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年少时一袭杏子红西洲浣纱,时有香风扑面,巧雀啁啾。
有名少年时常往来两家村子,他赤裸着上身,一篙一篙撑着,身形健硕。
这大抵是我最欢喜的时光。我就不时抬眼望,等他出现在对岸,由远及近,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等他来向我问好。
一来二去逐渐熟络,直到了他誓要娶我为妻。
他再没出现。那年冬天可好冷。
我等他上门提亲,日复一日。兰房空暖,画屏空娇。
坐对妆台日日梳洗,到日暮忽然惊觉泪流满面。
一次次蹀躞门前树下,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便整理衣冠欲迎将去,等近了又一次次心如死灰。
到后来也知纵是开门也不见那人,却仍旧不住望向湖畔,望向复关。
我扶槛望断天涯路,等到伯劳飞尽,等到乌桕又生,等到红莲妖冶成一池塘烈火。
——昔在南塘,欢歌笑语。
不觉之间红莲已抱了满怀,回过神来怔愣之间双手一撒一怀莲花尽数丢落。
我慌了神,俯身一搅湖水莲蓬飘的更远,莲子剥离,沉入池底。双手扑了一场空。
我心比莲心苦。
栏杆抚遍,飞鸿去远。青山遮住,辽阔江湖。
海水愧于我,阻我与君;南风愧于我,未捎我信。
我等三十年。
——我等三十年,你终于回来。
——带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