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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魂穿 — 如果亦天玲是个高智商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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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持刀少女迈步向前,便要舞刀出招。亦天玲连忙摆手:“等一下!”
“干什么?”
“比武可以,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个说法?”
“说法?”持刀少女面露不耐:“我们习武的人,得逢佳时,以武会友,有什么不妥吗?还要什么说法?”
“那当然有说法啊!”亦天玲双手叉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比较武艺,根据两方身份的不同,自然也会有说法的不同。如果是长辈向晚辈传授武艺,这叫“比授”,又称“教习”,这一类的比试,双方所用的武功路数,自然得有规矩。譬如在圣岩宗,弟子用的是【罗汉拳】,长辈就得用稍高一级的【须弥山掌】【韦陀掌】;若是江湖上的闲散路子,弟子若用的是【五行拳】【太祖长拳】,师长就得使【二郎担山拳】【太乙拳】来应对,即让弟子巩固已知,又能预习之后将学的武艺。弟子若在比授之中使用别的招式,便算越矩。若长辈一方所用的套路不合规矩,也有伤师道尊严。
“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对练”,说的是门中身份颉颃之人,又或是同年的师兄弟相比,这一类比试,无论输赢都只算是门内游戏,算不得上台面的比试。”
“这最后一类说法,则叫做“喂试”,说得是由弟子即兴进招,由师长自作解数;或者由师长出招,试探弟子随机应变的本事。这一类比试,师长出招之际往往只出半力,又或别出心裁,定下别的考题,由弟子完成。”
亦天玲说一番话,当场就把众新生给唬住了。众人心想:就这么副趾高气昂、指点方遒的样儿,配上她那副自信满满的神采,再加上这么一套零碎繁琐的规矩,怎么看也不像是现编的呀。
甚至于道恒在人群中都有点懵,寻思道:“我怎么就没听过这说法?难道真是我孤陋寡闻了?老楚怎么不和我说这事儿呢?”


IP属地:中国香港265楼2023-02-07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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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持刀少女也是一副呆愣的表情,显而易见是被唬住了:“那,那照你的说法,你打算这么个比试法?”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高你一年的师姐,那要“对练”,肯定是不行哒。至于比授嘛........”
    “哦,你要用侠隐阁的刀法教我?”持刀少女抬了抬眉毛。
    “那哪行啊?你连朔风刀法都没学会,我教你什么啊?”亦天玲一句话就打断了她的想法:“这样吧,我干脆就给你出个题目,就限制十招以内......”
    “十招?我们就交手十招是吗?”持刀少女面露不悦:“才十招,那有什么意思。”
    亦天玲轻飘飘地回应道:“十招之内,你只要不被我拿下,就算是你赢了,我当场喊一声北焰卫牛笔,转头就走。”
    她这话一说,周遭看客们全都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但凡二三年级的学生们,无不想到:“亦天玲既然这么说,那么必定已经有计略。”虽有几个摸不清楚状况的一年级生,听到师兄姐们这般反应,也不敢再做喧哗。
    那持刀少女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周遭氛围的细微变化,只是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腾,想道:“你就算再厉害,那也不过是只学了一年的杂牌武功,和我上官家千锤百炼的绝艺相比岂能同日而语?若论学艺时长,我更在你之上,怎么可能连你十招都接不住?”念及于此,持刀少女将刀一横:“那你取兵刃吧。”
    亦天玲笑道:“我和师妹比较,又何须兵刃。”持刀少女怒道:“那你可不要后悔了!”她一语说罢,踏步上前,搂头一刀,便向亦天玲砍来。


    IP属地:中国香港266楼2023-02-07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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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天玲眼前一亮,心中暗赞了一声:“以守带攻,小姑娘还挺有脑子的。”她微一进身,轻健的身躯撞进持刀少女的怀里,那一刀顿时落到了空处,亦天玲双手就势在少女脇上一推,那持刀少女蹭蹭蹭后退两步,羞得满脸通红。
      亦天玲轻声道:“别冒进,我修为在你之上,你若不能以势压人,便不该用这般大开大合的进招。”持刀少女娇叱一声:“要你管!”又是一刀横推而出,亦天玲似是早有预料,斜步抢到少女身侧,挤身一靠,又将少女撞得趔趄了几步。亦天玲低声道:“你的刀太刚,路数拙直不速,得用的巧,才能与我对敌。”
      持刀少女更增恼怒,“虎虎虎”连出五招,“火海刀山”“怒发冲冠”“封狼居胥”“金戈铁马”“举火如星”,五招都是烽火连环刀中的险恶家数。她盛怒之下出手,那刀路添了狂意,却减去三分精细。亦天玲眉头皱起,使开小巧腾挪的功夫,从暴风骤雨般的刀光中纵横穿梭,连连闪避,躲到第五招时,持刀少女力气用尽,亦天玲看准时机,一把将少女手腕抓住。
      一时间,少女心头羞怒交集,火气上涌,将刀重重往地上一丢,大声道:“是你赢了!”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刀柄已握在手里。少女微微一愣,甩手将刀抛开,人影又一闪,那柄刀再度被亦天玲塞入少女手中。
      少女恼羞成怒,黑眸圆睁,便似是氤氲了一层雾气:“我不比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吗?”亦天玲柔声道:“认输,也成,可是你来侠隐阁,是为了认输而来的吗?”少女道:“我打不赢还不行吗?你是哪儿来的家伙?大我一年便要恃强欺辱我吗?”
      亦天玲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撒了,后撤几步,朗声道:“你使第一招,力之可使七成,使到一半,刀尖拖下来,立刻便转第二招;挥刀时莫忘了,左足要后退三分。看着,我来了。”
      亦天玲一语言罢,也不等那少女作答,揉身便上。少女只觉一股劲风扑袭面门,惊惧之下,一刀劈下,亦天玲加催两步,正要钻入少女怀中,忽然身形一滞,上身猛地仰倒,居然原地使了个“铁板桥”。少女未及细想,手中刀这才横掠而出,正好从亦天玲面前推过。亦天玲身子一沉,便从少女脇下穿过,来到少女身后。


      IP属地:中国香港267楼2023-02-07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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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恍惚了一下,这才想道:“原来我这手刀法还可这么使。嗯,是了,以前我用刀,只是一板一眼地使动,一招没用完,全不肯使下一招。这番道理为什么我之前没想到这一点呢?嗯,因为我之前一招便用上了十成力气,变第二招时气力不济,自然便失却了连贯。”
        少女只觉隐约想到了什么,但那道理在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宛如隔了一层窗户纸,始终捅之不透。便在这时,亦天玲又再叫道:“注意,又来了。”
        少女蓦然转身,见亦天玲又再冲来,故技重施,当头一刀,待亦天玲接近,便将劈刀转为横掠,亦天玲又使铁板桥避过,穿身从少女腰边晃过。亦天玲叫道:“再来。”面对着少女的刀锋,迈步冲前,二人于是又演了一遍。
        这连续三遍下来,那少女的动作越发纯熟,亦天玲的躲避却越发显得慌忙。练到第四遍,不等亦天玲叫喊,少女自己便已一刀砍来。亦天玲步履迅猛,踏足抢进,二人身影交错,转瞬又分开,不知不觉间,这已是第九招了。
        亦天玲喝道:“我来了,看好!”说罢飞步奔来,少女举刀便劈,却不防亦天玲已抢先闯进臂弯内,少女只得变劈为斩,横刀推出,亦天玲又做铁板桥闪过。亦天玲正待蹲身从少女脇下穿过,忽然面门上那刀变为劈斩,直直从她头顶砍落。
        这一路变化在之前的演练中从未见过,亦天玲笑道:“好。”手在斩落的刀背上一磕,带偏刀路,身子就地打了个滚,当即避开灭顶之祸,饶是如此,额前一撮刘海还是给刀锋削落。
        “砍到了!我砍到了!”那少女见仓促间使来的招数居然能成奇效,喜不自胜,举着刀欢声拍手。亦天玲面露微笑,一按膝盖站了起来,说道:“是啊,你砍到了。”她说话间,腰身前倾,做了个长揖:“上官家果然不同凡响,今日亦某见识了。”
        那少女喜色渐去,心中立刻想到:“要不是她让我试了这么多次,我怎么能砍得中她?这人对我行礼,哪是当真佩服我?不过是为了顾念我上官家的面子。她又教我武道,又顾及我上官家的名声,我还一昧对她耍性子、给脸色。这,这未免也太孩子气些。”她想通了这些,豪气萎靡,愧疚增弥,开口想说句抱歉,但万众睢睢之下,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愣了半晌,匆匆回了个长揖,一溜烟钻入人群中。
        “喂,等一下,你愿不愿意加两个队友啊......啊,跑远了。”亦天玲难掩失望之色,却见周遭人群不约而同,视线向自己脸上看来,当即用力挥了挥手:“别看了!别看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大家怎么都这么八卦啊!喜欢看人打架是不是?”


        IP属地:中国香港268楼2023-02-07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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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这么一赶,周遭人等也觉得无趣,立时便哄散了大半。亦天玲也颇悻悻,正待离去,忽见人群中何长瑞和那和尚阔步走来,何长瑞走在前头,脸上露出又羡慕、又钦佩的神情来:“亦姐!”
          他三步两步走到亦天玲身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可太神了!那小姑娘那么傲,三两下就被你给说服了,真是了不起!还有你教她那一手武功,虽然只一小会儿,也能看得出她出招变得游刃有余了!你能教教我吗?”那和尚也附和道:“阿弥陀佛,亦师姐以金玉之言说服那女施主,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物,小僧拜服。若小僧有缘,能听亦师姐教诲,实是三生有幸。”
          亦天玲笑道:“你俩说话真是一个比一个夸张,我当然愿意......”她忽然如遭电击、呆愕当场,不到一小会儿,额头上便浮出一层冷汗来。她怃然环顾,猛地向着某一处投去目光。
          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漆黑如火的身躯。
          “唉......三藕浮碧池.......”亦天玲叹出一句,对两名师弟道:“段霄烈师傅叫我,我稍微离开一下。”
          她匆匆走向段霄烈的方向。段师傅却似乎有意不让她跟上似的,转身便走。亦天玲并不紧赶,慢慢随行了一段路,眼看二人逐渐走到一处僻静的房舍,新生宴的热闹已成了遥渺之音,段霄烈这才回头。视线甫一相接,亦天玲便感到一阵无形的重压。
          段霄烈不语,亦天玲也不语。良久良久,沉默才被段霄烈的一句锋锐的质问打破。
          “张师爷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没死?”亦天玲的眼珠转了个半圈,用一种近乎挑衅似的态度轻佻起来:“您应该想问,我为什么没杀他吧?”
          “那么,弟子便如此应答您:阁主谆谆告诫,音犹在耳,敕令我等侠隐阁子弟行事以仁为先,弟子不敢不从,所以给张师爷一个悔过向善的机会——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段霄烈的态度却相当自然,正是因为那份自然,他话语中的分量,反而似有千斤:“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尊师重道,就是对阁内的师长谎言欺瞒、虚与委蛇吗?”
          “岂敢,岂敢。”亦天玲笑眯眯地躬身行礼,说也奇怪,她对于这位新晋师傅的态度无论如何就是好不起来。她明知段霄烈的雷厉风行颇是可敬,对于楚阁主的迂腐仁慈也打心眼里瞧不上,但不知怎么的,在那如赤城崩塌般的重压下,亦天玲的反抗心总莫名其妙地被激发起来,弹簧一般的。


          IP属地:中国香港269楼2023-02-07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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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本来也无所谓了。”段霄烈的话语忽然间模糊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在亦天玲身前闪现。
            在见识过令狐锦的神速,那速度已经无法完全震慑住亦天玲。
            真正令她浑身发抖的威胁来自上方。
            段霄烈的手刀高高举起,如山的压力就在那里凝聚,沉重而滚烫,像是即将喷发的熔浆。
            “躲不过去的!”亦天玲的脑海中迸发出这样一个念头。
            那如天灾般的重压于是便坠落。
            坠落,坠落——虽然只在须臾之间,在亦天玲的视线中看来,却是如此漫长。
            将要击中了。
            猛地,那压力突然消弭。
            亦天玲的身体几乎快要无法支撑,双腿打颤,勉强露出的笑容,譞薄而邪气:“怎么了?师傅这是要试我的本领嘛?”
            就在亦天玲这么说着的同时,她的视线逐渐上移。
            在段霄烈的颈侧,她的双指并成剑形,凛然威胁地停靠着。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挥出这一剑的。她的行动,就如狐兔在火山喷发时钻入洞窟,又似西瓜虫在即将落下的人足前缩成一团。情知无用,却本能的施为自己的救命绝活。
            “呵呵......弟子僭越。”亦天玲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款款退后,她抬起头,将自己的视线与段霄烈持平,发现对方的目光中如寒蝉静伏、古井无波,似乎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前这名弟子的心思。
            过了许久,段霄烈才缓缓地开口了。
            “星路.......”
            亦天玲星眸猛睁:段霄烈不但能够完整地看出她所创的绝招,甚至能够通过模棱两可的招式、理解那招式背后所蕴藉的景物意象,


            IP属地:中国香港270楼2023-02-07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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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霄烈却仿佛没有察觉亦天玲的震撼,自顾自地说道。
              “作为入学才一年的弟子来说。能有这等修为,实在是不俗。”
              “呵,是,是不错.......”
              亦天玲强笑着应答,自己则在心底里暗暗吐槽:“你出招那会我没直接被你吓死,就已经算是个奇才了;话说我都修行一年了,连顶尖高手的边都摸不到啊。是不是因为我穿越的地区选错了啊?可恶,这要是前作主角,三十天里已经成为川蜀第一高手,哪还用这么憋屈地在这慢慢练功......”
              “但是。”
              “?”
              “你的那一招里,只有武,而没有道。”段霄烈斩钉截铁地评价道:“造成这种情况的,这不仅仅是武学造诣的关系,更在于你的心思不纯。”
              “哈?”亦天玲用一个简单的语气词回应了段霄烈的批评:“这个.......段师傅,我没明白啊。”
              “武学的基础可分为三样,分别是“形、意、神”,形为招式之元、意为运形之本、神为心念之成。”段霄烈一反常态,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强势压迫,甚至称得上娓娓道来:“或可如此说:【形】,说得是对招数的掌握,这一点上你把握的很好,虽只入阁一年,基本功却相当扎实;【意】,讲得是料敌机先、多算多胜的心计本事,因你聪慧,于这一项的研习便更有天赋。唯独这【神】......”
              “【神】......【道】......”亦天玲将这两个词放在心上嘴里,反反复复地斟酌念叨着。
              “空明而通谓之【神】。”段霄烈的每句话中的每个字,都在亦天玲心头砸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滚雷:“武者若欲登堂入室,【神】是必修课。它是思虑与意志的结合,是武者对自己武道的总结,每个人的【神】或可大同,但必小异。”
              亦天玲踌躇了一小会儿,这才徐徐开口:“那个,段师傅.......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神】是什么呀。”
              “我无法直接告诉你。”段霄烈的回答,平静且干脆,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也无法帮你摸索出【神】。”
              “嗯?”亦天玲的脑海中瞬间飞过不少形而上学的内容:“道可道,非常道?”
              段霄烈不置可否:“你所奉为圭臬的我流之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我似乎有些隐约明白了。”亦天玲长吁了一口气:“您请说。”
              “你不是圣贤,我等侠者,多半也做不得圣贤。”段霄烈道:“求道不易,固守己见更难。你所求之【道】,若不能支撑你的【神】,那么你的武技最后便会在磨砺中逐渐丧失精神,最终沦为庸常。”
              段霄烈将头凑近了些,直视亦天玲的眸子:“你又是否清楚,你所行效之【道】,究竟是恪守己念,还是随波逐流、随势而为?如果有一天,你的【道】真的面临考验,一个没有回转余地的拷问,到时候的你,还能否得出臆想中的“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呢?”


              IP属地:中国香港271楼2023-02-07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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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霄烈却仿佛没有察觉亦天玲的震撼,自顾自地说道。
                “作为入学才一年的弟子来说。能有这等修为,实在是不俗。”
                “呵,是,是不错.......”
                亦天玲强笑着应答,自己则在心底里暗暗吐槽:“你出招那会我没直接被你吓死,就已经算是个奇才了;话说我都修行一年了,连顶尖高手的边都摸不到啊。是不是因为我穿越的地区选错了啊?可恶,这要是前作主角,三十天里已经成为川蜀第一高手,哪还用这么憋屈地在这慢慢练功......”
                “但是。”
                “?”
                “你的那一招里,只有武,而没有道。”段霄烈斩钉截铁地评价道:“造成这种情况的,这不仅仅是武学造诣的关系,更在于你的心思不纯。”
                “哈?”亦天玲用一个简单的语气词回应了段霄烈的批评:“这个.......段师傅,我没明白啊。”
                “武学的基础可分为三样,分别是“形、意、神”,形为招式之元、意为运形之本、神为心念之成。”段霄烈一反常态,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强势压迫,甚至称得上娓娓道来:“或可如此说:【形】,说得是对招数的掌握,这一点上你把握的很好,虽只入阁一年,基本功却相当扎实;【意】,讲得是料敌机先、多算多胜的心计本事,因你聪慧,于这一项的研习便更有天赋。唯独这【神】......”
                “【神】......【道】......”亦天玲将这两个词放在心上嘴里,反反复复地斟酌念叨着。
                “空明而通谓之【神】。”段霄烈的每句话中的每个字,都在亦天玲心头砸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滚雷:“武者若欲登堂入室,【神】是必修课。它是思虑与意志的结合,是武者对自己武道的总结,每个人的【神】或可大同,但必小异。”
                亦天玲踌躇了一小会儿,这才徐徐开口:“那个,段师傅.......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神】是什么呀。”
                “我无法直接告诉你。”段霄烈的回答,平静且干脆,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也无法帮你摸索出【神】。”
                “嗯?”亦天玲的脑海中瞬间飞过不少形而上学的内容:“道可道,非常道?”
                段霄烈不置可否:“你所奉为圭臬的我流之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我似乎有些隐约明白了。”亦天玲长吁了一口气:“您请说。”
                “你不是圣贤,我等侠者,多半也做不得圣贤。”段霄烈道:“求道不易,固守己见更难。你所求之【道】,若不能支撑你的【神】,那么你的武技最后便会在磨砺中逐渐丧失精神,最终沦为庸常。”
                段霄烈将头凑近了些,直视亦天玲的眸子:“你又是否清楚,你所行效之【道】,究竟是恪守己念,还是随波逐流、随势而为?如果有一天,你的【道】真的面临考验,一个没有回转余地的拷问,到时候的你,还能否得出臆想中的“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呢?”


                IP属地:中国香港273楼2023-02-07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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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霄烈走了。
                  亦天玲一个人就近找了棵树坐下,看着遮蔽头顶的巨大树冠,心中浮想连连。
                  “我自己的......【道】.......【神】.......”
                  她伸出手掌,向那杳冥的寒莹,虚无地抓了抓,什么也没握在手里。
                  半晌半晌,她顺滑地站起,一掸身上的尘土:“无论如何,总是找到了我自己所欠缺的东西了。”
                  亦天玲也走了,她的脚步依旧是轻佻而跳脱,只是她并没有发觉,自己此刻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凝重......


                  IP属地:中国香港274楼2023-02-07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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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庐》
                    薄明的日光透过百草庐的窗纱,逡巡浮在地上,翻翻滚滚,令人想起庐山杳渺的云雾。
                    一点檀木线香,插在形制古韵的香炉内,随着顶上一缕氤氲轻轻飘散,馥郁悠远的浓香,便霏微曼衍于整间房室。
                    亦天玲蓦然睁开眼。
                    她的视线向下,游离在在自己的手臂上。那只手臂靠在桌上,皮肤麦黑,修长有力,山岭般的肌肉线条。
                    而搭在这条手臂的脉搏上的,则是另一只洁白、干瘦,甚至略可算老迈的手臂。
                    这是一只善于文事的手臂。
                    亦天玲的视线上挪,看向那胳膊的主人—— 一张略显清矍有神的脸庞,一副风雅端庄的文士须。若非亦天玲已经熟知对面这人的行事风格,她几乎要将对方认做是一名心怀瑾瑜的风流雅士。
                    亦天玲瞪了对方半天,忽然伸出手,在对方的面前一晃,似乎是想要确认对方是否还清醒。
                    “干嘛呢?”冷不丁的,对面的人开口了。
                    “额。”亦天玲难得地语塞了一会:“我就确认确认您还醒着吗?”
                    “去去去,山人我怎么会在给病人看诊的时候睡着。”道恒一脸嫌弃地收回了手。
                    “额,这话是说在没有病人的时候就可以随便贪睡了是吧.......”亦天玲顺势就吐了个槽。
                    “你这女娃嘴怎么能这么碎呢.......”
                    “道恒师傅?”
                    “嗯?”
                    “尹师兄的病情怎么样了?”
                    道恒眯了亦天玲一眼,松开了亦天玲的脉搏。
                    “他本来就只是皮肉之伤。”道恒解释道:“只要当场不死,过几天就能自然恢复。”
                    亦天玲“哦——”的一声,手托着腮帮子,眼神飘忽向窗外:“原来如此,我就说他怎么不在庐里。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我们侠隐阁的火化工作,做得那叫一个效率啊!”


                    IP属地:中国香港275楼2023-02-07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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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恒的脸皮抽筋般抖了抖,用近乎吐槽的语气来了一句:“不知道为啥,山人我总感觉你对我们阁里的师傅保持着奇怪的误解。”他接着便示意亦天玲把话题转到正轨上:“和他相比,你的症状才更麻烦。”
                      “大夫,我这毛病.......还有治吗?”
                      道恒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手捻文士须,沉默的思索了一阵。
                      “不行。”道恒的语气虽然并不激烈,却自带着一种隐隐的权威:“你的内息不调,根骨受损,伤及气脉,主要是因为两次重伤——”
                      “第一次,是在去年,你个傻丫头,在明明可以趴下撞死的情况下,和那个姓宫的怪人硬碰硬对了一拳,寒气入体,真气倒流,若非你本来身怀异能,体质奇佳,当时便有残废之虞。”
                      “第二次,是在去年年尾,与那贼头在林中护卫罗广泽时,独自一人硬抗巧后的机关兵。在连番恶战之后,居然还强运内功,透支你本就见底的内力。这种行为,就仿佛一个”
                      “只能说,五气朝元这项本领,实在是一等一的神奇。”道恒的语气虽见称奇,神情却了无悦色:“要是一个一般的武者,像你这么连番透支自己的潜力,很有可能早已武功尽废。但因为这五行之气护佑,所以你不但身体无恙,就连内功的进展也没半点搁置,在同龄人之中,应该算得上是出彩的........”
                      “可是——”道恒骤然肃穆:“这样同归于尽的凶悍打法,你到底还想用多久呢?在过去的一年内,无论是那姓宫的怪人,还是那贼头......你说遇到的许多人,都是你的长辈,就算立场不一,好恶有殊,多半.......也是手下留情的。
                      “像你这套透支自己潜力的打法,就算有用,也是因为占了一时的便宜而已。如果在日后又遇强敌,你还能每一次都用自己的性命去和别人拼吗?”道恒说着,视线轻移,瞄向亦天玲的手背。
                      那手背虽已呈现愈合的态势,但犹可见暗红的创口,模糊一片,皮肤破损,露出皮肤下暗红色的血肉来。
                      “弟子........明白。”亦天玲也收敛了笑意,用一副难得严肃的口吻回答道:“只是,如今已非承平之日,时逢乱世,像我这样的后起之辈,若不尽死力,恐怕.......”
                      道恒伸手示意,止住了亦天玲:“你还有以后。以后,有的是用武之地。”
                      “如果我现在就失去了某些东西,在日后,还能追的回来吗?”亦天玲用极为冷静的口吻反问道。
                      “......”道恒似是无言,又似不愿多做讨论,轻轻将手挥了挥。
                      “你回去吧。”他说。


                      IP属地:中国香港276楼2023-02-07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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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昌》
                        步入南昌城,一阵冷峭的寒风掠来,穿过街道,拂在亦天玲的身躯上,冷意让她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亦天玲环视周遭,此刻垆肆市井虽井然整蔚,却毫无热闹可言。周遭店铺统一的闭上门扉,远眺街角,褪色的红灯笼挂在远处房屋的挑檐下,正随着冷风骀荡轻轻摇晃着。
                        “我快冷死啦,为什么都四月份了,还这么冷?”亦天玲抱着双臂嚷了一句。果不其然,在她话音落地的一瞬,石崑的眼刀子就已经飞了过来。
                        “亦姑娘还是尚且忍忍吧。”段红儿一边说着,一边已将围巾解下,伸手系在亦天玲脖上:“南昌一带向是如此,入寒极晚,凉意却持之甚久。”
                        “嗯。”亦天玲没有反抗段红儿这带着迁就的好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们待会去市集看看,若有成衣铺子出售围巾的,那我就再买一条吧。”
                        段红儿轻轻摇头:“那倒不必,我们找到师弟妹后,立刻便离开吧。”
                        “啊,可我们不是说了先去酒楼.......”南飞鍠急急忙忙插话。
                        她们说话间,脚步仍无半分停顿。众人践履轻捷,迤逦过了坊市。再走几步,便见前头一座高大红漆牌坊,楹楯精美,建构奇佳。
                        那牌坊下立着两名士卒,披甲掼盔,手持钢矛。亦天玲心中微觉诧异,正待上前相询,对面的其中一人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带着兵器,来干什么的?”那名士卒高声叫嚷,即使在这个距离,亦天玲依然能够透过青铜覆面,看到他那双警惕的小眼睛。
                        “额,这位兵哥。”亦天玲很自然地上前一步,对此,周遭同伴没有一个表现出意见来——这是一种信任的表现,显示亦天玲获得了团队的认可。“您二位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嗯?”士卒用一个略带威胁的语气词就把话题顶了回去:“怎么?老子问你你倒不答,还问起老子来了?”
                        “嘶.......”亦天玲在心底念叨了一句:“听着口吻,感觉是来者不善呐。”与此同时,她的回应也相应地软化——
                        “啊,抱歉抱歉,我们都是小孩儿,没点礼貌,不讲规矩。”亦天玲笑着回道:“大哥您先别置气啊。我们是侠隐阁的学生?侠隐阁您认识吗?”
                        “侠,隐,阁?”士卒也很快咂摸过味儿来,并且用一副更加嫌恶、带着压迫性意味的语调接了一句:“怪不得几个毛孩子带着刀剑出来玩家家酒,呵,也就那批胡闹的江湖门派能做这等事儿。”


                        IP属地:中国香港277楼2023-02-07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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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啊。我们这些走江湖的,哪能和您二位吃公粮的相提并论啊。”亦天玲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凑近了几步,和这个才见第一面的陌生人显得十分亲昵一般:“常言说得好,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们这些所谓的“大侠”啊,“武林中人”啊,听着倒是威风,实际上嘛.......也就这么回事,哪像两位大哥保境安民,有功于社稷朝廷,这才是当真了不起呐。”
                          “呵,没想到山乡村夫里头,居然还有你这么明事理的小鬼。”那名士卒的语气立刻软了下去,居然就这么晕晕乎乎地接受了亦天玲的吹捧:“比起你们阁里的其他人,有礼貌的多了!”
                          “你们阁里的其他人”这几个字一入耳中,侠隐阁众人立刻便联想到师弟妹有可能已先己方一步入城。他们本日受试的内容本就是监护师弟妹,一众新生的走向在他们看来,实是举足轻重的大事。
                          亦天玲自然也已经猜想到了这一可能,她略微与友伴交换了一下眼神,嘴上奉承话却片刻不停:“那是那是。不瞒大哥你说啊,我在阁里的时候啊,就听到有很多不明事理的年轻人,整天说什么做侠客自由自在,比给朝廷当差好的多了。我当时就把他们一顿臭骂,这些小孩儿当真是不明是非嘛,咱们在江湖上餐风饮露,哪比得上大哥的待遇好呢?”
                          他们一边说着,脚步不停,渐渐便走到牌楼之下。亦天玲问道:“大哥,你说的那群没礼貌的侠隐阁人士在哪儿呢?我替你去教训教训这帮小辈。”
                          那士卒的脚步忽然顿住了,摸不着头脑似的。
                          “小辈儿,不是小辈儿啊。”士兵懵懵懂懂地解释:“今天早上来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自己是侠隐阁的人,但是他受了伤,躺在秋水酒楼门前,现在还不知死活呢。”
                          他此言一出,侠隐阁众人的脸色无不大变。亦天玲双手抓住那士兵肩膀,厉声道:“那老头!那老头现在在哪儿?”
                          “喂喂,那边那个,干嘛呢?别抓着他手,赶快撒开,不然小心治你个妨碍公务之罪啊。”
                          被亦天玲紧紧抓住的士卒还来不及说话,另一名士卒——在牌坊下待了半天的——立刻便迎了上来。
                          “呿,老李啊,你就是太紧张了。”先前那个被亦天玲缠了一路的士卒语带安抚地回应道:“这几个小鬼也是侠隐阁的人,估计和那老头认识吧。”
                          “没错,正是认识啊!”亦天玲忽然语带哭腔,梨花带雨地来了一句:“那个老头正是我的亲哥哥啊。”
                          “额。”两名士卒同时愣了愣,其中一名用狐疑的语气,试探着询问道:“额,那老头至少也六张多了.......”
                          “表哥,表哥!”亦天玲连忙把话头抓过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得从我们爷爷讲起,那一年,他二十八,后来,他八十二........”


                          IP属地:中国香港278楼2023-02-07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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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等会,你不用说了.......”后一名士兵,也就是那个“老李”,用谨慎的目光扫了一眼亦天玲,接着便望向他的同僚:“老张,这.......”
                            “哎呀,这小鬼有礼貌的紧。”老张略有些不耐地回应道:“再说,就这么几个小毛头,就算进了城,能掀起什么波澜?”
                            “不错!”亦天玲详做干啼湿哭之余,还不忘了插话:“以两位大哥这等威风凛凛、虎背熊腰、仪表堂堂,正要打起来,对付我们几个小孩还能不容易吗?我们知道这事儿,谁还敢在此造次啊?”
                            “额.......”老李似乎也没这一通彩虹屁吹得有些头晕,他踌躇了一阵,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好吧,你们——”
                            他话音未屹,忽觉气流动荡,劲风扑面,几道快得看不清的朦胧身影从侧旁“嗖嗖嗖”地飚过。
                            两名士卒只惊得瞠目结舌,半晌不能说出一句话来。亦天玲奔走在最后,向两名士兵拱手道:“多谢二位大哥。”
                            那声音远远地从风中飘来,几名少年的身影一会儿便不见了。


                            IP属地:中国香港279楼2023-02-07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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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幕不但震慑住了周遭的刺客们,就连石崑也将其看在眼里,若有所思:“这疯女人.........经过四个月的锻炼,比重岩村那会儿似乎又强上一线,她这样的成长速度........”
                              就在石崑思量之际,屋甍上的刺客经过有限的骚乱,很快回复了平静,有几名刺客将袖口一抖,黑色的锐物便从指缝中漏出。
                              “敌人放暗青子了!”亦天玲高声呼和道:“老南,别直走,绕开秋水楼,往旁边去!”
                              “旁边去?”南飞鍠愣了一愣,他百忙中将视线迅速地扫了一圈。左边是高楼层殿,右头是红椒泥墙。
                              只有前头一条路,光溜溜地在远方转了个弯,拐角处,那不详的酒楼安静地矗立着。
                              “往哪儿走啊?”南飞鍠欲哭无泪:“要不我们在前头秋水楼拐个弯?”
                              “往这儿!”亦天玲抢跑几步,忽地将背上长刀连鞘解下,她铆足了劲,朴实无华地对队伍右侧的墙体重重挥击。
                              “嗙!”砖石所制的墙体居然在亦天玲真气贯注的那一击下坍塌,崩落成一地碎石飞屑。
                              亦天玲丢掉手上连鞘一道弯曲的长刀,叫道:“小心暗器!”率先跳进洞里。
                              果然就在下一刻,如雨点般的暗器霡霂横斜,劈头盖脸地扫向侠隐阁众人。南飞鍠踏前一步,挡在两名同伴身前,他虽于情势不甚了了,却深知段红儿、石崑二人所用武器均属短打,用以抗击暗器,实如虎口拔牙般惊险。
                              噌一声剑鸣轻响,“望庐决”内劲发动,剑光在空中骀荡横扫,“当当当”拦下一片暗器。
                              借着南飞鍠的掩护,段红儿和石崑也已钻入洞内。南飞鍠有意炫技,眼见又一拨暗器袭来,他奋袂挥剑,将漫天铁幕挥手扫尽,接着剑锋一挑,一枚暗器稳稳当当地落在尖上儿。
                              “还你!”南飞鍠手腕一抖,丧命钉的黑光猝然一闪,房上一名刺客翻身而落。趁着众人骇然之际,南飞鍠已转身入了巷口,逼仄的墙体将他的身躯掩盖在黑暗中。


                              IP属地:中国香港281楼2023-02-07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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