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去达摩氵......”
晚上12:04分，亲友群里开始疯狂复制这句话。
而我刚随手点进一车25普通。
招募界面全空，就剩这个团24＝1dps了，准备清完CD就去睡觉。
“这个点打25？疯了吗？”亲友群里劝我不要想不开。
“我觉得还行吧，这个团装分也不小......”
我顺手打开团队面板，然后沉默了。
25个人的团队，面板里只剩下1个人。
十六夜红月。
不会这么猛吧，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截图给亲友吐槽。

大概是自己吓自己，团长的声音有点小，但该安排的也都喊到位了。
我切了下世界频道复制骚话，却发现发不出去了。
屏幕上没有出现我的发言，而其他人的聊天，全部停留在12.04分，不再更新。
“我是被禁言了吗？”我密了一下在线的几个亲友，许久不见他们回复。
只有团队频道，还是照常刷新，大家在复制骚话，许愿大铁，看不出任何异常，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了寂静之中。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哪一个更痛？”站在我旁边的奶秀莫名白字打了一句。
“可要是求生不得呢？”
但在团队问的时候，他却说自己没有发过这种白字，也没看到过。
难道是我看错了？
“五二，醒醒，怎么拉的？”团长小声说了一句。
五二？很久没听过这种叫法了。他指的是五队第二个，我们的喵t。
喵t满场漂移，好几次都飞出了战斗范围，武雪散的仇恨早就飘到了团里的花间身上。
“卡了吧。”大家在团队猜测。

放一瓶崂山白花蛇草水在这里

“不好意思，刚突然飙延迟了！打完这个boss我去换个网。”喵T回复。
正当我在思考怎么在boss满场乱跑的情况下提升dps时，亲友金弦突然弹窗我。
“你快退组！”
“出大事了，别打了，快出来！”
“你别大半夜吓我！”我回她。
她甩过来几张截图，是亲友团团长在群里说的话：
“刚PVE招募全都发不出去。怎么回事啊”，附上一张招募界面全空截图。
“又掉线了，这回两个解忧当无事，一个珠子我直接扛鼎。”其他亲友都在吐槽。
时间是午夜12点整。
金弦给连续给我发了很多条消息：
“刚才大范围掉线，重上强制小更新，之后招募才正常，12点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招募，你进的是什么团？”
“你知道吗我上线看见你不在25普通达摩洞。”
“你在25人·逃出生天。”
我愣住。

没准只是团长截图的时候，我们这车刚满人……
虽然我记得很清楚，午夜12点04之前，这个团都是24＝1的状态。
想到这里，我抓着鼠标的手开始发麻，用力右键了一下我自己的ID，退出队伍的选项已经变成了灰色。
“我去找人问问，你稳住！”
金弦说的找人，应该指的是我们的另一个共同亲友，君怀袖，是个对灵异事件和计算机都很有研究的军爷。
军爷好像还是个时差党，这个时候应该还醒着。
“有没有能切t的？只等五分钟。”团长说。
拉脱等了很久，那个说要去换网的喵t到现在都没有上线。
安静了很久的耳机突然叮咚一声，有人密聊我。
[仞山]：不要打第四个boss
仞山是队里8w8的衍天，和我暗中较劲了两个boss的dps。
[月夜]：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仞山]：你会死
[仞山]：你会死
[仞山]：你会死
我眼冒金星，立即截图发给金弦。

金弦给我弹了群语音：“你别怕，我们把麦开着。”
迟疑了一下，她说：“其实我见过这个衍天，他是我列表，可我刚才密聊他，显示该玩家不存在。”
“他让我不要打第四个boss，我待会要挂机还是怎么样......”
“而且你不能百分百相信他。你能神行出来吗？我拉你呢？”金弦用生死不离的琴萝号拉我。
“都不行，进战状态，还黄字显示通关前退出游戏，将被角色删除。”
我才发现25个人都在面板上显示进战，包括那个离线的喵T。
“角色删除？”金弦自言自语。
“月夜，我觉得这四个字不单独指角色会消失。”她说。
“我也猜到了。但这个号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
这时，有人在团队发问为什么打不了坐，团长只是让奶满他们，没有说别的话。
五分钟过得很快，T还是没上线。
“招募发不出去，轮流t，奶妈看好。”团长的声音有点急促。
“为什么？”团队里都不理解。
“为了活下去。”

一队第一个就是仞山，他没在团里说话，默默站到了boss面前。
[月夜]：你真的要t？
[仞山]：离我远点
哦。
我本来就要走远点卡秋风。
虽然是轮流脸t，这个boss竟然也无惊无险地下p了。
但问题出现在跳绳。
“一二，三五，五一，五二。”团长低声点名，被点到的角色出现在了团队重要buff列表上，除了离线的五二喵t。
debuff[有色花雨]，定身持续37561秒，debuff[注视]。
还没等大家搞明白，被点名的三个人，全都因为定身而被绳子拦腰切过。
并不是平常的掉血，而是角色建模被截断了。
一片，一片。
横截面只是一片淡黄色，啪地一下落在地面，咕噜噜地向我滚来。
我手一抖。完了！没有跳起来！
我咬着牙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疼痛，却发现我只是掉了一半血。
[仞山]：别看，专心打本
但我越来越紧张。
“刚查了一下，有色花雨是血战天策的boss技能。”金弦在那边噼里啪啦地打字。
血战天策的技能？
我还记得当年小白的时候跟师父进去打血战，从中午12点到晚上8点才出来，她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徒弟弟啊，欢迎来到PVE的世界。”
虽然已经很久不打了，但依稀记得那种被关一整天的恐怖——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跳绳持续了4分钟。
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只能继续打下去。
那几个碎成一片片的角色建模，他们的号主还好吗？
密聊过去全部提醒“该玩家不存在”。
奶妈的战复技能，也无法对他们生效。

团队的人变得谨慎了很多，没有人在团队聊天了，也没有谁不回去抱团了。
“早，我来了。”语音里多了一个沙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是君怀袖。
“早，我们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我问。
“没，但密聊你已经不存在了。”
“啊？”心脏好像被捏了一下，我身上冒出了冷汗。
“你别吓人了”，金弦打断了他，“只是和仞山一样而已。”
“刚刚金弦给我发的截图，我通过上面的id找到了那个喵t本人。据他所说，自己的号最近总是莫名异地登录，但并未发现cd被黑过。”
“他很快会上线退组，我会想办法进来补位。”君怀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
“不行，你不能冒险！”我制止了他。
“我已经进组了。”
团队面板出现了第26个人，正是君怀袖的天策号。
“来t了，去老四吧”。团长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很平常地往老四走了，掉落都没拍。
随着大团逐渐向老四移动，山洞四周的墙壁也在逐渐剥落。
像是真正的坍塌，又只不过是一些贴图错误，大大小小的不规则黑洞取代了原本的景色，红色的问号贴图不时闪过，整条通道都变得混乱不堪。
“二三，跟上。”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到我旁边，点我双骑。
还没等我确定，角色就自动上马，狂按下马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被载到了猿飞面前。
君怀袖接住了自动开怪的猿飞，我跟大团抱在10号点上一动不动。
猿飞看我了。

无论一仇是多少，猿飞总是盯着我看，似乎只要君怀袖一个失误，我就会被献祭。
“一四，二三，四五，五五。”团长点名来了。
被点名的，包括我，身上出现了一个buff：[天国镇魂曲·普渡八方]，持续37554s，每秒烧蓝8%，无蓝条职业同比例扣血。
“持国天王殿第四阶段技能，让奶妈保你，找琴解！”金弦焦急地喊道。
“这个地方哪里有琴？妈耶，长歌的琴行不行？”
我的血量飞速见底，眼前看到的光线越来越弱，耳旁全是轰鸣声，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金弦和君怀袖在耳边喊我的声音，也变得遥远了。

我在黑夜中独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光带，一盏巨大的天平悬挂在虚无之中，左右摇晃着，似乎随时要倾向某一边。
我加快脚步跑过去，在碰触到光带的一瞬间被巨大的失重感拉着坠落。
向上伸出手，只抓住了无规则飞舞着的白色细雪。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我在主城成都，广场上空无一人。
不，不止如此，所有的景色都左右颠倒，远一些的树木和建筑都在跳跃闪动，黑色的方块爬满了树枝，看着甚是诡异。
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另一个身体。
“哟，脑子没坏吧？”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名字：十六夜红月。
“是......是你？”
“头像是我，不满意吗？”
“？”
我有种很奇怪的混乱感，现在连鬼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吗？
“哈哈哈哈哈你这什么表情！”他拍了一下我肩膀，差点怕我拍成两半。
“这里还是游戏世界吗？”
“时不时就会有人迷路到这里。跟我来。”
他推着我转了一个方向，用双人轻功带我起飞。
“诶我们要去哪里！！”第一视角的轻功让我开始恐高了。
十六夜红月带着我从主城向着地图的边缘起飞，在一个坐标点卡上了天空上的空气墙。
“就是这里了，去吧！”他把什么东西塞到了我手里，然后用力把我推了下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再一次往下坠落，看见另一个影子出现在了十六夜红月的背后。

猛然惊醒，原来我只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许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电脑上还留着游戏的登录界面和顶号提醒，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
“金弦？袖袖？”我试着喊他们。
“太好了你终于有声了！”金弦惊喜地说。
“我试了很久，还好在你死之前把你号顶出来了。”君怀袖说。
“原来不是梦......”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大家沉默了一下，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不过不用担心，你应该就是困了而已”，君怀袖安慰道，“12点46分55秒，也就是截图里老三那三个角色碎裂的同一时间，网络上同时出现了三条骂人的状态。“
“你是说，那三个角色的号主？”
“不愧是网络生物！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这么多信息。”金弦夸道。
“没错，她们同时与服务器断开了连接，上线后角色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你看这个，眼睛没了，这个，配色变成了红黄绿黑的阴间配色，还很密恐。”
“啊，就这？就这？”
刚那阵势我以为号没人没呢。如果只是修复就能搞定的显示bug，逃出生天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想不明白。
“也不全是就这，这个就惨一点，号直接被删了。”
“被删了？显示bug我也遇到过，但是删除满级角色最快要7天啊？”金弦说。
“交给你了。我再想办法把月夜的号顶出来，刚才试了很多方法都不成功。”
“ojbk！”金弦那边马上开始疯狂敲键盘。
被选中的三个角色是否有什么共同点？角色直接消失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些现在都与我无关，我只想保住我的心血破烂号。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副本，在吸收我们的数据。”君怀袖一个疾停在了猿飞面前。
每击杀一个boss，副本的黑色方块就越多。被奇怪的点名击杀的角色，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蒸发，只留下一个id头顶在原地。
君怀袖看到，自己的角色身上也开始爬满了黑色的小方块，快要连成一片，将他切成两半。
消失的数据去了哪里？又为什么选中的是这些人？
他踩在空气墙上穿过走廊，低头瞥见团队面板上亮起了一个离线的队友。
“月夜？你怎么又上线了！”他说得很急促。
“不是我......他自己动的。”我看着自动输入密码登陆的电脑，好像有看不见的人在操作。
过完图还在老四面前，君怀袖告诉我已经因为踢球团灭了几次。
由原有机制造成的死亡可以正常复活，只有来自不同年代副本的特殊机制才会让角色被分解。
现在，画面变成了黑白色。
团队里的其他人都变灰了，我被拉到了地底空间，面前出现了一个灰色的红名怪。
“是黄泉幻影，观风殿独孤先生，你是不是没洗打断。”
金弦记得很清楚，因为上个赛季为了风雷瑶琴剑，在那里翻来覆去过无数次。

“不，金弦。那不是怪......是我。”
我看着那个红名一步一步穿过灰色的雾气，轮廓清晰地变成了我的样子。
同样的资历金和弦月，同样的头顶ID和帮会，同样被黑色的不规则方块爬满。
我退后了一步，红名的[月夜]挂了鸟翔在场地中央下了弩。
她似乎十分清楚我的弱点——免控续不上，控制打解控。
我第一次发现，菜有菜的好处，复制体的月夜同样几乎不使用控制和减疗，给了我很多闪转腾挪的空间。
我一个迎风回浪拉开距离挂鸟翔，在她开千秋时滑翔出去，同时铺下图穷。
即便如此，她的伤害也远超我的预期，视野随着角色的受伤染上了血红。
“麻烦了，这个怪连我PVP的惯用打法都复制了。”君怀袖那边喊了一句。
他的血条减到了一半，那边同时响起了砰砰砰的撞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蓦然炸开。
“袖袖？你没事吧？”
“嘶——没事。”君怀袖这句说得很小声。
他低头看了看建模上贯穿的长枪，与长枪接触的部分逐渐染上了黑色。
幸好，复制体没有智能。
他一个疾冲到场地边缘，绕背沧月把追过来的红名推了下去，随后被传送回外场。
“几年前就有相关的讨论，只是从来没引起过注意......”金弦那边还在搜索信息，给我们想办法。
“金弦，他不止复制了我！”我看着红名炮姐停顿在原地，一秒之后场地上荡开了血红色的水纹。
“拉懵！！救救救救救！!”我吓得语无伦次。
“别动，原地开减伤！”金弦喊。
我开了惊鸿往后退了两步，被拉回了原点，看了看场上存在的2个图穷匕见，和全部停转的cd。
只要有一点空隙，我就能把她推出去，然而这个江逐持续时间已经远超正常。
debuff[江月逐天]，持续时间65534s。
在黑夜的寂静中，追命箭特有的音效变得极其明显。
我把最后一个完好的gcd交给隐身，准备双手离开键盘，突然脚下出现了一圈紫色的星光。
屏幕一黑后，我再次回到了猿飞面前，一头撞到了70%血时出的第一个球上。
是斗转星移，仞山和我换了个位置，然后从团队面板上彻底消失了。

[月夜]：既然说我会死，为什么又救我？
[仞山]：我只相信计算的结果
[仞山]：坐标
[月夜]：8224,10340,56645
我给他发了坐标后，他又进组了，直接传送到了我旁边，毫发无损。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不是普通玩家。
[月夜]：你也是鬼吗？
[仞山]：不是
[月夜]：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仞山]：钥匙
钥匙？
我打开背包，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灰色的任务物品。
[奇怪的钥匙]，可以打开记忆的锁。
右键了一下，竟然真的使用成功，奇怪的钥匙转化为了[奇怪的箱子]。
[奇怪的箱子]，已绑定，使用[奇怪的钥匙]可以打开。
这不是无限套娃吗！我当场想把这箱子摔烂。
[仞山]：逃
[月夜]：用这个箱子？
我换了个面向，背后是黑魆魆的一片，吊桥，铁链都隐没在黑暗中，但有一盏烛火，正在以固定的速度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君怀袖。
团长似乎也发现了景色在变异，轻笑一声只说了一句：“已经失去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再回来。”
随后，他的角色立即离线，团队立即跟着灰了一片。
“我登出了，仞山会带你出来。”君怀袖说完跟着下线，语音也断开了。
[仞山]：跟随
我点了仞山跟随，他带着我直接跳下猿飞的台子——在摔死之前，黑屏传送界面出现，我过图到了25人英雄持国天王殿。
[仞山]：希望我不会再见到你
[月夜]：？
这条没有发出去，黄字提醒：你密聊的玩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