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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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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03-08 22:15回复
    薄暮
    By 无泪
    Bgm:
    Ceremony - Takagi Masakatsu
    Mio Pianto - Takagi Masakatsu
    薄雾冥冥,暮色四合。浅灰的尘埃尾云里,掺杂了些许暖红,相交的边角圆润,泛出柔软的驼色。远处是耀眼的光,还有朦朦的雾气,像一团橙色的绒线。
    穿越指尖的湿气,似乎腥咸。还记得过去,站在海边,亦是同样的味道让铁门把手生锈,剥落一地坚硬的碎片。
    时年三浦静香离世了。
    他倚在墙角,抱着《天界のペルソナ》的CD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天花板,时间如同水中的灰尘,在他的眼中纷纷扬扬地沉淀;屋子里回荡着女声绝望的轻吟,蓦地,电吉他扬起一片白棱棱的噪音,细细碎碎像是放在冰柜里的食盐。潮水般液体从他的眼眶溢出,打湿的金发黏成缕,仿佛是夜半一场细微的雨,淋过紫光中女子的脸庞——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一张CD,旧电视粗糙的颗粒泛起冷光,女子随意披散着卷发,嘴唇殷红,眼神沉静,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
    我在一旁找不到安慰的言辞。于是想,一九九四年,太过茫远,大洋中的孤岛,地图上无法描述其形状,有一个串很长的名字。岛上的森林,葱郁着冷光,涌进去的海水变成灰色,他便在其间一圈圈打转,像是漫长的跳舞。
    他叨念起她的名字,他说感到了莫无须有的孤独和幽黯。他并非时常记得这个人,只是伤感的时候,会想起民谣里夹杂的噪音,在寒冬中冻结成一粒粒的冰晶,梦幻却凄清。
    我接着想,伴随着那些幽怨的诵读声。我对他所留恋的时代并无太多记忆,停留在了某一点,前面的过往被谁用隔音板遮住,非得爬过去才看得真切,亦并非有原路回溯的胜算。我便不去回忆,十三岁。久之,关于回忆的部分起了雾气,诸多时代的东西模糊不清,或冶艳或黑暗的人事,白茫茫中剩一些浅浅的色泽。
    “我们能做的仅是看她歌唱。”我试图去安慰他,他回了我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用低低地声线说:“不知道叶月,有没有在唱她的歌。”
    “应该有吧。”随口应答上去,我对那名字的主人素未平生,虽是常常听到。
    去年我认识他的。
    沿着河道走下去,下游有一片装饰甚好的公园,各种热带植物鳞次栉比,开着奇形怪状的花朵。他抬一堆白纸,眼睛横向移动,周身的嘈杂与他无关,恍若本身就是丛林的植物;我便常常看到他金发耀眼,像柔软的蛛网拂面。
    黄昏前下过一场细雨,沿河流叮铃走向公园,石板路泛起深浅不一的光泽。天空的乌云像纱布,斜阳温和地同潮湿的绿叶呼吸,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盐的味道。他依然在看白纸上的字,还是那些卷边沾会的纸。只见阳光在他的发缕间开出明媚的颜色,蔷薇吻着他额头。仿佛是许多年前记忆的残片,散发年月的清香。
    他视线离开白纸,突然抬头望向我。约莫是偷窥被发现,带着细微的罪恶感若无其事向前走。
    只听他声音:“我们在哪里见过么。”如冷掉的黑咖啡。亦是继续向前走,他追上来:“我的意思是,您使我想起一个人。”黑咖啡打翻于旧唱片之上。
    后来知道,他手里拿着的是爵士钢琴谱。在薄薄的暮色中,读过,心里一遍遍哼唱,弹过,指尖流转恰似年轮蔓延岁月穿梭。他是调音师,把偏离轨道的音色纠正;觉得自己像是拯救误入歧途的事物。
    后来知道,我使他想起的人,叫叶月。是否如叶片的细纹脆弱,是否如起潮时的明月清冷,难以描述,如同后现代主义的画作。想来是过于挂念,抓住了稻草便不肯放下来,然而那或许是麦穗或者是枯黄的野草,总之模样相似,起码某一点类似。
    譬如,黑发、修长的手指、定格时间的侧颜。
    都是是尘埃碎屑,都是微不足道的。
    旧的铝杯子放在厨房里,每个月借着傍晚温和的暗光,煮一次。
    据他说,那是叶月留在他屋子里喝水的。在每个月的某一天傍晚,潮湿的水汽溢进房间,包裹暗哑无语的铝杯,丝丝清凉浸入其间。于是,他抓起它的脖颈,将冷却的咖啡倒入,在那个似乎是叶月常用的一片,嘴唇对上去。柔软的苍白久久停伫,恍若是回味过去,并非过于久远的过去。
    


    2楼2010-03-08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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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饮而尽之后,用水果刀在杯口刮出粗浅不一的痕迹。如此,我隔着一层玻璃,看橙灰相间的哑光,被刀口反射银白沉默的光,以至于我的眼睛迷失了他手滑动的轨迹。只听见金属撕裂的轻微犀利。夕阳在他发黑的背影四周,镶嵌一圈透明的暖光,极像是时光滴答的轮廓——听见“噗通”声,铝杯落入沸水里;在狭小的铁锅里上蹿下跳,伤口里那些极为细小的气体,如同五月随处可见的气泡,暗下去的阳光使它们带着浅蓝有序浮上水面。于是痕迹黯淡,重新愈合。
      水变得浑浊,暧昧得如同黄昏时浅薄的色泽。
      我告诉他,常用铝制品会导致帕金森综合症。他浅笑着回答:“可那是叶月用过的。”金发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我嘲笑他毫无意义的思念,他仍然说着“你使我想起他”,如此每月的某个思念溢满的黄昏,饮尽一室暖光,将黑暗前的脆弱的光芒煮进坚强的固体。
      时年我们一起去看叶月的Live,偷偷去的。
      叶月化了极为冷峻的妆容,黑发铺盖着大部分脸颊。他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解释到:“觉得狰狞吧……但叶月他其实很温柔。”语调如同在黑咖啡里扔进了一块洁白的方糖,丝丝缕缕的白旋转融合。“没想到你也会用狰狞形容啊。”只见他的脸瞬间泛红,一副懊恼自己过错的样子:“我是替你想而已。”
      “替”,突然觉得伤感,自己竟是以替代的身份出现,非稻草而是野草,生长于莽原中,仰望季风吹动的流云。某天有一个人闯入荒原,看见快要枯萎的我,竟以为是一株稻草,竟对这莽原抱了浓浓的希望。
      听到叶月的声线,像是一片一浪一浪涌起湖水,卷走岸边的砂石。然而,却也可以看见油油的水藻于砂砾间招摇。白浪拍打着脚踝,岸边光滑黝黑的石头有滑腻的青苔,轻轻吻过脚底。
      我便假想叶月是个温情脉脉之人,挑起眉毛对他微笑。早晨时,光脚给他冲一杯牛奶;或者他们相互依偎听一张一九三零年的老唱片,封面上的女子穿着梦露一般的荷叶裙。
      Live结束,牵起他的手向后台走去。我以为他们还是见面为好,他几近病态的相思让我觉得煎熬。他却执拗地拉着我向外走。
      “丽。”有人叫他。于是,我回头过去,回头的仅是我而已。是叶月,头发覆盖着眼睛的亮光,浓妆被水泽冲开,在昏黄的灯光中熠熠。“呵。”我听见了他嘲讽似的轻笑,丽也听见一般的回头,他粉白的嘴唇轻微翕动,却将拉着我的手放开。我想,他怕是要叫叶月的,只是声音无法穿过思念的屏障,烟雾一般飘散于天花板,在流动的空气中消散。
      叶月轻笑,秋日涟漪般的漾开,继而毫不犹豫地转身。
      时年我和他认识一年。
      看惯了每个月一次的将铝杯投入沸水里。习惯了在浅薄的暮色中每天一次的散步。或许,他就像薄暮,有湿冷的雾气和温和的斜阳。
      他还是时常去看叶月的blog,从不登陆,遇到限定记事时就啪啪的敲桌子,用各种手段传过限定的障碍。某次叶月在blog里帮一个前辈打了新album的广告:
      アメ限   Dayz テーマ:ブログ なんと! INORANさんがアメブロ 始めたみたい。 INORANさんは、仆が心から尊敬する作曲家であり、ギタリスト。 去年のV-ROCKフェスで共演できた时は嬉しかったなぁ。 もちろん爱読させて顶きます。 よし フィギュアスケートの再放送みよ。
      丽从电脑前回头,神色模糊说:“以前叶月和我一起去看他的Live。”
      我时常失眠,后来,他也习惯失眠。在蓝绿交替的夜里,月的影子悄然投到窗帘上,便随风而动,像是一湾缓缓流动的溪水。借着微茫的光看到耳机上快被磨灭的“L”,我的左耳戴R边,他的右耳戴L边,错乱使声音变得不敏锐,恰好符合夜晚半昧的失眠。《Like Herod》有一段婉约的吉他弹奏,到4分31秒突然掀起巨浪,像是暗涌变成了海啸——他突然睁开半闭的眼,惊恐地喘息。继而是9分21秒时,噪音又开始连亘绝望,他责备道:“你应提早告诉我的。”声音像是咖啡微末,在指尖揉捏,缓缓飘落。
      


      3楼2010-03-08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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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body said
        作者说。只是觉得该写什么东西所以才写的,写UK已经成为惯性,腹稿本是砂月和薰的。写出来才发现变了名字。
        作者说。他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正在各种日系电音和后摇里游荡,忘了本该牢记的事物。
        时年,作者因为自己快要十七岁而懊恼。
        时年,作者趴在教室的书桌上睡着。时年,作者半夜和我一起看电影。
        时年,我问他:“他们说我的一个朋友死了,是你么?”
        时年,作者对我说:“a long absence。”
        我知道这里没有人。
        所以我说这番话。
        


        5楼2010-03-08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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