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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剪刀·石头·布 舒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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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文好长,儿童文学08年小说擂台赛金奖,粉不错哦


1楼2010-03-20 21:10回复
    怎末审核时间这么长!


    2楼2010-03-20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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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想撞墙~~~~~~~~~~~~~~


      4楼2010-03-20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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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啥事啦


        5楼2010-03-20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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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通过审核,这么慢呢


          6楼2010-03-20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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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7楼2010-03-20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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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的到来,让鸡飞狗跳的剪刀和石头也不由自主地暂时安静了下来,布既不像剪刀那样在土里翻腾,咯咯地唱歌,也不像石头那样蠢蠢地转着身子咬自己的尾巴,布披着它那华贵而美丽的一身黑长毛,在小院里安静地度步,或者轻轻一跃,跳上屋顶,在有着瓦菲的屋脊上卧下,黑色的皮毛披着霞光显现出一种琉璃的光彩,一双幽蓝的眼睛,冷冷地像是在打量着这个小院,又像是审视着这个陌生的小镇。
              布有着宽阔的躯干,粗短的四肢和尾巴,脖子和后背上有长长的鬣毛,白袜下面的爪子大而有力,结实强壮的布就像一头小狮子,给人以坚实而有力的感觉。
              布不怒而自威。
              捧着茶碗的太奶奶越看越觉得布像她那孔武有力的军人儿子,更何况布原本就是儿子的爱猫,所以,太奶奶对布的爱就更深一层。
              可是布还是走了。
              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料峭的深秋了。布瘦了一圈,油光水滑的皮毛皱皱巴巴的晦涩黯淡,好象是换了一只猫,唯一不变的是布那王者的神情和气质。当太奶奶把布揽在怀里,用她那龟裂的手掌抚摩着它的时候,布闭上了它美丽的蓝眼睛,发出了呜呜声音,如此安详,仿佛它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了,这个家,它认了。
              奶奶说布是去找她的哥哥去了,但是没有找到,于是它听从了主人的叮嘱,回到了太奶奶的小院。
              这个时候的石头已经壮实的像一头小牛犊,它冷冷地看着伏在太奶奶腿上的布,而剪刀则顺从地依靠在石头的腿间,也无声地望着布。剪刀和石头的关系已经倒置了过来,从前石头像小孩依恋妈妈一样依恋着剪刀,但现在,长大成人的儿子则在前面保护着母亲,剪刀对石头充满了信赖。
              面对体积是自己几倍大的石头挑衅的目光,布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都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的扭捏作态,尽管如此瘦弱,布的身上依然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霸气,这反而让石头和剪刀有些无所适从。
              在太奶奶的精心调养下,布脱掉了晦涩的旧毛,很快就恢复了它原来光滑的皮毛,布对剪刀和石头尽管仍然保持着距离,但却不亢不卑地表达着自己的友善,因为在布恢复调养的这个过程中,它吃了不少剪刀下的蛋,布似乎也心知肚明。它轻轻地靠近剪刀,用它毛茸茸的耳朵轻轻地蹭着剪刀,或者直立起来,举起前腿,用它那美丽的白袜,轻轻地挠挠石头肥厚的臀部。这个时候的剪刀和石头就很享受地闭了眼睛,接受着布善意的表达,尽管,布与剪刀和石头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但也没有恶化,布与它们相敬如宾,毕竟,它们现在是一家人。
              雪静静地下着,覆盖了田野,覆盖了小河,覆盖了板桥店镇的每一个角落。太奶奶坐在将熄未熄的火塘边笼着衣袖望着仍在飘落的白雪,充满褶皱的脸上密布着愁云。石头卧在太奶奶的脚边,剪刀缩着翅膀伏在石头的脖颈边,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在这样一个雪天尽管仍然可以相互温暖,但却都饿着肚子。
              布已经有两天没有回来了。
              布回来的时候,这个家喧腾了起来,因为布在一个雪夜衔回了一只比它自己还要大的灰色的兔子。渐近年关的雪天,这个家因为布带回来的这只兔子而有了浓浓的年的味道。也因为这只兔子,石头完全信赖了布,而信赖石头的剪刀也理所当然地跟着石头一起依顺着布。
              正在长身体的石头跟着布不仅学会了捉野兔,还学会了抓老鼠,除了上树之外,布的本领石头全部学会了。因为石头原本就是一只有着军犬血脉的狗,学会这些很容易。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在板桥店镇,人们经常看到一只小狮子一样的猫后面,跟着一只小牛犊一样的狗和一只咯咯唱歌的母鸡。人们之所以没有大惊小怪,大概因为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战乱和饥荒之上。
              1939年很快就过去了,1940年的春天来了。
              剪刀
              这是一个萧索的春天,日本人的铁蹄凶蛮地践踏着中国的锦绣河山,花草树木,村庄田园,亿万子民,在战火硝烟里都失却了春天应有的容颜,除了日本人扶持的汪精卫伪中央政权和地方伪政权之外,所有的中国人都团结了起来,一起在自己的家门口抗击着日本人。华夏儿女以自己的鲜血守护并灌溉着每一寸国土。
              


              11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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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开绳套之后那个军犬就腾上翻下,四处寻找人的气味。就在它循着气味向着地窖嗅过去的时候,石头像尊铁塔似的挡住了它的去路。
                石头和它的爸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尽管相对于板桥店镇的本地土狗来说,石头已经是庞然大物了,但和这只日本军犬比起来,石头还是显得有些单细,它能比拼过这只经过严格训练的军犬吗?
                那只军犬和石头相互环绕着对方转了一圈,然后一起向后退了两三步,很显然,这只军犬第一次觉得自己遇上了一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狗。
                那只军犬将自己粗壮的两只前爪在地上轻轻一按,肩胛和头都低低地放下,然后忽然一个鱼跃冲向石头,而此时石头刚好仰起上半身,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石头被这只军犬撞得腾空而起,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嘿嘿,有意思。” 郭麻子坐在椅子上又点燃了一支烟,两个扛抢的喽罗分列左右,都一起看希奇一样看着这两只狗的较量。
                太奶奶和奶奶的心都提到了嗓门口,不敢大声出气,甚至都不敢咳嗽,怕把堵在嗓门口的那颗扑扑跳动的心给吐了出来。这样的紧张,既是担心石头,更是担心地窖下藏身的爷爷被汉奸发现。
                只有剪刀围绕着两只战斗着的狗,微张着翅膀,左右挪步。
                那只军犬虽然把石头扑倒在地,却并不恋战,而是很快抢占有利地势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在接下来的撕咬中,石头充分发挥了它灵巧的腾挪,总是把那只军犬的迅疾进攻在跳跃中化解。
                郭麻子手里捏着的那支烟都烧了三分之二了,也没见他抽一口,他大概是看得太投入了,忘记了抽烟,那捏着烟的手就一直举着离嘴巴半尺远,嘴巴半张着,露出口里歪七竖八的那些黄黑的牙齿。
                他忽然说了一句:“这只狗打架的动作怎么这么像猫啊?”
                布教会了石头的本领,但在和石头嬉戏中,它们从来都不相互攻击对方的要害部位,而且总是点到为止,这害苦了石头。
                尽管在接下来的争斗中,石头占尽了上风,但石头却并没有怎么咬伤那只军犬,那只军犬虽然只有几次有效攻击,但效果却很明显,因为石头的肚腹和脖子都在淌血。
                在对豺狼的战斗中,做一只善良的狗是不行的。
                在军犬的又一次冲刺中,石头高高地跃起,让那只军犬扑了个空,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石头紧紧地咬住了军犬的尾巴。军犬挣了几下没有挣脱。
                郭麻子的那支烟烧疼了他的手指,他扔下了只抽了一口的烟,然后骂了一句,哄笑着说:“真是它妈的笨狗,竟然去咬人家的尾巴……”
                这不是石头一个人在院里玩着的咬尾巴的游戏,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那只军犬拖着尾巴转了几圈之后忽然一声尖叫掉头跃起,它居然主动地扯断了自己的尾巴,与此同时,它紧紧地横向咬住了石头的咽喉,并用一双粗大的爪子死死地抱住石头的头颅。
                血从石头的脖子里一点一点地流了出来。
                太奶奶背过了淌满眼泪的脸。
                奶奶尖叫一声,几近崩溃。
                郭麻子他们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鸟飞身而起,落向僵持争斗着的两只狗,军犬一声惨叫呜咽着跑开,它的一只眼珠挂在眼角,血顺眼角而下。
                那只大鸟是剪刀,在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剪刀的存在的时候,剪刀像一只迅猛的鹰从高处跃下,用它那坚硬的嘴巴啄伤了那只要置石头于死地的军犬。
                一声枪响,腾飞着的剪刀的羽毛雪片一样地飘落。剪刀没来得及再一次歌唱,就这样如同尘埃一样静静地落下,它的那些美丽的羽毛,在落日的余晖中最后一次展现了它摄人魂魄的美丽。
                剪刀的死就像一朵花的飘落和凋零。
                “老子的枪法,指哪打哪……” 郭麻子提着枪管还在冒烟的盒子炮边说边将枪管对准了太奶奶,“叭!——”
                郭麻子的嘴巴叫了一声“叭!——”之后把枪管又慢慢地移向了奶奶,“叭!——”
                “哈!哈!哈!——”看见奶奶闭上了眼睛,郭麻子把枪管慢慢地移响了躺在地上的石头,这次他真的要扣动扳机了。
                忽然,小镇的另一头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响,郭麻子收起了枪说了声,走,我们看看去!
                


                13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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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麻子左手牵着那只日本军犬,右手按在腰间的盒子炮上,如他来时一样,不同的是,他的一个喽罗的枪刺上挑着血淋淋的剪刀,那只军犬凄惨地呜咽着一扫来势汹汹霸气。
                  石头伏在地上,眼泪和血一起汩汩地滑落。
                  眼泪和血一起沁湿了它伏身的土地。
                  布和石头
                  月光如水,在这个有着皎皎明月的夜晚,小镇的万物都浸淫在这如水的月光下。
                  太奶奶孑然一身,立在自家院门的门口,她停住了。
                  院子里一片狼籍。碧绿的白菜、青绿的瓜秧、瓜秧上顶着的金黄花朵都如碎玉一般,零落成泥,甚至连吐芳绽艳的火红石榴花也被抽打的落了一地,点点滴滴,犹如斑斑血泪,触目惊心。
                  太奶奶的目光越过狼籍一片的院子,望向里屋,一扇门歪倒在一边,屋内的光线虽然有些黯淡,但仍然可以看见,这个家已经被彻底地砸过。
                  原本,国家都在风雨飘摇之中,大家尚且如此,小家又如何能指望保全呢?
                  月光下的太奶奶静静地走进了小院,在石榴树下,默默地用右手扒拉着泥土,很快,就有了一个小坑,然后,她伸展开左手,把那几根沾染了血迹的羽毛抖落在土坑里,那是剪刀的美丽的羽毛。
                  太奶奶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月亮,然而冷月无声。太奶奶知道,月亮目睹了一切,却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太奶奶默默地捧起小坑旁边的泥土,让那些泥土一点一点地覆盖了剪刀的那些羽毛。
                  太奶奶有些颓唐地坐在石榴树下,闭上眼睛,那只嗓音甜美喜欢咯咯唱歌的剪刀又出现了,有着美丽的三色围脖,有着剪刀一样美丽的红黑羽翎,喜欢优雅地度步而且特别肯下蛋的剪刀,它永远地走了。
                  在掩埋了剪刀的羽毛之后,在月光下坐着的太奶奶忽然觉出了寒意,在她用双手抱紧自己的臂膀的时候,心中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想到了布,她焦急地喊道,布!——布!——
                  然而四周一片冷寂。
                  坐在地上,坐在月光里的太奶奶一下子就哭了,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泪水顺着她褶皱的皮肤静静地淌着,温热的泪水,在滑进脖子的时候就已经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浸在这如梦一样绵长的忧伤中的太奶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在添着她的脚脖子,温热的,一下,又一下。
                  太奶奶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布,太奶奶一把将布揽进了怀里,把淌满泪水的脸庞紧紧地贴在布的身上,布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一声,虽然尖细但是太奶奶还是听出了它叫声的异常。
                  果然,布的一只腿受了伤。
                  太奶奶站了起来,从坐着的泥土上站了起来。她还有布,还有女儿,还有在战场上战斗的儿子,还有受了伤的新四军女婿和受了伤的石头,还有心头燃烧着的希望,只要有希望在,总能舔干血迹,直面惨淡的人生。
                  第二天,太奶奶的院子里出现了郭麻子的卫队,七八个人,都气急败坏地跟太奶奶要那只猫。
                  这个卫队,正是昨天晚上以搜捕新四军爷爷为由而砸了太奶奶的家的人。卫队的队长,郭麻子的侄子郭小川的脸上挂着非常恐怖的两道爪印,从眼睛下面越过鼻梁直至嘴角之上,爪子深入皮肉,看来,十分俊俏的小伙子是被破了相。
                  当时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奶奶叹了口气,说,人心难测啊,其实要说和郭小川我们都是一起玩大的伙伴,怎么日本人来了,他脸一抹就成了心狠手辣的卫队队长,把枪口指向了自己的乡亲,要知道,以前做小镇老师的时候有好多的姑娘都喜欢他啊……
                  我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白面书生如何成了提着枪的日本人的走狗,但直到布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道他永远无法抹掉的抓痕之后,才在自己的心中渐渐有了郭小川的形象,在我的想象中,仿佛有着狰狞的面容才符合汉奸的形象。
                  在郭麻子得知爷爷回到小镇的确切消息之后,立即兵分两路,由他带了2个喽罗去了奶奶家,而另派郭小川带领卫队去了太奶奶家。他以为爷爷十有八九是躲在太奶奶家,因为太奶奶的儿子是国民军将领的缘故,对于太奶奶,郭麻子他们多少有些惧让。
                  就在郭小川指挥着大家大肆搜寻抢砸的时候,在院墙上冷眼观看着的布,突然无声跃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的利爪刺进了这个强盗的皮肉之中,在郭小川的惨叫声中不知道谁向着布连开两枪,布在浓重的暮色之中顺着院墙跃上屋脊,消失在小镇众多的屋顶之上。
                  


                  14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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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奶奶终于明白了原委,紧张地四顾张望,却忽然不知道布去往了何处。
                    就这样,仿佛布知晓郭小川每次不预期的搜捕,总之,郭小川没有一次在太奶奶家碰到过布,郭小川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碰到那只猫,立即就地正法!
                    太奶奶望着郭小川说,你爱杀谁杀谁,那是你的事情。
                    太奶奶院子的小菜地又生机盎然了,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只要希望还在。
                    太奶奶坐在小院里,坐在石榴树下,坐在一片碧翠的菜地前,坐在黄昏垂暮的霞光里,她捧着茶碗,若有所思,一动不动地消融在暮色之中。
                    布在这段时间总早出晚归,有时也有好几天不回来,行踪漂浮的布总让太奶奶很担心。
                    “咯吱”一声门响,太奶奶抬眼望去,虚掩着的院门被打开了,石头伸着脑袋向院子里张望着,当它看见太奶奶的那一瞬间,目光温柔明亮并且充满了温暖。
                    太奶奶揉了揉眼睛说,啊,是石头,是我的石头回来了!
                    太奶奶正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石头进了院子,并回过头去摆了摆尾巴,然后布也走进了院门。
                    原本就要站起来的太奶奶大概是禁受不了这样的幸福,又一屁股跌落在凳子上,说,啊,是布,我的布也回来了!
                    石头和布都奔向了太奶奶,太奶奶紧紧地把石头抱在怀里,把自己的头放在石头那厚实的脊背上,石头,轻轻地类似呜咽般低叫着,用它温暖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甜着太奶奶龟裂的手掌。与此同时,太奶奶的脚脖子也有什么舐舔着,温热的,一下,又一下。太奶奶知道,那是布。
                    当太奶奶从石头的脊背上扬起她那满头花白的头发的时候,暮色中太奶奶的脸庞上爬满了泪水,可是太奶奶却笑着说,石头瘦了不少啊,不过——多好啊,多好!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在昏红的油灯下听着奶奶慢慢悠悠地讲着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急切地问道:“爷爷呢?爷爷呢?”
                    当时爷爷就坐在奶奶的近旁,捧着茶碗,像当年的太奶奶那样,微眯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听到我的问话后,睁开了眼睛,我看见爷爷的眼睛里闪着泪花,知道爷爷并没有睡着,他和我一样在静静地听着奶奶的故事。
                    奶奶抬头望了一眼爷爷,目光和那昏红的油灯的光一样温暖,她低下头,从纺车里变魔术一样扯出一根绵长的白线,然后,右手缓缓地摇着纺车,依然不紧不慢地讲着……
                    爷爷知道这个小镇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祥和,日本人的蛇蝎已经遍布小镇,所以在第二天晚上爷爷就从地窖里爬出,负伤逃亡,去追随自己的部队了。
                    爷爷留下了一些他从部队带回的疗伤的神奇药粉,云南白药,正是这些药粉让石头止住了伤口不断涌出的热血。
                    “喵!——”轻轻地,轻轻地一声呼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石头睁开了眼睛,就像我们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根蜡烛,石头的眼睛里有了温暖的光亮,它看见了布。
                    在一个清冷的月夜,布从小镇的一方奔往另一方,它轻轻地走向石头,轻轻地呼唤着石头,并且用它的耳朵轻轻地摩挲着石头的鼻子,让石头感觉到,布与它同在,希望与它同在。
                    就这样,在石头受伤的那些日子里,总有布在它的左右,轻轻地叫着,我想,虽然我们听见的只是一声“喵!——”,但对于石头,也许布的叫声里包含了许多其他的表达,有时是鼓励,有时是宽慰。伴随在石头左右的布,给了石头生的勇气与希望。
                    不仅如此,布还经常从田间地头抓来肥硕的田鼠,轻轻地放在石头的嘴边,然后用爪子,轻轻地挠挠石头的鼻子,轻轻地叫一声“喵!——”,然后蹲在石头的旁边,一下一下地清洗自己的爪子和脸庞,布总是那样干净地一尘不染。
                    石头只需要歪歪脖子,就可以把身体还保持温热的田鼠衔在自己的口中,美餐一顿。
                    直到石头重新可以站起来,可以奔跑,可以用它粗大的爪子把布温柔地揽在怀里,它们一起躺在地上,微闭着眼睛,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再到西边落下,花静静地开放再无声地落下,奶奶的小院里一直空着,除了风偶尔来过,这里只有石头和布。
                    


                    15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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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哪儿去了呢?奶奶在爷爷逃走的第三天就被郭麻子关进了小镇的看守所,他们相信,爷爷一定会回来营救奶奶的,而那个时候,正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拘捕了新四军爷爷。这是郭麻子的如意算盘,他肯定能够得到皇军的褒奖,加官进爵。
                      在那个初夏的黄昏,太奶奶匍匐在石头的背脊上哭着的时候,她一定是百感交集,在她风烛残年的时候,在国破家碎的时候,温暖她的是并不能开口说话的石头和布。
                      石头和布都静静地停在石榴树下,那个小小的土包里葬着剪刀的羽毛。
                      石头伏下身子,半跪在地上,深深地嗅着,也许它闻见了剪刀的气息。过了许久,石头把自己的脖子高高地扬起,望着苍茫的天空,低低地呜咽着。
                      太奶奶和布一起望着石头,顺着石头高扬的头颅,他们看到苍茫的天空渐渐地黯淡了下来,最后一抹霞光也暗淡了,暗夜吞噬了一切。
                      石头
                      在漆黑的夜里,一高一低,两双明亮的眼睛犹如夏夜里的飞萤,如流星追月般迅疾地向着小镇的镇公所靠近,然后在离公所约 500米远的灌木下无声地停下。石头扭转头看了看布,布也抬望眼看着石头,它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布静悄悄地向着那个驻有哨兵的碉楼靠近,在碉楼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樟树,樟树枝叶繁茂,很快,布就消失在枝繁叶茂的樟树之上了。
                      过了片刻,石头也越过灌木向碉楼走去,它奔走得很迅捷,却也很谨慎。
                      碉楼上有只狗叫了起来,接着,吠声一片,一束强光从碉楼上扫了过来,石头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在这样的强光之下,它什么也看不见。
                      碉楼上传来含糊不清的骂声,在这样的骂声里只听见吠声一片,由远及近,很快,在石头的面前立着5只日本军犬,其中,瞎了一只眼睛的正是石头的爸爸。
                      见了曾经置自己于死命的仇敌,石头肩脊的毛全竖了起来。
                      那只瞎了一只眼睛的军犬也认出了石头,它低叫一声,其余的4只军犬一起向后退去。
                      石头和瞎眼军犬对峙着,并慢慢地围绕着对方打转,在石头背靠碉楼的时候,它觉得视线很好,因为这样的位置是背对来自碉楼的强光,但同时,它也把自己的脊背留给了身后随时可能进攻的4只军犬,但是转到面向碉楼的时候,强光又让石头一无所见,总之,对于石头来说,局势于它极其不利。更何况,石头复仇心切,这样的心理对于石头来说也是非常不利,这次交锋会让石头再次失败吗?
                      布已经从延展着的枝桠上无声地跃上了碉楼。
                      在一个亮着灯的屋子里,布看见了郭小川和他的卫队,看见了郭麻子,布还看见了十来个日本兵。
                      随着新四军敌后游击队灵活机动的打击和正面交锋的国民军顽强抵抗,日本人向中国纵深推进的步伐放缓了,为巩固占领区并配合日军的“扫荡”和“清乡”,日本人在板桥店镇驻扎了一个卫队,主要任务就是和伪军一起肃清敌后抗日力量,及时与日本正规军策应,并消灭零散的新四军抗日游击队队员。
                      在碉楼的楼顶,有2名伪军正在值岗,他们一起顺着强光望着楼下2只狗即将开始的战斗,心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欢喜。
                      布意识到了石头的危险,立即掉转身子顺碉楼而下。
                      石头最终选择了侧光而立,这样以来,它和瞎眼军犬一样,都可以部分地避开来自碉楼之上的强光,同时又可以兼顾来自另外4只军犬不预期的进攻。
                      曾经的挫败教会了石头许多。
                      突然,石头如飞沙走石般向瞎眼军犬压了过去,还没有准备好进攻的瞎眼军犬被扑倒在地,另外4只军犬立即站起,蓄势待发。
                      瞎眼军犬一个滚地转身踉跄站住。
                      这时石头和瞎眼军犬的位置都发生了改变,石头背对碉楼而立,在它的身后正是那4只蓄势待发军犬,其中一只军犬正无声地向石头靠近。然而石头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对面的这只瞎眼军犬身上。
                      就在布打算从碉楼的2楼跃身而下的时候,它发现了一个黑屋里囚闭着的奶奶,那个小黑屋里,除了奶奶之外还关着另外3个游击队员的亲眷。
                      布在那个窄小的窗口立住,冲着奶奶轻轻地“喵!——”了一声。
                      


                      16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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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抬头望见了暗夜里布雪亮的眼睛和缎子一样的皮毛,奶奶说,布!——
                        布在奶奶发现它之后就转身跳下窗户,跃身楼下,借助樟树,转跳地上,悄然无声。
                        那只偷袭的军犬离石头只有一步之遥了,它伏了伏身子,准备着它即将开始的出其不预的一计漂亮偷袭。
                        石头也伏了伏身子准备着它的第二次进攻。
                        几乎是同时,石头和那只偷袭的军犬一起跃起,它们一起撞向了那只瞎眼军犬,因为逆光的原因,原本就少了一只眼睛视力不济的瞎眼军犬被重重地撞飞了,在石头翻滚站起的过程中,石头回过头来用自己的双爪死死地按住了那只偷袭的军犬的脖子,并将自己强有力的牙齿刺进了它的咽喉。那只偷袭的军犬,在这种突然发生的改变之下没有来得及做出更进一步的调整,血已经从它的咽喉中汩汩流出。
                        其余的3只军犬很快围了上来。
                        “喵!——”布响亮地叫了一声,钻进了密密的灌木丛中。
                        石头听见布的呼叫,放开那只偷袭的军犬,跃身而过灌木,和布一起消失在黑夜之中。
                        碉楼之上的哨兵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好招呼一声,那几只军犬一起停止了追赶,迅速地上楼了,躺在地上的那只军犬想努力地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暗夜里奶奶压抑着的哭声虽然很低细,但是仍然让人觉得有很大的声响,在这个静寂的深夜,在这个逼仄的囚牢,奶奶的哭声让许多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奶奶的哭声带给了他们许多的恐慌。
                        太奶奶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囚牢里的光线,她和那些熟识的和自己的女儿一样被关押的人打着招呼。自己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女儿终于知道了下落,太奶奶显得非常平静,甚至有些欣慰,她说,大家都活着呢,哭什么啊?别哭,孩子们。
                        太奶奶紧紧地握住了奶奶的手,握住了奶奶身旁的熊小荣的手,奶奶又握住了隔壁李红的手,就这样,大家的手都交互地握在了一起,温暖、力量和坚定通过彼此紧握的手相互传递着,大家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奶奶问,布呢,还有石头呢?
                        太奶奶沉默了一会儿说,它们都还好吧。
                        太奶奶说完这句话之后背过了身子在暗夜里默默地流泪,因为,石头和布是否安好,她心里并没有底。
                        为了让石头和布能够逃生,太奶奶在预感到自己要被捕的那一刻,她已经把屋子的后门和窗子都打开了,石头和布却很警觉地在太奶奶身后亦步亦趋,并做好了随时跟那些持枪强盗拼命的架势。
                        太奶奶说,郭麻子,你要是有点良心认我这个表姨就别和这两个畜生过不去,杀我刮我随你。
                        郭麻子说,是!是!
                        当太奶奶刚出院门就听见郭小川的卫队嚷嚷着,关门,打狗!还有那只猫……
                        听到枪声的时候,太奶奶的心里一阵抽搐,她闭上了眼睛。太奶奶看见了在枪声里像花瓣一样飞散的剪刀的羽毛和鲜血。
                        石头和布会不会也如剪刀一样呢?它们在哪里呢?天堂、地狱还是人间?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虽然遍布着蛇蝎,但总有一只猫、一只狗的藏身之地,它们没有成为丧家之犬,因为它们也有自己的使命!
                        一高一低,两双明亮的眼睛犹如夏夜里的飞萤,它们轻轻悄悄地飘落在奶奶的小院,那是石头和布,它们在卫队的枪弹中逃逸,在山林里奔走,现在,它们回来了。在夜里。
                        突然,石头很警觉地停了下来,它回头看了布一眼,它是在告诉布,这个小院里有新的情况。
                        布静静地蹲在月夜下,石头循着气味一点一点地向地窖靠近。
                        突然,石头向后面退了十多步,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地窖的出口,地窖上面盖着一捆破旧的芦席,芦席旁堆着一堆柴草,谁都看不出,在柴草的旁边在芦席的下面有一个地窖。
                        芦席轻轻地被挪动了,露出了一个黑糊糊的洞口,过了一会探出了一个头,那个人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就很迅速地从地窖下担出一簸箕泥土,然后把泥土分散在小院的四周。就在这个人打算再进入地窖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了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石头。
                        那个人小声地问,是石头吗?
                        


                        17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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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是它还是没有动。
                          石头,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帮你敷过药啊!那个人仍然小声地说。
                          石头站起身来,慢慢地向那个人靠近,在闻见了熟悉的气味之后,高兴的石头一下子把毫无戒备的那个人扑倒在地,那个人就倒在地上紧紧地搂着石头的脖子,压抑地喊着,石头,石头!
                          石头边舔着那个人的脸,边呜呜地低叫。
                          布也轻轻地走了过来。
                          啊,布,布也在这儿!那个人把布也揽在了怀里。
                          那个人就是爷爷。
                          虽然,爷爷和布和石头不是太熟,但是石头一直记得自己在昏迷中,这个人是怎样细心地替它剪掉伤口周围的毛,然后用包谷酒清洗伤口,再小心地涂好药。在伤痛中,石头永远地记住了爷爷的味道。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相逢。
                          听奶奶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哭了。我想,如果石头和布也会哭泣,那么它们肯定也会如我一样地哭泣。这哭泣里有点喜极而泣的意思,但肯定远远不止这些,肯定交集着更多的情感,因为,石头和布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变故,剪刀的死,奶奶和太奶奶的被捕,还有敌人对石头和布的通缉与追捕,石头和布在枪弹中亡命逃逸,几乎是在绝望中遇见亲人,遇见可以信任的人,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体验啊!
                          爷爷很快把石头和布带进了地窖,因为,外面太危险。
                          这是怎样的一个地窖啊!虽然入口很窄,但却逶迤蜿蜒而出小镇之外,而且在这个地窖里还不止爷爷一个人,还有熊小荣的弟弟、李红的丈夫、林燕的爹……
                          一高一低,两双明亮的眼睛犹如夏夜里的飞萤,飘忽在镇公所碉楼 500米开外的灌木丛中。那是石头和布。石头蹲在地上伸着长长的舌头,爷爷搂着石头的脖子,对身边的同志点了点头,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在等待着时机。
                          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无奈碉楼的看守太过机警和严密,扫来扫去的强聚光灯让任何人都无法进行成功的偷袭。
                          不知道什么原因,碉楼上的日本军犬吠声一片,这让石头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突然,石头一个鱼跃,跳过灌木丛向碉楼奔去,很快,碉楼上值守哨兵的聚光灯就发现了石头。一个哨兵悄悄地支起了步枪,等待着石头跑到他的有效射程之内。
                          石头在上次和日本军犬角斗的地方停了下来。
                          碉楼顶上一阵喧哗,几乎所有的人包括郭麻子和日本鬼子都上了碉楼的楼顶,他们一致决定不用枪,而是和上次一样放下他们的狼狗,他们想看一处好戏,因为皇军对于自己的军犬获取胜利有绝对的信心。
                          很快,那4只军犬并列而立在石头的面前。日本人的两盏聚光灯都照了过去,一个日本人说,这就像在看电影。而那时生活在小镇上的郭麻子之流并不知道电影是什么。但郭麻子他们喜欢看戏,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一处好戏。
                          虽然上次战败,但是瞎眼军犬显然依旧是首领,它低叫一声,余下的3只军犬蹲在了3米开外的地方,仍然由瞎眼军犬来跟石头对阵。
                          有了上次的经验,石头选择了侧光而立,前爪低伏,力量都集中在后爪,后爪深深地嵌入地下,这样就可以更有力地后登,这种姿势亦守亦攻以静制动。
                          石头在战斗中成长。
                          爷爷和另外几个同志都紧张地望着这场即将开始的撕杀,都捂着胸口扑扑跳动的心,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时候,布轻叫一声,钻过了灌木,向着碉楼奔去,爷爷马上意会,他挥了挥手,其他的同志也都意识到,这是一个偷袭的好时机。
                          爷爷他们循着布的身影,远远地避着那两道强聚光,向着碉楼下面的那棵高大的樟树靠近。碉楼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两只对峙而立的狗的身上。
                          瞎眼军犬忽然凶猛地向石头冲撞过去,石头有力的后腿登地一个腾挪闪开了瞎眼军犬的进攻,瞎眼军犬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趁着瞎眼军犬调整步伐的时候,石头忽然跳起,骑在瞎眼军犬的背上,并且从上面咬住了瞎眼军犬的颈子。瞎眼军犬顺势一滚,挣脱了石头的利齿,血顺着颈子往下流去。
                          一个日本人按了按腰间的佩枪,掀起搭扣,把枪端在手中,骂了一句日本话。
                          


                          18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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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麻子见状也给旁边几个伪军递了个眼色,这几个伪军也都把枪端了起来,把枪口对向了石头。
                            布在高大的樟树下停了下来,它回过头来望了望爷爷他们,然后再回过头去“噌噌噌——”上了树。爷爷他们望了望高大的樟树,相互交换了下眼神,把枪别进腰间也“噌噌噌——”地上了樟树。
                            受了伤的瞎眼军犬低叫了一声,那并列而立的三只军犬中的一只军犬站起了身,并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而此刻的石头正准备乘胜攻击,战胜瞎眼军犬它有了绝对的信心
                            就在石头准备再次跃起的时候,来自那只军犬猝不及防的进攻, 让石头狠狠地摔倒在地。石头很快就地滚起,它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和一只狗战斗。
                            在这次有效的攻击之后,另外的2只军犬也站了起来,它们一起从四个方向把石头围在了中间。
                            日本人面露得色,把枪收进了枪匣,郭麻子也喜形于色,摆了摆手,那几个端枪的伪军也收了枪。
                            布已经跃上了碉楼,它站在那个小窗户那里,轻轻地叫了一声。
                            啊,布!太奶奶和奶奶同时喊了起来,布!布!是布吗?
                            听到奶奶和太奶奶的声音之后,爷爷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亲属被关押的具体位置了,他们很快顺着樟树的枝桠攀缘到了碉楼上。
                            这边的石头已经被连续地扑倒了三次,每次都是在石头还没有从跌倒中调整好就又被扑倒,而且,石头不知道下一次的进攻来自何方。石头伸长着舌头,气喘吁吁,身上已经多处负伤。
                            这样下去,石头恐怕性命难保。
                            碉楼上的人们此刻已经显现出了看戏时的那份轻松了,他们嬉笑怒骂,胜券在握。
                            仅有的一个值守伪军已经被爷爷他们无声地消灭了,奶奶和太奶奶他们正被相继地接下碉楼……
                            伤痕累累的石头反而在多次的跌倒和挫败中平静了下来,它决定要发起主动攻击,而且,攻击的对手选定为逆光而立的狗。
                            就在石头又一次被扑倒之后,它顺势一滚,立即跃向逆光而立瞎眼军犬,因为强烈的聚光,瞎眼军犬几乎是一无所见毫无防备地就被石头击倒在地,肚子被拉开了一道口子。
                            石头没有回到包围圈中,而是立即又向瞎眼军犬近旁的另外一只军犬扑了过去,它们撕咬在一起,其他的军犬立即围了过去,但却并不攻击,因为这样很容易攻击到同伴。
                            爷爷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亲人都解救了出来,并绕过了强聚光悄悄地向着灌木丛靠近。
                            太奶奶多想把布揽在怀里啊,可是布呢?布呢?
                            太奶奶低声地呼唤着布。
                            布已经靠近了石头,它要唤石头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石头和它撕咬着的那只军犬分开的时候,石头艰难地站了起来,而那只军犬却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这时,碉楼上所有的枪口都瞄准了石头,日本人因为又损失了一只军犬而呱呱大骂。
                            酣战中的石头仿佛听见了布的呼唤,血正从它身体的各个部位往外淌着,它的躯体如火一般的燃烧着,它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但来自布的呼唤让它猛醒,它要飞奔追随布而去,离开这里,它用后腿登地,它要像风一样地飞跑,离开这里,离开。石头的内心也有个声音这样呼唤着它,离开,它要离开。
                            它要奔跑,心里的愿望如此强烈,真正奔跑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强有力的后腿已经被那些日本狼狗的利齿咬断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每走一步,都刺痛着自己的灵魂。
                            忽然,石头艰难地转身了,它扬起脖子低低地哀鸣着,仿佛是在和布告别,它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向那只瞎眼军犬扑了过去,虽然,它的骨骼已经被那些狼狗咬碎,但是它的牙齿依然锋利,它要把自己锋利的牙齿刺入敌人的咽喉。
                            一阵枪声之后,石头以战斗的姿势倒地。
                            在这样的枪声中还有布凄厉的叫声和太奶奶痛彻心肺哭泣,奶奶说,太奶奶当时嘴巴里流着血,不知道是来自胸腔,还是因为伤痛咬破了嘴角,总之,太奶奶昏厥过去了,是爷爷背着太奶奶离开了那个死地。

                            过了这么多年,奶奶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依然会伤痛地哭泣,记得油灯下,泪眼婆娑中我望见奶奶扬着左手,拉着那根长长的棉线,不住地颤抖,右手停止了摇纺车,眼泪顺着她褶皱的面颊无声地滑落……
                            


                            19楼2010-03-2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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