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中国小说史略》评《莺莺传》———
“虽文章尚非上乘，而时有情致，固亦可观，惟篇末文过饰非，遂堕恶趣”。
否定——肯定——再否定。
第一次否定“文章尚非上乘”，先生以文豪挑剔之眼，骨头里挑鸡蛋，见仁见智，可以理解。
但再否定指的却是那句———
“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
先生谓之“遂堕恶趣”，锅却不以为然。
姑且不说张生本性“温茂”如之何？其所作所为至始至终（绝非莺莺欲加之“始乱终弃”矣）完全担得起一个“真”字。
至于“妖”说，咱们且不说它是句大实话，它恰恰反衬了那句古今中外一致认同的箴言———
“因为爱你，所以恨你”。
恨！于莺莺是怨———莺莺怨他，他当然也在怨她，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而更多的是恨郑氏，恨命运，恨社情礼俗，恨旁人多管闲事，恨看客不嫌事大，恨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
如此多恨，换作你我，那当口也会掩饰，也会自黑，也会泄愤，也会、、、也会破罐破摔一吐为快。
所以，先生所谓的“恶趣”，是悲情惄惄，是人性欷歔，是真实的为人可理喻的别样的“左顾而言他”，也是艺术升华。
接下来好鸟，这故事一路狂奔，到了王实甫手里，《西厢记》除了兰桂齐芳，秾词佳句，才子佳人，十全十美换作广受欢迎如人所愿外，还剩下了什么？
剩下黛玉拿它勾搭宝玉呗。
《莺莺传》如果是电影的话，《西厢记》就是是韩剧。
———阅感一百及《鲁迅全集》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