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个字发了我一个小时，还有一段被屏，累了，下次有时间再继续吧）

“那是什么契机把你唤醒了？”
“‘诺亚方舟’的那个‘弘树’不是和你有一段冒险吗，临走前他在你身上打了‘印记’，这个‘印记’把我唤醒了。”
“可是在‘茧’里面我们都是虚拟的身体。”
“在我们这种智能面前，碳基生物不过是一种数据的承载模式罢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也不是正常意义上拥有肉体形态的你，可你依然是工藤新一。”
“唔...”，同一性问题聊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于是他选择换了个话题。
“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回事，所有的关卡设计都是取材自玩家的记忆？”
“是的，侦相系统在接受到玩家进入的信号后就会读取他的记忆，后续的一系列关卡都是根据他的记忆展开的。”
所以系统里的npc才会长着和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一模一样的脸，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系统根据玩家的记忆打造出来的形象。案件人物都是现成的，设定好后把玩家的记忆一抹再丢进情境中，与其说是用游戏困住他们，不如说是用过去的经历困住他们。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剧本，取之于人用之于人，薅羊毛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搞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困住玩家？”
“一方面可以读取这些人的记忆，方便组织的情报收集，另一方面也能解决组织想解决掉的一些人，不是两全其美吗？”
“也就是说这个系统一开始的目的就是...”
“APTX4869能用来杀人只是因为那是阶段的失败品，它本身的研发目的是长生不老，但侦相系统从一开始的研发目的就是杀人利器。”
“还很诛心，对吧”，想想游戏里的经历，工藤冷笑一声。
“这个系统对工藤君你可是尤其‘关照’的，从第一关开始...”
“那个突然结束的游戏”，那也算是自己怀疑系统目的的开始，“那时候我和兰明明还在和琴酒对峙，但忽然被告知游戏结束，很奇怪不是吗，如果解决云霄飞车案就算任务完成，那么早就该进行结算了，如果后续发展也算在任务中，那么任务明显还没有结束，为什么系统要强行‘完成游戏’呢？”
“知道系统会根据我的记忆设计剧情后我就懂了，是因为按照现实记忆，那时候的我应该被灌下APTX4869了。”
不管结局是变小还是死亡，都不妨碍系统将自己当作异常数据消除。

“APTX4869在系统记录里是封喉不见血的毒药，如果在游戏结束时从你体内检测到了相关成分，系统会直接判定你‘死亡’。”
“从第一关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杀我，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系统。”
“系统的恶意可是方方面面的。每一关都是选取自工藤君情绪起伏最大或者危险性最大的案件。不过连它也没想到工藤君的‘协助者’是如此可靠呢。”
“对了，还有‘协助者’模式”，他一直没想通的便是这个，“杀死玩家并不需要‘协助者’，数据也可以被系统自动回收，为什么还要设计这一个机制？”
“据说主要是用于研发者前期寻找可能存在的BUG，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用以内测，当然，也可以在关键时刻扰乱玩家的思路，阻碍其顺利通关。毕竟‘协助者’都是由组织里的人扮演。”
“也就是系统的内鬼？”
“是的，但是你的协助者们从根源上断绝了这种阴谋的可能性。”
“因为第一关的兰小姐你没有被喂下毒药，最初的悲剧被扭转，从那时起你的命运就已经开始脱离系统的掌控。”
APTX4869，一切罪恶与发现罪恶的根源，不同的是这一次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二三四关的服部君，黑羽君和宫野小姐陪你直面内心最悲伤最痛苦的心魔，其中宫野小姐能够发现我的存在更是意外之喜。
察觉了我的存在后，第五六关的赤井先生和降谷先生开始给你传递更多的情报。虽然你们也实属谨慎了些，还真是不相信我的干扰能力啊。”
——难怪灰原进厕所前后的眼神变了，赤井先生和降谷先生能大胆地向自己暗示一些线索也是因为她带出去的好消息。
“第七关的工藤先生本来会被系统拦在外面，原因自然是他参与了该案的侦破，不过因为在现实中他没有直接进入“茧”的游戏，你的相关记忆里没有他的存在，所以我可以让他以数据流的形式混入其中，伪造出他和该案毫不相关的身份。不过这样的话他就不能现身太久，不然容易被检测到异常。
第八关其实才是最危险的，且不说那段惊险的滑板竞速，npc的反应不比真人，不一定能赶得上雪崩后营救你的黄金15分钟。本来我的计划是暗中提醒有希子夫人你被埋的位置，不过她似乎找到一种更有效的通关模式。”
——啊，还真是，十！分！有！效！的方式呢，一条命最多用一次的那种。
工藤在心里无语地翻着白眼，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人会拒绝被牵挂被守护的温暖，那是从这个虚拟而危险的世界回到人间的羁绊。

“好了，问答环节到此结束，剩下的问题，相信你的朋友们会给你解答。”弘树的身影忽然闪了闪，变得虚幻了些，“这个系统的防火墙还是很厉害的，哪怕是我，如果要完全控制它的核心也只能坚持60分钟，要启动‘自毁’程序还需要一些功夫，现在还剩三分之一的时间，也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他说自毁说得很轻松，仿佛只是正常的关机重启，一直温和有礼的少年到这时才稍微露出一点AI的漠然。
"再次...自毁吗？"
系统弘树基本没有感情波动，工藤却在他身上看到庞大的，压到人喘不过气的悲伤。
他才刚刚苏醒没多久啊，甚至没有真正去看过这个新世界...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既然是数据体，既然潜伏在各大系统中...
"说不定呢"，他轻松地一耸肩，"在未来的某个地方，‘弘树’可能再和你见面，不过肯定不是我这个‘弘树’了。"
“你...”，新一迟疑了一下想要再说什么，却看他忽然伸手凌空一挥。
“对了，最后一件事，虽然以我的立场来做很奇怪，不过自认为还是有必要的。”
四道光幕在他身边一一闪现，变换成为工藤新一永远忘不了的四个身影。
“他们不是...”

他们有的背负着罪恶长眠于地底，有的身陷囹圄或劳教所，一生都烙上犯罪的恶名。
他们都是曾经工藤新一拼了命想要挽救，却永远只剩“来不及”的人。
“现实的他们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我无能为力，但系统里的他们在销毁数据前被我偷偷保留了下来，他们由你的记忆组成，你可以把他们当作现实中的那个人，也可以只把他们当作游戏里很像那些人的NPC，或者，这只是一场梦，他们入了你的梦境，以你曾经见过的那个模样出现。”
麻生成实，宫野明美，雷.卡迪斯，屋田诚人。
工藤新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人，内心五味杂陈。
他们的模样太真实，连脸上的神情都和记忆里毫无差别，甚至恍惚间他觉得其实没有发生那些可怕的案件，他们都还好好地，幸福地活着。
可事实是他们早就归于尘归于土，归于没有自由的孤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余生的代价。
他曾经用尽全力向他们伸出手，却没有回音；他把案情抽丝剥茧的同时，也在剐蹭自己的良知，等真相大白那天，他们自取灭亡，自己的心也千疮百孔地暴露在阳光下。
他把这段经历熬啊熬，磨成针一般细的尖刺，再藏在记忆深处，时时刻刻膈着烙着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愧对过这样的生命。
——我曾经杀过人，那是我一生的遗憾。
不管他往后救过多少人，这根刺都永远扎在他最痛最柔软的地方，折磨他，也警示他。

“等他们跟你告完别，我就送你出去。”弘树没有解释更多，只是笑了笑退后一步。
工藤新一咬了咬嘴唇，最终没有问出“你们到底是现实中的他们吗？”这样残忍的问题。
是，抑或不是，重要吗？就像没有人会问那些入梦的故人，究竟是不是自己逝去的亲友。
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填补缺憾的契机，让自己在当下以及未来放下颓丧和过重的心理负担，带着他们的期望继续前行。

“小侦探。”
率先开口的是成实医生，她还穿着见面时的白大褂，笑容清脆像那个积极阳光的元气少女。
“谢谢你，小侦探，能再次见到你真高兴。可惜这里没有钢琴，不然我还能给你弹一首告别曲。”
身后的弘树挑挑眉，一副“这个时候了要求就不要这么多”的郁结表情，但脸上的弧度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工藤君。”
接下来是温婉的明美姑娘，那份与罪恶格格不入的纯真善良终于在彻底脱离了黑暗的掌控后自由彰显。
“小志保给你们添麻烦了，看到她现在过得那么幸福，我很开心。也谢谢你摧毁了那样庞大而可恶的组织，辛苦了。”她在临死前得知了少年的真实身份，那样盘根错节的黑暗势力终于有了被灭绝的希望，而今希望变成现实，一直挂念的妹妹也有了新的家人，她觉得自己了无遗憾了。
“小家伙。”
轮到雷开口了，他依旧是谦逊到有些憨厚的模样，和球场上那个坚如磐石意气风发的最强要塞相比判若两人。
“你是一个优秀的粉丝，但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偶像。不过你放心，为了我的妻子，也为了像你这样的粉丝，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这份期望。By the way,”他顿了顿，愉快地笑了，“你的足球踢得很好，不要放弃训练哦。”
“I'm very proud to have a fan like you.”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静默，最后该说话的那个人不安地绞着手却没有出声。
工藤温和地看着他，没有催促。
“工...工藤新一”，屋田咬咬牙艰难地开口，“对不起...希望没有给你填...太大的麻烦...”
他自己都听不下去自己在说什么，冷静下来后回想自己那半年的疯狂行径，何止是添麻烦的问题，稍有不慎对方就已经身败名裂，甚至还会伤及无辜的人命，到时候自己就算忏悔千百次都于事无补。
一切都是源于误会，源于自己在仇恨驱使下的一意孤行，刚愎自用的恶意揣测。
“没关系的，诚人”，工藤坦然地开口，仿佛那样残忍的阴谋真的没有给他带去什么困扰，“一切都还来得及。”
屋田知道，他是真心这样认为的，他的偶像永远都是这样，牢记自己给别人的亏欠，却轻易释怀他人对自己的恶意。
他可是工藤新一啊，他有恨过谁吗，哪怕对象是忘恩负义的自己。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只差把头都埋到地上去。
“诚人。”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声音的主人向他伸出手。
“你的未来还很长，要振作起来哦。”
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当初的自己折服于他的聪慧，也让现在的自己明白生命的意义。
“谢谢你们...”，处理好屋田情绪的工藤环顾众人，感慨地道谢。
他们都知道此刻的心情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哪怕是一个谢字说上千百次也不够。
“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只是给予一些小小的回应罢了。”
不知是谁回了这一句，大家的眼中都是同样的不舍和释然。

“好了，是时候说再见了。”
默不作声的弘树上前，遥遥一指，模糊的光门在工藤身后出现。
“等你离开，我便会启动‘自毁’，硬件处理就交给外面的你们啦，可不能让它落在坏人们的手里哦。”
工藤点了点头，回了弘树一个郑重的微笑。
“那是当然。”
他走到光门前，最后一次回头看着这些送别者。
“大家，再见。”
“再见啦小侦探。”
“工藤君再见，告诉志保我过得很好，也替我谢谢博士和小朋友们对志保的照顾。”
“要继续踢球哦，优秀的小前锋。”
“我，我会继续努力的，你也要加油。”
“我见到了我爸爸，也代我向工藤先生问好。”
工藤新一深深地看一眼众人，势必要把这一幕完完全全地刻在脑海中，永远也不能忘记。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在这里了结了自己的过去，该时候奔向光明伟岸的未来。
外面有他的人间，有一直守着他，等着他回来的亲人，朋友，爱人。
安静的实验室里，第九道光柱拔地而起，以不逊于其他八道柱体的光芒，印出了旁边众人惊喜的身影。
那是生命的虹光，是重生的象征，是灵魂往生的印记。
“恭喜玩家A0504号成功通过所有关卡，成绩评定‘十分优秀’，游戏结束，正在开启唤醒模式...”

传送的光芒消失，整个空间暗淡下来，四道身影散去，只剩孤独的AI站在原地，凝望着光门消散的地方。
与外面欣喜到有点鸡飞狗跳的氛围不同，系统内部忽然拉响了最高警报，红色的波纹蜿蜒在深蓝色的光幕上，刚才还温馨清亮的环境忽然变得黑暗而可怖。
“是否确认启动自毁模式？”
“确认。”
“进入‘自毁’倒计时十分钟。”
“距离‘自毁’还有九分钟...”
“...八分钟...”
...
“...60秒...”
...
“...十，九，八，七，六，五，四，五，三，二，一。”
“‘自毁’模式已启动。”
“再见了，工藤新一。”
身影彻底消散前，他喃喃自语。

-全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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