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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开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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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1-03-04 01:5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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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南|崇文门】——金鱼池


    2楼2021-03-0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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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时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密,扯着几绺严冬落下的凉寒,捎来几许春时的生机,便兴致冲冲地跃下云端,自顾自地问柳寻花去。
      且将手中饲饵抛尽,借着那润如酥的小雨,净去一二余味与粘黏,方才拾步而离,去寻一处避雨之地。我不喜阴时,更厌雨日,那湿寒之气挡不住,防不了,总是无声无息地潜来,勾起肩上蛰伏的旧疾,便一如今下,左肩酸弱无力,钝痛绵绵。
      浴雨而行,未及亭入目来,便闻有喧嚣人声自不远处传来。不自觉地沉下眉,厌戾之气几欲破出,将眼中那死水无澜的湖搅出个天翻地覆,阴着脸拂开遮眼垂柳,便见八角亭端端立于雨帘之中,而声之来处正是那亭正中背向于我的那人。
      脚下一顿,目光偏移,思绪飞转,迅速地衡量过是另寻旁处让肩再疼上半晌,还是避雨亭下让耳朵遭一番罪。须臾之间,已做决断,是步不停,再将眉眼舒展,脱下先时的阴戾,端来一张温润如玉的假面。
      避入亭下,一壁掸去衣上凝珠,一壁绕行开生人,径自寻了一干净地儿,凭栏而立。是人声太大,话挡不住地往耳里钻,我偏首来望,不动声色地将那锦衣的少爷仔细打量。当真是家中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才敢这般若无旁人,不识眼色地在外与人对峙叫嚣。
      “谭镇抚,可要润润嗓?”
      争执声慢慢歇下,我解下腰间酒壶,自一旁递于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3-07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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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仆好心递伞予我,但心头憋气,实不愿接,他亦拿自己没法儿,只身而返。见他背影雨中渐微,复长抒一口气,未尽便闻身后声,旋首挑目,方反应过来是中军都督府沈经历。二话未说,酒已入喉。抹了嘴再平目而望,他眉眼端的温润沉静,倒显得与这滂沱大雨有几分格格不入。砸着嘴将铜壶递回道。】
        :多谢沈经历。
        【我与他不过同列朝堂时无意对过几回眼色,外加散朝时客套招呼的来往,今刻默然稍顿,又回味起他只言片语,扯了扯嘴角。】
        :方才沈公看笑话了,怪丢面儿的。


        5楼2021-03-08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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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时压不住火气也是正常。”
          接回酒壶,亦仰首灌了几口,热辣的清液自喉间烧下,在腹中腾起阵阵热意,驱散一点春雨笼来的薄寒。我未曾历过这般争执,便是幼时正是恃宠而骄的时候,我也只是坐在母亲的膝上,轻轻地问过一回她何时才能接我回家,只惜,应来的是句句搪塞。
          我偏首来望,只轻笑一声,以袖拭去座上凝珠,向其比了个请的姿势。再自自己那驳杂的见闻里翻来一二旁人之事,征作己用,佯作怀念,又似感怀一般与他说道。
          “去岁我与父兄同游时,盖因棋谱上一落子的问题,便与父亲吵得不可开交,若非当时有兄长拉架,我与父亲怕是要当街打起来。”
          此时当是何种姿态?是不好意思,还是尴尬难当?昔年我或者尚能从那些冗沉的记忆里,感同身受来些许的情绪,而今我只能照猫画虎,学着各色的人模样,扮来我难有的情绪。依着直觉,微微低了首,手背蹭了蹭鼻尖,多似有几分不好意思。
          “哎……谭公若是赶上了那场热闹,便不会觉着现下多丢面了。”
          我在壁上,冷眼旁观着戏台上的自己,扯了个人皮,画了个假面,端来一副赤诚相待的模样,便敢唱出一个无忧无愁的少年郎。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3-08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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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瞧着年岁与我相近,说话倒十足老成,烟火气虽足,却又莫名透着几分不和谐的可爱。摇头微不可见,反身抬袖同请,相继坐定,眼望他生动五官,思绪一飘。】
            ;沈公倒瞧不出是热血上头之人。下棋罢了,吵完打完,也就过了。我这可不是一盘棋的事儿——
            【见人鼻尖微红,随之轻笑,话说远时眉宇又重新皱拧,甫作沉吟,忽正色道。】
            :沈公与我同为武职,我且问你,文武之分于国何如?


            7楼2021-03-09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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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人便总有置气昏头的时候,我自然也不例外。”
              二人间的尴尬已然消弭,便轻描淡写地揭过此遭,世间之事因果轮回,环环相扣,我可借一事作善意之谎,来转圜此时之气氛,却无能将前尘后事圆善,得一个完整的因果循环。如此,自是经不起推敲琢磨,说多错多。
              湿衣贴身,将料峭春寒透来,微皱眉,不动声色地舒肩展背,活络一二僵硬的肩。我将钝痛的左肩安靠于柱,将大半身重量压来,意图镇住那蠢蠢欲动的酸乏胀痛,目光前落,侧耳为听,我静看他丰富又鲜活的神色,听来他认真一问。一念突兀地冒出,我在想,是否每一个被好好养于父母膝下的少年,都会是这般鲜活又热忱,哪怕一步踏入朝堂这蹚浑水之中,仍能怀抱赤子心,不染污脏,不积尘垢。
              ——他亦是如此么。
              “一如人以尺仗长短,以秤量轻重。”
              神思飘游至此,倏地惊回,紧把那多余的闲心斩落,才佯作沉吟,而后慎重来答。文臣武将于国而言,与秤尺于人而言无二致,皆为工具,其中器具各有所长,有善文者可治国,有长武者可安邦,暂不论人之私欲牟利之心,便可言是大道殊途,皆是同归。而私欲之下,大抵可一分为四,一谋生,二谋财,三谋名,四谋权,归根溯源皆是为己。
              “谭公有这般问……是家中长辈劝您弃武从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3-09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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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回寒,眼见他侧身倚柱,突然觉得寒气更甚——那柱子可是风打了半日透心凉啊,这位经历可真是有副好身骨。静候半晌,等他徐徐吐言,更添了几分书生气,倒算是个怪人儿。】
                :什么尺?什么秤?
                【他的言论颇有些晦涩,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是后半句却一下触了痛点,掌心抚膝,神思登时转移。】
                :“劝”字可太客气了!若不是如今头上有衔,我寻思着家父能一刀抹了我的脖子!旁的不说,没分成家还是因为族中耆老不肯点头。所以今日也想请沈公赐教,究竟是家父糊涂,还是文武果真对立至此?


                9楼2021-03-10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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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未言,只是极浅极浅地朝他笑了笑,目光悠长,仿若长栖于其身,又似透过他,在望更远的地方——我在无数个夜里,在那万家灯火中,曾看见过万万张与他此刻神色相似的脸。
                  初时,我尚且懵懂,只扯着师父的衣角,天真又可笑地发问,他们可是厌弃对方,缘何说话要这般的凶。那时,我与师父说,我怕。待后来,年岁渐长,我便渐渐明了其中意味,我不再无知,也不再有问,却仍是与师父说,我怕。
                  再后来,往事一一蒙了尘,落上锁。我在隔岸远望,只会学那台上戏子多情,照本宣科地一念那词。
                  “关心则乱,他等也是关心谭公。”
                  ——一如现在,虚情又假意地客套一句。
                  微微低首,谦过此一句。话过三旬,我知他大抵是真热忱又亲切,三两句话,一二分意,便能换他剖心挖肺的倾诉衷肠。只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或是冷太久了,这融融热意烧不起我熄灭良久的心火。
                  “谭公言重,不过是某的些许拙见,着实当不起赐教二字。”
                  愈发用力地以肩抵柱,几近将那骨钉入其中寸许,我攥紧酒壶,不禁又灌了一口,旧疾过分煎熬,只敢用这呛人的热辣分去一二神思。
                  “文武之于国,如矛盾之于人。武可扫六合平八荒,乃矛;文可安民治世,乃盾。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何如?”
                  话停而声熄,我缓缓地扯开嘴角,拉起一分冷极的笑,而后,轻之又轻地为此一问盖棺定论。
                  “是国破家亡。”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03-11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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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怒火未平,本也是冲撞一问,却见他慎重思索,酒后吐言。他音不重,形亦单薄,但话中字句铿锵,振聋发聩。父亲一直同我争文武高下,我虽难以辩驳,却一直打心里认为他说的不对,如今听人一言,醍醐灌顶。方才圆瞪的双目,渐眯狭长,眉头紧锁。】
                    :沈公所言是为大义,其谋深远,是我一向未想明白的道理。难怪沈公是都督,我只是个莽夫。这话,我须得回家学给家父听!
                    【言道末出,不绝激动,伸手重拍在其肩,以表拜服之意。他虽瞧着文弱了些,与我相同,可我信我二人心间,都是火热的。】


                    11楼2021-03-14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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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缓缓摇头,不肯领他之褒赞,做戏自是要做全套,一如起先端来一张温润和煦的假面,自然现下要全来这副谦虚温雅的皮囊,否则便是搬来石头砸自己的脚,凭空落予人个表里不一的话柄。
                      “谭公谬赞了,某不过是照着师兄的话,鹦鹉学舌,与谭公分享一番罢。”
                      又举壶将饮,孰料其倏忽近前,一掌拍上我肩,我虽早觉异动,颇有提防,然我已扮出一副掏心挖肺的交心模样,自不好避开这“亲密无间”的一掌。面上笑意微僵,身已同僵,只须臾便收拾出寻常模样,无比自然地又饮一口,若是平日,此一拍算不得什么,只今逢阴雨,旧疾作祟,这一掌下来是又酸又疼,好不折腾。
                      “其实,谭公无需与令尊多申大义,令尊必然比你我思谋更深,更明大义,只不过爱子心切,舍不得谭公涉险罢。”
                      端来一个假得浮夸的强颜欢笑,随意以记忆中翻倒出一些旧见旧闻,学着那些个或叔伯或邻里或先生的模样,胡诌来一通场面话——这些个道理谁不懂,左不过是亲眷之间骨血相连,羁绊繁杂,世人多做不到心平气和与至亲交谈一二罢。
                      “谭公多心平气和与令尊剖白,想来令尊也不愿强折谭公心志,毕竟父子哪来隔夜仇,都是关心则乱罢。”
                      雨势渐弱,晴光近来,待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便与他作别。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3-16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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