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升起来,阳光开始熏软,露水在脚下渐渐蒸发。连绵不绝的草地就着地势铺成大片的起起伏伏,河水汩汩地流淌出轻快的乐律,粼粼波光。
佐助放了鼬的手,一溜烟跑过去,脱掉鞋子把脚伸进水里。鼬看着他踢水的样子淡淡地笑,缓步上前。
佐助,小心湿了衣服。
小孩就“出”地不见了踪影。一个闪神,又在河中央露出小脑袋,满面得意地笑。鼬怔一下,叹气。走到岸边,轻声唤他。
佐助,快上来。
不!水里凉快!
鼬无奈,立在岸边看佐助在水里扑腾。过了片刻,见他还没有上岸的意思,鼬走下河岸,踩上水面,向佐助走去。
佐助,别闹了。
佐助回头,正看见鼬的身影。夏日如火的光泻下来,水面镶了一层炫目的白亮,视线滑得哪儿都停不住。光与影的交错中,鼬的身形侵蚀得看不出个轮廓,动作都辨不清。不过佐助知道他就是在向自己走过来。不向别的,就是朝自己,明明白白地走过来。
多好。
佐助笑,抹掉脸上的水,向鼬张开双臂。鼬弯腰,捞出湿淋淋的佐助。小孩猫一样地甩头,溅了鼬一头一脸。双手环着鼬的脖子,佐助迎着光眯了眼。
哥,教我这样走好吗?
呐,不会说下一次了吧?
湿了的发在梢上凝着光的芒尖,绽了一头明明暗暗的晶莹。鼬理了理佐助的发,指尖贴得一片柔软的温润。鼬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顺了小孩。
好。
低下身,赤裸的脚掌贴上水面。细腻的水流叠着皱褶从脚心擦过去,微微地痒。
把查克拉聚到脚下。
鼬在他耳畔轻声说话,呼吸带在颈侧,留了一片麻痒。佐助一分神,水没了脚踝。
抓住我的手。
佐助转头,看到鼬的微笑。然后手被牵起来,半悬在空中。借着力平衡身体,佐助虚一脚实一脚地向前走,像个刚学走路的婴儿一样踉踉跄跄。
鼬望着弟弟发根倔强的后脑,轻轻地笑。
佐助,你和小时候学走路的样子一模一样。
佐助顿了顿,复又向前。
那——(没了踝)——如果我——(站稳了点)——一辈子学不会走路——(踩破了水面)——你会不会——(使上了点力道)——教我一辈子?
水裹着光拉出长长短短的银亮,一痕一痕拦了路来。不远不近的蝉叫得竭声竭力,把夏日的晌午撕成一缕缕毛了边的布条。鸟的影子在眼前掠过去,留了破空的颤音。丛生的芦苇有一处没一处地聚着,怡然地晃着雪白的纤茎。
可是佐助,你已经会走路了啊。
语气,淡淡的。
鼬的手上,便是一松。佐助垂下手静立着,不说话,不回头。忽地转身就跑,水面上留了一串小小的涟漪,细细地一圈圈散开。跳上岸跑下缓坡,身影就那么沉下地面消失了。
鼬立在原地望着他,不叫,不追,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笑。抬起手看佐助握下的痕迹,还觉得出上面残留的温度。鼬闭了闭眼,慢慢睁开。
佐助,你已经会走路了……
天,高得清远。
作者:澜安不居 1位粉丝 2009-7-9 15:52 回复此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