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确定要去？如果是你决定的事，那我一定支持到底。我会等你。”
       ——“谢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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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朴政玟点头答应、幸福得差点晕倒的那天之后，金贤重紧接着就坠入了地狱。没办法，现在他可是将朴政玟的家当也都背在了身上，非拼尽全力不可。没多久就听到人传说，他金贤重是因为朋友背叛受了刺激，所以摇身变成工作狂。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朴政玟终于给了他一把大门钥匙。好容易被“扶正”了，他却忙得没什么机会行使权利。朴政玟睡眠本来不好，有时他加班晚了，怕吵到他不敢过去，还是回自己家。难得几次和父母照上面，言语间他们都以为他平日是去女友那里。金贤重不否认的笑笑，虽然他和朴政玟的事情并不怕让人知道了，但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吧。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和朴政玟的关系稳定下来后，开诚布公的跟父母谈一下。虽然预料将掀起一场家庭风波，不过，早革命、早新生嘛。
       然后，在冬天第一波寒流到来的那天，金贤重依然身陷加班地狱，和制作网站的网络公司在电话里“交流”得万分火热。
       “好了，你们马上过来一个人，在这里、当着我的面修改！对，就是现在！我不管几点了，总之今天一定要给我弄好！”火爆得砸下电话机，没隔两秒铃声又叫了起来。
       “喂！”
       “……哇，你也太不温柔了吧，当心吓跑客人。”给他吓了一大跳，朴政玟在电话那头抚着脆弱的心脏。
       听到朴政玟声音，金贤重的气立马消了大半。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别说电话，连短讯都是他发过去三条，朴政玟最多回个一条。明知他素来冷情，多少还是有些受伤。今天朴政玟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这足以让他的心情小小的雀跃一番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总有个人跟在身后祈求自己一个回眸、一丝笑容。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心间不由温暖起来。
       逐渐的习惯，真是可怕的力量。如今他仔细回想，居然想不起认识金贤重前的生活方式，仿佛过往的存在化为虚无。一个原本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竟然成为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他认真考虑后，还是觉得，这不是爱情吧。
       爱过，知道那生死相许间刻骨铭心的感觉。虽然这话听似自负，但他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这辈子不会像爱永生那般，再度爱上其他人了。
       有些感情，一辈子只有一次，要么不给，给了就是全部。
       结果他输了，输给了命。愿赌服输，他认命这辈子绝情绝爱。
       所以，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通，金贤重究竟算是怎样一个存在。因为寂寞怕了，所以对体温产生的依恋？这种说法可以骗骗自己，但心底明白终究不是这么回事。
       就好像冻僵的鱼儿，回到温暖海水中，呼吸轻松了，动作灵活了，哪怕是被溺毙了也不想逃跑。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站在永生微笑的肖像草稿前，朴政玟与他目光交缠。没有听到回答，他俯身在画纸上印了轻轻一吻。默默在心底吐露真言——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只有对你的爱，今生不变。


       对约会雀跃无比的金贤重，星期五就跑去了朴政玟那里。然后一个擦枪走火，第二天两人近中午时才一先一后滚下了床。
       吃过饭，出门时朴政玟踌躇了，看了看他那辆破旧得随时散架的电单车，再估量了下两个大男人的体重，最后放弃了折磨自家小电的残忍计划。
       “诶，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呀？”
       “逛街啊。”
       逛街？金贤重挠头不解，怎么看朴政玟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嘛。
       本来就是无目的的压马路，两人安心的慢慢等公车、慢慢步行。在公车坐满人后，上来一个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儿，金贤重立刻站起来让坐。年轻的妈妈让小女儿“谢谢叔叔”，小女孩倒也不怕生，甜甜的道过谢后，主动向金贤重搭讪。金贤重一向认为小孩子是恶魔，因此敬而远之。结果这个小家伙倒是一点不讨人嫌，看来是平时教养严谨，懂礼之余很是可爱。
       “叔叔，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啊。”
       “嗯？什么问题？”嘿，还晓得提问前先打预防针。
       “你结婚了吗？”
       “没……”
       “那么，有女朋友了吗？”
       “呃……算有吧。”
       “哎呀，真是可惜了。”


       周末的午后，商场里人来人往，除了成群结队出来血拼的女人们，最多的就是双双对对的情侣或者是小家庭。朴政玟他们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两个成年男子结伴逛商店，在金贤重来说，还是头一遭。
       “来，你看这件，样式挺好看的，是不是？”朴政玟挑了半天，拿起件羽绒服，询问金贤重意见。
       “唔……是不是鲜艳了点？”大红色的挂在那里好看是好看，但他还是觉得朴政玟适合冷色系。
       “年轻人本来就该穿艳一点，你穿了效果应该不错。”
       “什么？我穿？”
       朴政玟笑眯眯的，直接动手扒下金贤重的外套，逼着他套上了大红的羽绒外套。
       “怎么样，好看吧？”朴政玟和金贤重在镜中目光交汇，不由一笑，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满意。
       金贤重也不得不承认，他向来退避三舍的大红色，穿上身出乎意料的适合。配上他阳刚味十足的脸庞，显得既英气又时尚。边上的售衣员不停的夸好看，虽然不可否认是出于做成生意的目的，但试衣的效果也坚定了她推销的决心。
       “让我来看看这质地……”朴政玟说着，向售衣小姐了解起情况。金贤重在旁插不上话，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朴政玟拍板说买下来。


       给吓了一跳的金贤重，看见朴政玟拿出信用卡待刷，连忙拉住他到一边。
       “你干嘛？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衣服？”
       朴政玟笑了起来，用手里的卡片轻拍了下金贤重的脸颊：“生日快乐！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送你东西。你大方点说声‘谢谢’收下来，就算是对得起我一片心意了。”
       金贤重呆怔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欢喜的脸部肌肉不知该摆什么位置才好。
       “我……谢、谢谢……我都不指望你会记得我生日。真的……我还以为你挑这日子是巧合……我太高兴了……”
       看着平日间成熟得与年龄不符的大男孩，因为不敢期盼的希望竟然成真，露出喜极的表情，朴政玟心中滋味难言。
       他不是不懂这种感受，只是已久远的遗忘了。金贤重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让他不自禁的动容，越是了解，越发的不忍去伤害。
       谈上一段美好的恋爱，是人生至上的财富。或许结局未必完美，很多时候以遗憾告终，但这段经历却是无法比拟的珍贵。就好像朴政玟他自己，即便是知道了最后的心碎结局，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与许永生的相遇、相恋。虽然留下的悲伤要在漫长人生慢慢品尝，但那瞬间的幸福喜悦已足够足够……
       所以，在和金贤重纠缠日深的现在，朴政玟越发的不忍去伤害他。无论将来如何，都想让他拥有足以支撑自信的美好回忆。


       朴政玟付完帐，索性让金贤重换上了新装，整个人容光焕发。
       又逛了些地方，他们早早吃过了晚饭，想不出去什么地方消磨，一致决定回家。
       刚进家门，朴政玟就被金贤重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热烫的鼻息吐纳在颈间。
       “谢谢、谢谢。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拍拍他的手，朴政玟安慰他：“只要你今后不嫌弃我变老变丑了，每年都帮你过生日。”
       立刻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激动，“不嫌、不嫌！你说……真的？”
       “真的。”
       半晌，“那个……你能不能口气庄严点？重新说一遍。”
       “靠！警告你小子少给我得寸进尺！”朴政玟不由笑骂起来。
       “呣……再说一边嘛……”说着说着，谈话的性质就走了调，金贤重已经一边开心的勾着唇角，一边将朴政玟压在大门上，两手不规矩的撩起上衣游移在敏感部位，低头在耳背处轻轻啃嗫起来。


       “喂……昨天已经做成那样了。”朴政玟忍不住提醒。拜托，他可是正正经经向中年进发的人士，没那么好精力陪二十出头的毛小孩大战三百回合。
       “不够！”——两个字就让朴政玟黑了脸，他的腰啊……
       “啊——呼……”满足的长叹一声，金贤重终于滚到朴政玟身畔，仰天而卧伴随着胸膛重重的起伏。
       呼吸渐平后，他起身将物尽其用的安全套扔进了垃圾筒。然后绞了热毛巾帮朴政玟擦身、盖好棉被，打开窗户通风后钻回棉被。
       朴政玟虽然很疲劳，但是没有马上睡去，等金贤重钻回棉被时意识还清醒。
       “腰酸，揉揉。”说着偎了过去。
       接到领导指示，金贤重熟悉的将这具身体拥进怀中，伸手到背后，温暖的掌心缓缓的揉抚过酸痛的肌肉。
       “嗯……嗯……”朴政玟发出一声声舒服的轻哼，就像只餍足的猫儿。
       金贤重微微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朴政玟闲聊。
       “对了，你的生日愿望还没许。”
       “生日愿望……哦，那就争取明年用掉个一百盒套套。”
       “别指望我，你DIY吧。等精尽人亡后，我会为你在墓碑上铭刻‘向献身伟大的套套事业的先驱者致敬’。”


       过了会，就在金贤重以为他已经睡着的当口，朴政玟突然又出声了：“为什么要和我搅在一处？你本来不是Gay吧？”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原来不是现在也是了。”
       “少来。”嗤之以鼻，声音转为无奈：“你啊，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我说了你也不会听，唉……我有时真想快点让你走回正路去。”
       “求求你别说了。任何人跟我说都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明知道我的心情，还说这种话……我也是会伤心的。”
       朴政玟感觉他手劲一重，自己被牢牢扣死在怀中。顿时心又软了下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犯犟了。”
       金贤重二十二岁生日这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
       ***


       转眼就是年底了，不过传统来说农历新年才算正式过年，中间各了差不多有一个月。
       每到过年，朴政玟总是和金奎钟一起回老家度长假。现在家里就剩朴政玟父母二人。他母亲前年退休之后，迷上了老年Disco，天天傍晚跑去广场扭屁股。朴政玟的父亲现在仍奋斗在教育事业的第一线，明年也到退休年纪了，不过就算退休应该会反聘回校继续教书。总之父母两人小日子过得自得其乐，看起来是长命百岁的架势，朴政玟算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自从当年永生出事后，他父母从未提过想抱孙子之类的话题，反而暗示他如果有合适的人，就定下来在一起吧，只要朴政玟他能过得幸福，他们就别无所求了。父母越是通达，朴政玟内心的歉意累积得越是多。他知道，父母的这份大恩，自己今生是无以为报了。
       “嗯嗯，我知道了！啊……奎钟那边我得再问一下……没发生什么事，只不过他可能有点其他事……真的没什么事！你们别乱猜……好好好，再说吧，我问过他再打电话回来。”
       放下电话，朴政玟一身的大汗。去年的大年夜，金奎钟抑郁症恶化，吞服大量安眠药，幸好马上后悔了打电话给他，才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不过那次可把朴家二老吓坏了，然后听说今年金奎钟有可能又不回去过年，立马紧张起来，缠着朴政玟打听“事实真相”。
       朴政玟欲哭无泪，难道真让他说，与金奎钟刚“复婚”的那位夫婿醋性坚强，想要他放人是万难中的万难？
       他曾出于为金奎钟考虑，建议他留条后路，在感情稳定前还是分开住。哪晓得两个多月前，那位仁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说什么表弟受伤需要人照顾，利用金奎钟的心软把人拐跑了。


       搞错没有，他自己是医生居然还要他人来照顾病人？再说金奎钟又不是不出钱的老妈子，干嘛非得帮他累死累活？这么不入流的招数，让朴政玟非常之不爽。
       他和那家伙命中注定了一辈子互看不顺眼，当年如此，十几年后依然如是。
       结果，出乎意料的，金奎钟想都没想就表示春节当然是和他一起回家。
       “咦？那家伙没关系？”反正都知道他说的“那家伙”是指谁。
       “他也要回家，嗯……本来他不想见他妈的。不过我说我想见一下，他就答应了。我不方便住他家，还是分开行动的好。”
       原来如此，说到底还是围着那家伙团团转。
       “你干嘛这么多事啊？他妈妈当年这么对不起你，都没表示什么，你何必特意凑上去？拜托，又不是演家庭伦理剧，还要忍辱负重肩负起促进公婆全家幸福和睦的伟大重任！如果再多个刁蛮小姨子，你就圆满了！”
       金奎钟立刻喷笑，抗议道：“喂！哪有那么搞笑啊！”
       “什么搞笑，是煽情！给我回去默念三百遍！”
       “别闹啦！”金奎钟认真的说，“其实，是我自己很想见他妈一面。当年他妈不知道我们关系前，对我真的很好。就算是后来知道了，来求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妈妈也没有用恶心厌恶的眼光看我。她是明知对不起我，而来拜托我，而不是理所当然的来赶跑害虫。所以，对她，我真的恨不起来。不知为什么，我特别想见她……可能是因为我爸妈都不在了的缘故，想多个人说说当年的事。”


       朴政玟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了就好。总之那混蛋要是再敢让你伤心的话，我发誓找人来剁了他。”
       “别，我可会心疼死的。”
       “呜哇哇！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现在眼中除了他就没其他人了。”
       “哎呀，你不早知道了嘛！”
       听到金奎钟变得如此活泼，话语间满满都是对爱人的坚定信任，朴政玟无比的安心。真的是太好了，金奎钟他还能有能力去爱、去信任。
       “那你呢？”
       “我？”
       “你和金小弟在交往吧？总觉得你们之间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朴政玟暗叹一声，金奎钟的直觉有时吓人的精准。幸好他不难应付，随便敷衍两下就能过去。
       “你看看我们俩的年龄，就晓得没戏。我陪他玩玩而已，你别操心了。”
       “我看未必哦。你和他之间啊，真的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而且，你不是都答应和他一对一交往了吗？肯定是有点什么，是你自己不愿承认而已。”


       “咦？你从哪知道的？”他答应交往的事，在金奎钟面前一直守口如瓶。
       金奎钟暗叫糟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本就不是会圆谎的人，对着朴政玟更是只有老实交代的份：“我前两天和小金传简讯聊天时，他告诉我的。”
       “你们？简讯聊天？”朴政玟很是意外。
       金奎钟急忙解释：“你可别误会，他是向我打听你有什么喜好，还有口味之类的事。”
       “哦。”
       “朴政玟啊，你一向比我聪明，有些事我都能想明白，你怎么就不肯承认呢？如果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你不打开心门放他进去，就永远不晓得他会带给你什么。如果他真的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么情愿错上，也千万别放过。”
       在感叹了下金奎钟居然也会用起“错上”这种词汇后，朴政玟低低笑出了声：“你这话，对你来说或许没错，但放到我身上就未必了。对于我来说，所谓的‘命中注定’早就出现了，然后化为泡影。我不相信什么缘分命运，只知道世事无常，下一秒，地球向西转也未必。对于我来说，金贤重太年轻，看到他，就想到曾经的我，那个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噩梦发生的自己。所以，我只能让时间来做决定，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没心力去努力什么了。”
       金奎钟轻轻叹息了一声，“朴政玟，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哪怕我自己不幸，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在电话的另一端，朴政玟哀伤的笑着，“我知道，因为对你，我也是这种心思。”


       酒菜上桌，用餐时气氛有些冷场，两人没怎么说话。
       “抱歉，我耍了手段，骗你出来约会。不过我真的很期待，能够和你一起过情人节。”金贤重耸了下肩，“虽然让你不高兴了。可还是谢谢你能容忍我的任性。”
       朴政玟呛了下，“我没有不高兴啊！这家餐厅很漂亮、东西很好吃、音乐也好听，就连招待们也很帅……”
       “就是共进晚餐的对象不怎么合意。”
       “你别乱猜，我真的挺开心的。”朴政玟辩解得很无力，他刚才的话，连自己听了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我不是在抱怨。”金贤重微笑着解释，“你愿意坐在这里和我共渡这个情人节，我已经非常感激。剩下的，是我需要努力的地方。虽然目前还有差距，但我一直在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唉……你这家伙怎么总能一点都不难为情的说出这些话。”朴政玟受不了的低头将大半边脸埋在掌中，语气听上去像是甜蜜的抱怨。
       “你啊，从来不肯相信我的真心。没办法，我只能在你耳边重复一千遍、一万遍，重复到你当成空气那样子习惯为止。”金贤重自问原来从不把“情”啊“爱”啊挂在嘴上，可是从碰到这位超级别扭的克星后，无奈下只得自毁形象，哪怕一遍遍肉麻得自己都受不了。


       给他说到痛处，朴政玟立刻选择性耳聋，其实心里边明明白白。这小子不是纤细的人，平日间为人处世总是不懂得转弯，撞了不少南墙。结果对他朴政玟却知根知底得吓人，可见是花了大心思。说一点没感觉是假的，尤其是接纳他进入生活的现在，心头的暖意是日甚一日。
       也许，真的就如金贤重所说的，千万次的示爱过后，就会像毒品上瘾般让人再也无力戒断。
       即便是有那么些感动吧，朴政玟内心更多的是不安。金贤重越是认真，越是让他有逃跑的冲动。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流落街头饥寒交迫之际，站在有着热乎乎的壁炉与食物的房间门前，犹豫着不敢进去，生怕一切不过是场美丽而又残酷的幻想。
       主菜盘子撤下后，服务生送上了甜点。
       朴政玟看了周围一眼，“咦”了一声。一直为他们服务的那个服务生，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好奇，于是微笑着解释：“套餐上女士是送意式咖啡蛋糕，男士是特浓咖啡，代表我们的男士将承担下所有辛苦，让女士们永远甜蜜幸福；不过因为两位都是男士，我们老板知道了就让我上两份蛋糕、两份咖啡，祝愿你们一同品尝甜苦滋味，携手风雨。”
       从坐下来就一直梗在心中的微刺，瞬间抚平了。朴政玟漾出暖暖的笑容，诚心的回答：“谢谢。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低下头，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有些微湿。


       “这里不错吧？”
       朴政玟坦率的表达起自己的喜爱：“嗯，这里很漂亮、东西很好吃、音乐也好听，就连招待们也很帅……”相同的话，此时听来意味全然不同，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噗哧笑了出来。
       “啊，都忘了说——生日快乐！”金贤重举起咖啡杯，在朴政玟的杯壁上轻碰了一下。
       “今年怎么不是祝我奔三愉快了？”
       金贤重眨眨眼，无辜的问：“我说过这么没品的话？”
       “绝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