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留用

第一章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思考那些我们从前并不在意却又十分重要的事情，一直以来我们都被命运推着向前，回首望去，却早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
　　2014年7月，夏日炎炎，程潇去宿舍楼下买了杯矿泉水回教室，到的时候班里只有三五个人在上自习。
　　这所学校里有不少的孩子等到今年暑期结束就要出国留学，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小留学生，往往有很多人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有良好的家境，从小获得着优质的教育，他们可以在国外以更加容易的方式升入更好的大学，将来说不定还能拿到外国的国籍，成为所谓的精英阶层。所以几年后那个特殊的年份矛盾爆发的时候，几乎很少有人替他们说话，为他们辩解，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冷暖自知，别人又如何能体会？
　　程潇在纸上算了算日子，他已经两个多月都没有回过家了，上次回去还是劳动节的假期，爷爷的去世让家里瞬间冷清了下来，奶奶病重在床上独自叹息，父亲忙着生意往来，整日焦头烂额。
　　想到程瑜翔，程潇总觉得父亲是一个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沉着面对的人，可直到今年，他才真的明白，这世界上所有无所不能的人，都不过是凡人的伪装罢了。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程潇想起这件事，一时间心乱如麻，看着黑板上写着的中考倒计时三天，也就只能不停地安慰着自己要安心备考，不管怎样，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回家了不是吗？
　　市里的不少高中这些日子不间断得到学校里宣传，精美的传单上印着各个学校的校门还有五花八门的简介。
　　那些比试卷用纸好上十倍的广告纸最后的结局不过是被一张张得扔进了垃圾桶。对于这所学校的学生来说，不出国无疑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中或者三中，而管理相对宽松，师资力量校园环境都更好的三中又往往是大家最乐意的选择，也因此很多人经常戏称这里是三中的预备役。
　　三中学费高昂，却完全不会影响三中成为排名第一的选择，这里的学生都读得起国际学校，又怎么会在乎三中那相较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学费呢？
　　何况，对于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来说，三中还有大量的学费减免，以及不菲的奖学金。三中录取分数虽高，但金钱也是进入三中的通行证，所以三中的几个重点班，基本上都被家境良好学习优益的学生占满了，反倒是一些普通班的学生，承担着高额的学费，又不能享受到最优质的教育，连重点高中都玩起了这套逻辑，很多时候，对于名校的竞争，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程潇收拾书本的时候翻到了不知什么时候

　　程潇收拾书本的时候翻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被装进书桌的三中宣传手册，本想将其处理掉，却看到了上面写着的，全市中考前十名进入S市第三中学奖励五万元。
　　五万元……程潇略有些无奈，这些钱对于他家里如今的状况，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第二章
　　何况，自己又如何能够保证，中考的时候就一定能考进全市的前十名呢？
　　谁也不敢保证，只有上天。他现在多么想要祈求上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的成绩看起来好看一点，起码不会让从小把他养大的奶奶太失望。
　　前几天的模拟，程潇第一次跌出年级前三，全市这么多学校，那么多的大神，单靠实力就想稳定前十的位置都不如现在跑到庙里去烧香拜佛。
　　“程潇，正好你在，过来帮我把你们的测验成绩整理一下。”班主任到班里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程潇，于是程潇就很倒霉得被抓了过去帮老师干活儿。
　　老师随手指了个自己办公桌旁边的位置，然后扔了一摞试卷让程潇帮她批改，说好的只是整理成绩呢？
　　“程潇，过几天中考了，你要加油啊！今天三中的招生办主任还来问你们平时的成绩，我还跟他们推荐了你呢！”班主任倒是没什么工作要做了，索性一边刷手机一边跟程潇说话。
　　“谢谢老师。”知道班主任没有别的意思，程潇礼貌得道谢。
　　“三中很不错的，每年都有不少考上清北的学生，一中这些年就差很多了，不过每年也能有四五个学生考得不错，不过真的论惨得话还是四中比较惨，那么好的学校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老师感慨了一句又道，“你们都还小根本不知道，之前一中三中抢人的时候，三中花大价钱抢走了很多好学生，现在三中实力明显强过一中了，也就不怎么在招生这件事情上面用心了，以前的奖学金哪才这么点啊！几十万的时候我都见过。”
　　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吗？毕竟都已经过去这许多年了，三中早就在S市无可替代了，资本主义那一套垄断策略三中早就玩过了。
　　帮班主任忙了近一个小时，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班主任从程潇的手中接过剩下的试卷，“快回去上课吧！”
　　“那老师我先走了。”程潇说完就离开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程潇缺钱，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缺钱过，父亲虽严厉，他却也一直都是衣食无忧，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要靠着把自己卖给哪个学校来换钱。
　　毕竟没有几天就要参加中考，老师们也不愿意再多讲什么罗里吧嗦的知识点，把上星期的测验讲完就让大家在自己的位置上自习。
　　校长突然从外面进来，看了大家许久，“孩子们，突然接到通知，这是你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不是……不是说要坚持到最后一天吗？”
　　“怎么突然就……放假了……”
　　“你们一会儿收拾了东西就可以通知父母接你们回家了，离家比较远的学生可以留到明天再走。

　　“你们一会儿收拾了东西就可以通知父母接你们回家了，离家比较远的学生可以留到明天再走。”校长说完对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利落得转身离开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
　　寝室里的人都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程潇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看着他们将衣物放进行李箱，看着他们一个个在父母的陪伴下离开，最后寝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第三章
　　家长们都是乐意对孩子同寝室的室友表达善意的，他们在离开的时候，也会走过去关心得和程潇说上几句话，即使这样的关心于程潇而言，如蜻蜓点水一般，并不能给他的境况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程潇也会礼貌得跟他们道声谢，然后拒绝他们顺路送自己回家的好意。
　　他还不想回去。
　　等到室友依次离开，程潇才站起身找了工具打扫寝室，把他们遗留的杂物扔进了寝室外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爬上床拿出了手机玩游戏，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抱着手机玩几个小时的消消乐，而如今他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一个人这么待在这儿，不要回去面对那必须面对的一团糟的局面。
　　晚上八点四十七分，程潇终于离开了寝室，下楼去买了些吃的东西，从楼下看过去，宿舍楼只有下面的几层还亮着灯，而顶层只有零星的几间寝室还有灯光，真是悲哀。人生不仅痛苦不相通，就连快乐也并不相通。
　　打了热水泡面，然后开了台灯坐在桌前看书，他怎么可以一直逃避下去？时间在不停地流逝，逃过了今天，明天就得面对所有的一切，逃的掉吗？
　　吃完饭，打开练习册，算数学题算到了凌晨，然后上床休息，第二日本不用上课，他睡到什么时候也不会有人理会，可他还是不到六点钟就醒了，睡意全无，只好起来收拾东西，行李箱根本带不走全部的行李，只好捡最重要的装进去。
　　只课本，习题，衣物就装了一大箱，程潇不得已将剩下的好些东西都送给了上来打扫的宿管阿姨。
　　程潇一个人搬着沉重的行李箱下了楼，又穿过偌大的校园，最后才在学校门口叫到出租车。班主任把话说的清楚明白，绝不能留他到中考结束，过几日中考封校，不但是他们这些毕业生，就连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也得放假回家。班主任老师的话很委婉，虽然解释说他一个人不安全，但眼神里写满了不同意。
　　程潇家的小区不许出租车进入，他只能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回去。走了得有十五分钟才走到，站在楼下看着上面，心中清楚屋中无人，内心却无比悲凉。
　　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已经去世的人，才明白原来人生境遇，跌落谷底只需要短短几月。
　　最困难的时候还没有到来，却已经无力抗衡命运的磋磨。
　　冰箱里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程潇也不想告诉家里的人他回来了，父亲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他如何能够让程瑜翔平添烦恼。
　　昨天买的东西里还剩了一桶泡面，程潇烧了壶开水泡面，他可以一会儿去买些菜回来做着吃，总之熬过这些天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程瑜翔回来的时候，程潇在睡午觉，听到楼下的声音恍然惊醒。
　　程潇从房间出来正好撞见程瑜翔，四目相对，程潇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程瑜翔疑惑道，“潇潇，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四章
　　“今天早上，学校提前放假了。”程潇从楼梯上走下来，“爸，您很累吗？”
　　程瑜翔满身的疲惫，程潇自然不难察觉。
　　程瑜翔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拿起水杯给自己倒水，一边看向程潇，“怎么不提前告诉爸爸，爸爸去接你。”
　　“我……”我以为您现在很忙，忙到根本顾不上我……我也不想回来住，因为会想起刚刚去世的爷爷……
　　“吃饭了吗？”程瑜翔问。
　　程潇点了点头。
　　“回去再睡一会儿。”程瑜翔跟程潇一起上楼，到楼梯口才对程潇道，“好好休息，你快考试了。”
　　“好。”
　　目送程瑜翔回了他的房间，程潇才回去看书，他其实从前并未将中考放在心上，只觉得尽力便好，可如今关乎着入学的奖学金，他也不敢马虎，那样高昂的学费，那么微薄的奖学金，都让他不敢想象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程瑜翔睡醒带程潇去楼下面馆吃了饭，嘱咐他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家里的事，走的时候给了程潇一笔不小的生活费。
　　“爸！”家里都已经这样了，程瑜翔还给他这么多钱干什么？
　　“咱家不还没破产吗？”程瑜翔并未在金钱上对程潇苛刻过，“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不要乱跑，考试那天如果爸爸不能陪你去，你自己小心知道吗？”
　　“我知道。”程潇把钱握在手里，“我这些天都会待在家里。”
　　程瑜翔这话是不想让他去管家里发生的这些事，他自然明白。
　　程瑜翔走得急匆匆的，程潇就一个人回了家。
　　果然中考那日程瑜翔忙得没能回来，程潇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等公交，车上挤得满满当当都是去考试的家长跟学生。
　　周围乱哄哄的，程潇看那些孩子都有家长陪着，难免觉得有些心酸。
　　考场四周都是拥挤的人群，数不清的私家车，出租车开往考场的方向。
　　中考要考两天半，这种情况就得持续两天半。
　　安检非常严格， 程潇在校门口就因为携带手机被拦下了，安检员哪里顾得上程潇，当即叫程潇把手机交给父母。
　　“我一个人来的。”
　　安检员无奈得打量了他几眼，随后扔给他一个信封，“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然后把手机关机装进来，考完试到门卫室取。”
　　“现在这些家长，真是，家里有考生不知道吗？”安检员才嘟囔两句，旁边的人推了推他，让他少说话。
　　整整两天半，重复着的两点一线，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考试的科目在发生变化。
　　下了两天的雨，程潇考完最后一科打着伞走回家，他不急着回去对答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里。这次考试他知道自己答得还算不错，也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那都不重要了，考完试总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即使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去向何处。
　　这样就很好了，毕竟他的人生还不算跌到谷底，因为前面还有更加艰难的选择在等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如果他不读书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第五章
　　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可怕。
　　程潇回到家，天已经晴了。
　　考完试，终于可以去医院照顾母亲，等待考试成绩的这些日子，不会有别的什么人跑过来打扰，程潇几乎都待在医院。
　　亲情冷漠，有些时候淡薄得让人心寒。程潇的小姨唐湘云来倒是看过母亲唐湘宁几次，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自是其中有很多话不可言说。
　　唐湘云欲帮助自己的姐姐是真，丈夫不想扯上程家的麻烦也是真，总之，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亦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谁愿意一直吃别人家的闭门羹呢？
　　程潇打了热水回母亲的病房，唐湘云正在跟自己的姐姐说话，见程潇回来，对程潇笑着道，“潇潇，考完试了，考的怎么样啊！”
　　“还好。”程潇把水壶放在桌边，站起身走到一旁，“希望能有个还不错的成绩。”
　　“潇潇从小就比我家阳阳优秀，一定考的很不错。”唐湘云还没等到成绩发出来，就先替程潇下了定论。
　　“谢谢小姨。”程潇伸手扶了母亲艰难得从床上坐起身，听唐湘云在那里继续吐槽程潇的表弟贺阳。说什么时候又打架了，这次的成绩还不如意让她伤透了脑筋。
　　程潇早已经听腻了这些对比，贺阳敢这么有恃无恐，不也是唐湘云跟程潇的姨夫惯坏的吗？如果不是一直有人在帮着贺阳收拾烂摊子，贺阳又怎么会是那样的性格。有些家长就是喜欢这样，嘴上说着多么多么不满意，看起来伤透了脑筋，一边又不舍得孩子吃太多的苦，乐意惯着。
　　贺阳是被宠大的，这是真的。
　　程潇是在众人的羡慕中长大的，这是假的。
　　医院的饭，一共就那么几样，几天就吃腻了，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热腾腾的米饭，总好过吃方便面几百倍。
　　程瑜翔一天会过来一次，多的时候几个小时，少的时候坐一会儿就走，整日都在奔忙。
　　程潇的爷爷去世，奶奶看起来倒是身体康健，和往日并没有多大差别，前一阵说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走的时候，不太平稳，不像有什么异样，奶奶有退休金，还有一些积蓄，说不用他们惦念，可以请别人来照顾她，她在老家一切都好，不知道是不是用来安慰的话，可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并没有。
　　如今，万事都只能听天由命。
　　《基督山伯爵》中有一段非常著名的台词写道，人类所有的智慧都包含在两个词中:等到和希望。
　　希望一切都够能好起来吧！
　　中考成绩只需要二十几天就会出分，然后根据年初大家填报的志愿领取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然后看很多家长各种想办法把孩子送进更好的高中，其过程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程潇这些日子运气是真的不好，但中考这件事上倒是好的爆棚。学校里有一部分学生出国不参加中考，剩下的这些孩子里，有几个水平相差无几的，谁能当第一真的说不准，而这次程潇受到了眷顾，是他们学校的中考第一。

第六章
　　录取通知书用一个简单的信封包着，上面写着报道日期跟学校地址，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所需缴纳各项数额，学费，校服，水费，书本费都写的一清二楚。偌大的一笔钱，让程潇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开口。
　　倒是程瑜翔先发现了不对，似是无意的提起，“你前几天不是回学校取录取通知书了吗？”
　　“嗯。”程潇正在打扫病房，听见程瑜翔的话手不自觉得一顿。
　　“学费多少？”程瑜翔问。
　　程潇没答。
　　“学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孩子操心了？”程瑜翔伸手，“把通知书给我。”
　　“爸……”程潇心道，他不想去三中了，这样高昂的学费，他真不知道家里能坚持多久。
　　“程潇！”程瑜翔几乎从未对程潇以这样带着怒气的口吻说过话。
　　“……”
　　程瑜翔无奈，从钱包里找出张银行卡，递到程潇手里，“明天去学校把学费交了。”
　　“我不想去。”难道就只有三中一个选择吗？去了三中就能成为人生赢家一定考得上重点大学吗？只不过机会比别人大了一些而已，三中也不乏学习成绩一般的学生，重金买到的去三中读书的机会，都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又还了回去。
　　“你！”程瑜翔指着程潇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场僵局。
　　奶奶去世了……
　　毫无征兆，却如晴天霹雳。程瑜翔就要走，程潇跟着走了几步，被程瑜翔的眼神制止住，“等妈妈检查回来，还有……”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程潇低头小声说着。
　　奶奶也走了……下一个还会是谁……
　　程潇椅在墙边，心里只求上苍不要再捉弄他了，他真的没有多么强大，强大到可以淡化亲情在心中的分量。
　　奶奶将房子留给了程潇，是程潇住到大的地方，比程潇在家里住的时间还要久。
　　出殡的那日，有许多人到场，有的是当初的故友，有的是关系较亲近的晚辈，还有些不过是点水之交。
　　程潇一直在医院陪母亲，仿佛外界的事情与这个病房毫无关系，内心却早已酸痛难忍。
　　唐湘云主动到陪姐姐一晚上，程潇也就有了离开医院的机会。回家清洗了这些天穿的衣服，看着这间无比熟悉的房子，一瞬间悲伤从心底涌起，不想再面对这一切了，真的是太艰难了。
　　程瑜翔推门进来的时候，程潇坐在楼梯口，看向门口的光亮，那个从前坚不可摧的父亲，如今是否已经臣服于命运的压迫而无力反抗了呢？
　　“爸。”程潇看向程瑜翔，语气有些无力，他想问自己，若是命运如此，是不是应该放弃与之抗衡？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程瑜翔换了鞋，走到程潇的身边，看着程潇站起身，轻声开口。
　　“我……如果我不读书了，是不是可以……”
　　“你说什么？”程瑜翔有些惊讶，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我……爸，我只要休学一年就好。”一年，还能发生很多事情不是吗？还有很多转折不是吗？期待着一切都会变好，至少还有多盼望。

第七章
　　“你想都不要想。”程瑜翔说罢欲上楼回房间休息。
　　“爸！”程潇伸手拽住了程瑜翔，“我想在家照顾妈妈。”
　　程瑜翔转身毫不犹豫得给了程潇一记耳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他从中考结束就一直由此想法，不过是今天才说出口罢了。
　　程瑜翔也不客气，顺手抽出不远处的衣架几下打在程潇的背上，钝痛，身后如同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得疼着，“清醒了没有。”
　　“……”知道程瑜翔会发火，却想不到是这样大的火气，程潇过了许久才从疼痛中缓过神来，额头上冷汗涔涔，“我已经决定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决定！”程瑜翔彻底被程潇给惹恼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如今全部荡然无存，这孩子这么倔强的性格，还真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我知道您不会答应的。”程潇倚着楼梯扶手勉强站直，“所以我……”真的是反复思考了许久才敢将此话说出口。
　　“你跟我上来。”程瑜翔快步走到楼上，回了自己的房间，程潇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程瑜翔已经找了跟结实的皮带从卧室出来了。
　　“爸……”如果程潇还看不出程瑜翔要做什么得话，那他就真的成傻子了。
　　“把裤子脱了。”程瑜翔还把皮带在手里对折了两下，单看着都知道这东西打在身上会有多疼。
　　程潇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实在是被这场景搞得有些招架不住，奈何程瑜翔可不给他那么多考虑的机会，抡起手中的打在了程潇的身上，从后背到手臂贯穿而过，漏在外面的地方，瞬间肿起了一道血红的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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