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自是要从司马玉龙一行人结束了断臂观音一案,又踏上了寻母之路说起。
那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五味阔步在前,玉龙珊珊并行于后,这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奉先县。
说起奉先县,不得不提那么一嘴。奉先县隶属于奉先郡,奉先郡此地多为丘陵,树木茂密,杂草丛生,且人迹罕至,仅有少数一些宜居地区,会有人群聚集,形成小城镇。城镇之间却也少有来往,一个个的都是一个独立的小团体。
而自从这里出了一代楚君,就变得大不一样了。因为这里是楚君故地,第一代楚君便在这里建了陵,立了祠,以示该地曾为龙栖之,希望死后能魂归故里,长眠于此。后来各代君主都效仿,在此地建陵寝,这儿的司马宗祠也就越建越大。
诚然,王宫里也会有太庙,但供着的不过是牌位,用于震慑后代楚君,督促其不忘祖宗创业艰辛,守业之难,勉励后代楚君以民为本,以仁治国,戒骄戒奢。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最大的惩罚莫过于跪于太庙,向先祖请罪了。
陵寝的建设需要人力、物力、财力。第一代楚君下旨建陵,就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带到了此地。人需要居住,物需要放置,便需要更大的地方,更多的粮食,更多的房屋,再加上此地又离京城甚远。楚君就取敬奉先祖之意,将此地命名为奉先郡,下设十二县,派遣郡守,县官管辖治理,而且中司马宗祠所在之县,就为奉先县。
要说奉先郡的郡守县官们是最惨不过了。这奉先郡与其他各郡不同,其他各郡国主不过是偶尔派遣刺史巡查,那鸟不拉屎之地更是想都想不起,而奉先郡,因着是司马氏宗祠所在地,国主那是一年一小祭,三年一大祭,还是国主亲临,不仅如此,国主还会考察民生,虽说得国主赏识,升官发财是指日可待,但若有一点不是,便是龙颜大怒,郡守县官们丢官事小,断头事大。所以奉先郡的郡守县官们整日战战兢兢,生怕出点差错,自己明天就得掉头。于是所以民间常有一句话,若要权势通天,必得奉先一游。若要奉先一游,必得裤腰别头。
楚君驾崩后的葬礼更是盛大无比,据礼法规定,先王必由新王亲自守灵七天,后新王步行将先王送至奉先郡早已准备的帝陵,一路上所有人披麻戴孝,痛哭流涕,白纸白花不要钱似的漫天飞舞,送葬仪仗约莫有十里多长,到奉先郡后,郡守县官亲迎,梓宫又得在。帝陵前殿受官员百姓跪拜,最后才由新帝命人送入地宫长眠。整套仪式繁琐复杂至极,各代楚君也是如此葬入奉先郡各个帝陵的。
唯一没有葬入此处的先王就是当今国主的父王——司马浩天。
众所周知,司马浩天在位期间,叶氏窃国,国主司马浩天死于非命,叶氏称王后就将司马浩天草草安葬在荒郊野外,其在位期间所建的定陵也就成了无主荒陵,陵寝的石门也没有关闭。
司马玉龙复位以后,曾派人去先王被安葬的地点寻找先王遗身,却发现是个空棺,棺椁里已无尸骨。而传言又道叶氏后来又将先王遗骨挖出抛弃,以泄其愤,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玉龙虽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寻了存留在宫中的先王遗物,建衣冠冢送入定陵,却仍然不死心,仅仅将地宫的门给关上,没有封掉,希望未来找到先王遗身后,能将其安葬在这里。
后来玉龙寻母出宫,此事也就被耽搁了下来。
望着城门上奉先县三个字,玉龙道:“此处便是我祖家。”
五味顺着玉龙的视线看了看,又转过去看了看玉龙,疑惑:“哎,徒弟,你家不是京城的吗?怎么你祖家在这啊?”
玉龙顿了顿,摇了摇扇子道:“哦,是这样的,我是在京城出生,但是我祖祠在这里,以前我每年都得过来祭拜祭拜祖先。”
五味接道:“那我们是不是顺道去祭拜一下你的祖先啊,徒弟?”
珊珊看了看五味,甩了个白眼:“祭拜祖先是大事,怎么能顺道去。再说了人家天佑哥的祖先,关你什么事啊?”
五味赶忙赔笑:“哎呀,他不是我徒弟嘛,我这个做师傅的,可不得关心关心他?”
珊珊哼了一声,对着玉龙道:“天佑哥,咱们赶紧京城吧。”
玉龙笑道:“好。”说完提步便走。
“哎哎,你们等等我。”五味见着他两走远了,赶忙追上去。
此时已过午时,又正值夏日,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刻。
五味的右手拼命的摇着扇子,又用那空闲的左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我说徒弟,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吧,实在是太热了。”
玉龙望了望天,道:“这太阳确实有些毒,我们找地方避避暑吧。”
“哎,天佑哥你瞧,那边有个客栈,我们过去吧。”珊珊指着不远处一座人来人往的客栈,道。
待众人走进,就见那客栈上挂着四个大字:归来客栈。
“归来客栈,天佑哥,这名字取得真有意思。”珊珊看着客栈的牌匾道。
“确实。”玉龙笑道。然后盯着牌匾看了一会,嘟囔道:“这字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五味看着这两人,嫌弃道:“我说你们两能不能先进去,非得在外面晒太阳,热不热啊,真是的。”说罢,自己便大步迈了进去。
玉龙摇了摇头,笑了笑,跟了进去。
珊珊见玉龙进去了,也跟了进去。
三人寻了个座坐下,伙计瞧着有人来了,赶忙招呼着过来问道:“各位客官可是要点什么?”
玉龙将手中扇子往桌上一放,笑道:“先给我们三来各来杯凉茶吧。”
“好嘞。”那伙计将汗巾往背上一甩,迅速的往柜台跑,取了三杯泡好晾凉的茶,又迅速的穿过各桌,将茶一一放置于玉龙一行三人面前,笑道:“您请慢用。”
“诶,慢着伙计。”见着伙计转身欲走,珊珊忙忙阻了他。
“怎么了客官?”伙计觉得疑惑。
“这客栈为何叫归来客栈?”珊珊问到。
伙计答道:“是这样的,这客栈原来不叫归来客栈。先国主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微服巡行咱们县,来咱们客栈里喝茶,看到咱们客栈的老板娘在那黯然伤神,就问了咱们老板娘。我们老板娘就把自己儿子去他乡求学,自己想儿子的事说了,哎呦,当时是边哭边说啊。国主有感于咱们老板娘的慈爱,又赞赏咱们老板娘的儿子一心向学,大笔一挥,写了“归来客栈”四个字,意思就是咱们老板娘的儿子一定会学成归来。”
“那后来呢?”珊珊又问。
伙计笑答:“后来咱们老板娘知道那是国主后,就找人把这四个字给裱了起来,挂在客栈大门上,咱们客栈也就变成了归来客栈。自那之后,县里的人都是知道国主来过我们客栈,咱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啊。”
“那可真是一段佳话,天佑哥,你说是吧。”珊珊转头看向玉龙,却瞧见玉龙正在黯然伤神,忧道,“天佑哥?”
于此同时,五味也瞧见了,用扇子拍了拍玉龙,道:“我说徒弟,人家老板娘的儿子跑去其他地方求学,你在这难过什么啊?”
玉龙
回过神来,举起茶杯喝了口茶,垂眸:“我想我娘了。”
顿时,三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珊珊给了伙计几枚铜钱,扬起笑脸:“伙计谢谢你给我们解惑啊,你忙你的吧。”
或是也觉得气氛不对,伙计赶忙接了铜板:“没事客官,您有事喊我。”说完便接着忙去了。
“没事徒弟,我们会找到伯母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五味也知道玉龙是有多么在意自己的母亲,刚才那一席话,怕是又让玉龙想起自己母亲了。
玉龙恹恹地嗯了一下,然后默默的喝茶。
三人的气氛又诡异了起来。
正在这时,隔壁桌却说起了县里的八卦。
只听一个人说到:“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咱们县里闹鬼啊!”
另一人带着七分好奇,两分疑惑,一分恐惧问道:“怎么闹鬼啊?”
只听得原先那人有声有色的描绘:“听说啊,前两天有人在山上听见敲门声,结果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顿时现场吸气声,惊叹声一起响起,犹如丝竹交响,嘈杂不堪。
待声响减弱,那人又道:“还不止呢!据说有人还在那边听见女人的哭声,还有人看到过有人背着一具骷髅在那边走来走去。”
“啊呀,你别说了,太恐怖了。”“是啊是啊。”
“少来了,那肯定是假的,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只见先前说鬼的那人急了:“是真的!这件事都惊动了县令大人了!听说,那旁边是先国主的陵园,咱们先国主死得冤,你说是不是咱们国主冤魂来索命了!”
“嘘,你可闭嘴吧,你这样说是要砍头的!散了散了。”说话的又是另外一个人。
人群渐渐散去,但那传闻却勾起了玉龙的好奇。
“先王陵园闹鬼?”玉龙沉下了脸,自言自语。
看着玉龙的脸色难看,珊珊也面色凝重起来:“天佑哥,要么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看!”五味惊恐道,“你们疯了?你们没听见他们说那边闹鬼吗!”
玉龙仿佛没听到五味的话,点了点头:“我们去看看。”
五味气得拿起茶杯,喝了好大几口茶,别过头,拿着扇子猛扇:“你们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