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1、锡哥：小四今天就咱兄弟俩，想和你说几句真心话。
2、卓猷：（嬉皮笑脸）啊哈，哥哥想说啥子？你看这外驿站，如果没有老百姓帮忙、配合，选址也不会怎么顺利呢嘻嘻
3、锡哥：“为善而欲自高胜人、施恩而欲要名结好”你觉得这可取吗？
4、卓猷：（继续笑嘻嘻）你在考我背书吗？我这经国大业的大才，怎么会不知道呢！“善念矛戈、理路荆棘”，这我都听过，哥你想说啥呢。
5、锡哥：小四，你不要避重就轻，你最近差点没住在观音殿了。
6、卓猷：修佛窟不也正合你意吗！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7、锡哥：我是怪你做事情太有功利心了！！！真是一心向佛，这么久这么巧选了观音殿呢！而且你还一点也不体谅劳苦民工，让人日夜加班！
8、卓猷：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哥哥的那个佛，而是五彩斑斓的佛！哥哥怎么能用自己的行为准则来要求别人！
9、锡哥：终究是错付了！！！（自己先走了）。
10、卓猷：不理我就自个儿回去呗！

【自三人反复勘察伊始，又有湛明等与住持一并劝解民众在先，黎民黔首之于佛主与天家的诚敬之心，皆蕴藉于佛窟内那座宝相庄严的佛像中；加之百姓的热忱，驿站选址一事亦不再棘手。】
【至此，大同一行尚可称句平顺，卓锡亦有空从镇日劳碌中暂歇。聊以排遣的闲暇时极为难得，然总也不见更济佟阿的身影，每逢差人去寻，多半扑空。我不免自愧弗如，也钦佩他那般竭尽心力、弥补缺漏，可细探究下，教他不辞辛劳、连日奔波的却是云冈石窟内那尊佛。】
【时惟仲秋，肃杀的风廉已将野外蛩吟缄默，却仍有叠玉攒金的琼英傲然跃于枝头，然我与更济佟阿各怀心事，教秋景错付。倘使商风善解人意，也该拂去这对棠棣间的龃龉。】卓猷
【曩昔觉唤满名更显亲昵些，竟不知此二字出口时如此晦涩。】我有话同你说。

【先前勘察选址时，好心引路、陪同的少年曾向我描绘疾雨瓢泼的情状：暴雨自峻极接连倾注于人间，轰霆如虎啸般接续降落坤舆，巉岩崩坠、危巅坍圮；而存于海识中那场成全我与更济佟阿的空蒙雨色不过是斜风细雨，甚至由此让倾心佛法的二阿哥再次结识一位有缘“挚友”。眼下已是风雨俱过，山路得以清障，我确是意外于此地寻出一线罅隙，得见他的不诚敬。】
曩昔谙达于上书房考校课业时曾问——【几分欣喜雀跃于卓猷话中，无疑又勾起我膺底隐隐愤懑。然面上尚未有半分，语顿暗忖：是否就连修葺道路、议设驿站之事也仅仅为他登往名利场的垫脚石？】
【实则无心叙旧，意有所指：】为善而欲自高胜人、施恩而欲要名结好。猷以为这可取吗？

【萧索商飙拂英落玉，雁却借此万里飞至温暖如春的南国栖息，恰同佛理之于二人。那浩如烟海的经文于卓锡而言不啻于静心参悟的妙偈箴言，以至寻沿书屋那番剖白格外情真意切，然弹指之间已成更济佟阿邀功的好藉端。】
【我与猷齿序相近，甚少于前摆兄长做派。借由着平素往来时对他的了解，我不信他不晓得其中真理，分明在顾左右而言他。】避实就虚！倘使在上书房，也会这般于谙达前回答吗？
【他神情遽然冷淡，却在须臾间又恢复成随常模样。我本有意劝诫，教他勿要借塑佛相一事追名逐利，心间愤懑，出口却是一番冷言：】猷镇日奔波，怕是整颗心都扑在修葺佛像上了罢。

【猷有心修葺佛窟一事本无可指摘，甚至我乐意得见这位敏悟的少年与我一同拜谒佛前，共寻佛理。可那折磨人的疑窦便是在听闻他执意尽快整修观音殿、日夜操劳之时油然而生。不禁暗忖，在这看似尊敬之举的背后，可曾有半分真心？诚然，刻下他话中的漫不经心与浑然不觉的误解，以及是那“正合我意”的意思才是我恼怒的起由。便是有心捐修，何至于教百姓这般费心劳力。】
倘使你一心向佛，怎生偏巧选择修葺观音殿？【殊不知以功利之心拜佛敬香才是莫大的亵渎。】
【不待他再次辩解，接连诘问：】眼下各家本就劳碌，你竟然分毫不体恤，连夜赶工。如此有违佛理之事，也称得上“一心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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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岭较于京畿先闻秋声，花间石壁却早在肃杀之前，矫以铅丹、青金，再点睛入勾连脉络的金线，云冈几窟业已栩栩。佛陀莲座后九色鹿等本生，被猷故弄虚玄地掺入山道衢逵，点通檀维蒙昧——馈赆当满。】
【皇四子今章功至梯栈、祇树、龛庙乃至遽驿，朔风又吹云冈将筑金佛，为祷圣安，可谓一洗清初孽余，还君清明。】
【当日与索伦图凤翥龙骧，直抵外驿选址，猷心头畅极。虽自诩潜心政事、少问女色，膺敛半席风月相关，此为我昼夜奔劳云冈观音殿下的解语，不为外人道。起码在今朝暾明时，那一座观音专以金镶银铸，盼若旖旎神宫、还昭示璞初之于嘉瞻玉仪的垂爱。「玉姐是璞初一人的玉观音」。】
【后猝不及防地迎上鲜少自索伦图口出的「卓猷」，犹淹没于欣喜若狂中，将芜靡秋风作骀荡春飔，不料剐到面上，是如何骇人。】“嗯？二哥所欲为何，怎欲语还休的模样？”
“你看此驿，若非我等牵符佛理，得来黎庶相助，定又见许多民怨载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要推行此举无所谓浮屠庇佑，将举步维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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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久居莲宇、逶迤佛墙下，耳聆目视皆锵锵忙碌，并无清修神念。迨与索伦图北向出垣，秋风撞怀，方觉于此寂寂苍芜、徒见肃心中灵阙。拢袖回马，我依旧粲笑，将与之叨念外驿葺缮原委、大同府将内防外御云云。】
【未等我先声夺人，索伦图一语仿若巨掌，猷无力回避，眼望其张阖、直至喉颈受遏，诧异随共哑然同生。我谓与索伦图、虽无绵长永延的相倚为强之夙愿，却不在晋北事未竟时，便分道扬镳吧？一声「卓猷」、一声「自高胜任、要名结好」，将猷于蚕丛及鱼凫中高筑的信任，击溃得遍地零星。】
“二哥是出京时候久了，是忘却汗父曾为我一句「文章经国大业」所叹？更济佟阿即便别无所长，若论及舞文弄墨、可不容置喙。”
【接下我稍许愠怒的话尾，我又续：】“为善而欲自高胜人、施恩而欲要名结好。后怪其窝藏祸心，怨之善念矛戈、理路荆棘。此话我还能忘却不曾？二哥不妨开门见山，不必与更济佟阿在此丢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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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实话实说、有一说一罢了！二哥问更济佟阿文章，我所答有何不妥！便是上书房那朽夫子，哪位偏要像二哥一般刨根问底的样子呢。”
【脱口刁难、是近乎顽童时的蛮闹（实则猷的天真期过短，与索伦图又疏远至亲狹再愈行愈远的路途，似又翻涌出我曩昔未可沉溺的放纵），在二人对答下，他的成见渐渐明晰、最善佛徒，将其穷凶的揣测赠予我——这人膺中怀有最恶的戥秤，却未曾度他半厘凶险。】“二哥怨我避实就虚，可自己也不曾落落说与我、今日相谈所为何事。”
【我思及某种可能，而且愈发笃定，胸臆难抒，猷逐渐埋下将玄虚坐实的妄断。】“二哥、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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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鹰眸重阖，若当下瞪目艴然不悦，猷恐落个不敬兄长之名。与长兄、三哥鲜少往来，猷序上可称兄者，也惟他一人。哀哉，溺女兄而未得，不料再与之并肩、圆个兄友弟恭之念也难矣。】
【果然，五蕴、十二入、十八界，所谓大慈却堕我恶趣愿，殆尽信、生根恨。】
【一刹秋景苦煞、流入心怀，舌底渗出丝缕涩味，端直如他，却蹉跌入偏见的荒唐深渊里，那苦意因求全之毁而无法回甘，永远余留在口内。尝醉于橘黄商秋景色，但当此事后，猷不再贪秋。】“索伦图是人尽皆知的功德智者，而更济佟阿非也。我不怜众生、尤其是生为蝼蚁者，只觉卑微、毫不可怜，更不信千生千佛，芸芸可步极乐之荒诞。”
【斥其奉仰，畴昔为二人周融而蔽隐的嗔怨、悉数奉还。】“还苛我体恤？我是当朝万岁第四子，我怎生出同病相怜、怎生出惺惺相惜！二哥指责若空中楼阁，吹灰之力便可摇摇欲坠啊。我已不与那蠢蟲相属，干出克扣、剥夺之劣行，二哥还欲我如何？早日功成，你我好归京交差，有何不可？不就与你那无稽的妙谒存有微不足道的相悖么？”
“更济佟阿尚觉我如此行事、逢山开路、遇水修桥，比这所谓体恤倍以千百。佛祖当应垂怜庇佑我呢。”
【振袖疾呼，愍然潸泪（鳄鱼之泪，何其可贵！）十余岁时，无量寿声将我心头最软处风蚀，真作金刚心。】“满朝文武千百，二哥不去苛责他们，偏来唬我。对旁人的怜悯是如何，是不虞之誉？”
“当日我与你雨观《圆觉经》，字句凿凿是在我爱其雕彩，都是你一厢情愿谓我向佛，我何其冤枉。”
【意下窟内观音与殿上观音渐汇，虽由其无理指摘，却在郁郁不乐中、凿出另一条康庄。我篆观音以奉玉仪，他无疑又点明一箭双雕之途，于是猷此刻，亦恼亦喜，百味杂陈。】“你说如何就是如何吧，我来日就将此像去奉观音，你当你的虔徒去、我走我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