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防吞~
度受的胃口大啊……

          摩陀曼拉代表着消逝的美好。
          窗外，大海吞没了夕阳，无边的赤河柳漂浮在海面上，在那红色的柳絮之下是一片片饥饿的莫古拉食人鱼，看着窗框上我刻下的一道道印记，已经好几个月，就这样漂流着。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死亡，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是等待死亡，和面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消散着。
          船舱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我仿佛听到死神在叩响门板。我身边红色的液体还温润着，莫名地让我有一股噬血的冲动，伽娜的死状，一幕幕就在眼前，可怕的撒尔斯病毒就在这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船舱里精心地物色着下一个死亡的人选。
          昨天，我还摸着伽娜隆起的小腹告诉她古吉斯知道这件事改有多高兴，就在刚刚，她就离我而去了，呼唤着她对新生命的一切期待。我没有哭，也不伤心，我向自己祈祷（我不相信任何神明），伽娜去了一个她一直向往的地方，至少，那里有面包和牛奶。
          我听到了溅起的水花声，那是一个灵魂被淹没的声音，还有一个新的生命，一个无名而来，又无名而去的生命。
          没有了伽娜，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好几个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愿意说话。这无法被憧憬的宿命，让我说什么好呢？是抱怨还是哭泣呢？在我在窗框上刻下第205道印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命运，就选择了在这里偏移。
          我在睡梦中被吵醒，月光有些懒散地躺在我脚边的地板上，被海水浸湿的星星发出了一阵舒服的呻吟，我睁开眼，船舱中所有的人都朝着那个矮小的洞涌去，沉重的枷锁发出一些不安的噪动声，船舱微微地晃动着。
          钟声，竟然有钟声，排开了一切嘈杂，轻轻地，缓缓地渗入我的皮肤。
          我站起来，看了看那个溢满夜色的门洞，然后走出去。
          这是我进到那个死亡的桎梏之后第一次出来，可惜，我似乎不是以幸存者的身份再次来到外面的世界。
          我竟有些贪婪地呼吸着，呼吸着海水与腐尸的味道。还有血腥的赤河柳。
          我被人群拥挤着不断向前，通过船与船之间搭建的木板向一艘庞大的木船走去，大家都挤在木船中央的一个巨大的凹陷处，还不断有奴隶被赶进“坑”里。我坐在一个背光的角落，低着头，海上的风有些冷，还是船舱里温暖，如果没有撒尔斯。
          就在我快要睡去的时候，想起了号叫声，急速而狂烈，低缓的钟声就在一刹那停止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很害怕，有一种未知的恐慌蔓延到我的脚下，然后将我笼罩其中，我身下有一滩温润的东西，浸湿了我的脚裸，干渴充斥着我的喉咙，那是诱人的血腥。我蜷到一个角落，将自己瘦小的身体藏到一块兀出的木板后，然后看见一具具尸体压在木板上，直到失去一切光亮。
          外面有撕扯着肉（河蟹）体的声音。
          我蜷在血泊里，有些温暖，微热一直蔓延全身。还有脸上滑落的咸咸液体，悬在脸颊，颤抖着，随着我身体颤抖的节奏，我用两只手捂住，捂紧我的嘴，不让它出声来，我知道，一丝声响都不可以。
          当再次见到光亮，他们发现了我，我看见了浑身是血，肉的残渣，还不断淌着恶心的东西的古吉斯，他也看到了我，一阵惊喜之后是恐慌，然后悲伤。
          我被拖了出去，身后留下长长的血渍，然后被重重地摔在古吉斯的面前。古吉斯低下头，看了看我，用一种近乎绝望和无奈的眼神，以一种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悲伤向我诉说，照顾好伽娜，照顾好她，古吉斯用手紧紧卡住自己的脖子，青色的筋暴了起来，不，我绝得它快要溅开来了。我的“不”字是在一阵脖颈扭断的咔嚓声后响起的，微弱得只有我能听见，只在我嘴里徘徊，然后化为锐剑，让我吞到肚子里，绞烂我的肠子，这样最好不过了，我看见古吉斯嘴角有笑容，我想伽娜来接他了。
          她从云端怒吼的风暴中降临，踩着呼啸而来的波浪，哼着海妖的歌，袭卷去一切罪恶。
          我还活着。
          可是我还活着。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失去了最后一个朋友，最后一个亲人，最后一个生命里任何的角色，然后和小时候一样，被遗弃在一个臭水沟里，呼吸肮脏的空气，吮吸污浊的河水，或是等它们灌进我的喉咙。以一种被遗弃的身份活在这里。孤零零的活在这里。
          泪水是会逆流的吗?从眼睛流向心里，让心中的伤口在咸水的浸泡下溃烂，然后痛苦地哭泣，然后再溃烂。只剩满目疮痍。我跪在地上，跪在千万个同胞的血液中，脚下的灵魂导出我的身体，积蓄成诅咒的力量，让我向天空疯狂地咆哮，让云朵变成血红色，鲜艳地可以滴下血来。
          我的脸上是泪，是汗，是血，还是愤怒！忧伤！与憎恨。
          我伏在古吉斯身上撕扯着喉咙，耗尽身体里的每一点能量。从脚底，到嗓子眼，被声带的颤抖震裂，让掩藏在每一块皮肤后的能量都爆发！


          掌声，竟然有掌声。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还是近在耳旁，击碎了凝固在我身旁的每一滴泪水。顺着掌声的方向，我看到了他，站在高台上，像海里浸泡过的太阳，一种沉甸甸的光辉，深入身体里，只掩盖在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下。不得不承认，他就像埃及法老陵寝中爬起来的妖精一样，唯美，焕彩，用一双蓝得深邃的眼睛掏空了我的一切。
          他穿着蓝色的军装，竖起的领子却挡不住他嘴角戏谑的笑，带有一丝狂妄，一丝放肆，一丝冷漠的笑。他朝我缓缓走来。月光在他头上映射出一片星辰。他是披星戴月的王者。
          我下意识地退后，对于我来说，他是绝对的敌人。
          他大步流星，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仿佛在努力的嗅着我身上的味道。可是，我身上只有血腥味而已，浓得掩盖了一切味道。他用手托起我的头，我可以听见一些顿挫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胸腔里。
          我的心快要被俘虏了吗？
          不！
          于是，我看着他，以黑色的瞳释放我所认为的邪恶。他与我赤（河蟹）裸地对视，嘴角有一丝兴味。蔚蓝的眼，深邃的瞳，邪恶，却有着最高贵的金色投射在圣水之中绽放的华美。他是恶魔化的天使，白色羽翅黑色心灵，我只能如此形容。
          “你来自哪里？”他居然会我的家乡话。
          “旧日”
          “不错的地方，可惜你是彘。”
          “彘？”
          “奴隶，像猪一样的奴隶。”
          “你。”我听见我的的牙齿交错摩擦的声音，可是，我无力反抗。
          “这个女人，我要了。”他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妄然地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的仇恨被他无视了，我的邪恶对于恶魔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跌进了他那深蓝的深渊。底端，是无边的黑暗。我觉得我我挣扎了一下，抓住他正欲收回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那梦寐以求的血腥我的从嘴角滑落，沾染在嘴唇上，他微微蹙了一下眉，但即刻又恢复了微笑，用拇指擦干我嘴角的血，拭在食指上，放到口中，贪婪地舔噬。最后满足地回过身去，将要离开。
          “洗干净你的身(河蟹)体，有撒尔斯的肉体只是莫古拉的饲料，就像地上躺着的那些，也包括你呼唤的，朋友”他似乎是故意地重读了最后两个字。
          于是，我跟着一群人上了岸。
          我被浸泡了几个小时的古怪药水，其中还包括赤河柳。然后被用一张毯子包裹着，丢到了一张巨大的床上。
          玫瑰，好多的，白色的，玫瑰。
          一瓣一瓣地均匀地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镶金的木色柜子上，掩着紫绸的灯罩上，琉璃色的窗帘上，绣着繁复玫瑰花纹的金色床单上，枕头上，桌子上，镜子上，灯上，帷幔上，地上铺着的白色毛皮上，只剩下天花板了。我被包围在这花的禁锢中，期待着什么，又恐惧着什么，在窒息的边缘左右徘徊，这样，又被他控制了吗。


         “笑你啊。”我坐起来，在黑暗中凝视着那双泛着幽蓝的眼睛。我与他直视着，他不再躲闪，黑暗，让我无法揣度他复杂的目光，或许，在他的眼里，同样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为了一个彘，你背叛了诺言，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能要回来。我得感谢你，我被送走，抛弃，忘记。第一次，被包装的这么美丽出手。不过真好，你又后悔了。怎么，是舍不得失去一个玩物么？还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嘲笑你！还是想自己先玩个够再易手给别人，都一样。如果你想收回来，放在手里，揉捏几下，我完全赞同。没错，在您的眼里，我只是卑贱的彘，我怎么配拒绝！”
         “闭嘴！”我感觉到他在生气，因为有一些气息已经飘荡开很久了，还有指骨摩擦，咔咔，咔咔。
          一阵沉默。
          许久后，“今天，你数过玫瑰吗？”我怔了怔，愣在那里，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他应该说另外一些话，解释，羞辱，讽刺，呵斥，或者沉默。可是。“回答我！”很清晰的怒意，是在生气吧。
         “没有。”
         “让我告诉你，11092，每天都是11092。”他直起身体，走到月光里，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但遮不住他的眼神。温柔的，忧伤的，就像香水玫瑰腐烂在泥土里，白色的花瓣慢慢变成了黑色，将圣洁丢进了污浊里，混淆，让我无法分辨。太复杂。


         “你在说什么？别想用谎言来掩盖什么。啊，”我讽刺地轻叫道，呵呵，我在讽刺贵族呢，我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可是为什么，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里，从我的心里，溢出来，是泪，还是血。为了他，这个恶魔，太不值得了，我用力地吸了吸，眼泪回去了，可是，心痛呢？也可以这样抚平吗？“我似乎忘记了您是尊贵的贵（河蟹）族，”我重读了“您”，故意地，这是报复吧。原来语言也可以这么伤人，一如当初的“朋友”刺痛了我的心，我的话可以伤到您吗？恶魔大人。“送出奴隶对于贵（河蟹）族来说，只是一种交际吧，每天都可以进行千百次呢，我只是想听听您会说的什么，想听听贵（河蟹）族们都是怎样来证明自己无罪，哦，又忘记了，贵（河蟹）族无罪，有罪的只是我们这些卑贱的彘罢了。既然您无罪，我就无权原谅您。即使，您是我的主人，是可以随意凌（河蟹）辱我，践踏我的自尊，我的人格，我的身（河蟹）体的主人。诅咒是最适合奴隶的方式，所以，请您允许我诅咒您，直到您死。”最后一个字，我说的很用力，很大声，我想报复他对我所做的，更想发泄我心中汹涌而出的情愫，已经不知是爱还是恨了，交杂在一起，撕扯着我，在我的身体里怒吼着，哭泣着，祷告着。我却再也无法选择终结了。

          所有的人都从找座位上站了起来，还有那个陌生人，那个浑身是绷带的陌生人。他们吹嘘着，指点着，讽刺着。就像一只剑，刻画着“彘”。还有不少人正义地想要站出来，义愤填膺，然后被女人们拉住，用更恶毒的语言中伤。他的手出奇得温暖，将想要逃离的我束在怀中，然后微笑，用纯洁，澄澈的眸看着我。
         “坐下。”他将我放到他的大腿上，双手环在我的腰间，“可是，海，”他的唇阻止了我说下一个字的冲动，只是浅浅地吻了一下，我便很驯服地看着他，真遭，又无法反抗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会带你走的。”他的女人，是的，我是。
         “海，”我想告诉他，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让我和他在一起。
         “回家。”海又阻止了我，轻声地附在我耳边说到，他的眼中有一丝眷恋。
          家，我们的家，属于我和海的家，它会成为我和海之间的牵绊。
          但它会让海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永远，太贪心了。
          我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幸福。凝聚...滴落...
         “带我走吧，主人，带我走吧。求求您。主人，求求您。”是那个女仆，她跪在海的面前，嚎啕大哭着。“你叫，蒙丽安.伽莎,对吧?”我问道，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海没有理会她，连斜瞟一眼都没有，即使她不停地叫着“主人”，现在想起这个称呼来，还真是厌恶呢。
         “你决定吧。如果你喜欢她，就留下。”海淡淡地说。
         “好吧。不过...”我在海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为自己的东西做上标记,标明专有。
          海是我的，至少现在是。
          果然，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妒意，这样的妒忌竟让我的心中有一丝快意。
          她在妒忌我呢，妒忌我和海的幸福。
          她掩饰着心中丑陋的想法，她想占有海，她妒恨的眼神出卖了她。我看到她的手在裙上抓出了一条又一条可怖的褶皱。
          海显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只是很享受的，很愉悦的在我的唇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他爱我。就够了。其它的，管他呢。
          后来，虽然还是经过了许多阻碍，但我们还是逃掉了，带着那个叫伽莎的女孩子，消失在“木里',像空气一样蒸发了，即使是水的轮回也不能将我们带回来，我要去那里，海的故乡——千岛。


下面是第二部分
贴的我想抽度受！

         “你知道吗？海，我讨厌这种感觉，它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奴隶，赤河柳和莫古拉。”
          我和海躺在一张大床上，看着星空，望穿一切地看着星空，是海风，从窗子吹进来，咸得让我想起来那个窗子，让我想起那205道印记。
         “你哭了。”海吻着我的泪水，“不会很久的，还有几天就到了。”
         “千岛，是个怎样的地方，我们走了很久了。却只有好多好多的小岛，千回百折的，让我不知道去哪里。”
         “你没有安全感？”海挪了挪身子，将我拥在怀中。
         “在海上，晃晃荡荡地。”其实，我是在恐惧，恐惧那个地方，恐惧那里的人。我曾经是彘，这是事实。
         “千岛，千分之一的岛，看起来有一千座，其实只有一座，我们叫它“祖地”。”
         “好神秘。我是说你，有好多秘密。”我觉得海更适合紫色，神秘，变幻的紫色。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不说这些了。”我帮海盖了盖被子。“告诉你一件事，”我顿了顿，“伽莎喜欢你。”
         “哈哈”海笑得很大声，很真。
         “你喜欢她？”没关系，我根本就没有得到过海，就算他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也早有觉悟了。
         “你知道她喜欢我，还带上她，你不怕～～？”海戏谑地笑着，就好像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他相信我爱他，所以，我要相信他的爱。可是，真的好勉强。我还是无法相信海爱我。他真的爱我吗？只有我爱他，这样也可以。
         “嘘，我不怕。”我用食指堵住他的嘴。“她是伽娜的妹妹，我看得出来，伽娜和她长得很像。曾经，伽娜和古基斯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我的父母对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罢了，我一辈子也不会遇见他们，即使遇见了，也不会认识，或许，我还会杀了他们，报复他们对我的抛弃。”
         “对不起。”海的声音很低，贴在我的耳边。他在愧疚，愧疚他毁了我唯一的友情和亲情，但是，他补偿了我。我在他身上，得到了爱情。
         “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什么，我不问了，再不问了。”我是应该满足了，能和海在一起，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即使用一生的苦难去换取一刻的温存。
          海微微张了张口，又阖上了，他的眼神，就像是大海，温柔，宁静的大海。海的深处，是如水的柔情吗？他撩了撩我的头发，深深地吻了下去...
          天亮后，太阳像浸在水里一样，阴阴的，空气中弥漫着不知道什么味道，很奇怪。
         “喝什么？”海问我，他端着杯子，用勺子缓缓地搅着药，摇摆着。“果汁吧。”我回答，于是伽莎端上来一杯柚子汁。红色的柚子汁像血液般晶莹，淌在杯口，往下滴落。我让伽莎走了。喝了果汁，躺在海的怀里。
         “你知道鼐夜的传说吗？”海撩拨着我的发，缓缓的说，我摇了摇头，“将月亮装在鼎里，酝酿成夜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那是族内流传了千年的传说。我是千岛国寻章一族的继承人，寻章鼐夜，化名为海。”
          我在他的怀里笑开了“呵呵，我还是公主呢，是公主，呵呵～”他捂住我的嘴，继续说道：“你知道写泪之海吧？在千岛国的海，赤河柳的生长地，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让你几乎看不到海水。”
          我不再笑，安静了。
          他没有觉察到我的异样，“在千岛，因为吃赤河柳，人们的头发都是蓝色的，眼睛也是蓝色的，擅长秘技的长老们用赤河柳调配成药水，改变头发的颜色，进行掩饰。”我想起了海喝药时那诡异的蓝色长发。“赤河柳可以预防撒尔斯，人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沾了莫古拉黏稠体液的植物竟然是撒尔斯的克星。还有，你记得吗？你泡的药水，也是赤河柳配的。”
          他没有发现我在哭，泪水已经划化了我的脸。“不是真的吧？”我摸着他手上的印记。“不是真的吧？海，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是真的。”
          我突然站起来，他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地看着我，蓝色的大眼睛闪着异彩。我站着，手握成拳，指骨紧紧发白，他看出我的眼里有愤怒。“海，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他们？为什么？你要让我再次孤独一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甚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温度，你是冰冷的。我很幸福，但我实在是，实在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无法忍受你的残忍，”我还是说了，“我无数次想为古吉斯报仇，可是我放弃了，因为我爱你，可是，别人的仇恨呢？成千上万的人的仇恨呢?怎么办？我又开始恨你了。你总让我看到你的邪恶，你就不能一直装成天使一样吗？我不需要那些真相，我说过，我不需要！既然我说不再问，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好残忍。海，把你的獠牙收起来，它伤到我了，你伤到我了。”

          “你不会明白的。”
          “对，我不会明白的。知道真相的下场就是让我越来越恨你。”
          “我们不说了好吗？你对我的恨就到此为止吧。回答我，你爱我吗？”他过来，想抱住我，我一把推开了他，用很大的力气，他撞到了桌子上，“啊”地叫了一声。
           有什么地方，刺痛了一下，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我愣愣地举起那只推开海的手，看着。
          “即使你再怎么恨我，你都是我的！是我的！”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他竟然笑着，像恶魔一样，狰狞地笑着，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骇人的血红。
          我听到了风挥舞的声音，他狠狠地扇了我，我顺势倒在了地上，头与木制的船板相撞，震得我头好疼。我咽下了口中的鲜血，眼前的晕眩通透了一些。我用手撑起身体，手臂擦破了，火辣辣的疼着。
          他就在我面前，手臂悬空着，想要扶住我吗？他瞪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活该”，他收回了手，转身，要丢下我了。
          好痛！！我捂着肚子，紧咬住牙，才没有呻吟出来。就好像是好多虫子在我肚子里，它们咬我，将我的肠子洞穿，翻江倒海一般，血红色的浪花扑打着，从我嘴里溢了出来，大口的鲜血，从我的喉咙里涌出来，我狠命地撕扯着衣服，撕扯着腹部的皮肤，想将那些虫子挖出来，可是，还是好痛，眼泪，热的眼泪溢出我的眼，飞舞着，泼洒着。

          海猛地转过身，蓝色的眼倏地瞪大，“啊，你。”嘴亦张亦阖，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他慌忙地抱起我，呵呵，我看到他的眼泪了，噙在眼睛里，映出我满是血的脸。我闭上了眼。黑色，无边的黑色。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只能听见泪水滴落，碎裂的声音，一直一直都是那个声音。海不停地找着什么，他找了好久，一遍又一遍地找...他倒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像小孩丢了玩具一样伤心地哭了...海看着伽莎，欣喜若狂，她猛地扑到海身上，强吻着海，海没有反应，表情冷得可怕，蓝色的眼眸黯淡了几分，肃杀的气息...海轻轻拿过她手上的黑条...水花溅起，海面上有一滩血红...海似乎没有力气再找一杯水了，撕开黑色的冲剂包装，倒进嘴里，然后将他的唇轻轻地覆在我的唇上...有一股血腥，顺喉而下，赤河柳的味道和我的血...我在梦里睡着了，海站在我面前，金色的发映下阴影遮住了他的眼，他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又看到他哭了，我走过去，接住他的泪，含在嘴里，苦的。果然，是在伤心呢。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是在海边。我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月亮在窗框上，只有它没有变。
          我听到很奇怪的声音。像是远古的咒语声，飘荡着，乘着海风，传到我的耳朵里。
          窗外就是那片大海，那就应该是“写泪”吧。在月光下，显现出诡异的红色。
          有好多火把，在海边跳跃着，舞动着，他们唱着歌，又或是有节奏地念着某种冗长的咒语。


          忽然，我看到了奇异的一幕。无数的蓝光在海面上翻涌着，人们虔诚地跪在那里，将各色的头(度受去si)发浸入海水里，然后，看着头发由下至上一点点变蓝，变蓝，变蓝～

          “海，你在吗？”没有人回答我，所有的人应该都在那里吧。
          “写泪”将一切都吞噬了，红色的怒，橙色的跳跃，黄色的希望，绿色的生命，靛色的悠然，紫色的魔幻，黑色的罪恶，白色的圣洁，最后，只剩下冰冷的蓝，遗世独立着。


          我光着脚，走出了房间，好多的门，一扇接着一扇，我像是黑暗中的舞者，踮着脚尖，舞动着手臂，我要抓住家的气息。“嗒，啦啦，嗒，啦啦啦。”我愉悦地哼着小调，一切的苦难都结束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将和海生活在这里，我将是海的妻子，我还要，呵呵，为他生好多孩子。我穿梭在一个个门之间，踩着我的梦和我的未来，它们温暖地托着我的脚尖。


          我忽然发现一个房间开了灯，我走了过去，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海的字迹：下一个，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就快要死了。”我转过头，发现门口有一个男人，蓝色的头发，蓝色的眼，斜靠在门边，正一脸鄙夷与同情地看着我。或者说，是看你怎么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