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拂儿不明白她眼底为何有丝忧伤和自怜,莫非自己无意中触及她的伤痛?
「银绣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麽?」她有点手足无措的拉着钱银绣的手腕。
「没有,你多心了。」聪明、看似柔弱秀美,实则外柔内刚的拂儿,除了有些倔
强外,实在是个少见不摆架子的富家干金,她若不是这麽随和,钱银绣定不愿与之相
交。
「真的?」她还是不放心。
「你先进房里沐浴更衣,我已差人备好热水及衣裳,等天色一暗,你就赶紧回府
。」钱银绣推着她朝南边的厢房走。
「好,别推了,我知道今晚前院会有一堆风流、附庸风雅的骚人墨客前来观舞,
不可以教他们看见我的脸。」她好无奈的重复钱银绣说了五年的训示。「奇怪,你不
是一向不喜欢人家到这里观舞的吗,为何要勉强自己呢?」
「总不能让自己无法立足於洛阳吧?」偶尔打打官腔、曲膝迎人是她的无奈。虽
然她有皇宫为靠山,洛阳的王公权贵不敢刁难她,可是世事的变迁是如此之快,难保
自己能一辈子走运,为了留退路,她只得如此。
被推进了钱银绣特别为她准备的厢房後,孙拂儿侧过身,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银绣姊,你知道我爹有多会生财了,我看我家的银两是多得坐吃叁辈子也用不完。反
正放着也是放着,如果你需要我帮忙,一定得告诉我。」她说得轻描淡写,不愿被视
为施舍。钱银绣的骨子有多傲,她清楚得很。
「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会的。」她感激的点点头,知道拂儿的心意。
「一定?」孙拂儿不放心,直勾勾的望着她,非得看见她真心的答覆方肯释怀。
「一定。」钱银绣漾出个倾国的笑颜。
才跃上屋顶准备回府的孙拂儿,为防被人「不小心」的发现,特意在脸上扑了一
层好厚、好厚的白粉,再蒙上一层面纱,当然啦!这一切都是依照她家那个後娘的吩
咐做的,不然怎能在五年间於四条街外的家中,及这条熙来攘往、络绎不绝的花街里
来去自如?
居高临下望着一片黑压压的洛阳城,她喜欢这种释放、没人约束的感觉,因而才
会在青青的反对再反对之下,仍坚持以轻功行走於一片片的屋瓦上。这种行为虽然像
极了夜贼,但若不如此,她又怎能享受到这种难能可贵、偷来的惬意呢?
想着想着,孙拂儿的心情不禁越加愉快,迎着凉凉的夜风,踩着轻快的步伐打算
从「旋舞榭」工型的後院一路跳回家,哪知她才悠悠哉哉的踏着,就看到杆在「路」
中间一只黑色、金眼,看起来阴森森、张牙舞爪的猫了。
天……天敌又出现了,老天啊!她孙拂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类小东西,奇
……奇怪,她的生肖又不属鼠,怎会……
「嗨!可……爱的猫兄,」她极力镇定,却掩不住抖意的唤着。原以为这麽友善
的举动当可感化那只恶猫,怎知随着她的叫声,那只猫的姿态非旦没有丝毫软化,反
而变本加厉的连毛都竖起来示威,一副不惜放手一博的态势,当场吓得孙拂儿手脚发
软、牙齿打颤,打躬作揖直求饶:「对……对不起,或……或许你是猫姑娘……」
「喵!」那只猫眼睛半眯,不善的连连喵了好几声,教孙拂儿吓得摊坐在屋瓦上
,连动也动不了了。怎……怎麽办?她一遇到这种动物,一定全身发软,四肢无力,
继而头昏脑胀,平时所储备的英雌气概想发也发不出来。
那只猫大概是发现她的弱点了,居然趾高气扬的翘起尾巴,以一副「唯我独尊」
的样子倨傲地朝她走近。孙拂儿见状,冷汗直流,想爬又爬不起来,心里直念:阿弥
陀佛、南无观世音……一边移动屁股一点一点的往後退去。
「别……别再走近了,我……我的武……武功可是很……很不错的。」她抡起拳
头,就要表现她的功夫。
「喵喵喵!」不甘示弱的,那只猫突然一跃而起,直朝孙拂儿扑了过去,她一惊
,连续向後翻,眼看自己就要翻出了屋檐,落掉地面,这时眼明手快的她伸出手抓住
屋檐,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值得额手称庆的是「旋舞榭」的後院紧邻着「杂子勾栏
院」的後院,两院之间仅隔着一条长长的暗巷,这条巷子不到夜半时分是不会有人行
走的;再者,现在的她已不是五年前那个手脚迟钝的孙拂儿了,她得意洋洋的瞥着树
上那只该碎 万段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