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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丫头沸腾聊斋 作者:鬼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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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鬼丫头沸腾聊斋》有点恋爱的味道,你害怕爱的伤害,却又无法抗拒吸引。别以为这只是一本恐怖小说,又或者是那类吓死人不偿命的鬼故事。虽然书中的二十九个故事都与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那是一群多么有个性而又可爱的沸腾鬼啊,像蒲松龄笔下的聂小倩、婴宁,美得让你忍不住想与鬼们有一次美丽的幽会。书中有痴情鬼、追梦鬼、哀怨鬼、无悔鬼……每一个沸腾鬼在怪异、诡秘的外表下都无法掩饰对爱的执著,爱至极致以至痴狂。与其说鬼丫头讲的是鬼故事,莫若说她讲述的是百转千回的爱,生生死死的情。


1楼2010-03-04 07:27回复
    第1节:怪谈之一《狐狸.鬼》(1)
         都市聊斋.温情怪谈--
         《鬼丫头沸腾聊斋》
         序
         舒   乙
         这本小书又新又奇又有意思。
         新者:以非写实的现代手法写小说,纯属编故事,手法新颕,是小说的新类。主人公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鬼,变幻莫测。它们既非科幻、非魔怪、非恐怖、非言情、非历史,又非现实。一开始明明是二十一世纪初的人世,包括言语,忽然,急转直下,遁入鬼界,令人读来惊讶莫明,煞是有趣。这个写法不失为一个发明,是现代小说的创新。作者初出茅芦,却颇有勇气,而且是懂小说阅读心理的,其结果便是作品写得“好看”。
         奇者:写天堂、人间、地狱三界本是外国文学作品的特长,以但丁为顶峰,十分精彩,非常高级。中国现代小说由于时代环境的影响只剩人间一界,严格地说在艺术上并不发达。可这本小说是有突破的,应该说它是比较高级的艺术品,是一组奇特的作品。譬如第二十八篇《勿相忘》就是个很不错的小说,它结构上严谨,语言上现代,人物上鲜活,内容上曲折,通篇感觉又相当美,完全是一朵少见的小说奇葩。
         有意思者:作品短小精悍,一个一个互不挨着,独立成篇,涉猎很广,信手拈来,皆成故事。虽然参差不齐,有好有差,但差不多都有有趣的转换。语言、人物、事情都非常摩登、时髦和世俗,宛如刚刚走出家门,进入你我日常习惯了的当代社交,使你读来因平常而亲切,却突然能在不经意之中想入非非,堕入想象的宇宙,视野和深度一下子随之扩大了十倍,甚至百倍、千倍,引来浩翰的空间,任你自由骋驰,随意睱想,这种奇妙的转换是一桩何等舒畅,何等惬意,和何等快乐的事啊。
         作者叫张雅峥,刚刚从事写作,却出手不凡,写得又新又奇又有意思,我很为她高兴,特写小序推荐。  
         2003年12月7日于北京
         怪谈之一《狐狸.鬼》
         上 篇
         聊斋中的狐狸遇到鬼,会怎么样?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狐狸遇到了鬼。
         那是一个无比漆黑的夜晚,初夏,夜风带着微微的香甜味道。
         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她刚刚经历了五百年的修炼,这个夜晚,她学会了变幻人形,学会了洞穿时空。
         那是一个忧伤的鬼,他郁郁的游过来,打算去转轮台转世投生,但是他对新的人生实在没有信心,因为上一世留给他的记忆只有孤独和寂寞。
         于是在那条窄窄的小路上,在荫荫的大树下,他们相遇了。
         狐狸正因变幻了一个美丽的少女而高兴。
         鬼正因要重新做一个烦恼的人而悲伤。
         他们停住了脚步,互相看着,就爱了。
         狐狸爱鬼那忧郁的神色,她知道她会融化在那里面,体味做一个人或者鬼的真正心情。
         鬼爱狐狸那灵动鲜艳的身影,他知道如果天地间还有快乐二字,那一定是狐狸带给他的。
         可是--偏偏有"可是"来捣乱--可是他们不可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的狐狸和鬼,不可以。
         于是鬼轻轻的撕下自己的一片玲珑心瓣,送给狐狸,这样他无论怎样转世轮回,只要走过这里,都会记得那美丽的红色的狐狸。
    


    2楼2010-03-04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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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不甘心就这样让鬼离开,她决定拼着五百年的道行,去人世寻他,即使不能相认,也要默默的陪伴着他,直到他下一次的轮回。
           这一世,鬼投生在一个小富之家,是一个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
           他的父母欣喜至极。
           而跟来的狐狸却悲哀不已,因为她凭着自己的道行,看出这个女孩正是因为着美貌,而招致家破人亡的结局。她长大后美名传遍天下,有强盗来打劫,由此杀了她的父母,烧了她的家园;她被劫往山寨,路上被一将军营救,他为她大开杀戒,活埋了所有想投降的强盗,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相爱,她就被皇帝命令送入深宫;邻国正侵犯边界,皇帝却缠绕在她的左右,不理朝政;大臣们说她是红颜误国,三军阵前凌迟处死,却也没能挽回败局;那将军因恼恨皇帝夺爱,反叛敌国,大好江山一朝零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却纷纷咒骂她,千古罪名。
           狐狸实在不忍心看心爱的鬼遭此劫难,她于是偷偷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吻,朱砂一般火红,破了他的美貌……换他这一世平凡安宁。
           然而因为泄漏天机,上天惩罚狐狸失去了五百年的修炼,若想能重新见到鬼,她还要再修炼五百年。
           五百年后,狐狸终于重新获得了法力。
           还是在一个漆黑的夏夜,狐狸等到了鬼。
           鬼仍然是要去投胎,狐狸拿出那片玲珑心,鬼认出了狐狸。
           他们讲述了分别五百年的情景,觉得彼此更加心爱。
           可是--可是他们仍然不可以。
           他们重复着前世的承诺。
           这一世,鬼投生为一匹小马。
           那是一匹健壮的小马,雪青色,皮毛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狐狸很高兴,因为她觉得小马与她很亲切,他们可以一起在树林、在草场、在河边奔跑嬉戏……但是,她的五百年道行告诉她,小马还未长成,就会被强行带入军中,他要背负着沉重的辎重走过漫长的道路;在战场上,他会身负重伤,而他的主人在最后被围困的生死关头,只得亲手杀了坐骑,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来坚持……狐狸哭了,她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情。
           于是狐狸咬断了小马的缰绳,她带着他奔跑进深山,引他到草色茂盛的山谷,那里荒芜人烟,她宁愿他做一匹清苦的野马,也不愿他陷入人无情的屠刀。
           为此,狐狸又丧失了五百年的道行。
           五百年后,重新得道的狐狸再一次等来了鬼。
           在玲珑心的指引下,鬼认出了一千五百岁的狐狸。
           鬼说,他历经轮回,辗转几世,却一直没有得到爱。
           狐狸说,那是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
           鬼说,这一世,无论我的命运如何,求你陪伴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3楼2010-03-04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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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节:怪谈之三《桃心链》
             怪谈之三《桃心链》
             小蕊在姥姥身边生活了十五年,那年因为要去城里上高中,不得不离开那个桃花掩映的小小院落了。
             回到北京的高楼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小蕊不能适应。那是爸爸妈妈的家。
             她做梦总是梦到姥姥,梦到姥姥就站在那棵山桃树下,冲她笑着。
             醒来,湿了枕巾。
             爸爸妈妈工作忙,只在春节的时候带她回位于怀柔汤河口小村的姥姥家。
             那时候,天还冷,桃花没有开。
             小蕊很不开心,记得小时候,每年暖暖的春风吹起的时候,她家院子的桃树总是最早开花,苍苍的山脚下,飘起一片红霞。夏天,核桃大小的山毛桃绿莹莹挂满了枝杈,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一颗,淘气的砸在小蕊的头上,象是跟她闹着玩。即使是光秃秃的冬天,桃树上也招来一窝喜鹊,给小蕊做伴。上学走再远的山路,小蕊也从不迷路,有那山桃树远远的冲她招手,领她回家。
             小蕊每年都在生日这一天站在桃树下照一张照片,看看自己长高了多少。
             小时候,姥姥逗她:"蕊啊,你最爱谁啊?"
             "姥姥!"
             "然后呢?"
             "恩……桃树!"
             "哈哈,我们家小蕊爱上一棵树?"
             "是啊。"
             然后小蕊就抱着那山桃树,歪头看着姥姥,逗的姥姥开心的笑。
             后来,姥姥把山桃的肉剥掉,把桃核洗净,晾干,用红线穿成链儿,戴在小蕊的小手腕上。
             姥姥说,这是桃子的心做的,叫桃心链……
             现在那链子不知道被扔在哪里了。
             小蕊想,等有时间再找吧,或者,等夏天山桃落地以后,再做一个,桃木是有灵性的,能避邪呢。
             这一等,就等到了小蕊考上了大学。
             小蕊考上的是师范大学中文系。
             新生联谊会上,满眼是陌生的面孔,小蕊心慌慌的,直到他走过来。
             他是生物系的,一个瘦瘦高高,干干净净的男孩。
             他慢慢的分开跳舞的人群,慢慢的向小蕊走过来,慢慢的伸出手……
             看到他的手,小蕊的心一下就不慌了。
             她觉得她认识这只手……认识这个男孩。
             "我是小蕊……"声音小小的。
             点头。
             "你呢?"
             摇头。
             "怎么?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楞楞的看了她一会,好象不太相信的样子,很疑惑。
             小蕊心一凉,转身想走开,自己是个并不难看的女生啊,连名字都不肯说吗?太没面子了……
             走了一步,走不动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
             "别再走开,小蕊……"
             "什么?"没听清楚。
             "好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姓陶……"
             小蕊乐了,"嘘--不管你叫什么,我叫你,桃子!"
             他抬起眼睛,深深的望她。
             因为不在一个系,他们并不总在一起,大一的功课又很多,两个害羞的孩子只在每个周日的晚上从家里早早赶回学校,在被同学们戏称为"花果山"的小山包上,偷偷的约会一会儿。
             很多时候他们仅仅是在树下坐着,听小蕊讲小时侯的事情。
             他很爱听,听的时候,他会轻轻攥着小蕊的手。
             有一次,他问:"那个桃心链呢?你怎么不戴?"
             "找不着了。"小蕊不经意的说。
             他不说话了,很久很久。
             他原本就是个很不爱说话的人。不说他的家庭,不说他的过去,更不说起他期望的将来。
             时间过的飞快,一年又一年。
             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小蕊不知道,她和她的桃子到底是不是在相爱?
             他从没有吻过她,只是喜欢在她额头上亲一下,亲过之后,他会很久不说话。
             有时候小蕊真的很生气,看到别的女生被男朋友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她真想大声的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但到了他面前,她就问不出口了。
             他总是微微摇头,说,"这样,我很知足,真的,感谢老天……"
        


        8楼2010-03-04 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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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节:怪谈之四《廪君剑》(2)
               看到我不作答,又在神游远古,父亲有些不高兴,声音提高了问我:"阿浓,我在与你说话,你什么时候按上乌鱼腮?"
               "是,父亲……"我忙作答,"我还不想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呢。"
               "唉--"父亲叹了口气,显得垂老了许多,"你还在惦记那把剑?"
               我点点头。
               那是廪君的剑。当年他就是把这柄剑投中石穴,才成为千百年我们膜拜尊奉的英雄。
               我们的圣物,凭什么落到那些人的手中。
               "你呀,你的骨脉里流着的是那不安定的血。"父亲说。
               "因为是我巴人。"我昂起头。
               父亲按住我的头,要我平静下来。
               "阿浓,你想过没有,我们的廪君为什么化身白虎,告诫我们,藏于草木泥土之间,听闻世事而作不见?他为什么要我们把那柄剑深埋而不许再触?那就是要我们能闪避开一切凶险,安然的沿袭下去,保存我们的血脉。"
               "可是,我们能闪避开一切吗?"我不满父亲的迟缓言语,他已经老了,"现在外面在开山断流,不知道为什么要引发大水,你难道不以为那是要逼我们出世,毁我们的家园,灭我们的种族吗?连我们的剑都被他们偷偷挖了去,那不是要与我们宣战吗?"
               "所以,我们要按上乌鱼腮,这样水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安然退之于水下,他们那些蠢钝的人怎么可以找的到我们?我们在水下一样能悠然而生。"
               "我们避了四千多年,现在都要避到水下去作鱼了,哼……要是廪君知道了……"
               父亲真的生气了,他的手加了力气,我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廪君就是要让我们避,才深埋了那把他最钟爱的剑!你以为他为什么能作出这么痛苦的决定!"
               我不再敢吱声,他不光是父亲,还是我们的首领。
               "廪君有一次乘土船,从夷水至盐阳。盐水有位神女,她一见之下,爱上了廪君。于是她对廪君说:'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那是一个美丽的神女,廪君也为她心动。但是,廪君此次带领巴族来盐阳,是为了扩充地盘,让我们氏族能更加强大。面对神女的挽留,部族里的其他人告诫廪君,不要被女人所阻挡,即使那是个美丽无比的神女。廪君于是没有答应神女。但是盐水神女酷爱廪君,不管廪君的意愿,到了夜晚就来与廪君取宿,天一亮化为飞虫逃之夭夭。廪君爱恨交加。神女为了留住他,引来诸虫群飞,掩蔽日光,天地晦冥。族人们焦急不堪,一齐去找廪君。廪君虽念及神女的一夜恩情,却也无可奈何,在族人的催促下,杀了盐水神女……"
               "是用那把剑吗?"我忽然灵光一动。
               "是的。"父亲把目光投向远方,穿透了五座山峰,似乎看到了痛苦的廪君。"很多年以后,廪君死了,但是他的魂魄化作白虎。终于在一个夜晚,他托梦告诉自己的子孙,他很后悔杀了盐水神女,他要他的子孙不要再为了扩充地盘而去四处征战,生命里依托了很多东西,象爱,生命失去了,爱就消散了,而没有了爱,魂魄也不能安宁。他要他的子孙从此隐居在这片净土,把他的剑深深埋藏起来,从此不起兵戈。"
               我无语,静听父亲。
               "正是依从了廪君的教诲,我们才得生生不息。"父亲转回头看着我。
               那把剑,廪君用来杀了神女的剑!真想亲手摸一摸……
               "你若是去找剑,露了我们几千年的行踪,你担待的起吗? "父亲厉声喝问。
               可是父亲怎么会知道,因了这把剑,我竟爱上了四千多年前的那个男人呢。
               "是,父亲。我不去。但是请允许我最后一个按乌鱼腮吧,我是您的女儿,我要看着大家都平安。"
               父亲沉吟了一下,"也好,按上了乌鱼腮,每天都要到水里呆上半天去适应,不过,以后,也许许多年以后,等山陵长出水面,我们还能回到山上来生活,因为我们还保留了用鼻子呼吸的本能。"
               "父亲,感谢您的智慧救了我们。"我由衷的说。
               父亲离去了,作为首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大水来之前。
          


          10楼2010-03-04 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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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节:怪谈之五《偶之魂》(1)
                 父亲没有责怪我,他已经洞悉了一切。
                 巴人们开始忙碌了,适应着自己的乌鱼腮,为大水的淹没做着准备。
                 我也不例外……
                 (注:廪君的故事根据传说略做改编)
                 怪谈之五《偶之魂》
                 那只可恶的黑猫又来了,瞪着黄色的眼珠子,狠狠的盯着凡,一声也不叫。凡和那畜生对视了一会,还是莫名其妙的心虚,再也忍受不了,他大叫一声,抓起床下的一只鞋向窗台上的黑猫砸去。
                 黑猫似乎冷笑了一下,闪身一躲,然后轻盈的跳下窗台,不知去向。
                 凡心情杂乱的重又躺倒在床上。蒙住脸。
                 父亲和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一样,都是在五十九岁这一年死去的。
                 中国人讲究六十岁之后去世叫作"喜丧",可是他们家却没有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福分。现在一脉单传到了凡这里,凡有时候难免要琢磨起这件事。
                 当然,他最感到烦闷的还不是生命什么时候会突然终结。五十九和六十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自己还年轻,那毕竟还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凡最困惑的是,自己没能继承祖业。
                 父亲是一个制作木偶的高手,和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一样,被行里人尊称为木偶王。父亲做的木偶形象逼真,只要轻轻提起线,那不到一米的小人就能说能唱的活起来,嬉笑怒骂,各种表情展示出来,让人觉得那不是木偶,而是个有生命的人。但是只要放下提线,它们就会乖乖的合上眼睛,一声不吭的坐在角落里,随时等待主人下一次的召唤。
                 父亲做的木偶都是精品,一年也许才能做出一个,但是所有的木偶剧院,杂耍剧团都不惜花令人咋舌的高价来求购。
                 他们家不缺吃喝,但是父亲却很节省,坚决不离开祖上传下来的这个已经很破落的小小院子。他说,他要把钱都省下来,给儿子留着,以后让他不再做这个行当。
                 但是凡从小就痴迷木偶。
                 他偷偷看过父亲制作木偶,曾经自己也拿把小刀子想刻一个木偶头,被父亲发现,狠狠的揍了一顿,把刀子,木头都扔的远远的。从此不准凡走进他的工作间。
                 但是凡还是忍不住,那黑乎乎的西厢房,散发着神秘的香味,吸引着他。他迷恋木偶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父亲有一个爱如珍宝,坚决不出售的绝品木偶--凡的母亲。
                 父亲告诉他,凡的母亲生他是难产,他活了,母亲死了。
                 父亲爱母亲如同生命,但是,因为儿子,他不能随她而去。悲痛之下,父亲亲手制作了一个木偶,它的面容和母亲一模一样,在父亲的手中,它的神态也一如母亲生前,美丽,亲切。凡小时候,就是在这个木偶母亲的陪伴下慢慢长大的,直到他因为做木偶被父亲痛打那次,这个木偶才被父亲收藏起来,再不让凡见到。
                 那一年,凡五岁。
                 失去了这个木偶母亲,凡更加渴望自己能象父亲一样也制作出活生生的木偶。可是父亲不许,他把儿子送进寄宿的学校,从来不跟儿子说起木偶两字。
                 但是,凡是个孤僻的孩子,他和所有的孩子都合不来。只惟独莎。
                 凡和莎一直同学到高中。后来,她上了大学,而他放弃了考学,回到了小院。那时候,父亲已经病的很重了。
                 父亲临终前回光返照,居然自己站起来,趁着凡出去的一段时间,亲手烧毁了他藏在小屋里的所有做好和没做好的木偶,包括凡的木偶母亲。
                 等凡回来,父亲已经躺倒在冰冷的地上。
                 他什么话也没有给凡留下,但是他的举动告诫凡--不要,制作,木偶。
                 为什么呢?
                 凡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一把掀开蒙在头上的毛巾被,坐了起来。
                 难道是我资质愚钝吗?才不是,我也能刻出美丽的面庞,缝制精美的服饰,可是,我的木偶,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是那么死板,没有一丝生气。为什么?为什么呢?父亲的诀窍在哪里呢?
                 有人在轻轻的敲着院门,听声音就知道是莎,一、二、三,一共只敲三下。
            


            12楼2010-03-04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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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节:怪谈之五《偶之魂》(2)
                   凡跳下床,飞快的捋一下头发,瞥一眼镜子,恩,满意,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他奔出门,今天约好了和莎去看电影呢。
                   莎站在门外,笑盈盈的望着他,把手伸给他。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攥住,扯她进怀,想吻。
                   她躲过了:"坏小子,电影要开演了呢……"
                   什么好电影能比的过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呢?
                   不过凡还是放了手,他是个腼腆的人,不想被街上的人看热闹。
                   "也许,我们今天可以不看电影……"莎低下头说,"去河边走走好吗?天太热,电影院里人多,我不喜欢那些味道……"
                   心上人的要求怎么能拒绝呢?再说,电影根本无关紧要。
                   夜,悄悄降了,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两个人走了很久,没有说话。
                   还是莎先开口:"凡,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想……"
                   凡的心扑通扑通跳。
                   "我想去南方,深圳……"
                   不!这怎么可以!凡在心里喊。
                   "我认识了一个香港的老板,他很赏识我,希望我去那里开创事业……"
                   骗人!根本不是那样的!
                   "我会回来的,我只和他签了三年的合同……"
                   三年!那么漫长,而且,那是你最美好的三年啊!
                   "如果你愿意,等我好吗?……"
                   我不愿意!
                   凡说:"我……愿意……"
                   送莎回家后,凡失魂落魄的回到小院。
                   院门前,那只黑猫蹲在那里,瞪着黄眼睛,一如既往的冷笑着。
                   凡心中的怒火燃烧着!
                   你这个畜生,自从我父亲去世的那一天起,你就象幽灵一样来骚扰我,监视我,折磨我!你有什么资格?你就是个畜生!
                   凡慢慢的走过去,黑猫竟不躲开。
                   人和猫对视着,突然,黑猫仰头长嚎:"嗷~~~~~~~~"
                   声音凄厉,带着死亡的潮湿气味。
                   凡象是被惊醒了,什么也没想,飞起一脚!
                   黑猫被踢的撞向院墙,滑落的时候,嘴里流出鲜艳的血。
                   凡上前拎起还没有断气的黑猫,径直进了院子,走进西屋,锁上一道道门。
                   父亲烧毁了木偶,但是没来得及烧毁那些工具,现在,它们一件件冰冷的摆在木桌上。
                   凡把垂死的黑猫扔在墙角的一堆木料上,然后在它面前坐下来,冷静的看着它一口一口吐出身体里最后的热气,它的血顺着嘴角淌下来,一滴滴的渗进身下的木头中,木头的颜色渐渐泛黑,润润的。
                   终于,黑猫咽下最后一口气,临死前的一瞬,它睁大了眼睛,看着凡。这一回,它的眼睛里不再是冷酷,竟然充满了脉脉的柔情。然后,它流尽了血,死了。
                   凡缓缓的站起来,拎起黑猫已经冰冷的尸体,看了看,甩到一边,然后,抽出刚才浸满了黑猫鲜血的那根木料。
                   他坐在父亲的工作台前,神使鬼差的拿起刻刀……
                   那刀子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拽着,凡顺着牵引,行云流水的下刀。
                   天蒙蒙亮的时候,凡做的第一个木偶成功了。
                   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黑猫,有着灵动的黄色眼睛,当凡抖动手里的提线的时候,它摇头摆尾,亲热的向主人"咪咪"叫着,在凡的脚边摩挲着。
                   啊--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个曾经魔鬼一样的敌人,现在居然变成了温顺的奴仆,操纵在自己的手中。
                   忽然,他听到一声传自幽冥的叹息--"唉……"
                   就在自己的身边。
                   那分明是父亲的声音!
                   蓦的,凡打了一个冷战,他一个激灵扔掉了手里的提线,黑猫木偶随之闭上眼睛,"啪嗒"一下跌落在地,恢复了木头的死亡状态。
                   父亲到底没能阻止住凡。
                   凡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父亲和他的祖辈之所以能做出灵动的木偶的诀窍,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坚决不让他继续从事这个行当。每一个活灵活现的木偶身体里,都流着一个生命的鲜血,禁锢着一个灵魂,祭献上一个生灵,才能做活一个木偶,让它成为被提线操纵的驯良的奴仆。
              


              13楼2010-03-04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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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节:怪谈之六《追梦人》(2)
                     正听的入味,耳机里"咯咯"的响起杂音,真是扫兴。
                     他正打算摘下耳机整理一下,忽然,耳机里断断续续传出一个女子遥远的声音--"你……是你……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歌手在录音的时候把说话声也录进去了?不可能啊,也太粗心了吧?
                     等等,声音还在,"你……是你……吗?"
                     见鬼!
                     心中一懔。忽然,电脑屏幕黑了,然后,水墨画似的,洇出一片天,一片地,一座山,一群……墓!
                     一个个奇幻的身影从里面飘出来,随风散了,只有一个白衣的娇弱的女子背影,似乎在寻找什么,迟迟不肯离开,最后,好象是叹息一声,竟又重钻回古墓……
                     屏幕恢复正常。
                     耳机里的歌声继续袅袅的响起。
                     他妈的,他在心里笑骂,一定是哪个同事闲的没事消遣他,弄个整人的文件发过来,病毒恶作剧。
                     听歌的心情全无,算了,睡觉。
                     过了几天,妻子住进了医院,就要当个幸福的妈妈了,她很是自豪。也怪,以前妻子是个事事要他照顾,依赖性很强的女人,怀孕以后,竟然变的格外坚强懂事。她告诉他,分娩还有好几天,他不用太紧张,她都准备好了。
                     回到家,他洗了个澡,实在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边裹着睡衣一边往卧室走,路过书房,一瞥,奇怪,电脑的屏幕亮着?
                     是我忘了关吗?最近记性真差!
                     他走过去,本想关机,却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屏幕前。
                     如同那天晚上的情景。
                     天还是天,山还是山,古墓里,一个女人在找寻。
                     "你……是你……吗?"
                     他喃喃道:"你在找谁啊?"
                     那女人突然站住不动了,好象听到了什么,她侧耳不语,努力辨别着声音的方向。
                     他好奇的很,"你是谁啊?"
                     女人缓缓的转身,她听到了他的问候。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眉轻目淡,象是有雾拢着,模糊的很。
                     她说:"你忘了我吗?"
                     他说:"我看不清你。"
                     她于是慢慢的移动脚步,向他走来,屏幕上,她的面容渐渐清晰。
                     他呆住了。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只是毫无血色。
                     她说:"你忘了我,我不怪你,已经很多年了,不过我还是追上了你。"
                     他只顾贪婪的看着她,什么也想不起。
                     "唉……"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一次,你要记住我啊……"
                     他下意识的点头。
                     一阵风起,吹散了她。
                     电脑屏幕黑了,自动关机。
                     他楞了好半天,醒过来后,赶忙拿过纸和笔,把她的模样画了下来。
                     真美。
                     电话铃突然响起,他吓了一激灵,是医院的电话,说他的妻子马上就要生了,要他快去。
                     来不及多想,他穿上衣服赶到医院。
                     孩子刚刚降生,护士抱出让他看。
                     "这是我儿子?"他气还没喘匀。
                     "是你闺女!"护士笑着说,"你还重男轻女吗?"
                     "怎么会?"他傻傻的问,"不是超出是个儿子吗?"
                     "B超有时候也不准的。你到底要不要看你闺女啊?很漂亮的一个小丫头呢!"
                     "当然当然!"
                     他抱过孩子在怀里,疑惑的低下头--
                     黑黑的软发,红润的小脸,淡淡的眉,亮亮的眼……
                     天啊,那么的像她!不,不是像妻子,而是她……
                     "赶紧给起个名字啊。"护士接过孩子,"一会到病房去看你老婆和女儿吧。"
                     孩子似乎知道离开了他的怀抱,忽然哭了起来,无助的,依恋的……
                     追梦,他在心里念叨。
                     几周以后,新闻里报道了西山宋代古墓群的考古新闻,发布了几张古尸的复原图。
                     其中一个少女,有着绝美的姿容,和他在纸上画下的速写不差分毫。
                     他抱着女儿看新闻,小丫头居然举起小手,指了一指那画面上的美女,又抬头望着他父亲,似乎有话要说。
                     "嘘……"他冲她摇摇头。
                     妻子看见了,笑道:"你们爷俩,鼓捣什么,女儿这么小就跟你有秘密了?"
                     他故做神秘的点点头。
                     什么也不必告诉妻子。
                


                15楼2010-03-04 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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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节:怪谈之七《画中人》(1)
                       怪谈之七《画中人》
                       已经晚了快两个小时了,怎么林林还没有来?她可是没有迟到的习惯啊。
                       季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掀开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窗帘,探头向街面上张望。
                       阴霾的天空,落着毛毛细雨,青石板路上,只有两三个匆匆而过的路人身影。落了一地的淡紫色的槐花,冷雨中,零落成泥。
                       季风手中的咖啡渐渐凉了,他甚至有点想给林林的宿舍打电话询问一下。但是又忍住了。工作时间不打电话,是他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作为合作者,林林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季风明白,自己是有些喜欢上她了。
                       那是一个槐花一样的女孩,不香,不艳,不高贵,不独特,但她是那样的清雅,她的树根深深的扎入地下,不是那种开了一季就完蛋的俗脂,她甚至可以和着面粉,做成喷香的槐花薄饼……
                       这都想的是什么跟什么啊?季风自嘲的一笑,难道想吃了她不成?
                       "铛……"墙上的木制老挂钟打点,下午五点。
                       这老家伙已经不那么准了,有些走不动了,其实,五点已经过五分了。
                       她不会来了。季风一口喝干凉咖啡。他走到画架前,准备用那块淡蓝的棉布遮住那张还未完成的油画。
                       就在这时候,门被轻轻的叩响了。
                       "咄、咄、咄……"
                       三下,间隔不长,轻灵而不急噪--是林林。
                       季风赶忙跑过去,抑制住略显出的激动,打开了门。
                       林林没有带伞,身上被雨打湿了,可能是因为奔跑,一只辫子散开了,及肩的秀发凌乱的披着,还闪着亮晶晶的雨点。
                       看到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季风不忍心责备她了。
                       "快进来吧,以为你有事情来不了呢。"季风尽量淡淡的说。
                       林林小心的闪身进来,"怎么会,我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然……"
                       "死不瞑目?"季风跟她笑着打哈哈,这是林林的口头语。
                       这一次,她却没有笑,微蹙眉头,随手把头发捋顺,以指为梳,利落的编上右边散开的辫子,却找不到发绳,她试探的问:"季老师,您有皮筋吗?"
                       季风傻傻的看着她辫小辫,直听到问,才醒过来。
                       他在杂乱的桌子上扒拉着,终于找到一根捆炭条的最简单的猴皮筋,他使劲的搓了搓,递给她:"有点黑,成吗?"
                       她一直用手攥着辫子等他,这时候微笑着接过那根简陋的皮筋,不说话,就系上了辫子。
                       "好了季老师,我今天迟到了,真对不起,我们赶快开始吧,时间不多了。"
                       林林整理好紫色的过膝棉裙,又把长袖的翻领白衬衫仔细的掖好,就坐到她通常坐的椅子上,把一只胳膊搭在旁边的梨木雕花圆桌上。
                       季风这时候也已经坐在画板后,窗帘放下了,聚光灯打开了,调色板端好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了。
                       这世界很安静,很温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细雨绵绵的夏末初秋的黄昏。
                       木钟又一次敲响的时候,季风注意到林林的脸色很苍白,以至于他得考虑要不要修改刚才的面部着色。
                       "林林,累了吧?休息一下?"季风正要起身。
                       "不不!"林林慌忙拦阻,"季老师我不累,我们今天是不是就能完成了?"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季风笑着说,他的内心有点想拖时间的。
                       "我……"她嗫嚅,"开学了,功课紧张,我以后恐怕不能来当模特了……"
                       "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季风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哦,我是说,早知道的话,我今天就把你的薪水给你了,可是你看,我这几天都没出门,你的钱,我得去银行取……"
                       季风使劲想掩饰自己的眷恋。
                       林林轻轻的摇摇头,她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这是我家乡的地址,很远的乡下,季老师要是方便的话,就直接帮我把钱寄给我妈妈吧,我哥哥结婚还等着用。"
                       "好的好的。"季风忙答应,"你能不能,不再叫我,季老师?"
                  


                  16楼2010-03-04 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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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节:怪谈之九《生死判》(2)
                         杜可忙点头,想自己有没有干过坏事。
                         "你不用想了,谁没干过点坏事?不过,这要看是什么性质的坏事,危害有多大。我这里都有记录的,象人界一样,我们这里也有互联网的,谁也逃不过最终的结局。"判官悠悠的说。
                         "至于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杜可摇摇头。"想不起来了,脑袋进水了。"
                         "对了,就是脑袋进水了!"判官抓起桌上的遥控器,一按,对面墙上出现了大屏幕。再一按,开始播放画面。
                         那是杜可在人间的最后时刻。
                         天寒地冻,几个孩子在冰上玩耍,突然,冰裂了,一个孩子掉下去。
                         岸上人们惊呼,有人正待下冰,听孩子的妈妈大哭:"救救我的孩子啊!谁救了我的孩子,我出五千块!不,一万块!"
                         人们犹豫了。
                         有的人想等价码继续抬高。
                         有的人怕因此落下贪钱舍命的恶名。
                         杜可正路过,他没有听到刚才那个母亲的话,什么也没想,脱了大衣跳进冰窟窿……
                         孩子被托起来,他却没力气了,眼看着世界在冰层下消失,他只是觉得冷。
                         那位母亲抱过获救的孩子,趁着人们的慌乱,悄悄的溜走了。她不想付出一万元钱,既然孩子平安……她不知道,杜可是不会要那钱的。
                         屏幕黑了,杜可的生命结束了。
                         "哦,是了,想起来了……"杜可点点头。
                         "这是一个意外。"判官说。
                         "就是啊,"一边的牛头接下茬,"你们怎么一点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那些孩子没有,你也没有!你应该首先想到利用工具救人,比如树枝,比如皮带,就算要跳下水,也该把衣服尽量都脱了,活动开了。而且,先打个报警电话嘛,那样,那个母亲就溜不了了。"
                         杜可惭愧的低下头,真是的,死的真冤!
                         "你这孩子!"判官嗔怪道,"人家都死了,够委屈了,你还唠叨!"
                         牛头一吐舌头,"这不是让他长点经验值吗?省的回了人间再犯傻。"
                         哦?我还可以回人间?杜可抬起头。
                         判官点头:"因为是个意外,而且你又是为了救别人的性命死的,所以我们决定,给你重返人间的机会。不过……"
                         杜可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心慈面善的老人。
                         "不过,一命抵一命,恐怕你得先选出一个你觉得最对不起你的人来替换你。"
                         最对不起我的?杜可沉思。
                         "你慢慢想。"判官说,"牛头,我们来玩一会飞车比赛,正好有时间。"
                         一老一少坐在电脑前,联机对战。
                         杜可不去管他们。想自己的心事。谁,对不起,我?
                         小时侯,才两岁,爸爸有了外遇,带着别的女人跑了。算不算?
                         妈妈带着他改嫁,有了新的弟弟,再也不喜欢他,把他送进寄宿学校不再管教。算不算?
                         不成,都是血缘之亲,就别提了。
                         再想。
                         小学老师经常体罚他,骂过,打过,站过,饿过……
                         中学同学结成校园黑帮,劫他的钱,还动手打他……
                         大学里的女生看不起他,说他又穷又没背景,当众嘲笑他……
                         工作了,老板压榨他,同事挤兑他,连租房给他的房东老太太都欺负他,三天两头找茬涨价钱……
                         还有,多了。
                         打车被拒载;坐公车被偷钱包;走路掉进施工没盖好的井盖;睡觉被楼上的半夜派对吵醒;吃饭被餐厅的米饭中的石头硌坏了牙;到医院看病又碰上个实习医生,花了四百多,不但没看好坏牙,把好牙拔了;女朋友见一个吹一个,不是要他买房就是买车,或者是珠宝首饰;想炒股,跟朋友合作,结果被骗,朋友不见了,钱也没了;说买彩票吧,竟一个号也对不上;想去五台山出家,人家说,你没有佛学院的文凭,尘根未断,不收。想来想去,自己找乐吧,攒好心情逛公园,碰到小孩掉冰窟窿,连命都丢了……
                         唉,瞧这一辈子过的,要说有谁对不起自己,好象谁都对不起过,可是仔细一想,又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不是这样呢?
                    


                    21楼2010-03-04 0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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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节:怪谈之十《蓝玫瑰》(3)
                           朵朵笑了,哪有那么玄啊,小时候就做过实验了,把白色的花插在红墨水中,慢慢的吸收,花就变红了嘛。
                           "小姑娘,你帮个忙吧,帮我养一枝'冷酷的爱',情人节那天我来取,加倍给钱,不过你要答应我,只可以做一枝,你要选一个没开放的花蕾来培养,一定要到情人节那天夜晚再盛开。"
                           少妇殷殷的望着朵朵,她的话音温柔甜蜜,令人难以拒绝。
                           "可是我不卖玫瑰啊……"
                           "就是因为你这里没有玫瑰我才找你的,这样不会让别的俗品的香气玷污了我的'冷酷的爱'。小姑娘……"她拉住朵朵的手,"这朵花对我意义非凡,我要给我的爱人一个惊喜,我要他永远爱我,你就帮帮我吧……"
                           她的手冰凉细腻,微微颤抖,朵朵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少妇飘然而去,朵朵的花店里多了一枝孕育着的"冷酷的爱"。
                           情人节的夜晚很快到了。
                           朵朵独自在窗前等着那少妇来拿花,却看见孟钢从远处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来了?"朵朵惊喜的问。
                           孟钢却反身关上了门,神色紧张。
                           "你怎么了?"朵朵被他从没有过的神情吓住了。
                           "她知道了,她其实从半年前就知道了。"孟钢紧张的说。"我前几天偷看了她的日记,原来她跟踪过我。"
                           朵朵也慌乱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听孟钢继续说下去。
                           "三天前她忽然要我带她去海边,我说大冬天的去海边干什么?她固执的一定要去,我只好请假陪她飞了海南,毕竟那边暖活些,她的身体不好,不能着凉。晚上在海边,她问我还爱不爱她,虽然她以前也爱问这个,可是这一次,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我坦白了,说我不再爱了,但是我会一如既往的和她生活在一起,照顾她一辈子。她说,她早就知道我有了情人,但是她还在努力维护着我们的婚姻,她假装不知道,可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幻想着海誓山盟的神话,可是,神话破灭了。她终于听到我说出了真话,说不再爱她……"
                           "后来呢?"朵朵紧张的问。
                           "后来我安慰她,哄她,带她回宾馆,可是一夜醒来,她不见了!第二天我找了整整一天,宾馆的值班人员说根本没有看见她出去,我们住的是十四层的大楼啊……今天我赶紧飞回来,看看她是不是先回来了,可是,所有的认识的人都没有见到她……"
                           "她什么样?"朵朵好奇的问。
                           孟钢掏出照片递给朵朵:"以前总不好给你看,这就是她……"
                           朵朵只看了一眼,见了鬼似的丢了照片,扑到孟钢怀里。
                           "朵朵?朵朵?你怎么了?"
                           "我……我见过她……三天前的这个时候……她来过……"朵朵哭着说。
                           "不可能,三天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在海南呢!"
                           "真的!真的是她!她来我这里预定了一枝蓝玫瑰,叫'冷酷的爱'!"
                           "什么?"孟钢也呆住了。
                           朵朵挣脱开,跑到后面捧出那朵蓝玫瑰--花在这个时候恰好盛开了,蓝的晶莹耀眼,蓝的诡异莫测,似是一个绝色丽人缓缓的,缓缓的对着爱人露出一丝冷笑,展示着那冷酷的爱……
                           花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香气很快的弥漫开来,花店里所有的花朵瞬间都枯萎了,只有它,蓝玫瑰,独自怒放。
                           朵朵很快感到晕眩,孟钢忽然惨叫了一声:"不要--"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脸色煞白,豆大的冷汗冒出,他抽搐了几下,忽然闭紧了眼睛……
                           朵朵吓坏了,知道是蓝玫瑰发散出了致人死地的毒香,她赶紧扔了花,可是来不及了,她眼前模糊了,腿也软了,她唯一清楚想到的是,死也要死在孟钢身边!朵朵不顾一切的向孟钢扑倒过去,她想拉住他的手,可是只差一点点……
                           朵朵拼尽力气向孟钢模糊的身影爬去,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来拿我的蓝玫瑰,我的'冷酷的爱',送给我的爱人……"
                           朵朵眼前一片漆黑……最后的一刻,她到底没能抓住他的手……
                      


                      24楼2010-03-04 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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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节:怪谈之十二《衣箱怨》(1)
                             韩川点了根烟,喷出一口幽幽的烟。
                             "点开水仙。"她继续说,时间掐算的很准确,刚好他看完一篇。
                             "我最后只得到他在网上和我相见的承诺。因为他还爱我。但是他不想伤害他太太。我拼命在网上追逐他,纠缠他,恳求他,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但是他不答应。我后来知道那天我们被捉是我从前的男朋友搞的鬼,我开始憎恨男人。我决定死给他看!我养了一盆水仙,水仙开的时候,我就离开这世界。花开的那一天,正好是2002年2月14日情人节。"
                             韩川吸了口烟,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看来她是没有死成,要不一年后还能上网聊天?
                             "点开勿忘我。"她说。
                             "我在房间里摆满了勿忘我。那时候他的太太出国了,她要他自己做出决定。我买了摄像头,让他也买了一个,那一天的半夜十二点,我最后问他,要谁?他坚决的说,他妻子。我说,我死给你看!于是,通过网络,我让他看着我上吊自杀!"
                             韩川的手开始颤抖,香烟烧到了尽头。
                             "点开罂粟花。"她说。
                             韩川犹豫了一下,好奇心驱使他按下了鼠标。
                             红红的花慢慢的开,里面是一段视频影像。
                             "别后悔啊。"她又说。
                             哼,后悔?能见鬼不成?韩川点了下去。
                             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对着他凄凄的笑,那是一张年轻,漂亮而又绝望的脸,她慢慢的把脖子伸进悬着的绳套,咬牙切齿的说:"我恨男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然后,她踹开凳子,挂在那里,很久很久……
                             韩川吓坏了,她,她,她就这样死了?
                             "现在你后悔也晚了。"她说。
                             她,已经吊死了一年多了,怎么还能在网上和我说话?韩川紧张的直冒汗。
                             "后来的故事让我告诉你吧。他看到我的死,当场就吓坏了,从窗户跳了出去。我给从前的男朋友也看了这段录象,他吓的尿了裤子,我说,我可以让他活,但是,他要做我的仆人,帮我报复男人,我要杀死十个男人来解心头的怨气。你是第六个接到我发自冥界网络信息的倒霉鬼。男人的弱点就是,越是不可为,而偏愿为之。你也一样,你的弱点是,太好奇和太好强了。闻到一缕花香,就想去摘花……"
                             我才不是!什么见鬼的花!
                             韩川想拔腿往外跑,可是站不起来;想关了电脑,可是抬不起手。真是后悔死了!死??怎么会想到死?
                             "不用想了,时间到了。"她说。
                             电脑一下子黑了,自动关闭了。
                             屋里所有的灯也都关了,一片漆黑中,传来韩川绝望的凄厉惨叫……
                             ……
                             过了几天,一个清瘦的小伙子兴冲冲的跟着一个姓莆的男人来看这所房子。
                             "真是不错的房子,怎么这么便宜就租出去?"
                             "你觉得好奇吗?呵呵,这是因为,主人说,这间书房是不允许进去的,所以两间房子当一间租,当然要便宜些了。"
                             "哦?不许进?里面有什么?"
                             "呵呵,我也不知道,只有打开才知道啊。"
                             "恩……"目光从书房门收回来,"好,租给我吧!"
                             ……
                             怪谈之十二《衣箱怨》
                             看着唱片公司的工作人员无精打采的收拾着东西,吴言的心情也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
                             他没有想到第一次的唱片签售活动竟如此的冷清,一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热烈火暴,他在昨天的梦里,甚至梦到了被无数的狂热的少女拥吻。而今天,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的最大的书店里,他的签售仪式上,虽然也有人拿着他的光盘排队等待签名,但更多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挑选着电脑、经济图书甚至无聊的言情小说。
                             他的心情可以说沮丧透了。当他热情的问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还喜欢听他的什么歌时,那孩子茫然的摇摇头,并且告诉他,排队等他的签名只是因为在等一个同学,闲的无聊而已……
                             原本不长的队伍很快排到了头,吴言决定提前结束这个尴尬的仪式,原订的现场演唱和抽奖一概取消。
                        


                        27楼2010-03-04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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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节:怪谈之十三《紫禁灵》(1)
                               "筱香艳登时大怒:'我说今日撞了什么瘟神!哪来的野孩子那么不懂规矩!这大衣箱碰都不许乱碰,坐都不许坐,他竟敢爬上去睡觉!'"
                               "刘师傅慌忙把孙子拽下来,孩子瞪着惺忪的睡眼茫然不知所措。"
                               "刘师傅赔着笑脸说:'筱老板,是小孩子不懂规矩,怨我一时没管教到,您高抬手,绝没二回了……'"
                               "筱香艳却越发大怒,'他没规矩你也没规矩吗?你老昏了头吗?'"
                               "'不许你骂我爷爷!'那孩子突然顶了嘴。"
                               "'小东西,还敢跟我顶嘴?'"
                               "刘师傅慌忙跛着腿跪下:'您可别,您千万被跟小孩子计较啊!'"
                               "小孩子急忙来扶爷爷,却被筱香艳一把推了一个跟头:'滚!'"
                               "孩子奋不顾身的又冲上来,周围的人正要劝,筱香艳已经抬手向孩子打去--刘师傅忙起身护住自己的孙子,却不想,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
                               "堂堂七尺男子,这时候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大家赶忙来劝。筱香艳却狠很丢下一句:'叫他滚,白活了一把年纪,不懂规矩还想在梨园行混?跟我这摔了跟头,我看谁敢把他扶起来!老瘸子!'"
                               "筱香艳扬长而去。刘师傅跌坐在地,嘴里只是念叨'没脸了,没脸了啊……'"
                               "大家叹息着退去了,这年月,谁又能帮上谁呢?"
                               "那小孙子狠狠的盯着筱香艳袅娜的背影,说:'我记得你!我等着还你!'然后一脚踹在那可恶的大衣箱上。"
                               "又气又怨,又丢了戏园子的差事,刘师傅没多久就咽气了。那孩子守着爷爷的坟,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没人劝得动。忽然一天就没了踪影,有人传说,是被野狗叼了去……"
                               吴言看着这长长的信,满心疑惑,摸不着头脑。骆樱为什么要给他讲这样一个怪异的故事呢?
                               翻过一页,只见在最后一页纸上,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故事。"
                               怪谈之十三《紫禁灵》
                               他已经很老了,老的不能再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独自来到筒子河边。但是每一个阴阳交界昼夜更迭的黄昏时分,他都固执的要求他的护理员用轮椅把他推到故宫高大宏伟的城墙下,不论寒暑,不分雨雪,一天都没有错过,仿佛他和紫禁城有一个不能示人的约会。
                               他独身一人,已经度过了人生的七十多个春秋。他不曾娶妻,甚至没有谈过恋爱,自从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分配到故宫博物院,他的生活就永远以这红墙金瓦为圆心,莫失莫忘,不离不弃。五十年,半个世纪,白驹过隙啊,当年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今天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五十年前没有人知道,五十年后也没有,他想,这个秘密要注定跟随自己到那个玄冥的世界去了。
                               他象往常一样挥挥手,那个单位专门为他配备的年轻的护理员微笑了一下,帮他掖好衣襟,今天傍晚的风略微有些硬,然后就走开了。半小时后他会回来接他回家。
                               筒子河安静的荡漾着,波澜不惊,似乎是倦怠的想要睡去。中山公园里苍茂的老柏树还是那么阴沉,鹊噪鸦鸣,不知是报喜还是报忧。他微笑着,尽管已经说不出话,他还是努力的发出一点点干咳一样的声音,像是和谁打着招呼。
                               日落紫禁城,最是怅然消魂的一刻。繁杂的游人纷纷离去,几百年的宫殿陷入原本属于它的黑暗与沉静。
                               有几个人能知道夜幕下的宫禁是何等模样?
                               他是一个。
                               在他还是懵懂的孩童的时候,家族里一个作过宫女的亲戚偶然的讲起了宫中出现过的怪事。因为是亲历亲为,她讲起来格外生动逼真。
                               她说,那是一个寻常的夜,记不清是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样的时辰,总之她像往常一样,一路查着火烛一路往后宫走去。就在走近一座破落的冷宫别院的时候,那久无人居的宫殿忽然灯火通明,鼓乐声飘。她吓的两腿发软,想跑,扯不开步子,想叫,张不开嘴巴。就在心胆欲裂的时刻,灯灭了,乐停了,一切如旧,还是黑黢黢的宫殿,再没有人声。这件荒唐的事情她不敢张扬,虽然在老宫人中间久有这样的传闻,但是她多了个心眼,守口如瓶。直到宫里遣散宫女太监出城,她才敢在家人中间讲起。
                          


                          31楼2010-03-04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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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节:怪谈之十三《紫禁灵》(3)
                                 琴弦断裂,琴声戛然而止,余韵渺渺,不舍而去。
                                 他紧张的回头张望,却没看见有人,周围的景物渐渐开始模糊了。
                                 等他慌乱的回过头来,发现她已经轻移莲步,拿起了那道白绫。
                                 她望着他说:"就此别了,不知何时能再见你一面……"
                                 这句话清晰入耳,字字穿心,他认准她是对他说的,悲从中来,爱油然生!对,那一刻,他爱上了她!一个百年前不知名姓的紫禁幽灵!
                                 她转身向里间走去,宫殿里的光线渐暗,方才或站或跪的宫女都模糊了身影,他忽然醒悟,这景象就要消失了!
                                 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夹带的气流冲散了虚无的景致。
                                 在最后的一瞬,他果断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手中的白绫的另一头,妄图阻止她回到那个玄虚的空间接受死的处罚……
                                 只听的"丁零"一声,一切都消失了。
                                 夜还是那么深,那么静,中秋的月光被高大的宫殿的飞檐阻隔,竟不能照射进来,一群乌鸦居然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飞了过来,翅膀震颤,抖落几片残叶。
                                 他像是站在梦里,久久不能醒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两行清泪滑落面颊。
                                 他打开手电,环顾四方,空落落的废殿,满是百多年的灰尘。郁郁的正要离去,脚下传来"丁零"一声,正是方才那最后的一声音响!他振奋了一下,忙低头寻找,厚厚的旧土中,是一只发乌的银簪。
                                 那是她的!她悬起白绫,打上生命的终结,那最后的一瞬,银簪滑落她的乌发,"丁零"一声,是留在人世的绝响。
                                 这也是她留给他的念想,他想。不知道过了几多轮回,他终于见证了她最后的时刻,听到了她最后的话语,那一世他们是有缘的,绵绵千古,流落至今。她虽然化做一只幽灵,他却爱她不悔!为着他辗转几世红尘才探得到的那一夜决绝,他决心为她痴守一生,以求来世!
                                 后来紫禁幽灵的事情也有传闻见于社会,《北京晚报》作过连载,还有人据此拍了电影《王府怪影》,但是不论有多少记者专家来探访,他都从未吐露过那一夜的见闻。那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有专家分析说,紫禁幽灵的现象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故宫几百年的宫殿墙体形成了独特的磁场,能摄录下特定条件下的场景,在不知道多少年后,当周围的气候温度湿度等条件和当年完全相同时,又能把那个场景放映出来,造成所谓的紫禁幽灵现象。
                                 对这样的分析,他不置一词。
                                 他只是紧紧的把那个秘密捂在怀里,暖在心底。
                                 后来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守侯在故宫,虽然他知道他不能再见到她了,但是他坚决不忍离去,他放弃了出国、升迁,甘愿做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只要不让他离开故宫,他甚至愿意做一个守夜人。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举动。他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就这样过了五十年。他老了,不得不退休,离开紫禁城,离开他的幽灵爱人了。
                                 他搬进离紫禁城最近的一条胡同里的最近一所小平房,只为能日日看到紫禁城角楼,那斗拱飞檐似乎隐隐向他招手,告诉他,他的魂灵在那里。
                                 他每个黄昏都要到筒子河边,陪伴紫禁城沉入黑夜,他回想着那个夜晚,思念着他那不知名的幽灵爱人……
                                 后来他老了,病了,单位特意派了护理员来照顾他,他知道他时间不多了,更加坚持不住医院,而要守候着紫禁城。
                                 就像今天一样。
                                 夜风冷了,夜色凝了,夜声静了……
                                 护理员准时来接他回家,却发现那个古怪孤僻的老人带着微笑斜倚在轮椅中睡着了。他轻轻推动轮椅,忽然听见"丁零"一声--
                                 老人的手无力的松开,一支发乌的银簪从他的手中滑落了……护理员慌忙去拣,奇怪的是,眼见掉在了地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歉疚的回过头去想请求老人原谅,才看清楚,老人已经沉沉的睡去了,且是永远的睡去了……
                            


                            33楼2010-03-04 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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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节:怪谈之十四《西厢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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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生张君瑞。列位熟读《西厢》的看官尽可以简称我张生。这个我是不太在乎的。
                                   不过这许多许多年来,有一样事情我其实是在乎的,那就是所谓西厢记的故事,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完全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此话怎讲?待我慢慢道来。
                                   现在大家都说,是我张生邂逅莺莺,而后请好友白马将军解了贼兵之围,老夫人赖婚,小红娘仗义,我与莺莺书信传情,暗结情愫,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非也呀非也!
                                   我那天寺中一游,的确是看上了一个美女。不过不是莺莺,而是红娘。
                                   大家可能不相信,那莺莺其实哪有半个"美"字可言?她因为娇生惯养,吃的营养过剩,又不爱运动,早生的是水缸般的腰,发面饼似的脸,加上因为是高干子弟,她的学习成绩也很糟糕,却无人敢说,实在是基本素质极差,却又自命不凡,动辄就把"我老爸"挂在嘴边。试问天下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
                                   所以他们家只好大造舆论,以求能误导广大青少年--相府莺莺,乃绝代佳人也!
                                   我不幸误入罗网,得见真颜,一见之下……唯有呕吐!
                                   好在我一转眼,又看见了红娘!
                                   在莺莺的映衬之下,那红娘直生的是白泠泠的面,黑漆漆的眼,嫩皎皎的手,软绵绵的腰,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
                                   现在想来,红娘其实也没多么好看,一般的人儿,只不过让莺莺那 么一对比……我就花了眼,动了心。
                                   正巧贼人听闻了相府散布的谣言,居然来劫莺莺。
                                   我听了,心里那叫一个乐啊。好啊好啊,快快劫了家去,正是判了你个无期徒刑!真正恶有恶报!
                                   我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怎么能趁乱抱得美人归,把红娘妹妹领回家中?看她刚才郁郁寡欢的陪着莺莺小姐逛花园,心里不定多委屈呢。待到看见我张君瑞,她的眼里才放出青春的光芒,正是郎情妾意两心知!
                                   我又怕贼人来了看见莺莺后改了主意,抢了我的红娘妹妹去怎么办?于是我找我的好朋友白马将军商量。他说,他到时候来搅和,贼人一看见有人跟他抢,定然来不及细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下手夺了莺莺去,等回了家再发现,那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旦售出,概不退换了!为了面子,那些以江湖名誉为重的傻瓜定是不好意思把那丑八怪送回来的。
                                   我当时真是佩服他。
                                   可是,事情却与我所预料的方向背道而驰。
                                   贼人一来,莺莺竟然不顾相府小姐的身份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我是莺莺,我是莺莺!"
                                   贼人大惊,落荒而逃!
                                   正巧白马将军赶到,一惊之下,马失前蹄,被莺莺拿住!
                                   老夫人早有言,"救"了莺莺的人一定要娶了她。
                                   当夜,白马将军被缚于后花园,等待与莺莺完婚。
                                   至今我都在后悔那一天我做的傻事,哥们义气害死人啊!
                                   那天我知道这个噩耗,开始还有点暗自侥幸呢,贼人跑了,白马将军成了替罪羊,我可以放心的去追求红娘。可是一念之差,我居然想到,应该去探望一下我的朋友,好歹安慰他两句,也算朋友一场,他也是为了我的事情陷入绝境的啊。再说,日后我们怕是也没有见面之日了,谁肯去他家见那丑婆娘呢?
                                   赶到后花园,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堂堂将军,见到我居然涕泪交流,痛不欲生。
                                   他说他一定是前世造了孽,今生得了报应,他自认倒霉。唯一希望我能帮他把绳子解开一会,他要方便一下。想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说又是生理要求,我就答应了他……
                                   谁想到!他TMD真不够朋友!真是重色轻友,他竟然一拳打倒我,连一句"对不起"也没说就仓皇的钻墙而出!不是越,而是钻!
                                   我那时大脑一片空白!
                                   要不是还惦记着红娘,我一定也是逃之夭夭了。就在我为红娘而踌躇的一瞬间,我被捉住了。
                                   老夫人命我与莺莺成亲!
                                   这才是所谓"悔婚"一段的真相!
                                   我好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提出考学,不拿个学位怎么能配上小姐呢?这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罢了,哪能逃过老夫人的心眼。她命我就在寺中复习,哪也不许去。等到考试的时候,她打个招呼,我不用上学能拿到毕业证。
                              


                              34楼2010-03-04 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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