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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君:
   清晨梦醒,蓦想起你来,真是好久不见了。不不、并非我变得矫情,真的如同诗里所说,“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多次想用电话打搅你,但都放弃了。你该不会怪罪吧?你知道,在电话两头的我们可能滔滔不绝说上几个小时;但也可能互不言语、沉寂缄默上好长光景。即使这样,谁都不会觉得有半点尴尬。
   这样终究是尸位素餐的做法,不如见一面来的实际。可你也晓得,我们时隔许久的见面将是如何。兴许会肩并肩走到万家灯火,兴许会在某个车站坐到华灯初上。我们会干出什么无趣的事,谁晓得呢?
   谁叫我们是我们呢。
   然而,我想这不能成为我不与你联系的借口。兀自琢磨了良久,但最终只能在回忆的画廊里迷了路。
   我记得那些拙劣的绰号,我们拿这些名字来取笑彼此。绰号都是有来由的,有一回你受伤的手肿得像棵粗糙的萝卜,我就叫你“萝卜手”。当你手上缠着绷带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在下面叫嚷得起劲:“萝卜手、萝卜手!”你还举起萝卜朝我扬了扬。
   在脑海里已经想象不出你叫唤我姓名的模样了。设若你四年里一直唤我作“喂”,我听着亦觉得自在、顺耳。
   我想起那些没来由的笑声。有时课上至一半,你会突然回过头来望我。只消对视一眼,便能明白呼之欲出的是什么,不约而同地快活起来。我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响;你定然会翻着白眼、死死抿住嘴唇。以至于你我的同桌常常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我时时怀念这份默契。
   毕业前那年空气都显得沉闷,我们聊天也总压低了声音,像是接头的特务。一次你面无表情地讲了个笑话,逗得我登时捧腹脱颌(噢,你一定记得)。我趴在窗台上笑、前仰后合地笑;我笑出假声来了,你就说:“好久没见你这样笑了”便同我一道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我们笑得跌坐在地上,笑得大理石瓷砖上的微尘也花枝乱颤。
   我知道你最喜欢的乐队是“西城男孩”,空闲时只爱哼唱他们的歌。最近下载了好些曲目,奈何已然听不出当年的感触了。独独你教我的那两首,歌词至今还念念不忘,和着调子轻唱时恍若还在当时,可当时只道是寻常。
   你说起过这个乐队的成名曲《seasons in the sun》,这其实是他们翻唱的一首歌。你笑着称,它之所以一炮而红是因为“‘西城’把这首原本渲染离别的悲歌唱得很欢快”。我一直不能听出其中奥妙,现在才依稀有了些了悟。而我自己,每当想起你,也不禁莞尔。
   我曾问过你,彼此何以成为这样的交好。我说是性格使然,兴趣相投的缘故吧:你我都是慢性子,都喜欢诗词,都爱读庄子。
   常与你下围棋。我只懂皮毛,而你则是四段,仍不厌其烦地让我先手。我捏着最标准的指法,可落子但凭感觉;你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计算缜密,草蛇灰线。常到中盘我就不得不投子认输了。下棋的时候你三言两语就能直指我的命门。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你戏称我“没有大局观”——这之后我时时以此为箴言。
   我渐渐明白,我慢是因了我懒,你则有条不紊;你颇喜东坡稼轩,我偏爱柳永纳兰;我向往庄子的自由自在,你钦佩庄子的超脱物外。
   我总觉得,再没有打搅你的必要了。你是知道匠石运斤的故事的,你也知道鼓盆而歌的掌故——我用“匠石运斤”来形容我的怀念,用“鼓盆而歌”来解释我的豁然。还有一句话赠与你,赠予你我之间高山流水的情谊: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挚友之间的友情,定然是历久弥新。
2010-4-5



1楼2010-04-09 23:01回复
    还望指正。


    2楼2010-04-0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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