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下棋，喜欢做这些安静的事，这是我唯一愿意和陆幼窈做的事，比起锋芒毕露的问对，波涛暗涌的交锋更适合少阳院，但说到“对手”，我最爱项隐。他干净，指尖引的是清泉水。
那场火烧起来的时候，我正在围杀他的白子，试图以凌厉的攻势迅速结束这局棋，而做些别的事来交付长夜。红烛流泪，女史挑烛芯后便出去了，让我怀疑是蜡烛烧了帷幔。
火是从外面烧进来的。
“处晦，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捏住黑子在棋盘敲一敲，我问。

我从前与李温对弈，所取之趣只在掌下黑白，后来，自他对我剖白心意的那夜之后，便很难再与他相杀的棋盘中获得快感——因为下棋这种事，乐趣在于心静。
丹霄殿距李温居所太远，他不必说，我便知膳后这被摆上案的棋盘，其实是容留我的借口。
“没有，”伸出右手抓了半掌的白子，左手指尖择出一枚，点在棋盘上，“我不想下棋了，下不过你。”

我们倒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刚摸到项隐的手，还不及合在掌心蹭蹭，外面的吵嚷声便闯进来，火的轮廓拓在窗上，像熄灯后的树影。
先愣住，忍着身体某种不爽快，磨得牙酸，攥住项隐的手护在身后，踢开门，小黄门护着头跑来，嚷嚷着走水走水，问是那里最前起火也说不清。
拨开碍事的人，拽着项隐向殿外去，走两步，看着前方滚来的浓烟，又将那小黄门逮回来，取下他的发簪，刺破衣摆，再循着破口扯开，将布条在茶水里浸过，递给项隐。
“我要去永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