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风参考:
秦鉴光
飞机残骸中堆积的更像一种胶质、凝结、无流动的空气,只有机身的一面通路豁开,苍风逮得机会,在沉暗无声里大举淌入,混杂着腥臭的海味与血锈味,也混杂氧气。
即使秦鉴光处于震荡带来的短暂昏迷中,潜意识里还是微微偏头,使鼻腔转向破口:一架无框眼镜由此滑低寸厘,压着鼻翼翕动,在混沌腐败中吸嗅生命的气息。
又是短暂的静止,秦鉴光终于撑开眼皮,昏迷中的极黑才有了窗、椅、货架似的轮廓。
她用五秒辨清处境,这倒并不难:救生服和氧气面罩还缚在身上,人与飞机的连接没有随撞地一震而终结。
随后摸索周遭,相邻座椅上空空无人,只摸到几张散落的纸,钞票大小。于是迫降前的回忆一霎回笼:邻位靠窗的中年男人呼吸焦急,擎斧如举性命,屡屡试图破窗,钢化玻璃岿自不动。这时机身中部传来巨响,男人呆愣一秒,然后拔身而起,粗粗喘气着跨过秦鉴光的双膝,向机身中部的破口蹒跚冲去。气流激荡,行李架中的保险箱冲砸而下,击在男人颅后,吐散半箱纸钞。
秦鉴光抓起一张钞票,低头擦拭镜片,这是紧张之下的习惯动作,又是十秒。眼镜上的血渍凝固,说明撞击发生已逾五分钟,而机体并无浓烟、火光。秦鉴光甚而微微发哂,这或是地球上最后一桩万幸事。
僵麻的双腿终于渐渐复苏,秦鉴光背起随身包,把邻座遗落的消防斧提在手里,扶着连排的座椅向前。她原坐53排,与紧急出口所在的22有三十一次摸索,这是登机时就已明知的事。数字总不骗人。
秦鉴光再次站在地面时,骤降的失重感成了梦中事,文明城市中的光亮也为蝶影。滩岸上依稀可见黑黢黢的几道人影,生物趋光的缘故,她往白斑处靠近:“这里大概率没有电,为了保存能量,我建议只在必要甄别方向时使用手机亮光。”
话是这么说,她仍借摇晃不分明手电筒将对方一打量:“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