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ric吧 关注:4贴子:323

『㊣㊣克克呀㊣㊣』SR中篇----天荒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楼2010-02-26 20:57回复

    第一章
    “我爱你,森。”ERIC站在申贺森面前,他漆黑的发垂在额前,一点一点掩去了锐利的棱角。
    申贺森抬头看他,灯光微弱的楼梯间里他只能看到面前的他模糊不清的面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信,”他说,“ERIC,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我不想再当傻瓜。”
    “不!森!我是真的爱你!”ERIC惊慌地抬起头,而看到的却是申贺森带着淡淡的嘲笑和轻蔑的表情。
    “那么你的女朋友又算什么?!几天前才公开的,你说会给她全部幸福的女朋友有算是什么?!”申贺森的声音冷冷的,他想起那一刻看到那条新闻时的震惊和愤怒,然后就是心灰意冷。他在心里筑起高耸的围墙,一点一点隔绝ERIC曾经的甜言蜜语。
    “森,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你明知道我跟她不是那样的!”ERIC抓着他的肩膀,他急切地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不知道,”申贺森平静地摇了摇头,“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跟别的女人一起吃饭逛街,甚至是在你公开的日记里那么露骨地诉说着你有多爱她。既然这样,那么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在跟别人甜蜜的同时来看我有多落魄吗?呵……”他轻轻地笑起来,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里砸在ERIC柔软的心底。
    “森,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我喜欢你!我跟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们之间没什么的!”ERIC紧张地解释着,他扣着贺森肩膀的手无意识地加重了力气。
    申贺森皱了皱眉,他伸手握住ERIC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他说:“逢场作戏?还是用她来掩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可以忍受只有两个人的爱情,可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是ERIC,我不想要这样充满了虚伪和欺骗的爱情,用别人做挡箭牌,我还不至于那么卑鄙!就算你是真的爱我那又怎么样,我不屑!从今天起,我和你就只是成员朋友的关系,”他抬起眼睛看着ERIC,没有眼泪,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是干涩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冰冷而决绝。
    他说:“ERIC,我和你,已经完了。”
    ERIC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可以让贺森相信他的爱。
    和他在一起的那一个月里他总是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好像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的关系。他其实恐惧的并不是他们的关系被公开,只是怕失去他。
    他整日整夜地被这种恐惧折磨着,所以当公司提出要借助金喜善来打响神话的知名度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就接受了。
    “森,你听我说,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ERIC想要去拉申贺森的手却被他挡了回来。
    申贺森冷冷地盯着他:“爱我又怎么样?可是现在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她,我现在等于是跟别人分享一份爱。”
    “森,我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公司要求我这么做而已,而且喜善她也知道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难道我做的那一切在你看来就是这么不齿?!”ERIC有些微微的恼怒,他突然觉得很委屈,做了那么多事,可是在那个人眼里却成了无丶耻卑鄙的行为。
    “我是不能理解,因为我要的爱情掺不得一点任何的虚假。ERIC,不是我不了解你,我想是你不够了解我,所以,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申贺森推开他,迈上楼梯。
    “森!”ERIC从他身后抓住他的胳膊,他那么用力,像是紧攥着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申贺森停下迈出的脚步,他没有回头,背对着ERIC,冷冷地说:“放手!”那句话里,竟听不出一点喜怒哀乐的情绪。
    ERIC没有动,拉着他的手更加用了力气。
    “我叫你放手!”申贺森挣了挣,语气开始有一点不耐烦,“ERIC,别把大家弄得太难堪,放手吧,我想我们不太适合,我不想爱上一个懦弱的男人。”
    见ERIC还是没有动,于是申贺森只好去掰他的手。他握得那么紧,贺森用尽了力气才把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中解脱出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微暗灯光的楼梯间里。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他又开口了:“ERIC,就这样吧,到此为止,我不想影响到其它人。”
    那一扇门缓缓地在ERIC的面前关上,而那一刻,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来,或者是,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短暂而脆弱的爱情就这样突然夭折了。
    所有的曾经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ERIC紧握着手不敢松开,他浑身僵硬,这个春末的季节突然变得无比地寒冷,凛冽的风倒灌进曾经温暖的心脏,血液冻结。
    他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上面有一滴不知从哪里沾上的泥垢,他想擦掉它,可是蹲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的手撑在楼梯的台阶上,那切割整齐的石块冰冷而坚硬,它们无声地抵触着他的双手。
    申贺森站在玄关口背靠着门很久都没有迈进去,他在黑暗的房间里孤单地站着。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笑了,可是伸手摸到脸上的时候却沾了一手滚烫的泪水,他用袖子拼命地擦了擦脸,布料摩挲在眼睛上,很疼,于是更多的眼泪又落下来,砸在脚边开出大片绚烂的花。
    他靠着门蹲下来,双腿失去了知觉,门的另一边听不到任何动静,他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用双手掩住脸,申贺森感觉到身体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贺森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拖动着麻木的双腿去洗手间洗脸,冰凉的水扑到脸上,他看到镜子里红肿的双眼。
    “ERIC,我会忘掉你的。”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我会忘记你的。必须忘记。
    哽在心里的那份爱终于在小心翼翼中走到了尽头。
    那个时候是2001年的春末夏初,两个23岁的男生,彼此都不太了解所谓的爱情,横冲直撞无所顾忌,伤口再多也不过是擦一擦掩盖过去。


    2楼2010-02-26 21:03
    回复

      第四章
      申贺森上了车之后就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休息,长时间的舞蹈练习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现在连抬一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东万坐在贺森旁边,因为他的沉默于是他也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话。
      路边的霓虹灯在急速行驶的车窗外被拉成一条模糊的直线,五颜六色的光斑落在申贺森带着倦意的脸上,恍惚间,有一种酸楚苦涩迅速而无声地滑过东万的心脏。
      那样疲惫落寞的表情,在这段时间里在每个人的脸上被不断地重复又重复。他们好像一直被囚困在一个巨大的梦魇里,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出去,只会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满身伤痕。
      东万伸手微微地打开了车窗,一片白色的人群在眼前匆忙掠过。
      HOT解散已经有些日子了,可还是有很多歌迷穿着歌迷会的会服拿着白色的气球在街头巷尾抗丶议申讨。那些孩子有些哭红着双眼有些面容倔强,他们的爱,表现得那么强烈而执著。
      HOT解散了,那么神话可以说是男子组合的最高者了。可是东万明白,那五个人是不可超越的,作为他们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HOT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不能取代的。
      可是连那样席卷整个亚洲的当红组合都被一纸合约轻而易举地割裂了,那么未来的神话又会是怎么样的前景呢?不对,现在的神话,只有五个人的神话,已经是不完整的了。
      那么在两年后,那群游丶行抗丶议的孩子是不是就会变成他们的神话创造?
      他们手中的气球,是不是,会变成一片橙色?
      他们的,神话的,橙色。
      他听到心跳声,很沉闷地在胸膛里响起来,突然觉得很害怕。他很想喝酒,很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他想要忘掉那些悲伤的身影,可是那一刻,他的思维无比清醒,残忍的情醒。
      东万抬起颤抖的手扯了扯申贺森的衣袖,他甚至慌乱地忘记了收起脸上难过的表情。
      申贺森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不能适应车厢里昏黄的灯光,过了两秒,然后他看到东万悲伤的脸。
      “我们怎么办?”东万说。
      他的喉咙哽咽着,那一句话压抑着被说出来,语调很轻微,可是申贺森听见了潮水涌动的声音。
      那五个字,抵在他的胸口,很沉重,甚至疼痛。他看着东万,发不出声音。
      他握起东万僵硬的手,想要给他温暖,然后发现自己的手心亦同样冰冷。心里恍恍惚惚的,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难过和忧伤。
      东万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他,从窗外灌进来的风不断地掠起他柔软的发丝。光线穿梭在他的眼底,似乎泪眼模糊一样。可是申贺森明白,那不是眼泪,他们没有眼泪。
      “东万呐……”狭小的车箱里,申贺森听见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
      有一滴汗从他的眉角落下来,他在穿越如梭的车流和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倒映在车窗上虚弱彷徨的脸,话语猛地止住,他无措地望向东万,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夜晚十点二十八分的春天,刚下过雨,道路上的水坑里倒映出很多五彩的光,风中是带着寒冷的温热。
      ERIC和珉宇花了半个小时到了常去的酒吧,熟门熟路地进去,没有要包厢,躲在最角落的位子里,叫了两打啤酒。
      混乱的音乐节奏和烟草气息刺丶激着神经,酒吧小舞台上现场乐队的鼓声震得耳膜很疼。
      两个人很快就灌下了四瓶啤酒,喝到第三瓶的时候珉宇才慢慢地开口说话。
      “老头今天叫你去干什么了?”他仰起头,喝掉半瓶啤酒。
      “啊?”ERIC从摆弄酒瓶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他。
      “我说,你今天去公司有什么事?”珉宇提高了嗓音,嘈杂的音乐声让他感到烦躁。
      “没什么,还不就是专辑的那些事情么。”ERIC转过头看着舞台上演奏的乐队。
      珉宇皱了皱眉盯着ERIC似乎漫不经心的侧脸,他沉默着不说话。乐器发出巨大的嚣叫声,在空气中振动,刺一样扎进他心脏脆弱的薄膜。
      ERIC看了一阵觉得无聊,回过头看到珉宇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
      


      5楼2010-02-26 21:10
      回复

        “怎么了?”他问。
        珉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根然后递给ERIC,他说:“你说谎的样子还真是难看。”
        ERIC的手搭在烟盒上,听到珉宇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才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点起来。
        烟雾缭绕里,他看到珉宇沉静的眼睛。他动了动脖子,目光越过桌面往下移动,停在自己交握的双手上。
        “是她的事情。”ERIC在纷乱的镭射灯下低了头。
        “她?”珉宇疑惑地开口,随即又醒悟过来似的点了点头,“哦~~是她,金喜善,你的热恋女友么。”他的语气突然充满挖苦。
        “珉宇……你别这样……”ERIC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断变幻颜色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掩去了情感。
        “对不起,”珉宇放下手中的酒瓶,他狠狠地吸了口烟,“我没有权利怪你。这是公司的决定,我知道。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对贺森和她都太不公平了吗?”
        听到贺森的名字ERIC抬起眼睛看了看珉宇,他把已经到底的烟头掐掉,然后说:“所以我决定要真正地和她在一起。”
        “什么!你……”珉宇吃惊地叫出来,“那贺森怎么办?!”
        ERIC又打开一瓶酒,喝下大一口,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泡沫,他对珉宇笑了笑说:“你怎么跟东万一个表情!”
        珉宇看到他ERIC笑出来,他突然有些惊慌失措。
        “ERIC……你别这么笑……别这样……”这句话换珉宇说出口,却带了些凄凉的味道。
        ERIC收起嘴角的笑,可是一旦转换了弧度就再也没有力气扬起来。他很认真地看着珉宇,认真到,那个表情在珉宇看来忽然觉得陌生。
        他说:“我和森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珉宇侧了脸不敢去看ERIC的眼睛,他的表情倔强得让他不忍心去责怪他。
        “我爱他,所以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已经想清楚了。”ERIC拿起打火机点燃另一根烟。
        珉宇诧异地回头看他,火光掩映下,ERIC的脸上闪过深切的悲痛。那一刻,他的心忽地软了,珉宇觉得刚才自己有些过分。
        ERIC看着珉宇,他的那个表情像火光一样转瞬即逝。他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说:“连未来都不能保证,我凭什么去保护他。”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吐出几个字
        “还有你们。”他说。
        珉宇在那一刻那么深切地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无助和彷徨,他甚至没有力气再拿住手中的烟,它从手指间的缝隙里无声地穿梭下去,隐匿在黑暗的桌角,只有那一点猩红奄奄一息地闪烁着。
        他把手伸出去,穿过很多酒瓶杯子盖在ERIC微凉的手背上。
        “神话是不会散的。”珉宇对他笑。
        ERIC的眼睛在他那句话的末尾闪动起坚毅的光,他微微一顿,说:“对,神话是不会散的。”
        他也开始笑,眼睛和眉毛一起弯起来,他说:“因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指尖的烟被抛进盛满了酒的杯子里,呲的一声,熄灭了。


        6楼2010-02-26 21:10
        回复
          我真怀疑那不是我们家人渣团。。。

          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帅。。


          7楼2010-02-26 21:40
          回复
            第五章
            申贺森和东万回到宿舍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三十六分,保姆车停在楼下,经济人嘱咐了几声就离开了。
            他和东万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过多的话语。
            在车上那段不像对话的对话击破了彼此心底脆弱的屏障,恐慌无助如洪水决堤淹没了每个人的心,波涛翻卷,他们在风浪里颠簸无依无靠。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宿舍,贺森先去了浴室洗澡。自从那天以后,他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ERIC搬去了原来ANDY的房间和东万一起睡。
            冰冷的水从头顶浇灌下来,申贺森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微微地仰起头,承接着扑面而来的冰冷。
            五月末的天气还不是很炎热,可是申贺森觉得他需要那刺骨的温度来冷却内心的烦闷和不安。水流冲进他的眼睛里,睁不开眼,头发上的水直往下流。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不经意间,又想起了ERIC。
            他烦躁地倒了些洗发水涂在手上,然后胡乱地抹上脑袋,混合着水果清香的洗发水在他发间泡沫四溢。眨了眨眼睛,有洗发水渗进了眼睛里,火、辣辣地疼,他抬起手揉了揉,越揉越疼,终于通红一片。
            东万在贺森进浴室洗澡后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阳台上抽烟,宿舍楼不是很高,所以看不到脚底下灯火辉煌的美景。这幢房子在城市中心的偏远地区,所以总是很安静。
            今天晚上天色很好,刚下过雨,空气湿润而清新。天上有很多星星,一轮很耀眼的月亮。其实东万是不怎么喜欢月亮的,他讨厌本该是漆黑的夜里耀眼的东西,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他很美。可是那个东西会让东万觉得无所遁形,太刺眼。
            风很大,烟的雾气很快被风吹散,他甚至都来不及闻到那些烟草的气息。
            清亮的夜色中他看到自己近乎痉挛的手指,这个城市忽然变得这样空洞,这是个盛满了绝望和颓败的汉城。
            他在这个黑夜里看不到他们的路,他觉得迷茫并且恐惧。
            身后房间浴室的门彭地打开,申贺森洗完澡出来,换了睡衣,头发滴着水用毛巾在擦干。
            “你和ERIC到底怎么了?没有可能了吗?”东万扔了手里的烟头走进客厅。
            申贺森和东万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是贺森还是听到了他的话,那么清晰,好象就附在他的耳边。
            他转过脸,安静地望着东万。月光从东万背后洒进房间里,地板上银白色一片,还有他孤单的影子。他站在那里没有动,背光的阴影里看不到他的表情。
            有风从阳台穿堂而入,申贺森突然觉得冷。他望着那个染了棕黄色头发的东万,虽然锻炼地很多,可是在练出了肌肉的同时却也更瘦了。
            申贺森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连时间都凝住了,他的心微微地撕扯着,有一种难言的疼痛穿进身体。
            “我们,”他顿了顿,皱了皱眉,“我和他已经结束了,东万,以后我和ERIC就只是朋友的关系,只是神话成员的关系,没有其他的什么。”
            申贺森缓缓地转身,他很艰难地拖动着身体走回了卧室。他想逃离,只是双腿却沉重得无法迈步,每一次,都如同刀尖上的舞蹈。
            东万看着申贺森转身,看着他很缓慢地迈着步子走回房间,这个过程中他没有叫住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一扫平时的调侃嬉笑,他变得肃穆而悲伤。他的眼睛里,有深深的,难以抑制的担忧。
            申贺森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光着脚坐在电脑前,窗户开得很大。外面街道上很安静,他毫无意识地拖动着鼠标点开一个个网页,屏幕上突然跳出ERIC微笑的脸,他的身边坐着他的女朋友。那是一张在酒吧里偷、拍的照片,她低着头在喝酒,ERIC的手抚在她的脸上,深情地微笑着。光线很暗,他的脸在画面里映出柔和温情的光。
            夜,深了。
            寒冷穿过滴水的头发渗透到他的皮肤里,心脏被冻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申贺森很平静地又一个个关了网页,关了电脑躺回床上。
            他在黑暗中望着头顶窗外的月亮,也许是因为湿冷的头发,他的头开始疼,一阵一阵轻微而持久。
            太阳穴开始有些鼓胀,他把食指的第二指关节抵在上面轻轻地按压,可是不能缓解不适。
            他微微地呻、吟出来,喉咙深处涌动着一股暖流。他忽然咬住嘴唇,再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申贺森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他闭上眼睛极力地想要睡去,可是身体止不住瑟缩。
            东万在那里又站了很久,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影子。它变成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那微亮的光线里,这个房间突然变得很空旷,没有吵闹声没有嬉笑声,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很安静,安静得好象丢失了什么东西。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绕过沙发走进浴室洗澡。他光着脚站在漆黑的浴室里,也没有开灯。脚下是湿成一地的瓷砖,水很冷,寒气从脚尖冒上来。
            拧开开关,冰冷的水哗啦一声从头顶浇下来。他心里不安的躁动却突然平息了下来,失去了踪影。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今天下午ERIC站在舞蹈室门口的那张脸,很坚定的表情。他的眼中有一种绝然的光。
            ERIC有时候很固执,像个小孩子一样坚持着那些他认为对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他。他说那是对的,那就一定是对的,即使有一万个人说那是错的。他有他自己的坚持,尽管有时候那些坚持显得很幼稚。
            可是在这些日子里,很多时候都是他那样坚定的眼神给了他力量。
            看到他疲惫的身影,东万总是想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他想看透他内心的伤和痛,所有的,他不愿和不能说出口的疲惫。
            有时候,东万会问自己。
            我是不是爱着ERIC呢?
            然而,总是没有答案。 


            8楼2010-02-26 21:45
            回复
              第十章 信神,如神在。
              ERIC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再也看不分明,月光照在他的眼睛里,莹白的好像罩着一层透明的纱,而他眼底的光芒却更盛了。
              “如果我说我在乎呢,善皓?”他说。
              ANDY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着他,他眼中的冷漠在看到ERIC的眼睛之后彻底溃散,他瞪大眼睛惊慌地看着他,身体在微热的风中却僵硬起来。
              “哥!你……你……”ANDY颤抖着手指着他,说了半天竟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我在乎呢?”ERIC固执地问他。
              “哥,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他的声音也跟着他的手指一起颤抖起来,似乎什么东西碎在了里面。
              那个一直对着他宠溺地微笑的ERIC,永远让他觉得温暖觉得安心的ERIC,他一直当神一样依赖着的ERIC,在他面前哭了。像个孩子,像当初的自己。
              他一直都觉得眼泪是一种很廉价的东西,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哭。所以从那天以后他就再也不想哭,因为没有什么再值得他流泪,最痛苦的都已经承受还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呢?
              可是今天ANDY发现自己错了,眼泪其实是一把双刃的刀,不管哪一面都会将人狠狠地刺伤,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冰封起来的内心被这滚烫的泪水一点一点化去,很多被刻意遗忘的东西,曾经是誓言和梦想都汹涌着回到身体里。
              ANDY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颤抖着手去擦他的脸:“哥,你别这样……我……我不是……”
              ERIC惶惶然地摸到自己脸上,看到手心里湿漉漉的一片,抬头看了看ANDY,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ERIC还向说什么却突然发现看不清ANDY的脸,眼前的景物开始颠倒,黑暗包裹住他的身体。
              “哥!!!”宁静的夜被ANDY惊恐的叫喊声打破,对面街道旁树丛里的鸟群扑啦啦地飞起来。
              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身下是柔软的床,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只有微敞的窗帘透进外面的光亮。
              “善皓。”ERIC侧过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窗边的人身子一僵,却没有转过身来。ANDY抬手拉了拉窗帘,将光线隐去了大半,“哥,别逼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们的了。你看看你,身上的那些伤,也是因为我吧?”
              “善皓。”ERIC躺在床上没有动,对他招了招手,扯出一个笑,却不知是给他看的还是给自己看的。
              ANDY的心里被他这一声“善皓”叫得七上八下,他有些不习惯他这样正经的样子,这样的ERIC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他的手轻轻地抚在胸腹间那些青紫的瘀痕上,因为疼痛而微微地抽了口气,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分外地肃穆:“我知道你很痛,就像我现在这样。可是善皓,我可以这样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要求你坚持下去吗?即使……即使很疼,即使连自己都想要放弃……”ERIC眨了眨眼睛,他的手重重地按压着伤口,钝重绵长的痛感却让他感到畅快,黑暗中,他咧了咧嘴。
              “可是哥,我回去还有什么用呢?我已经……”ANDY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无踪。
              “你回去是没什么用,”ERIC接过他的话,低沉的语调在黑暗中像一面轻轻敲响的鼓,“只是,成全了一个神话而已。”
              ANDY猛地转过身来,他望着躺在床上那个模糊的人影,眼眶已经迅速地湿热起来,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ERIC坐起来,ANDY背光的身体在房间棕色的地板上投下一个瘦长的剪影。
              “所以,就算是我请求你,回去好不好?”ERIC低了头,摊开手掌盈了满手的月光。
              “善皓,我比谁都要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心里的难过和委屈,作为哥哥没能好好保护你我真的很抱歉……”ERIC额前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的视线,于是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只是话却没有停下来,“可是如果没有你……”他吸了一口气,把哽咽的声音压下喉咙。
              “支离破碎的神话我也要坚持不下去了,而今天还站在这舞台上,并不是因为当初的一腔热情也并不是因为梦想理念什么的,善皓,这些都不是我至今还留在这里的原因,我只是舍不得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把手覆盖在自己的膝盖上:“所以,善皓,我不是来请你回去的,我是来请求你给我一个完整的神话,给我一个可以继续守护它的理由。”ERIC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缓慢地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来。
              ANDY松开攥得有些发白的手,他把最后的一点力量都集中到那个低垂着头说话的ERIC的身上。
              “可是……”他的声音里满是悲伤起伏的线条,“还会有人记得我吗?”
              “傻瓜,”ERIC轻轻地哼笑了一声,说,“有我们还不够吗?”
              那个时候,ANDY眼中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下来,砸在脚边的地板上,啪的一声,发出很大的声响。
              在外人面前伪装强硬的虚妄表象被温柔地揭开,有流血的伤口也有狰狞的疤痕,只是这些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独自舔舐的藏在阴暗里的伤痛,如今却被人轻柔地呵护着。那个人说,要看到阳光伤口才会彻底痊愈。
              于是不管再怎么疼痛,心底却总是温暖的,因为他说有人会在乎。
              曾经被自己鄙视嘲笑了无数遍的叫做眼泪的东西从眼眶中滚滚而下,在他只是呼了一口气的时间就弄湿了整张脸庞,无论再怎么咬牙切齿地向要忍住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ERIC的声音由远而近最后在他头顶响起来:“如果是担心害怕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善皓,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手揉了揉ANDY柔顺的头发,最后停留在他的眼角,“作为哥哥,我想要保护你们每一个人,即使有时候还是会让你们受到伤害,可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ANDY抬起脸看着面前的ERIC,他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睛也是模糊的,可是ERIC脸上的坚毅坦诚像光一样照进他的心里,一点一点照亮了所有灰暗的角落。
              “善皓,跟我回去吧。”ERIC微笑着捏了捏他有些消瘦的脸颊。
              ANDY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前倾了倾身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ERIC伸手拍了怕他的背,脸上的笑容绚烂起来。 


              13楼2010-02-26 21:55
              回复
                第十二章 紧握虚空
                手上的粥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重如铁ERIC几乎要拿不稳,明明已经是逐渐冰冷的温度可是却那么强烈地像烙铁一样灼烧了他的掌心。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已经结束,可是那并不代表不会再受伤不会再疼痛。相反,微不足道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以达到利刃刀剑的作用。那一刻,心好象一片片地碎裂开来,混合着血腥的味道。
                很多曾经存在过的东西瞬间模糊了起来,像风吹过满地落叶,消失的已经消失,只有记忆里才存在过。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咬了咬牙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那段十几米的路程中他再也没有回头。
                有一个年轻的护士捏了一本本子站在走廊的尽头,脸有点红,见到ERIC走过来的时候微微低头看了看手中打算让他签名的本子,吸了一口气。
                “ERI……”另外一半的尾音被ERIC急速而过的脚步声打断。她只来得及看到ERIC从她面前一晃而过的身影,甚至连侧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她的面前刮起一阵风,夹杂着男生汗水的气息,像海水一样咸涩的味道。
                她望着ERIC迅速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咬了咬牙微微皱了皱鼻子,委屈地想哭。然后突然想起来,那一秒之间看到的ERIC的脸,似乎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是怎么会呢?神话的队长是不会哭的啊。
                ERIC把粥盒紧紧地抱在手上,可是又不敢太用力,因为一不小心纸盒子就会凹陷下去。
                顶楼的风很大,呼啦啦吹着灌进他的T恤里。ERIC站在护栏边,望着人群移动变成的黑点,仰起头的时候夏日灼烈的光刺伤了他的眼睛。眼前的天空由于瞬间的光照而变成一片空白,瞳孔收缩的时候眼睛酸胀得难受。
                风撩乱的头发,他也不在意,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盒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久,他伸手揭了盖子里面的粥因为隔了太长时间而变得很粘稠,像很多胡乱的思绪一样搅在一起。
                他拿过勺子舀了一口,的确很难吃,又咸又凉。他咽了咽喉咙。尽管难吃还是强迫自己吞了下去,像吞下了长满尖刺的仙人球一样划得食道黏膜生疼生疼。
                他吸了吸鼻子,咳嗽了一声,喉咙里有混重的声音。
                “对不起。”他看着脚下说。
                一点一点,他把那个食盒里凉掉的粥全倒进自己的胃里,空虚的胃因为食物的填充而感到饱胀,伴随着轻微抽动的疼痛。
                只是他喉咙里酸楚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过。
                为什么还会疼呢?
                不是下了决心要放手了吗?都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还要再这样相互纠缠彼此伤害到什么时候呢?
                放手吧,放手吧,放手吧……
                ERIC摊开手掌看了看然后紧握了起来,露出苍白的骨节和青紫血脉。
                可是放手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一无所有的话,我要靠着什么坚持下去呢……
                即便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只要远远看着,决不允许自己后悔,即使燃烧,熄灭成灰。
                乌云遮蔽了天空,大地一片阴暗,雨落下来的时候天台上已经空无一人。ERIC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了看,只不过从顶楼下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变天了。世界被带着热气的雨水淹没,在地面上沸腾的水气翻滚着消失在雨滴的击打声中。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司机盯着他看了半天吐出一句话:“你是神话的ERIC?”
                “恩。”他点了点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别管人家怎么说,跟金喜善小姐好好地相处下去吧,自己觉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他对着ERIC鼓励似的笑了笑,如果不是隔地太远他也许会过来拍拍他的肩。
                一直对流言蜚语面不改色ERIC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微微地红了脸,他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竟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连绵的水滴落在车窗上,然后像眼泪滑过脸颊一样顺着轨迹落下去。他看着窗外模糊的世界,发着呆,脸上的神情又落寞了几分。
                回到宿舍的时候没有人在,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他抬手开了等,白炽灯亮起来,虽然是夏天,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冷?
                他走回房间把自己裹进厚重的被子里,什么雨声喧嚣声都退下去,他只听得到自己起伏的呼吸声,像他们平常练完舞躺在地板上大汗淋漓的粗重喘息,喉咙里传来风的呼啸声。
                尽管很疲惫,可是他一点都睡不着,渐渐有窒息的感觉,呼吸困难,他颈边的血脉怒张开来。ERIC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从床边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白色药瓶倒了两颗药在手心里,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把药混着吞了下去。
                他蜷缩在床上,喉咙里震动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浊重的喘息。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他闭上眼睛看到一片黑暗。他听到血液里在身体里急速地流淌的声音,确信自己还没有死去。
                他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看到镜子里那张虚脱的脸,他问自己:“你有多坚强?”
                镜子里的人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眨了眨眼,分秒之间红了眼眶,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他也是是想哭的,只是已经没有眼泪。
                他又眨了眨眼,只是这一次却笑了,尽管很苦涩。  


                15楼2010-02-26 21:57
                回复
                  第十三章 双疾
                  “下雨了。”珉宇望着窗外瞬间暗下来的天说道。
                  “是啊,下雨了。”申贺森有些失神地盯着玻璃窗上的水珠。
                  “他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因为怕吵醒你还在外面等得睡着了。”不用问,珉宇说的是ERIC。
                  “那又怎么样?”贺森垂下头看着白色被面上自己的手指。
                  “那又怎么样?!”珉宇的声音拔高了一度,他在窗外猛地回过身来盯着贺森,“你明明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是假的!你明明知道他有多爱你!可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报复他吗?还是折磨你自己?!”一向平淡的珉宇不知怎的变得有些愤怒起来。
                  申贺森笑了一下,不知是悲哀还是无奈,他说:“我的心的确很狭窄,对于ERIC只能剩下队友关系,要我对他笑脸相迎和颜悦色我做不到,换做是你的话你敢说你可以吗,珉宇?”
                  珉宇被他的那句话问住,竟然无法回答,他站在那里,看着申贺森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到最后归于平静。
                  “一定要这样互相伤害你才会觉得快乐吗?贺森,如果决定了要放手电话为什么不放地彻底一点呢?”他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掩了门走出了房间。
                  “放得彻底一点吗 ?”他喃喃地重复着珉宇的这句话,放在身前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到最后只是无力地摊在那里。
                  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有坚毅的表情,像是岁月沉淀后的深沉的阴郁,带着压垮一切的决然。
                  他比明白这份爱更加明白的自己的无法挽留,路已走到尽头,他只有在茫然中伫立,绝不能回头。
                  从始至终申贺森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他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是弱者。眼泪这种东西只会击垮一个人,它从不能起到任何疗伤的作用,它也绝不会把一个人从悲痛绝望中挖出来,它只会像一把疯狂而急速的刀,尖利地插在心上。
                  窗外面是黑沉沉的天空,雨一直在下,怎么也停不下来。腿上的痛绵延到太阳穴上,继而传遍了整个大脑皮层,控制痛感的神经变得异常地敏锐。
                  申贺森又躺了下去,他用被子蒙住了头,闭上眼睛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好象这漫天的雨水都下在了他的喉咙里,快要淹过了嗓子溢出来。
                  东万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淋成一只落汤鸡了,衣服全都湿嗒嗒地贴在身上。他拿了钥匙开了门才看到客厅里大开的日光灯,想了想觉得珉宇今天似乎回来得早了些。
                  抖了抖身上的水匆匆忙忙地跑进洗手间去擦干身体,出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安静地出奇,也没有平常从珉宇房间里传出来的音乐声。他歪着头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也只好作罢,摇摇晃晃慢吞吞地跺回了自己房间,在看到床上的那团隆起时他惊讶地差点没跳起来。
                  “ERIC?”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叫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被子底下的人没有动,很安静地睡着。
                  “呀!你这小子,这样睡觉想闷死自己么?!”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他还是放轻了声音,连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被子,不是很紧,于是他又往下拉了拉,可是下一秒他的手就停在了那个身体前倾的动作上,放不下来也移不开去。
                  ERIC脸上的疲惫和落寞仿佛是积压了千万岁月的混重尘埃,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东万在那个瞬间感觉到呼吸的阻滞。
                  他慌忙地错开了身去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他张了张嘴抽了抽鼻子又皱了皱眉头,可是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还是无法压下去,反而更加地浓烈起来。
                  东万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从被子上滑下来拄在床沿上,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产生这种慌乱的甚至是带着绝望的恐惧。
                  他这样看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发尖的一滴水掉下来落到了ERIC的额头上。东万退开一步生怕他醒过来,可是ERIC只是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有一个瓶子从被子底下掉出来咕噜噜地滚到了东万脚边,他弯下腰把它捡起来。东万看着贴在药瓶上的标签,似乎是有些懵懂。摇了摇,瓶子里的药丸发出像齿轮转动一样喀喀的声响。他的手一松,药瓶从掌中垂直落下来滚到了桌子底下。
                  东万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变成不可置信的错愕。
                  “ERIC?”他推了推床上的人,想把他叫起来。
                  而ERIC动了动身体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个黑黑的脑袋。
                  “ERIC!你起来!给我起来!”东万猛地锨了被子抓起他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怎么了?”ERIC揉了揉有些浮肿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东万。
                  “ERIC……你……这个……“东万想问什么却哆哆嗦嗦地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RIC半眯着眼睛皱了皱眉,三秒钟之后抢了东万手里的被子又倒头睡了下去。
                  “呀!ERIC!你起来!我在跟你说话呢!”东万又去拉他。
                  “你有话就说,我很困。”ERIC被他吵地太厉害,只好又坐起来,只是看上去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东万伸手指着桌脚边的那个药瓶说:“那个……是什么?”他的手指轻轻地痉挛着抖个不停。
                  “什么啊?”ERIC探了探脑袋看了看,因为没睡醒,眼前是朦朦胧胧薄雾似的一片。
                  “那个……是什么药?”东万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如同秋天萧索的风,他看着ERIC的脸想要从那里看出点什么来。
                  听到东万的那句话,ERIC猛地抬起头,在东万灼灼的目光中又低了下去,很久都没有说话。
                  “ERIC,告诉我,那是什么?”东万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得指尖都掐进了他的骨头里。
                  ERIC摇了摇头:“只是药而已。”
                  东万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ERIC说话的样子,从那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坚挺的鼻梁骨,浓密的像女孩子一样的睫毛,还有说话时微微开合的嘴唇。这一切都像一部漫长的电影在他的脑海里缓慢回放,他甚至都听不太清楚ERIC到底说了些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ERIC已经又躺了下去,没有睡,反而是这样盯着东万看。
                  “是什么药?”东万撇转头,他不敢看他那双似乎是太过平静淡漠的眼睛。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ERIC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别告诉他们。”他在把自己蒙进被子之前对东万说。
                  东万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里几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因为淋雨而残留在身体里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微微地发抖,他在静谧的房间里听见骨骼撞击的声音。 


                  16楼2010-02-26 21:57
                  回复
                    第十四章   神经官能
                        
                    东万的手里捏着那个白色的药瓶,他拼命地屏住呼吸想要停止心脏疯狂的跳动,他想要叫出声来可是连喉咙都是酸涩的,费力地撕扯着,像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时时候。可是明明,他没有哭啊。
                    ERIC又睡着了,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东万不明白他怎么还会睡得着,如果是自己的话早就应该是慌乱得不知所措了吧,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做到像他那样平静如常的。
                    可是,如果是自己的话那该多好。
                    为什么,是ERIC呢?
                    东万靠着床沿蹲坐在地板上,他把脸埋进膝盖间,隐入黑暗中的时候那个表情不知道是焦灼还是无助,或许是恐慌更多一点。他也想表现地像ERIC那样若无其事,可是他做不到,因为那个人是ERIC,而他只是金东万。
                    白色的瓶子被捂得有些发烫,他的手指覆盖住那几个醒目的大字。
                    神经官能。
                    “ERIC,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东万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上来,外面的雨还在下,雨滴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瞬间将他微弱的说话声掩盖了下去。
                    房间里安静地有些可怕,像一个巨大的坟墓,活的生命在里面慢慢地死去,空气中飘过海风一样咸涩的味道。
                    东万一直呆呆地坐了五个小时,五点半的时候他听见外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珉宇“我回来了”的大叫声。
                    “呀!金东万你在家为什么不做饭!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珉宇气呼呼地在厨房里喊道。
                    东万转过有点僵硬的脖子看了看床上依旧睡得人事不知的ERIC,微微地叹楼口气,然后撑着膝盖从地板上站起来。刚走了几步却因为双脚针刺一样的麻木而差点摔倒,他停顿了一下弯了腰敲了敲血液阻塞的双腿然后一步一晃地走出了房间。那被他捂得沾了层汉湿的药瓶安安静静地躺在抽屉里。
                    “东万你在干什么啊?这么慢吞吞的!”看到他从房间里踱出来,珉宇敲了敲手里那口乌黑发亮的锅子。
                    东万皱着眉看着他,耳边是尖锐的铁器的敲击声。这是每天之中很平常的一个场景,可是今天却分外地让人难以忍受。可是他也没有力气对珉宇吼叫说“不要吵了”,他只是走过去,面无表情地从珉宇手中拿下了勺子放在架子上。
                    “想要吃什么?”他走到冰箱旁边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珉宇停下动作,他表情严肃地看东万假装忙碌的背影,单薄而倔强,每次他沉默的时候总是让他心慌意乱。
                    “喂,怎么了?”珉宇搭上了东万的肩膀问。
                    东万的背有些僵硬,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辣白菜,想了想又拿出几个鸡蛋,这才回过身来对珉宇说:“没事,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吃什么?炒年糕,还是饭?”
                    “你不太对劲啊……”珉宇这样说着,刚出口的话被东万一个“你神经”的眼神又瞪了回去。
                    “好吧,随便你,就饭吧,反正今天JIN又不回来了,就我们两个还能吃什么。”珉宇无奈地摊了摊手走到客厅去。
                    “对了,ERIC回来了吧?”珉宇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里面夹杂着一些怪异的情绪,所以连语调都失去了正常的起伏。
                    东万听不出来,他只是在听到ERIC的名字的时候有恍惚的失神,而那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不小心捏碎了一颗鸡蛋。
                    “啊,回来了,在睡觉呢。”东万背过身,走到水池边洗掉满手黏糊的蛋清。
                    “回来了就好……这家伙……”珉宇后面的话被嘈杂的电视的广告声盖了下去。
                    东万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只好怀着那样忐忑不安的心情点了火开始做饭。
                    他把米洗好放进电饭锅里,打散的蛋在碗里变成浓稠的黄色。跟珉宇说话时伪装起来的笑到现在还挂在脸上,时间太长,于是牵扯得整个脸部肌肉都有些酸涩。
                    雨已经停下了,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似乎是一个泛着暖黄色灯光的世界,光线在眼里因为水珠的折射而显得比往常更加得闪烁,好象泪眼朦胧时看到的景象。
                    东万有些担心地伸手摸了摸脸,手是冰冷的,脸上很干没有想象中的水迹。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好象放下心来,可是表情却比前一刻更加地忧郁了。
                    打开那个有些老旧的抽油烟机的时候,它发出的声音把客厅里珉宇的讲话声和电视机里无聊的对白都淹了下去。
                    “喂!金东万!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珉宇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知道了。”东万把搅匀的蛋汤倒进锅子里。
                    “知道什么呀!我是问你,冰箱里还有没有牛肉!”珉宇有几分不满,愤愤地对他叫。
                    “有啊,怎么了?”
                    “今天晚上加菜吧,我看ERIC最近脸色不太好,瘦得厉害。”
                    有一滴油飞溅到手背上疼得东万差点叫出来,可是他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许是因为疼痛,他的眼眶看起来红红的。
                    把烫红的手放在水池里用冷水冲,冰凉的水漫过手背从指尖流下去,可是灼烧一般的感觉并没有消退,相反,它从皮肤表层渐渐地渗透进流着红色血液的脉络里,他甚至觉得在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从身体里分裂出来的每一个细胞都带着苦楚的味道。
                    晚饭做好的时候ERIC还在睡,珉宇想叫他却被东万拦住了,“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晚饭我帮他留起来好了。”
                    珉宇点了点头,坐回位子上,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东万给他端了饭放在面前。
                    “呀!东万你的手怎么了?红了一大块!”看到他手背上的烫伤珉宇担心地问。
                    “哦,不小心烫到了。”东万将手缩回来,看了看,又说,“没什么关系。”
                    “难得啊……”珉宇叹了口气,怪怪地看着他。
                    “什么难得?”
                    “难得你没有大叫着找你的包……”似乎是有些调侃地说。
                    “……”东万愣了愣,等醒悟过来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斜着眼瞪了几下。
                    “唉,我说东万那……”拨弄着眼前碗里的饭,珉宇闷闷地说。
                    “什么?”
                    “你不觉得,只有两个人吃饭很寂寞么?”
                    东万停下动作,看了看沉默的珉宇,目光落到桌面上的时候变得清冷而干裂。 


                    17楼2010-02-26 22:11
                    回复

                      第十五章 被放逐的风
                      寂静的宿舍顶楼,只要已经快要蒸发的雨水和月光。
                      “东万,你做的饭越来越有水平了,都快赶上顶极大橱了。”ERIC靠在护拦边,点了根烟,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东万站在他旁边没有回答,在ERIC说话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因为他怕,怕那一眼便会让他失去追问的勇气。
                      他抬起头来望着漆黑的夜空,除了月亮之外别无他物,他的眼里只剩下一块巨大的光斑,慢慢占据他的整个眼睛。
                      “ERIC,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东万终于开口,而他始终都不曾看他一眼。
                      “东万,我说过……”ERIC缓缓开口。
                      然而东万还没等他说完就吼了起来:“你说过!你说过!你是说过!你不要我管!你的事情要自己解决!可是ERIC别忘了你还是神话的队长!你这样对我们算什么!!”
                      从来没有看到东万这样失控过,ERIC也有些吃惊,被他吼得呆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东万,我只是……”他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你觉得我现在像不会担心的样子吗?”东万气闷地开口。
                      “对不起,”ERIC轻声说,他把烟丢在地方轻轻碾灭,然后又说了声,还是那句“对不起。”
                      东万叹了口气,他把双臂架在护拦上,雨后冰冷的感觉贴在他的皮肤一直传到心里。
                      “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开口。
                      ERIC并没有回答,他又点了一根烟放进嘴里。
                      东万看着他那个样子,他觉得恼火,转过头看着的眼睛。顶楼没有灯,只有月光照在ERIC平静淡漠的脸上,他心里面的不安和愤怒因为他这样的眼神而突然安静下来,这个夜晚变的万籁俱寂。
                      ERIC在东万错杂的目光中别过了头,他又抽了一口烟,这才缓缓开口:“只不过……有些哮喘……”
                      东万的脸表情停滞,连肌肉都僵硬起来,他盯着ERIC,喉咙耸了一下没有说出一句话。
                      光线渐渐昏暗,空气中充溢着烟雾的气味。有云遮住了月亮,ERIC的脸隐没在阴影中模糊不清。他看着天空中被月光照亮的云团,在风中缓慢移动。
                      “给我一支烟。”东万停了很久,声音低微地响起。
                      ERIC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递给他,然后看到东万微微颤抖的指尖。他不说话,装作没看见。
                      东万接过ERIC递来的烟,放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已经戒烟,现在抽起来觉得有些不习惯,辛辣刺丶激的气味随着呼吸蔓延在身体里,他说不出内心被压抑的彷徨和恐惧。
                      他忽然烦躁,他讨厌ERIC这种习以为常的冷淡表情,不仅仅是讨厌,甚至是一种憎恨。
                      他在那一节过滤烟尾上留下自己深深的牙印。
                      “东万,没事的,还不是很严重,我一直都在吃药。”ERIC吸尽最后一口烟。
                      东万把烟夹在两指之间,轻轻一敲落下满地烟灰。
                      “多久了?”他问。
                      “五个月……”ERIC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
                      果然,东万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脸色变得出奇地难看,月光照在他脸上却显得苍白病态。
                      “你这……!!”东万想骂些什么。只是脑袋里空白地剩不下只言片语。他把烟狠狠地甩在地下,狠狠地踩碎。
                      “东万……“ERIC伸过手去拉住东万的手腕,他在微暗的月光里看到他挣扎痛苦的面目,他有些不忍。
                      东万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捏紧了拳头站在ERIC面前,他不知道要对这个人的病痛抱以怎样的情感,因为他本人都不在乎,轻描淡写得好象那只是一场寻常的感冒。
                      可是那不是,东万知道,那并不如感冒一样简单。他忽然觉得生活是那么荒芜而绝望,没,没有爱也没有希望。
                      东万从ERIC手中拿过烟盒,侧过脸,拿了打火机点燃。耳侧的头发遮住他的脸庞,火光里映出他忧伤的眉眼。
                      有一颗晶莹的水珠从他眼睛里掉出来,落在他握着烟的手指上,被烫伤一样,他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打火机从手中掉下来砸在脚边。
                      烈烈的烟气灼烧了他的喉咙,他把胀裂般疼痛的头靠在架起的双臂上。
                      “ERIC……“他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破裂般嘶哑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空落落地响起。
                      手臂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冰冷的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浑身无力气,四周安静地失去声音,他只是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疼痛中清晰地跳动。
                      怦怦……
                      怦怦……
                      很缓慢,亦同样沉重。
                      “东万,”ERIC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手心高热的温度传到他的身体里,渗透进关节和血肉,温暖了他冰冷的身体。
                      “没关系的,别担心。”ERIC的声音也带了同样的温度,像那二十八丶九度的阳光,温和而柔软。
                      “可是ERIC……”东万抬起头露出湿漉漉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些什么,于是只是叫了他的名字便停下来,寂静中只听到风穿掠而过的声音。
                      “该怎么办呢……”他自言自语似地低语。
                      “东万你听我说,”ERIC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起伏,但能安抚人心,“如果坚持不下去我会说出来,但是现在,我还可以。”
                      东万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黑色曜石一般的光泽,无畏而坚持。忽然间,他的心里清明一篇,不再畏惧不再恐慌。他相信他也许比自己更甚,只要他说可以,那便可以。
                      可是他信,却没有办法不心疼。他得到他那样坦然的宽慰,可是心却疼得更加厉害。受伤的是ERIC,而疼的是他;委屈的是ERIC,而得到安慰的却仍旧是他。东万突然憎恨自己的软弱无丶能,他对自己失望。
                      那一天晚上,也许是第二天的凌晨,东万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去,他在朦胧的月光中凝望着ERIC侧身而睡的背影,安静得没有声音。他在寂静的微光中觉得心头酸楚难忍,他闭上眼睛沉重地呼吸,然后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却只有一滴,再无更多。
                      大开的窗户里,有风穿越而过,发出呼啸的声音。


                      18楼2010-02-27 08:45
                      回复
                        第十七章 COME BACK
                        “我回来了。”ANDY踏上仁川机场的那一刻,抬头看了看天空说。轻轻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他提着极少的行李走出机场。
                        还是那辆黑色的保姆车,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左边车灯那里蹭掉的那块漆还没有补上去。
                        哗啦!刚走过去车门就拉了开来,车里面是东万和JIN有些肃穆的脸。
                        “ANDY!”JIN叫了他一声,因为激动整张脸都扭在了一起。
                        东万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看着他笑。
                        “哥。”ANDY跨上车,对他们微微一笑,他什么话都不说,而那个笑容里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欢喜,激动,雀跃,可是怎么似乎也显得有些忧伤呢。
                        “ANDY呀,你回来真是太好了!”JIN握了ANDY的手紧紧地捏在手里。
                        ANYD红了脸,有些别扭地笑了笑。
                        “小子你还学会害羞了啊!”东万伸过手来揉乱了他的头发。
                        “哥~”ANDY拉下东万的手对着镜子整了整发型。
                        10月28日。
                        这一天对ANDY来说,那是什么样的一天呢。像是烙铁烫在身体上,永远也不会忘记。
                        站在舞台的阴影里,追光灯下是ERIC优雅从容的身影,ANDY失神地看着,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似乎又一次失去了方向。
                        还没来得及思考些什么就被人一把推了出去、,灯光打过来,他有些感觉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看到的是台下的一片黑暗还有对面灯光下ERIC微笑的脸。
                        出于本能地,不需要多少心理准备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念出了一连串烂熟于心的RAP,前一刻还忐忑不安的心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李善皓!李善皓!”
                        不知是哪个人开始声嘶力竭地叫出来,而在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全场只剩下这三个字,一遍又一遍,从人群眼泪中潮汐一样涌上来,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喊出来的却是同一个名字。不是ANDY,是李善皓。
                        ANDY的声音微微一顿,跳了一拍然后又跟上,只是接下去的声音里总是带了些微妙的哽咽。
                        是为了他们才回来的。混沌的思维突然明朗起来,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他们呼唤着自己名字的那些声音而已,只是这些就足以让他忘记过去的那些苦难疼痛而仍旧以这样单纯的面目来面对生活。
                        ERIC从对面走过来与他默契地击掌,他像以往一样握了握他的手。ANDY对他微笑,在唱完一段之后悄悄地退身到黑暗里。就算这光芒可以放弃,但是这样的舞台,那些歌迷那些呐喊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
                        那一天接下去的时间似乎是很漫长又好像是一晃而过的,ANDY怎么也无法准确地想起那一天的心情,好像是折断的翅膀又长出来。
                        他没有再哭,只是看着台下的人群一个劲地微笑,他知道会有五个人一直站在他身边,不管多久。
                        ERIC突然冲了过来,在他还来不及防备的刹那吻上他的脸颊,ANDY其实还什么都没感受到,只是觉得有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滑过脸颊,ERIC半长的头发扫在他的脸颊上痒痒的。
                        “欢迎回来,善皓。”他听见他的ERIC哥在他耳边的轻轻低喃,以至于他忘记了分秒之前他高声呼喊的那句“我爱你”。
                        鼻梁上的墨镜遮住了他泪光盈盈的眼睛,他在黑暗中突然清醒过来,他回来了。回来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离开的,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的虚伪和狡诈,诡计和阴谋。
                        这是一场繁华的盛宴,但他需要的是那荒芜背后的平淡。爱和宁静,他知道那一刻他们离得很近。
                        那时他们尚年幼,日光之下所有的往事都沉淀下来。他们是玻璃缸里的鱼,脆弱并且顽强。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的众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步履艰难,只有ERIC和贺森是稍微清醒的。
                        “哥,谢谢你……谢谢你……”ANDY口吃不清地勾着ERIC的脖子对他说。
                        “善皓,快起来洗个澡睡觉去了。”ERIC拍了拍他的背。
                        ANDY没有回答早已经睡死过去。
                        ERIC尝试着把他从地板上来起来,可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头重脚轻的他实在没什么力气。
                        “我来吧。”贺森从他手里接过ANDY毫不费力的把他扶回了东万的房间。
                        ANDY本来就是和东万一个房间的,所以现在仍旧是,于是他和ERIC又睡在了同一个房间里。
                        似乎是命运,再曲折婉转始终是一个圆。
                        ERIC在贺森走后一直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想要站起来却似乎是因醉酒而失去了力气,摇晃了好几下才躺进沙发里。虽然知道这个样子不是办法,要洗澡醒酒准备明天的通告,可是这些例行公事一样的东西只能在脑海里作长久的停留,它们并不能命令身体做出什么反应,控制身体动作的神经已经被酒精麻痹,失去理智。
                        他看到申贺森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进了洗手间,他想叫住他然后说点什么,也许并不想说话,只是想这样看着他。可是他鼓动了喉头只发出一两个极度模糊的音节,随着申贺森关门的声音低落下去。
                        水流的冲击声响起来,哗哗的花洒的声响。那声音似乎极具催眠力,他躺在松软的沙发里昏昏欲睡。
                        申贺森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ERIC已经开始打呼了,他用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回房间睡吧。”他说。
                        ERIC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噜了一声,皱了皱眉往沙发更躲了躲。
                        “明天你可别抱怨腰酸背痛的。”申贺森转身关了客厅的灯回了卧室。
                        过了五分钟,卧室的门又开了,申贺森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终于走到沙发前。
                        “喂!起来!”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善。
                        回答他的依旧是轻微的鼾声。
                        无奈,伸手把有些笨重的人从沙发里捞起来,方向是两个人的房间。 


                        20楼2010-02-27 08:46
                        回复
                          第十九章   痛的感知,萎靡与膨胀
                          东万比谁都更注意到自从那天后ERIC越来越沉默的脸,以至于平常喋喋不休的他也渐渐变得少言寡语了起来。
                          “哥,怎么了,不舒服吗?”ANDY伸过手摸了摸ERIC的额头,他有点担心这个从进了待机室就一直没有声响的人,这跟他平常的大吵大闹差了太远而真的叫人无法不在意。
                          而在ANDY问话的同时东万在不远处也听下正在整理衣服的手往ERIC这边看了看,在看到ERIC顶着一张憔悴的脸朝ANDY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的时候,他也只是低了头继续摆弄他衣服上纠缠了很久的那个死结并没有说什么话。
                          “真的没事吗?”ANDY还是不太放心地重复了一句。
                          ERIC把刚才那个怎么看都怎么空洞的笑容再扯了出来,抬手盖在ANDY的头顶上揉了柔把他的发型弄得有点不成样子才停下来。
                          “都说没事了,你在瞎操什么心啊。”放在平时应该是带着宠意的伪装的斥责的语气,可是现在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好象是他真的在生病了一样。
                          ERIC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话语里的中气不足,于是在ANDY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了过去,掩饰过了迅速落下去的笑脸,而声音却故意换成了撒娇的语气:“ANDY呀,昨天晚上我都没有睡好,你让我再靠会儿吧……”
                          明知是那个人故意地扯开话题,可是对于ANDY来说也是最难抵挡他这样的姿态,于是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吞下想要说出口的话任由他靠上自己的肩膀。
                          侧过头,余光里只能看到ERIC额前垂顺的刘海,连他现在是怎样的面容都看不清楚,于是本来就敏感心也被带地有些郁郁寡欢了起来。
                          ANDY不是不了解他和申贺森之间的纠缠,可是他也不能插手说些什么,他没有权利也没有什么身份去给予评判。
                          兜了个大圈子,分分合合原来结局都是一样的。两个人都是他最爱的哥哥,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是很不愿意见到的,可是自己似乎是很无、能为力的。
                          但是真正想要说什么样才是“无能为力”的脸的话,也许ERIC现在的表情更适合一点。一瞬间,在他的心里,ERIC突然变成了一个安静沉默的人,从前在LA的阳光下张扬放肆的ERIC已经失去了。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涩涩的,有些发堵,有些苦。
                          于是那一天的后来,ANDY搬去了贺森的房间,谁都没有说什么,宿舍里的空气一直都压抑着。
                          ERIC睡ANDY的那张床,也并不能说小,一个人刚刚好。
                          自从ERIC住进那个房间的那天起,时间似乎开始迅速行进,闭眼的时候是夜色深沉的午夜,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只是过了很短的一个瞬间,但是天却已经大亮。而也许是因为感到睡得太少的缘故身体总是觉得疲惫,于是那段时间里,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ERIC都是闭着眼睛在睡觉,好象一副永远也睡不醒的样子。
                          而一直困扰着他的病症居然失去了踪迹,很久也没有再出现。
                          也许是真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很多事情,沉默只好会开始变得平淡,然后回到从前,谁也没有爱上谁,谁也没有伤害谁的从前。
                          生活在继续着,但却变得没有了依靠,那些宏大的坚强的信念海市蜃楼一样消失了。
                          明亮的机舱,空姐端过来餐点,ERIC却只是要了一杯红酒。
                          “怎么不吃点东西?”坐在他旁边的东万皱起了眉。
                          “从汉城到东京才多久。”ERIC把头靠在窗边,外面是浓厚的云层。
                          飞机在平稳地飞行,穿过云层突然就有了光,强烈的光线直射进眼睛里。上午11点多的太阳很耀眼,ERIC不得不眯起眼睛,然后突然发现冬天已经开始了。
                          东万看着他左手边的ERIC,阳光倾泄在他的脸上,明亮的光。而东万却突然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片阴影和一个精致的轮廓。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端着酒杯的右手上,ERIC没有动。他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把酒杯从他的手里拿出来,他的手是冰冷的,像这个冬天还没有落下的雪。
                          “我帮你去倒杯热水。”东万从位子上站起。
                          ERIC没有说话,他把身体倚靠在座位上仰着脸闭上眼睛。
                          东万回来的时候发现ERIC又睡着了,他手里拿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他的手心里有滚烫的温度。
                          他坐下来,在ERIC身边,没有打算叫醒他。他把自己的手覆盖在ERIC照不到阳光的手背上,他的温暖给了他。
                          在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那悲剧式的空难。他恶劣地期待它发生,死亡的那一瞬间他们交握着双手,也许这样自己就会觉得满足。他们一起逝去,也许是件快乐的事情。
                          他突然发现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和丑陋,他开始沉溺于那苍白的他一个人的爱,他察觉到自己的苦难却无法摆脱。 


                          22楼2010-02-27 08:47
                          回复
                            第二十一章 2001年末,雪
                            汉城的第一场雪下在12月,那个2001年的末尾。
                            街道上的喧嚣声刚刚响起,越过很低矮的雪松传过来在窗户前停了声,显得暗哑而仓促。
                            而前一天,很难得地,公司居然说放假一天,于是在他们很少有机会睡懒觉的那天清晨,汉城下了第一场雪。
                            也许很早,大概是早上五点多的样子,而冬天的那个时候通常都是一片漆黑。雪花迅速堆积在树干枝桠上,大雪覆盖了寂静的城市,所有人都还在沉睡中。
                            ERIC是被胸口剧烈的疼痛憋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瞎了。喉咙气管似乎一路堵塞,没有空气进入肺部。他拼命地咳嗽喘息,甚至都无法听见自己那嘶哑的声音。
                            东万在ERIC剧烈的喘息声中惊醒过来,黑暗中他听到那个声音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他从床上翻下来开了灯,ERIC蜷曲在床上缩成一团,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想发出声音。
                            “ERIC!”东万冲过去掀了被子看到他惨白的脸。
                            “怎么了?!”他扶他起来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
                            ERIC紧紧地抓着东万的另一只手,很用力,好象把他身上的疼痛都传递到东万身上,他的手指颜色青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种噬骨的疼痛。
                            “药……”他的喉咙里低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前的一切开始晕眩,似乎沉浸深海里,身体是冰冷的。(PS:哮喘的话还是气雾剂比较好,但是太难看,我还是换成了药。==+)
                            东万从抽屉里摸出了药瓶倒出了两粒药在手心里,没有水,ERIC只要干涩地咽了下去。
                            胸口窒息般的感觉停留了很久才慢慢消失,他依在床上盯着东万喘息着无法开口。
                            东万的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身体,他很温柔甚至是小心翼翼地拍打着他的背,他的身后是浸湿了衣服的一片汗水,是冰冷的温度。他的手停下来,贴着他的背感受到沉重的心跳。
                            他知道他又发病了,这是东万第一次看亲眼看到他发病的样子,于是他终于了解到当ERIC漫不经心地对他说“没事”的时候他的背后是怎么样的痛苦。他忽然害怕有一天ERIC会这样死去,这样的折磨会毁了他的。
                            东万站起来想去给他倒杯水,ERIC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别惊动他们。”他的语气是虚弱无力的。
                            东万低下头,盯着他苍白的手指看,眼眶慢慢热了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他脱开他冰冷的手,逃也似的走出去。
                            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站在门口一脸错愕的JIN,东万的脚步一顿还是掩了门走了出去。
                            “ERIC哥,他……怎么了?”JIN捏了手指看着自己的脚尖。
                            东万绕过他走去厨房,倒了热水在杯子里。
                            “东万哥!”JIN焦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东万回过头,感觉眼眶依旧湿润。他说“JIN,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JIN的手紧了紧:“告诉我!ERIC哥到底怎么了!”
                            杯子里的水溅出来洒在东万的手背上,烫,可是他不觉得疼,一点也不。
                            “他病了。”东万给了JIN一个急于隐去的背影。这三个字,那么沉重。
                            “病了……”不是疑问也不是陈述,JIN只是喃喃地重复了这句话。他停在厨房门口,抬起手关了那盏昏黄的壁灯。
                            外面已经有了微微的亮光,是一个冬天下着雪的清晨,没有风,雪打在玻璃上结了霜,白白的一层。
                            东万回到房间,ERIC已经躺回了床上,被子拉到眼睛下面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只能远远地看到他黑色凌乱的发铺在白色的枕头上。
                            东万走过去来到他床边,一切都悄然无声,他看到他被子里露出来湿润的眼睛,在房间里暗淡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很漂亮,闪着光。
                            “下雪了。”东万坐在床沿上看到窗台积起了漫漫的雪堆,他听见晨鸟的翅膀在空气中震动。天开始亮了,一点一点,在生涩疼痛中撕开裂口撒出来亮光。
                            他把被子从ERIC脸上拉下来,然后看到他和窗外的雪一样苍白的唇。东万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又转过头看着窗外,他把手收回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24楼2010-02-27 08:50
                            回复

                              “我没事了,东万。”ERIC的手在被子里伸上来放在自己的胸口,呼吸的时候手心里有微弱的震动。他也觉得心有余悸,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在黑暗里,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凌晨。没有人比他更恐惧,就在几分钟之前,他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心跳不能呼吸,也许一秒也许更短,看不见听不见动不了,失去生命一样失去感知,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因为害怕失去一个人。
                              他转过脸侧了身躺在床上,仰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东万面目不清的侧脸,很模糊。他的下巴上,有滴下来的泪,一滴一滴,连绵不绝。
                              他把手探出去抓住东万的手腕,他的手是冰冷的,也许在外面呆了太久的关系。
                              “东万,你别这样,我没事了已经。”他用力拉了拉他的手,用虚妄的语言安慰他。
                              东万终于转过脸来,他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只留下痕迹。“ERIC,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若无其事的口气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死了!你到底清不清楚!”东万的声音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已经过去了,别担心。”ERIC想对他笑,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再做出什么表情。他想,原来微笑也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
                              “ERIC,你不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不能!”东万的声音突然变得悲戚沉重,他垂下眼睛说不出话来。
                              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使周围处在一种朦胧的半明半暗之中。
                              “东万,把窗帘拉起来吧,我想再睡一会儿。”ERIC把手臂遮在自己的眼睛上,在黑暗中也许能让他自由点。
                              东万走过去拉了窗帘,手指碰到冰冷的玻璃猛地缩了回来,房间里只剩下灯光。他转过身走回来,看到ERIC往后靠了靠,他说:“你能陪我一会儿么,东万。”
                              两个人睡在那张床上有点拥挤,ERIC伸出手臂把东万圈在身前,他的胸贴着他的背。
                              东万侧身躺着看不到身后的ERIC是怎么样的表情,可是他的背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怦,怦。很缓慢。
                              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去静静地听他的心跳声,可是他听不到。外面的雪簌簌地擦在窗户上,它们阻乱了他的听觉。
                              于是他咽了咽喉咙开口:“ERIC,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太危险了。”
                              “听我说东万。”ERIC把脸埋进他的肩窝,他毛茸茸的头发扫在他的脖子里,东万觉得痒可是他既没有躲也没有说。
                              ERIC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来,那么近,那么沉。
                              “相信我,这次只是意外,你知道我最近太累了。”
                              “这不是理由。”东万说。
                              “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所以别担心了。”他说得,那么轻巧,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东万慢慢地闭了眼睛,他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失控,他说:“可是ERIC,你说得到可是你做不到,你一直放不下就永远不可能做到。”他满脸倦意,紧闭的睫毛轻轻颤抖。
                              ERIC的手臂和身体有点僵硬,显然东万是说对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挽救。他把脸贴在东万的肩胛骨上,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东万……我很害怕……”
                              东万的心突然缩成一团,像失去了氧气一样运作不了。他第一次用那么无助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第一次把面具之下的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可是却已经伤痕累累。
                              过了很久,东万才发现他的后背湿了。
                              “ERIC……”东万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叫他。
                              “东万,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替我瞒下去好吗。”ERIC紧了紧手臂,声音沙哑,“我可以的。” 


                              25楼2010-02-27 08:5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