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先

你今天不是没事吗 戏呢

（乌金一轮悬于头顶，至此已微微出汗，我唤了一声。）
阿姐！
（又提着裙摆，哒哒哒一路小跑。柳条飘荡，树影随风摇摆，只见一直白嫩爪子伸向一条嫩枝。）
（咔嚓。脆生生的响。转头递给来人。）
阿姐，送你！你会想我的，对吗？
（得知要入宫做伴读的消息已经过了许多天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故而来此折柳，赠与阿姐，聊以煽情。）

［灞桥折柳送别，是很合时宜的——我的登登此时便是一位娇俏的娘子，她从柳树之间穿来跑去的，衣袂飞起的的一角在脚边盛开，像是朵朵的白莲。白莲盛开在一棵柳树根底下，又转头开在了另一棵柳树下。］
［她带着一支柳向我跑来。］
“自然是要天天想念你呀——你怎么还是这样个性子，这样如何能够做公主的表率呢？”
［轻轻地扶正了她耳边的钗环］
“进了宫可不能这样啦，颉采。”

（声声的训导永远比张眼睛的温柔，且动人。我鼓起腮帮子，这是在撒娇了。）
公主什么没有见过呢，若她喜欢，我时刻陪她玩耍便是了！
（我觉得我的幻想都近乎美好了，她该是个美丽的、令人敬爱的人，我同她一起习字、书画，我未学习过音律，便可以她为师。）
不行不行。（摇摇头。）入宫才没那么美好，古往今来多少诗文写深宫寂寂，公主以我为伴，我也以她为伴。

［公主，是生在明宫里的遥不可及的存在。就合该是像夜明珠一样的，与鸿儒为友，有天下的藏书，即便是老师也该是颇有所得的书画大家——这太让人向往了。我思及此，皱着眉头看登登］
“我想了想，大约只要你，你要在宫中丢脸就没什么大碍。万万切记，小心谨慎，要有大方自得的仪态，不谄媚，不骄躁，专注地做你自己就足够了。”
［但还是要多说说其他的。］
“但这些之外，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嘛！要逢休沐便记得回家，得空时多写书信。”

（从河北老家到长安，我身边出现过形形色色的人，或是乡野村姑，或是世家闺秀，我都能以他们为友。人与人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呢？即使贫苦如我们的阿耶，也能撷得河北世家的明珠——虽然过程不那么美好。芸芸众生，皆是肉//体凡胎，不过七情六欲，经历不同了。）
（这大抵是十分僭越的想法了，我想同公主亲近，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最尊敬之人的女儿，而是她可能是同我一般年岁的小娘子。）
我记住啦！
（我此刻颇有些想扑入声声怀里。）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和公主做自我介绍呢？

［灞桥的风徐徐地拂来，登登站在我身旁。小娘子如今个头已与我相差无几，我这才惊觉时间如白驹，奔驰着我的小妹妹也要成为可称为他人标榜的娘子。我轻轻地揉着她的发，将她揽进怀里。］
“登登已经是我们的骄傲啦！”
［自我介绍，我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
“如实说就好啦，河北张三娘，名登登，字颉采。兄长张瞩——可是张眼睛？”
［话风一拐，便玩笑了起来。］

（声声是如此的香软，啊，我有种温香软玉在怀，哦不，是在温香软玉之怀。餍足的闭眼，杨柳之风拂面，那枝我折下的柳条搔着后颅，和声声的手一起，我颇为享受，像是只猫儿了。）
张眼睛！还有一位阿姐，张闻张耳朵！
（忍不住咯咯笑，脑袋钻出来，去寻她的双目，那是清澈的，像春水一般，愈疗了我全部的烦恼的，我想陷入这汪春水里了。）
我曾觉得自己是鱼目，但是阿姐说我是你们的骄傲，那我就是明珠。
（十分坚定的。）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是明珠。

“那公主自然是要问，是否有无张嘴巴张鼻子——这下我们便要成了闻名明宫的五官之家。”
［车轱辘话但凡说了出来，便刹不住车似的，止也止不住。除食指外，其他都屈起来，像是芊芊玉葱，我轻轻地点着她翘挺的鼻头］
“不妄自菲薄，也不骄傲自大，这样才是最好的，但是我们都知道，张登登便是全家最喜欢的明珠，最让我们骄傲啦！”
［她的衣衫薄薄的，不比冬日臃肿肥厚，春天来了，她便脱了茧似的消瘦起来，又拔高了些，便是春日里最青葱玉滴的新芽。］
“还是要叮嘱你，该好好吃饭的——怎么话说起来一段段的，总觉得一点儿也叮嘱不完呢！”

啊……！这样不好。
（我摇摇头。）若真是五官之家，那我是什么呢，登，我岂不是一朵奇葩啦？
（我又想起曜来，那么他也不是五官之家的一员了。可我又悲伤起来，张眼睛张耳朵张嘴巴，多么可爱生动的昵称，所以大可不必闻名明宫，珍爱之物还是要一个人保藏。）
（话匣子打开，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耐心的听着许多相似的话，兴致却还是很高涨。亲姐妹在一起，总是很放松的，漫无边际的东扯西拉，从涧中飞鸟到明宫秋月，我与她俱是述者，也俱是闻者。）
我会的！宫里的好吃的一定比家里多，我要仔细记着……让徐娘也做给你吃！

“登便算是锦上添花，张灯结彩啦！”
［小孩子很好哄，我这样想着。我们的名字都来的好玩，大兄是张眼睛，而我是张耳朵，父亲说，耳聪目明，儿女双全——必然张灯结彩，故而有了登。而二叔家则更是好玩，张嘴巴几乎是与我同时期出生，自然与我们是一起的，而曜呢——生于日出东山，曜最为合宜（也可能是张鼻子实在叫不出口）这就是我们相亲相爱一家人。］
“那也不许多嘴贪吃！闹坏了肚子，该你疼——届时两眼巴巴哭着找不到哥哥也找不到姐姐，这就太惨了啊！”
［别过她脸颊边的碎发到耳后去。］
“好啦！在不多说你了，说了你又要烦，回家去——徐娘肯定做好一桌好菜要为你践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