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与月知吧 关注:7贴子: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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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1-02-28 16:40回复
    【我有无数个夜都在心底里想,像柳与晚这样的人物,是不是从未曾被稚嫩与鲁莽裹挟过,被自己的母亲打上“荒唐”的标签。我的嘴巴发起了轻微的颤抖,是的,是因她们而微笑了。我像是回想到了还年少的七、八岁时候,对她们仍怀有些事出有因的嫉妒。在那时的每一个宫人口中,柳、晚这样的公主总是行举得宜、不淆世俗的一流人物,她们只消用那双富有温情的眼睛凝视着,踟蹰于女傅的唇吻与宫人的衣纽,便能令这世上最坚硬、冷漠的外壳破碎。她从不曾是无邪而不自知的少女,在情性的陶然与铄历下,年青、热情、快乐、悖佞都像是诗歌中才有的故事;无关揣度她个人性情的秘密,只要被允许以一种官方色彩而存在着,做一株受父权制约下沉静、温柔而纯洁的百合花就好。】
    【我如此想着:‘清润文贞,幽馨向晚’,这蕴含了传统上赋予一个公主几乎全部的价值,离幻想与诗意只有一刀纸的距离,仿佛她生来就是要做一株花似的,无论是在富郁秀气的春中还是浓烈燥郁的秋里。我对着她垂下睫林念了几句诗,或许是义山,而一肩外又一肩的地方,她也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她,先是眼,接着是下巴颏,四处睃巡了一圈儿,并不费力地集中在了我鬓尾的那只绿彩的蜓上,十分快乐地同我使了一个眼神,而我也正瞧着她,两枚月望来时,这足以让人挪动步子了。】
    “十五,”【行序并不高明地翩翔了出来,仿佛与她是在于亲密无间的家姊妹对话一样,而不是面对一个害羞的发傻的蹩脚诗人。】“你是在等明堂姊姊吗?”


    2楼2021-03-01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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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她果然是丁香色的。】
      【我有无数个夜都在心底里想,像柳与晚这样的人物,是不是从未曾被稚嫩与鲁莽裹挟过,被自己的母亲打上“荒唐”的标签。我的嘴巴发起了轻微的颤抖,是的,是因她们而微笑了。我像是回想到了还年少的七、八岁时候,对她们仍怀有些事出有因的嫉妒。在那时的每一个宫人口中,柳、晚这样的公主总是行举得宜、不淆世俗的一流人物,她们只消用那双富有温情的眼睛凝视着,踟蹰于女傅的唇吻与宫人的衣纽,便能令这世上最坚硬、冷漠的外壳破碎。她从不曾是无邪而不自知的少女,在情性的陶然与铄历下,年青、热情、快乐、悖佞都像是诗歌中才有的故事;无关揣度她个人性情的秘密,只要被允许以一种官方色彩而存在着,做一株受父权制约下沉静、温柔而纯洁的百合花就好。】
      【我如此想着:‘清润文贞,幽馨向晚’,这蕴含了传统上赋予一个公主几乎全部的价值,离幻想与诗意只有一刀纸的距离,仿佛她生来就是要做一株花似的,无论是在富郁秀气的春中还是浓烈燥郁的秋里。我对着她垂下睫林念了几句诗,或许是义山,而一肩外又一肩的地方,她也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她,先是眼,接着是下巴颏,四处睃巡了一圈儿,并不费力地集中在了我鬓尾的那只绿彩的蜓上,十分快乐地同我使了一个眼神,而我也正瞧着她,两枚月望来时,这足以让人挪动步子了。】
      “十五,”【行序并不高明地翩翔了出来,仿佛与她是在于亲密无间的家姊妹对话一样,而不是面对一个害羞的发傻的蹩脚诗人。】“你是在等明堂姊姊吗?”


      3楼2021-03-01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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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秋的目光在一众淑媛娇艾里是很好识得、寻得的。】
        【她身上有着很出彩的英气,任凭是谁识了,都很难会再忘记。在越过几位姐姐行到她身畔的过程里,目光率先停留在她鬓尾,而后才接上那入秋水般的眼波。轻轻弯了嘴角,而后在一种不知名的默契下,一并绕过廊柱行到一块儿。待离得很近了,才徐徐开口唤了一声。平素多也不疾不徐,倘若在视线相接的那刻轻易唤出口,只不过是混在一种莺声里,叫人辨不清。不如眼下这声清脆。】屏秋姐姐——
        【余光里站在不远花树下的,正是她口中的明堂姐姐,畴昔行于永寿时,常在容娘娘那处得以拜会,若说另一重足以亲近的,便是她系出嘉瞻、是裕娘娘族中人,而额娘同裕娘娘的情谊,自也无需多加追溯。在念及事关额娘之事时,神色稍有一滞,若非适时有姊妹间一声高兴的呼,怕是就要失礼于人前。微微半垂了首,借由那片刻的工夫努力将情绪收了收,尽管并不能瞒过眼前的姐姐。】
        【但至少,是有努力不想有人会将这份情绪记住、延续。】
        【弯着一双眼,操着一贯温柔的嗓音,只在说及为何行在众人之外时,耳根处有些热意。临行出门,却发觉腰间那枚荷囊落下,折返的功夫便落了众人一程。】
        我来得迟了些,明堂姐姐那处已围着几人【再去便是打扰了,这处沐在习习清风里,元就是要人人如意欣喜,这样瞧着也欢喜。而玉立其中的明堂姐姐洒脱又明媚,我时常会想她若是着一身桃花色的衣裳,定是要引群芳妒的,只女官仪制并不遵循我的这点小心思。】


        IP属地:江苏4楼2021-03-05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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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大道】
          我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位簪花的状元郎。或者说,我总忍不住浑浑噩噩地想起他,在他的车马已披星戴月地奔往福州府时,在我已然教会白头鹦鹉‘碧城安乐’时,想起一点点红轮廓下的景山,想起炽手的一壶南烧酒。这月的驿信来得晚了些,公主已翻烂了旧篇,歌谣、诗文都不足以宽慰她了,只细细咂琢着他写下时的姿容,他的转折并不拔力,总是很轻盈的,至于撇捺却很端劲,依稀襄工风味。
          扬佳碧城或许已然满足了我的母亲所有的愿望,五间九架厦头屋门下,上顶悬鱼瓦兽乳梁,下踏龙岩青石,一位尊罍笔札间的荣臣,是抡才选士大典中的冠簪,如她的希冀一般,正在辉煌的宫廷文官的事业坦途上,是个颇具魅力的人。

          槭红枫肥,芭蕉歇雨,当然是个好情景。我大略可以依此观瞰预言出一个山色、灯影、桨声都受用的秋来。
          年年偏有这么一个秋天:已经到了果实圆满庄严的境界,泼地澄金的时候几陇桂子却依然是花,鎏得田野、木舍都旺乎乎的,水眼是秋里的冷脓,挤出股瑟瑟的泉来冲俨茶,在文人的口笔下,仿佛两厢加和,就只剩下了案头枕边醇浓的一盏。
          一切皆是美的,可是缘何扬佳碧城的信函,依旧停留在上一年微寒的福州书院里,“教堂有几楹几间?置了几坊的书籍?生员、童生的学风何如?”这些话都让我有些败兴,福州府的书院不至于苦,我却将趣味都丧掉了。他为什么只写些教人生疏冷淡的话呢?金姑的茶帚扫出一小撮我不舍得喝的红袍茶,细考起些闽人的游记。龙村的稻麦群、永泰山的柿架、霞浦的山枫,还有四九城的我,都蕞尔渺小到不足矣停歇在他的毫笔片刻了吗,又不忍地、去疑心是否是否是东南的雨水太丰,以至车马行不到燕京了吗。
          他是个钓不出来半文秘密的人,却让我数着日子消遣。“年年陌上”,“日日楼中”,落在人后的公主门徒开始念起了小山。

          大约在我十二岁的那年,我与扬三一已不像幼年时一般亲密,不再有可以虚度的、一整个青澹的春三月。在不知忧愁的承乾草坪上,漫唱桐一新谱乐府的日子,似乎已过了很久,久到连景阳遴选出的新侍儿都夹起了又生又嫩的淮音,念起话来仿佛除了淡荡与犹疑之外一无所有。
          这盖是源于在她来往景阳、永寿的日子里,我受人煽动,做出了些符合年纪的甜蜜蠢事,时时刻刻在等待着那几叶手札笺,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令人沉湎的夏季,一个情感丰沛的秋天;而她教那位娘娘上百个耳目之一的一位听了去,落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我十足地恋慕着汗父与她选定的那位额驸。
          这曾是我与闺友间公开的秘密,如叩德小泽不曾遮掩的鲤鱼灯,沈三格格常念叨的佛手清供般,是女郎们‘可歌可泣’的小家情事。可这呈在这位娘娘的面前时,却成为了她训诫女儿的缘由,仿佛她的女儿已然与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了。她将一只足迈了过来说“我同你的那位‘青鸟’已说过了,以后再不许她为你传信。”,又将另一只脚踏了进门,安慰酬劳般的爱与温情,“扬五格格同你与松格一贯亲近,日后可要与她好好相与”。

          我起初并不明白。但直到明妃请笄前后,我与娘娘间不再锋矛相对,心知肚明的将尖刻藏匿下,仿佛是为了同人营造些慈孝的情景。德清馆与扬佳紧密得可怕时,另一则消息似乎点悟了我:替松格择一位好门楣的嫡福晋的声讯仿佛已然教我的几位姑姑清晓了。几位嫂嫂中,明月嫂嫂来得勤些,却并不为富察氏,新年的热闹尚在,只同我讲些扬佳碧城的福州事,在稀星、宿火、落月、湖白的景象里,她反反复复地将扬佳与我们联结,仿佛紫绶门第间的千里片言都怀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有九韶、小泽珠玉在先,如叩德、乌苏一般的均墨守在了英、郑王府的高楣台阁间。这些或螺蚌、或如意的抱鼓石,它与她们的女儿义寓并不仅限在血脉的联凝,面对王府的四枚门簪下,玉簪珠履芙蓉冠奔的是兄侄一片辉煌的前程。或许,这样的一日也会降临在额驸府中,它游进阿斯门内,穿过藤萝架下,落在杂木桌边,棋盘旁,我们的言辞中也会夹杂起缜密的市气与客气,不再是纯粹凭着一腔爱意的行事。
          只是现在,我十岁余年纪的喜欢同待嫁时候的喜欢并没有甚么不同,不必抵达德性,超拔才学,只要是青春、快活、干净的精神情氛这都很好,只要是扬佳碧城就很好。

          直到成光二十三年,我已几乎不记得在德清馆时期关于婚姻和家庭生活的种种想象。父母间的长长短短誓要将我驯化成一个柔顺乖驯的世家族妇,正如他们陶诲兄长的君检臣恭那样,那位娘娘教导她的女儿操刀尺组纴,读女子训则,事父母姑姊,但唯独没有教过这一点,就是令她与少女的时代如出一辙的生活。
          我觉得自己正被扬佳碧城软化,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生活,总需要爱来饶恕。我常与他用那些不相干的话语做恋人,我写乐府,也与他学些小品,以期弥补那些福州燕京之远的日子,先是有了楚蘅,后而他将‘爱’的名字给了我们的大女儿,又将‘真’补给了小女儿,并唤她诚娘。
          两个格格并不像我,也不像他,都带着天真混不吝的野性,毫没有女孩的柔情绰态。此时她们正坐在我的膝边,一个戏谑,一个争辩,说得几乎吵了起来。她俩来时我正醒着盹儿,天晓得这俩顽童竟有这般精神力气,昨日雷雨闹到半夜,今日尚能起的这般早。尚不容我臧否,大格格便细声地拖着‘不要’两字,二格格皱起了秀丽的眉毛推搡着高半头的姊姊。
          “别吵了,别吵了,去找你们阿玛去——” 不消去思索应对的答案,只想将她俩指使去那个与西文昌胡同毗邻的府衙。
          扬佳碧城总有办法的。


          7楼2021-06-18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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