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风草[零优]
锥生零最后的意识停在这里,对面扭曲的脸孔在消失前狰狞而可怖的咒怨:“你不过也是个吸血鬼,最终也会和我一样——去死!”
瞳孔因白光的冲击而紧缩,紧握着枪柄的右手传来刺痛。
“ZERO?”
[一]
黑主灰阎把昏倒在猎杀现场的宝贝儿子捡回来扔进沙发,少年的脸色愈加苍白,在月光下更显一番凄凉。他回想起年前,第一次见他紫色的瞳孔变为猩红,唇角残留着血的遗骸,而脸上是与吸血鬼不符的惊愕与内疚。
他懂他,明白他,却不多说。
猎人与吸血鬼只能就此永无止尽地纠缠下去,这是唯一的,无终的办法。
杀戮、停止。
即自己选择了后者,决定改变,也是于事无补。
而眼前则是举起枪战斗的少年,他选择了前者。
男人束起长发,取来药箱,扳开少年因紧握而僵硬的指节,手枪落地,恰好成了一个难看的角度。目光移回,他手掌乃至小臂均有或深或浅的伤痕,獠牙的印记还未因吸血鬼的自我修复力而消失。
自从那身影走后,他变得更加倔强起来。不断接受协会交给的任务,不顾自我的承受力超负荷的工作。以至每每昏倒,每每让这老爸担心。
黑主灰阎为他清理患处,即使知道他处于沉睡的状态也还是小心翼翼。
隐约中,脑海里又浮出红发女人的影子,她天真的笑着,像个顽皮的孩子。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孩子。她的目光里满是欣喜,眼前是名为玖兰悠的纯血种。
黑主淡淡地笑。
是谁有望时间锁忆,天长泪短忘离情?
[二]
锥生零醒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空无一人,他抓起落在地摊上的血蔷薇之枪走回房间,平坦的书桌上即要解决的吸血鬼名单不知去向。他蹙眉,知道一定是黑主灰阎这男人为了阻止自己的鬼把戏。
向后退了几步,突如其来的眩晕险些让自己倒地。
他用手扶额,清冷的笑起来。鲜红的液滴落在地板绽开一朵小花,像白昼里在阴影中疯长却即要腐烂的野蔷薇。
手中的枪抵住墙壁,在黑漆的走廊里信步而行。
头顶的天空有灰白交替时撕扯的痕迹,流云不见。这是吸血鬼喜爱的时分,单薄的风逝过仿若有雨露的尘香。……
他则是右手紧握着枪,一步一停的向前。意念的支撑下还能维持住残喘的呼吸。他不能死,还不可以死。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承诺那么坚定的存留着……即使只是不愿再见的谎言——那是真的不愿吗?
是吧。不愿。不愿以吸血鬼猎人的身份与你对峙更不愿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什么也不能拥护的level e。
呵,多么希望时间能阻隔住一切别再继续,把感情锁起来用血温贮藏直到失忆。而我催促太急,它竟逆风逃去,反而让一切刺进骨髓更深刻。
Yuki。
想再这样唤你。
温暖的指尖、笑脸、眉眼,却已不见。
茕然回望,知你笑靥如故似当年。
[三]
Yuki。
锥生零凝望住对街那只穿着草色短裙的影子,她的长发随意束起,散落于肩。
他举起右手正对目视自己的少女。她眼中多是询问,像以前一样坚定、坦诚。
想问你的太多,所以喉咙被阻塞到发不出声响。冷漠着目光,只怕自己日益维护的城堡坍塌。瓦砾碎片若溅伤到你你会不会感到疼痛?
毕竟那里盛满了我一个人的秘密。
啪嗒啪嗒。
彼此的身形忽然在雨帘中模糊不堪。
“zero?zero!”真的是你。
发丝顺风飞起,轻雨中乍现欲滴娇艳的蔷薇,有血香,弥漫在街市。
仍是那草色短裙的身影,雨水沾衣。她发狂了一样握起少年包着纱布举枪的右手。
泪水,湿热。
锥生零终究还是亲手粉碎了城堡,在薄如蝉翼的伪装里勾起嘴角。
“Yuki。”
人生若是初见,还能否停下追逐。做你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