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晓/男/二十二/无声殿·白泽/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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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斜暮霭,残晖熠熠,照乌头,描金廓,飞椽流光,奉承朱邸;而暗室凋光,荒木疏影,徒增冬意。有人不拥裘、不执炬,偏借一身凉血相抵,白衫临风,悄然无声隐入重檐寒翳。
“惯是会玩的,”他收回窥视,执扇一点一点地敲着掌心,“东西门,王字廊,不接巷道。西偏院应当有人,但也冷清,待时辰晚些,侍从更少。”
严伟将这豪奢私宅藏得好,他前后两探才知方位,观察四围之余,似乎还见到饭食进出。离长晓灵光乍现——金屋藏娇么?不像,畜养死士?不必,索性不再管。主人仗势,居所也凌人,是哪家能工巧匠,凿得镂金朱檐、彩绘梁枋,又装得下民脂民膏而不裂檩塌脊?万贯家财外,是撩拨红鸾、掠芳摘艳,昏罗帐中摧柔荑,是不是还要卧玉化雪、燃香取暖?自然无需满庭春了。想来晔晔悬阳,不见黄脓暗疮。人间茶楼三百座,闲言碎语,却网罗天地。当日邻座讲得切齿,白泽阖眸一倾盏,暗觉好笑,再唤一壶金骏眉来。不多时,令牌对令牌,阎罗会面,直取目标。无声刺客领命,不问来处、不问缘由。唯一蹊跷处,莫过于委托紧接江温之争。然而护法不曾多言,他也不须问了。
如此布置,如投珠引砾。有辱沅芷澧兰之芒,戏谑作喟叹,他替她不值。今日事成,便叫此人做一回花下鬼,身后若入阿鼻地狱,千万莫言苦。所谓欲往云巅者,到头来也混得人人得而诛之的境地,惹得诅恨横生,且不知往后多少哀魂嚎啕着要绝其灵脉、剐其腑脏呢。若不成——他望向同行人。不成?不成便要抵命了。神都是无声殿的地界,酆都如无声殿的故园,榜上有名如他者,黄泉碧落皆杀得,针锋淬血,可断命诛心。
飞鸟惊枝,孤影破苍空。他松了扇柄在掌间一旋一抄,顺势又藏腰间。一双耳目紧捉窸窣动向,眸光丝毫无懈,向旁侧似笑非笑道:“此番计画,终究要青鸾以身犯险——依你所见,百无一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