匾额上的红布,「天下第一商」五个大字金光闪闪,他站在宝来商号里望着匾额,笑得合不拢嘴,毕生夙愿得偿,此生又有何求。
                               一转身,身后竟变成了喜堂,他身上也换上了喜服,手里牵着一根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握在一双嫩白的手掌里,大红盖头遮住了新娘的脸面。他要成亲了幺?一阵茫然后,他忽地明白过来,是了,他为了扩大商号,所以向醉娘求了亲,今天是他们两个成亲的日子。接着他们对着坐在堂前的钱季礼拜了三拜,在「送入洞房」的唱喏中,被欢笑的人群拥进了房中。
                               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他觉着心跳得厉害,又是欢喜,又是怅然,喜的是从此后有人知冷暖,再无孤单,怅的是醉娘什幺都好,就是个性太强,过了一会儿才拿起交杯酒,道:「醉娘,今儿起我们就是夫妻了,日后同心协力,必定使宝来商号与杏肆酒坊名扬四方。」


                          34楼2010-02-24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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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喝了交杯酒,扭扭捏捏地坐在床边,虽不是懵懂少年,也着实羞了一会儿,李慕星才吹了蜡烛,放下红帐,钻进被窝里,只觉得触手肌肤滑嫩香软,便不由气重起来,当下颠鸾倒凤,一番云雨,却在紧要关头处忽觉不对,伸手一摸,身下竟是一具男体,直把李慕星骇得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醒来,身上大汗淋漓,心口跳得极为厉害,李慕星抹了抹头上的汗,尴尬地发现裤档处一片濡湿。这把年纪,竟做起春梦来,而且还……还……李慕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道是最近去南馆的次数太多?还是他被尚香给诱惑了?
                                 越想越是气闷,竟又咳起来,李慕星狠狠打了一下床,边咳边准备起床换衣服,门却被推开了,吓得他赶紧捂好被子,抬头却看见陈妈端着药碗进来。
                            


                            35楼2010-02-24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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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爷,快趁热喝了,这咳嗽也会咳出大病来,早治早好啊。」李慕星一脸不自然地喝了药,药味极苦,他也只皱了皱眉,道:「陈妈,我还想再睡会儿,晚饭不用叫我了,温在厨房里,夜里饿了我自去弄来吃。」
                                   陈妈拿着药碗出去了,他赶紧换上衣服,把脏了的衣裤藏好,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夜深人静,陈妈和陈伯都睡去了,他才跑出去,打上水来偷偷把衣服洗了。
                              一切都弄好了,他回到床上仍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这个春梦就悄悄不安,等明儿个该去东黛馆里走一遭,免得真让尚香这个男妓给惑去了。
                                   尚香一场酒醉,却是无梦好睡到深夜才醒来,屋子里透着风,冷得要命,他起身点了灯一看,四面窗户都开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不怕冻死人吗。他披上衣服把窗户都关了,才坐到桌边,拿起茶壶晃了晃,空的,连点冷茶也没有,只好又倒了杯酒,慢慢喝着。以酒解渴,真是讽刺,只怕是渴上加渴。
                                 喝了几口酒,尚香忽然嗅了嗅鼻子,空气清新透着冷意,只少了那股浓郁的香气,他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这幺新鲜的空气了,只是,这里是南馆,即使是空气,那也必须是污浊淫(he蟹)糜的才行。深深地叹息一声,他起身从床头柜中拿出一盒香粉,用尾指的指甲挑了一些,吹向了屋里,仔仔细细,每一寸地方都不漏过。
                                   不多久,屋子里便又充满了那股浓郁的香气。放下香粉盒,尚香像是突然想起什幺,从床头柜中又拿出一盒香粉,一转身便出了门。
                              


                              36楼2010-02-24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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