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阖宫的冰鉴已落六宫诸座,只是皇城夏日的闷热超于宫外,兴许是困囿高门的自心,小屋内宫娥拉着纤绳,打着悬于梁顶的蒲扇,将四下的寒气吹散,教殿内不至于燥热闷心。夏日薄衫透轻,可仍有细汗从鬓前落,连瓷瓶中的海棠也无心侍弄,只将花瓣扯下一朵塞进口中,嚼出些酸涩来,问小婢禀细,撑掌起身)
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不知道?(若非一时难拖,想来安妃也不至于让宫娥传声。抬手拂端鬓发,又理小袖,秋眸一望,落音骊澹)
本宫这就同你一道去看看安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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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甫过长槛,便观美人娇态,病中的她娇靥含红,水眸盈光,端一副盈盈之姿,教人心生怜惜,长臂一展,顺抬过安贵妃行礼的手,将她手掌带落掌心,觉她仿出了湿汗,满是津热,面色又带关切,眸直望她)
不必行这些虚礼,你尚在病中,今日可是好些了?知我来还迎我作甚,你这暑热须得养着精神才是。
(妙目一扫,将一干往来宫娥一过,如秋风睃落,具是恼意)姐姐也是,不舒爽应早早的同我说,都缠卧病榻了,才差人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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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说的是那家话儿,既同住一宫,合该比旁的姊妹间要亲近些的,如今你身子抱恙,便莫要再操心这些琐事,左不过一宫,能劳碌至何。
姐姐只管安心养病,这才是目下最重要的事儿。(朱门里的场面话儿是这阖宫皆拿手的把戏,可观她病得难过,当真难免起下了怜爱之心。那苏锦的缎正落她掌心,替她拭过香汗,又觉暑热不能过激,细听她道来太医嘱咐一二,絮接二言)
(目下,延禧宫一干事等多为尘埃落案,能牵干系的不过是小事,闻她音有起落,许话儿酬,细喘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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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中有些许腾起的颗粒尘埃,在光影中徐徐沉沉的落在黑暗里,又消弭不见,皇城的夜才是最真的一时,它能在朦胧的光影烛火中窥探清人心想要的东西,那些窃窃私语的沸声比乾门朗颂的吉祥要赤忱,只半刻的失神从安妃的言辞中拉回,灵台一明,续同她笑,半宽慰道)用药也要注意些,内务府今日可是来看过了?
(营造司失其职理应首当其冲,然珍妃金箔一案抽牌重洗,营造司目下应自顾不暇,于此处能匆匆往尽,已是不易。瓷中的海棠颓败,明日必落芍药争芬,这后宫皆是如此,不深计较。闻音才稍颔首,雪颊一侧,眸尽温蔼)不过话说回来,好端端的屋子怎会漏水?
此前,可有什么古怪之处,姐姐可要仔细着些,不过目下权先将病养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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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贵妃抱恙之消息只怕目下已落六宫之耳,不消片刻那旁宫的关氏便会闻讯而来。既得中宫明降的懿旨,主理延禧之责,那此番花落花成又有多少算计尚不能深明,只深望塌前病容,在光中更显柔态,长气一舒)
(同为协理,若此事不能清查亦或它为,那首当其冲的便是——)
姐姐安心养病,妹妹便不就留,只是来看看姐姐也稍是安心。(合过锦帕的手拍了拍安贵妃的手背,她如旧温华,一如初年所见,予过一笑,才叮婢子二三,短缺尽去寻我,妥下安排,才因宫中繁事,先归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