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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生】姜花那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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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男人认识以后,男人搬到女人的房子里,他们生活在一起。 

  女人的房子已经很旧了,红砖墙上爬着藤蔓,生长着春天变绿、秋天变红的叶子。从朝北的窗子望出去,是一条街,通向远处的大马路,淡黄的窗帘外面是一些店铺:水果摊、理发店、修理皮鞋、还有配钥匙的。 

  男人搬来了,女人开始变得很忙碌。每个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把面包煎好,把牛奶煮热,让男人吃热腾腾的早饭。她总是不忘记在男人身后随手关好门,再用钥匙把门锁牢,自己才去上班。晚上下班,女人又总是急匆匆地赶回家,因为房子只有一把钥匙,由她掌管着,她要为男人开门。 

  门打开,门后面就是他们甜蜜的居所,壁角的温暖杂乱,桌上的四季三餐,女人总是勤快地操持着。男人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他每天都会在女人打开门锁后的十分钟里准时回来,回来面对他的女人,和他需要的安稳与平静。 

  女人坚持着每天早早回来为男人开门,她以为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可是,渐渐地,在打开门锁之后,男人不再按时出现。女人有点心灰,她走到外面的市场,去配了一把钥匙。 

  男人接过钥匙说:这就方便多了。 

  可女人是多么希望男人拒绝那把新钥匙啊,她多么希望男人说:“我不需要钥匙,因为我有你。”她多么希望,打开门之后的十分钟里,男人准时出现在家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并非是这样。男人总是在她睡着后回来,用属于他的那把钥匙开门,然后很早就离开,带上属于他的钥匙。有了钥匙,感情就有了通向自由的出口,他不再为她的等待而自责。“你不必急着回来,我可以自己开门。”男人对女人这样说。 

  于是女人也不再急着往家里赶,她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应酬,一些有意思没意思的事情,她也跟着去做了,“他有钥匙,即使我不回去,他也会打开门的。”她不再担心他。 

  在那些快乐当中,男人和女人都曾忘记回家,甚至有时候,他们会忘记带钥匙。没有了钥匙,他们想到的是对方手里的那把钥匙,期待着对方把门打开,自己可以回家去。 

  可是,钥匙还是找不到了,两个人站在门外,互相看着彼此。 

  女人终于开口说:“我们分手吧。” 

  男人说:“那么,我欠你一把钥匙。” 

  女人说:“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钥匙,请你丢掉它。” 

  男人说:“其实,你知道,我不会再去找那把钥匙。” 

  然后男人就走进喧嚷的街,走向远处的大马路。 

  女人想了想,转身去换了一把新锁,和一把新的钥匙。钥匙可以打开一段爱情,也可以锈蚀一段爱情,并不是每一把钥匙都配合幸福的爱情。 

  她希望新的钥匙可以打开她新的世界。 


1楼2005-12-23 20:26回复
    那年冬天她开始穿靴。 

      那年冬天有很久的雪,总是下得很白,很大声,很热闹。夜里雪打在玻璃上,像有人扣着窗。夜里雪更白了,碎,雪如百合开,如杏花落。夜里,雪不停地下着。 

      她那年离开了一个人。从此她开始穿靴。她非常地想念这个人,所以,她开始穿靴子。 

      尖尖的靴子,很薄,薄薄的羊皮,黑色或者金色的,软的。她每天穿着软而薄的羊皮靴子走在雪里,双脚冻得麻痹,她一跳一跳地走路,她知道她一跳一跳地走路时,有多可爱多么美。 

      她再没有见到她想念的那个人。她只是听说,那个人过得很好,快要结婚了。她久久地坐在阳光里,一个上午,用来想念那为人所忘却的、穿一身厚羽绒服的、跟那人在雪天奔跑的、流了一身汗的、十九岁的自己。 

      她总是想起十九岁的自己。十九岁的自己,穿圆圆的娃娃皮鞋,梳圆圆的短发,有圆圆的面颊,一切完满如一个圆。 

      而那个人是一个缺口吧。当一个圆遇到一个缺口,相爱了,那么是缺口去迁救圆,还是圆来饱合缺口?那时候仿佛总是冬天,他们在一个有炉子的房间烤栗子,栗子哔哔剥剥地炸裂在火中,他们捡出那些可以吃的甜蜜果实,丢掉了壳,丢掉了所有的残缺,一如他们在爱情之中,只耽于享受艳美与纯粹。 

      在火边,她的鞋子被烤坏过一次。那个人说:以后我会给你买一双靴。他说,你穿靴,一定最美。 

      他们打开窗到窗台上取雪,填到炉子里,雪化了,火熄了,炉子很快安静了,他们离开了那个房间,只留下一地的栗子壳。 

      那个人一直没有买靴给她,所以她一直没有最美过。 

      那个人是王子吧,他的靴就是王子的玻璃鞋吧,人间最虚妄的承诺,最苍白的礼物,最遥远的奖赏。记得那个刁钻的童话吗?只有适合水晶鞋的脚,才可以得到王子的青睐。 

      她买下这一季最新款的尖头靴子,以及最热情的皱皮靴子,她亦买下最可爱的黄色鹿皮靴子,配以长及小腿肚的袜。她这一年20岁,很穷,但她愿意耗掉整个月的薪水买三双靴,她却不愿意告诉那个人,她还在想念。 

      是的她不会,她这么年轻,有的是力气,她知道等待一个男人来买靴,不如有一双自己的靴,纵然它已经凉透,并且其实也不保暖。 

      等着别人来爱,不如自己爱上自己单薄的爱情。


    2楼2005-12-23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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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兴十三宝总体说来是一个挺会犯贱的人。比方说他帮别人做装修效果图,人家夸奖了他一句,他马上开着自己新买的小富康帮人家买木料,买地板,买油漆,还买窗帘和灯!材料市场各种物料棱角锋利,一条铜门槛把小富康后腰刮伤两处,洪兴十三宝直哆嗦,但是脸上不露声色,仍旧帮人家把材料好好送到家。 

        回头洪兴十三宝跟我形容,他的心,有多么多么地痛!忍不住甩他一句"犯贱",他忽然受了刺激,当场非要我分析他何以犯贱以及怎样克服犯贱。 

        我说那就打个比方吧,你交女友,你跟她好就得了,何必看场《骇客帝国》也把人家爸妈带上?弄得老年人根本没看懂不说,还骂你不会选片品味够差糊弄人。再有了,你给女朋友买钻石,就不要连带所有女性亲属都买好不好?弄得女朋友怀疑你别有用心,姐姐们嫌你臭显排,老太太埋怨你不会省钱,等到下次逢年过节,你又不买,人家全体挑你的理! 

        语重心长侠肝义胆地说了,希望他好自为之。结果洪兴十三宝听后理解发生偏差,此后他忽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变得万事不负责起来。 

        有一天遇到他,他正跟女朋友吵架,脸铁青,锁着眉,扼着腕。问他,他讲,主要是不仅和女朋友吵了,和女朋友的姐姐也吵了。 

        以前这人是爱一个连同爱全家,等到现在,和一人吵,就连带结了一窝仇。姐姐和他吵,是因为他和她妹妹吵,他和她妹妹吵,是因为妹妹嫌他不把帮人装修的事进行到底,人家还等他去弄那种"有皱纹的墙"呢。 

        结果,晚一点的时候,十三宝戴着纸帽子出现在朋友家里。吹牛至此,夫复何求。一边用毛巾蘸了立邦往墙上砸,一边打哈欠,砸了一晚上,好在人家房子不算大,不然手臂都要甩脱臼。 

        那一家具有DIY精神的朋友,当场深以十三宝创意之"有皱纹的墙"为荣。连带着,女朋友也以十三宝为荣,姐姐也不挑刺儿了。而洪兴十三宝,一个堂堂的小波士,据说在深夜开着他的富康车"Z"来"Z"去,里面放一老歌,《很受伤》。 

        后来跟我讲,人太实在真不是什么好事儿,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我长相就两字儿--"实惠",对不? 

        是啊,脸长得实惠,大名也实惠,"十三"是侠女十三妹的说法,一个玉字,洪玉宝,现年26岁半,小学二年级上书法课,别人都带墨汁,他却带砚台磨墨,磨了整一堂课,并且犯贱地央求大家用他磨的墨写字,名言是:磨墨比写字好玩多了。 

        榛生作品。发表于《城市画报》。2003年。


      3楼2005-12-23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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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稀饭稀饭~~~继续发啊


        4楼2005-12-23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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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爱就是姜花的了~~


          5楼2006-02-21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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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花好看吗?没见过…


            6楼2006-02-22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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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家自己把浆姜刻成花看


              7楼2006-03-02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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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1.200.117.*
                记忆里,姜花的味道和爱情差不多,多是淡淡的,涩涩的,就那么一瞬间就可以想得开很多事情啊,继续吧,有爱情,我们就什么都不


                8楼2008-09-12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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