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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阮】山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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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像弧了三年多的戏


IP属地:内蒙古1楼2021-02-11 10:10回复
    长清殿殿主 阮渊辰

    晨清崖的风一向及其凛冽,而下是清可见底的幽深寒潭,水面却连一丝涟漪也没有。他想起,许多年晚秋的午后,都是如此的景色,不带什么令人瞩目的东西,也没有干净到一无所有。
    数年来,作为掌门佩剑的寒霜却再未出鞘,自己一直拿着一把普通弟子素剑,不动内息,日复一日的在这险崖之上,练着那早已烂熟于心的惊鸿诀。
    练久了,仿佛往事都要和思绪一起麻木。一招一式之间,只靠渗入骨髓的习惯。
    或许有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长剑入鞘,锋过归虚无。
    天光方明,重云层叠,金乌深隐。
    阴云惨惨,遮天蔽日。他想起那日藏书阁的大火,慈祥老者最后的叮嘱。以及自己挥出的最为惨烈的一剑。
    一切本该在那一刻结束,然而那一刻,真正的噩梦才开始。逆天之诀,喋血之脉。还剩几人?还能余下几人?还能容的下几人?
    真的已经不能再等了……
    念及魏临渊一事,未昭那意味不明的态度,眸色渐暗。
    自己这个师弟,创盈缺,掌殿事。无论于实力还是手腕,都堪称是天才。自己的身子他清楚的很,所以很多事情自己也乐得由他代自己去做。除了……天诀龙脉。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他便觉得未昭所求非长清所能困,温文如玉之下的隔阂时不时的露出些棱角。面上和睦无暇,但毕竟……
    然师尊临终之托自己不敢有半分忤逆,所以对此他从未细思,更遑论试探,甚至是在刻意放纵忽视。
    从昭英天祭,到长老归魂,再到云栖突变,一直到魏临渊的事情。姜弈固然为幕后推手,然而未昭的反应,也实在耐人寻味。九魂凝天,七灵已聚。如今的局面,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拂袖,转身欲往明心居去。然半路沉吟片刻,却折往虚极。
    缓踏于青石台阶上,萧索而挺立的身形堪堪一顿。 “传,刑殿长老秦未昭速往主殿议事,勿扰旁人。”
    入内室,换了那件月白锦绣云纹正袍,玉冠束的一丝不苟。
    待人至,他依旧是往日的儒雅公子,端端行礼自己却是反常的漠然。
    抬手示意免礼。
    无茶,无座。
    “秦长老。”
    不是明衍,不是未昭,不是师弟。尽管此刻虚极仅此二人。
    “魏临渊的事情查的如何了。昭英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玉指点上案上绢帛,声音毫无起伏。
    “你们私交一向很好,这种事情若你都问不出来,也就没有什么审的必要了。”
    ——
    砚中墨深,白毫在侧。近来殿中安稳,日常文则,一一阅过,终都搁置一旁。唯有两篇格外留心。灵澈师妹的锋芒,依旧凌厉如昔。
    魏临渊……罢了。
    殿主敬览:
    十月廿二卯时,濯青北院二弟子喧嚷,甚至于同门出手相向,青锋见血。吾后至,如今原委已清,乃因先掌事魏临渊而起。当事弟子已移送刑殿处置。后事待秦长老处置,而后自当谨守教责。
    特呈虚极报备。
    盈缺教习华林歆呈
    阮殿主阅:
    自回殿以来,观殿中弟子剑术进益,实在难以入目。
    惊鸿诀为长清立门之本,后立盈缺,然轻重缓急还是得分个清楚。 长清乃静修寻大道之地,我以为,有些职位的月银也该变动几分。
    先殿主在时的用度,可和现在大不相同。
    宋灵澈


    IP属地:内蒙古2楼2021-02-11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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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清殿殿主 阮渊辰

      意料之中的半遮半掩,在他和平日并无分别音调中,自己只是微微皱眉。可在听闻他对弟子的处罚后,点在桌案上的手却骤然顿了一顿。
      大战以后,除却师尊殉道不提,长清殿弟子也死伤惨重,而后不得不休养生息徐徐图之。故而从自己接任殿主以来,就甚少对门下弟子动用严苛的刑责,未昭位至长老以来,戒律执掌的虽说严了不少,可终归还算宽仁。
      但这一次,实在是一反常态。
      长清刑殿杖责,直击脊背,二十杖以上已算是绝对的重刑。就算是行杖弟子敛着力道,三十杖下去也必然血肉模糊,五十杖足以折骨断脊。
      一百杖的处罚,实则和杖毙处死没有任何区别。这威慑整个长清的雷霆手腕,苛察寡恩的近乎可以称的上是残忍。说是依律严惩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是杀鸡儆猴,还是灭口消声,旁人自是无从知晓。
      抬眸,面前的年轻人端着一副儒雅和煦的样子,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诉说的是怎样一件鲜血淋漓的事。
      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此时才意识到,这个曾经需要自己回护照顾的师弟,如今已经彻底长成一个心思深得自己都快无法掌控的棋手。
      他此举究竟是不知轻重的自负狂傲,还是续谋已久的示威挑衅?!
      端起已凉的茶盏,灼了一口,冷中带涩的液体灌入喉管,把有些杂乱的思绪压成理智。而后定定心神,看着他不咸不淡的开口。
      “昭英宫没有反应也不算太大的事,姜弈和程照杨九瑶他们未必真的是一条心。长清殿是清修之地,和昭英走的并不是一条路数,也没什么不可调和的冲突。魏临渊耳听八方的一子如此看来倒是颇为玩味,你觉得他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好师弟啊,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过两招试试。也好让我看看,如今的你,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
      “至于那两名弟子,你太过火了。秦长老既然掌着刑律,下手也该有个轻重。我本是想趁此机会摸摸魏临渊到底渗透了多少,现在看来没有旁人,我也就只能去亲自问问他了。”
      拿起华林歆呈报的文书递到他眼前,开口却带了些疲惫地厌倦。
      “他们既是因为魏临渊而同门相争,你想正正风气,处杖也算是律例之内,可怎么说也罪不至死。但你可知道长清刑杖的厉害,百杖之下神仙难救,是审出了什么吗?否则严刑过甚,便是失职。”
      这番话之中的敲打之意显而易见,凝视年轻人的平静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未昭,不要让我失望,京城弄权的那一套,搬到晨安山是行不通的。
      他在师尊灵前模样恍如昨日,此时此刻,自己从心底盼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IP属地:内蒙古4楼2021-02-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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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清殿刑殿长老 秦未昭

        我垂眸看他。师兄分明神色自若,我却心知那一俯一仰间,是多少平地惊雷,心酸悲楚。
        可我并不在乎。
        听闻他言语,心念微动。长清与昭英的形式眼下的确大相径庭。前者隔岸观火,置身事外;后者沉吟局中,燮理阴阳。只是说不准在不久的将来,便要殊途同归,并驾齐驱呢……
        心猿归定,我淡淡答道,“自然是天诀龙脉。师兄涉世多年,比我更清楚。”
        稍顿,复又垂目下视,和声道,“师兄请。但是临渊是戴罪之身,如今身受刑罚,只怕会污了您的眼。更何况…他早已说不出话了。”
        探手接过呈报,随意地由头至尾阅读了一遍。又闻他问话,当即四平八稳地答道,
        “属下知道。只是很多事情属下也想知道,便用刑重了些,却不曾想他们耐不住刑罚,抢先一步。属下失职,还请师兄责罚。”
        “不过…他们似乎真的知晓许多关于天诀龙脉的事,弄得未昭也生了几分好奇呢。”


        IP属地:内蒙古5楼2021-02-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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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清殿殿主 阮渊辰
          ——
          天诀龙脉。
          此四字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一刻,潜意识中那根被刻意掩饰的弦,随着火炉中的暖碳,一起崩裂了。
          偏偏面前这人还依旧端着一副儒雅谦和的样子,和声敛目,一句句说着他刑殿长老的职分,为人师弟的筹谋。
          四平八稳的解释,礼数周全的请罚,区区几言,这番应对简直是挑不出任何错漏——
          如果自己只是他师兄。
          而现如今,在虚极殿上,殿主座前,这些解释和辩白却宛如三九玄霜凝结的冰刃,毫不留情地朝自己劈下,扎进皮肉,钻入骨髓,最后狠狠地刺穿心脏,带出一摊淋漓的血。
          其实你早该察觉到的,不过是你自己从来不愿意承认罢了。
          阮渊辰,自己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所谓不负师命带出来的好师弟,这就是你所谓忍辱负重也想保全的棋局。
          “责罚?秦未昭,本座现在哪里还罚的了你?”
          身型纹丝未动,此时此刻硬是压下浑身的颤抖,言语间竟是找回了几分少时的凌厉讥讽。
          “兢业勤恳,铁面无私,雷霆立威,干净利落。不过两个弟子,哪里抹的掉这些年刑堂长老的一片赤诚的赫赫功勋。”
          说着冷笑着站起身来,侧过脸,逆光里面颊上是薄薄地一层晶莹。
          “这些天当真是幸苦了,大比将近,你不如就好好休整休整。本座深居虚极也清闲,余下的事情你便不必操心了。”
          “至于区区天诀龙脉,前情后果你想知道什么?本座今日,定然知无不言。”


          IP属地:内蒙古6楼2021-02-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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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清殿刑殿长老 秦未昭
            ——
            果真是怒了么?
            温润平和如他,乖顺谦和如我。
            平素鲜少见他发怒。而于今,竟是雷霆万钧兜头砸下。若是从前的秦未昭,虽不至于魂不附体,也要两股战战——
            原咎杂而累重。
            他一切反应早被我记入方寸之中,因而我心头无半分波澜,只低眉敛目,屈身落跪。
            “师兄息怒,属下不敢。”
            如果先师所选的次徒不是我而是旁人,想必今日的师兄也仍会是平日那副视端容寂,仪态万方的模样,哪里会生出今日这般泼天怒火,棱角毕现。
            天诀龙脉果然是他的死穴。
            至于夺权与否,根本无足挂齿。
            不说长清,明心上下早已是铁板一块,至于魏临渊……
            藏在袖中的拳略略紧了紧。
            深吸一口气,终究仰颈试探道,“那未昭就直言了。其一,自先师仙逝以来,师兄为何始终对天诀龙脉讳莫如深?”


            IP属地:内蒙古7楼2021-02-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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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清殿殿主 阮渊辰
              ——
              “……呵。”
              半声嗤笑。
              是失望抑或森冷,连自己都快辨不清了。
              “深则隐,苟有所见,莫如深。秦长老,你既知此事讳莫如深,这么些年,到底是本座小看了你。”
              为什么,这是秦未昭啊。
              他就跪在那里,举重若轻,进退有序,如此前千百日月一般,温和恭敬。脑海中闪回无数往昔片段。这般姿态,曾经自己是有多么安慰,如今便就有多少心惊。
              “问了,那就听好。”
              右手于腰间一抹,寒光乍现间濯清剑在身侧悍然一划,把什么东西从架上挑起,而后入鞘归缄。转身挥袂间接下那物什,然后一把掷在了桌案上。
              金木相撞之音震声彻殿,拂袖复坐于正位之上,素日所有的和煦尽数消隐。
              是寒霜。
              苍白指节抚上冰冷繁复的剑鞘,那刻骨的记忆恍在昨日,开口,却只像一个旁观者,冷静而淡漠地叙述那些天地间最为惨烈的事实。
              “天决龙脉源自天道,乃逆天之禁术。自师尊去后,再无人可驾驭。天诀噬魂,龙脉喋血,南国祭殿或有所知。这本不该存在于世的力量,非人能御,就算强行驱使也必然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自然也不该有任何人觊觎。”
              力量不该凌驾于死生之上,永远不该。再思及先前两条人命,抬眸,字句如冰。
              “秦长老,你还有何臧否最好一次说清,今日之后,此前诸般许与不许之间的事,可再无转圜余地。”
              筋络隐隐作痛,自己本该习惯这种感觉,却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竟觉无比难熬。明明寒入骨髓,此刻心肺却如同火灼。
              “大比将近,你是该收收心了。此事既毕,日后大小细务及刑规戒律本座自会处置,也不必再塞到你那里去了。”
              为什么,这可是自己的师弟啊。
              微顿,目光轻扫案前之人。
              “至于魏临渊。”
              “杀。”


              IP属地:内蒙古8楼2021-02-11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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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清殿刑殿长老 秦未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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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讳莫如深,深则隐,苟有所见。
                殿主的话是极重的,重得我一根脊骨都要承不住了。我并不知我此刻是怎样形容,我只觉出一阵颤栗自足底涌溢而上,险些将我溺毙在震颤的激流中。
                自承师命以来,师兄便一贯深居简出,每每召问对答,俱是持着一份儒雅端方,对我更是信任备至,几无重话。后我接掌刑殿,首创盈缺,更是宠命优渥,委任甚至。我从未察觉他那和柔的皮囊下,竟藏着如此碐磳的,如此锋芒毕露的锐气。
                我难以置信了瞬息,片刻后便即拜了下去。
                “弟子不敢,师兄如此说来,未昭实在惶恐。”
                随后一阵金木交击之声乍然惊起,我下意识地仰颈,便见得那一柄旧剑突兀地出现,被他握在掌中。
                我依稀能辨认上面繁复驳杂的纹路。阮师兄的濯清剑较之更为素朴些,这柄剑除却故去那位自己并不怎么熟悉也没怎么见过的先师的配剑,又还能是何物呢?
                寒霜。
                上回见它,尚在拜师礼前,弑魔战役时分,似乎也是这一柄剑,惊天破地,自面前人手中,刺去了先师性命。
                “原是如此。未昭并无觊觎之心,只是传闻甚嚣已久,未昭冒犯师兄,请恕未昭僭越。”
                稍稍一顿,复又去看他,字斟句酌道,
                “并非属下有意窥探天机……实是,龙脉九征之地多有灵气现世,获灵气庇佑者一时修为大增,杀灭其人后其灵力得以传于毙其命者,故而武林杀伐久久未绝,甚至原先的藏书阁亦……得宵小窥探。未昭以为,如此下去,实在……“
                点到即止。
                又闻他裁夺己权之言,并不以为意。自忖筹谋多年,也该到出手之日了,只是言语未尽,尚不能打草惊蛇。
                “是。待属下回刑殿便将他正法。只是师兄,万望善自珍重才是。”


                IP属地:内蒙古9楼2021-02-11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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