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乞巧

【灯谜三千，花开满城。乞巧应节拜七姐儿，倒是准备了好些手作放在供奉的桌儿上，瞧着时候也不早就早早溜出府邸。今儿一抹的翠红的齐胸襦，半臂的水绿披帛，小别了毡红花于惊鹄髻上。描画了斜红于两颊之处，颇有小巧可爱。于繁灯下流连，小盏迷红的剪纸灯笼，七夕的灯会又是得允而开。只罢平素宵禁人们都出街巷而来凑热闹，瞧着通明的灯火，远处江岸上的火树银花，颇让久恋。海棠替我要来了牡丹河灯灯，东市一贯的热闹，可夜间不敢往西市而去，终究有些许遗憾。只罢在小笺上密密麻麻写上近期要分红遍尝美食的心愿，想着就此放河灯。却被海棠拦下了】
“怎么的，许个七夕的河灯你也要管我？”
-娘子，七夕河灯当然要许愿得一称心郎君，你可别再写吃的了！”
【只罢在海棠的监管之下，又在小笺的后台补上一句，愿得一称心郎君，与我遍尝天下美味。顺着放到河岸，转身欲要离开岸边儿，瞄见一熟悉的身影在岸边茶庄出来，挥手示意】
“烈郎君？”

【七夕佳节，无人共度。向来是陪阿耶去钓鱼，何奈他两天前便兴冲冲与钓友往湘西去游玩了。家中阿犬卡卡和阿猫波菲一对兄妹和对方形影不离，也由不得自己去操心。从一大早开始忙，总是心不在焉。不时想想那崔家小甜娘在做什么，想到她近日可能遇到什么娇俏郎君就心生烦躁。与东市茶馆的王老板谈妥了一笔生意，出门时已是华灯初上，放河灯时候。目光忍不住扫视河边一众放河灯的郎君娘子，边听得熟悉的一声唤，心跳暮然加速，循声望去，真是心中想念的小娘子。
【盏盏橙黄灯笼下，佳人抬眸眼带笑意，美不胜收，一时大脑空白不知如何启口。依不开目光望她，仿佛过了很久，身边阿尔忍不住出声提醒，这才回神，攥拳轻咳几声，掩饰尴尬。举步望她身边走去，表情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带笑意道：
- 十三娘，好巧！这乞巧节可玩得尽兴？

“东市年年都差不多，我想去西市瞧瞧，你看巧不巧你就来了！”
【难得能在东市瞧见烈郎君，思来他的茶叶买卖生意又扩张了不少。那我前阵子入股的钱财也当真是落得实处了，若是年底分红了，可在姑娘家欢喜之事上着墨。烈郎君比往日多了三分的文雅之气，与他往昔凌厉的感觉不同。且是见他往河边而来，瞄见自己的河灯还在河边打转，就担心他眼神太好了瞧见自己那不成气候的小字眼，全然成了日后茶余的笑话。立马动身，提起襦裙三两步就迈上河堤的台阶，这河水涨潮乃常事自然台阶上不少的青苔，左右脚也着急打了滑，整个人就往前扑过去。原本是阿尔在其的跟前，瞧着状况立马横跨了一大步，这家伙似乎不义气。自己也眼疾手快，结果就是直接在最后的台阶上扑跪在烈郎君腿上。】
【顿时煞红了脸，左右瞄之四周的几位小娘子都在掩着笑意，当然在大街上行此大礼当真折煞了烈郎君，不明所以的人还当他是何处的贵人前来。海棠好生将自己扶起来，就怕大家议论，起身，柔荑胡乱抓了烈郎君的手，快速逃离】

【见她朝飘满河灯的水中快速望去一眼，知她是放过了河灯。如此藏着掖着，不知是在上头写了什么。愈发好奇，回眸正要与她问起，便见小娘子提裙上石阶间一个踉跄，竟脚下不稳，直直往地面扑去，连忙上前欲接住她，何奈距离较远，阿尔又为避嫌，轻重不分，不顾娘子安危，竟避开了去。最后只来得及让甜娘半扑倒在自己腿上，图惹得她羞恼。双臂用力，将她半扶半提起来，只觉得额上冒冷汗，低头检查她沾了些青苔的襦裙，忙问：
- 抱歉！我瞧瞧怎样可受伤了？
【见她小脸泛红，面上羞态多过痛意，想大概还好。便由着她往拉着自己急急往内岸走。待走得远了，才又开口道：
- 如此可够远了，咱们往那长凳处歇歇脚吧。
【待二人坐下，不由分说弯腰伸手帮她除膝盖上的苔渍。抬眸望她，软了口气：
- 痛了吧？

【方才着急，纤手与其掌合十，才惊觉烈郎君掌心的温度，到了长凳一点一点的抽离，却觉那几分的粗糙，烈郎君亦非不良人，不知其过去也不敢多问，只是有丝怜惜。他半蹲在自己跟前，那双鹰眸透出了往昔没有的深邃，泛着迷人的色泽。与中原男子不同的，其棱角分明的冷峻张扬了一丝傲骨。高挺得鼻梁，剑眉浅皱，借着灯火的微光似有动人心魄的魅惑。睨了周遭一眼，瞧着阿尔与海棠尚未见得身影，许是我跑得太快缘由。略微摇摇头，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
“没事，不痛。”
【言罢，止住他欲要再次替自己除去苔渍的手，自己拍了两下。回想刚才的踉跄之举实在丢人，不过今朝的繁华，岂能辜负。借着由头随意一句】
“难得在此处见得烈郎君，烈郎君是到东市来洽谈买卖？不如我们一同走走，不知西市的乞巧灯会又是如何~”

【听她说无事，抿唇抬首细细望她表情，看是的确如此方不再坚持。朱雀街上人声喧闹，她坐在一片灯火阑珊处，美的天真自然。白皙软嫩的笑脸中不难看出从小被家中疼爱保护得很好，橘黄灯光下竟让人心生迷惘，甚至想伸手轻掐一下。深吸一口气，起身回答。
- 是了，刚与东市的王氏茶铺谈成了一笔买卖。不光是西市有这乞巧灯会，我们沿着朱雀街一路往西市走，皆有摆出的彩灯和蛛丝乞巧的瓜果。
【下意识朝她伸出手，下一刻又佯装无事地收回长袍袖中，拢在身后。往后退一步，不愿逾矩，待她站起。

【东市乞巧节全然是谢瓜果与巧姐的手作，往昔自已然是玩过了。当下一门心思想着去西市，只罢这人声鼎沸的又摩肩接踵。幸亏烈郎君紧紧护着自己，终于从东市的人还里挣脱了。迈入了西市，此处当真是别有洞天之地，许是与早上的西市不同。各色的西域玩意琳琅满目，更有甚者除了胡姬献舞，更者乐师伴奏。这西域的乐器当真奇特，而且还有卖那西域胡姬俯视的，裙摆串着铃铛儿，正如那日瞧见胡姬跳舞的模样。】
“平素宵禁，未能一睹西市夜景，而且此地外邦人总多，今天当真是见识了~”
【当真让人欢喜的是波斯难得的布料，精巧的布织技巧，繁花似锦富有风情。葡萄干也是任意长了些许，甜甜的入口生津，跟我们长安城的全然不同。唇角倩笑，这四处的繁灯照射在明眸之央，宛如明星。回眸烈郎君，犹如护卫般儿，却之记得自己欢喜，忘了他了。行至面具的小贩面前，这面具很是特色。挑了一个挡在跟前】
“烈郎君，这个好看不？”

【若说热闹，西市的乞巧节庆典虽不比传统，但胜在光怪陆离，庆典气氛浓郁。四方游子将自己的家乡特色融入这唐人节日中。甜娘从未来过西市度乞巧，自对各处摊铺颇觉新奇，领着我左顾右盼。
【紧跟在她身边，为娇小娘子当去人流和路过三两年少郎君不必要的瞩目。在西市安家几年，平素这节日架势已是看过多回，并不再令我兴奋。只是今夕不同于往昔之处，是身边有一位不久前从自己股中分出三成、成了浮庄小东家的崔娘子。她于食道造诣不凡，做事亦周全利落，想自己当真是捡到一宝。热闹夜市中佳人顾盼生辉，赏心悦目。
【她停在一面具铺前。静立在旁，由她选面具。见她拿起一做工精致的威尼斯风格面具让我评价。神秘而惑人的面具与她品素天真开朗的性情形成反差，另我难将目光移开。赞许道：
- 很适合，担得上美艳二字。
【侧首与商家交谈几句，为自己也挑了一张与她同色系的面具，将两者皆买了下来。把自己的面具戴上，温道：
- 此晚就由在下做东照顾，只愿十三娘玩得尽兴。

【阿烈的随和让自己颇为舒心，虽说这长安城里头的商人也不少，可要论这举止得宜又能贴合心意的当属烈郎君了。如今自己将闺中的半分银钱入股了浮庄，所谓的商场买卖有风险自己也当知。小心翼翼地签署了入股的书文，又盖上了红指印。当是信烈郎君一回，若是他敢将我的钱财独吞，我信的崔氏上下也放不得他。不过回首西市的繁闹，自己自然将刚看上的面具戴上，见他也与自己一同戴着面具。此番要是遇上异域的客商也全然不怕了，不过他们有些人身上的香料味儿当真不好闻。】
“那十三娘就不客气了！”
【这西市的长街的小吃摊儿算是光顾了一番，好多往昔没吃过的馕饼糕点。更甚是西域的香奶茶，回甘在唇舌之中。在西市的脚步也轻盈快了不少。我们二人似乎将海棠与阿尔全然忘却，好吧想不其起来就算了。反正阿尔也算是个正人君子，海棠稍等定然能寻找的。二人吃饱喝足，漫步在大街上，瞄见一摊贩子卖这各色的西域玩意。拾起小盒子里头还有一只蜘蛛，吓得自己惊叫一声，本着要将其扔掉，幸好烈郎酒将小盒子拿稳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假的。半颤着声音】
“这，外邦人都爱捣鼓这些东西么？”

【拿着方形木盒，将她的反应尽入眼底，弯眼轻笑出声。微弯腰，长指拿出盒内琉璃制作的黑色小蜘蛛与她看。琉璃蜘蛛在灯火中反射盈盈光点，笑言
- 怎是我们外邦人爱捣鼓，这蛛丝乞巧不是长安的风俗？我们这只能算是照葫芦画瓢。
【有意闹她，不知不觉间卸下了平素商场上严肃不好亲近的面具。不记得上一次与人这般随意遛街谈笑是什么时候。在小娘子身边自然地放松，不必是浮庄刀剑不入的少庄主，显出一片丹心。又将盒底用银丝制成，圆满得体，疏密有致的蛛网图案与她看
- 瞧这蛛网，结得不能再好了
【也将着做工精致的小盒买下，望她目中含光，大手将小盒交与她。

【但这西域的蜘蛛是巴掌大，我们中原的蜘蛛儿时尾枝头大小。瞥下她递过来的锦盒，见着当真是圆满得体的丝网，不过这蜘蛛实在个头大。手中的小盒仿佛是烫手山芋，烈郎君一番得好意，我岂能拒之，可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蜘蛛就，浑身寒战，快哭出来了。瞄见摊贩上有一本刺绣封面的奇特书籍，立马将手中的小盒子让烈郎君攒着，心里嘀咕，要是欢喜放在浮庄雪团儿和米团儿怕且会将其当作掌中万物。】
“这是什么书籍，西域游记？”
【摊贩回应也是奇了，言之如此好看的书籍竟然是西域的画本子。这中原也有不少的名家欢喜玩弄笔墨，可能入眼的画本子并不多，有些会绘制小年画儿让我们欢喜。抚摸这书脊上的精巧的纹路，这西域的刺绣作的封面甚是好看。但我看不懂这外邦文写的是什么，将书籍迎着灯火去看，见着有小串儿的文字写的，再见了我的公主。这名儿顿时让自己生奇了。翻开里头居然有好多的插画，不同的风景与着这西域服饰的人物，他们似乎在诉说了别样的故事。见着杵在身后的阿烈，柔荑忽然攀扯他的手腕，凑过脑袋示意他好生瞧瞧】
“烈郎君，这写的文字你认识么？”

【未想过女儿家可能怕虫，只觉着这蜘蛛做工精巧。看出她的回避，不动声色，只微微挑眉。将木盒收在袖中。又与她来到一书摊子旁。摊主人为应这乞巧节的景，当然选些做工精致、引人注目的册本，招揽少男少女。
【闻十三娘之言，也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看此画本。波斯以西绘画风格与唐画画体有根本上的不同，依我这无甚闲情的茶商看来，是各有千秋。此便只是望她翻阅，未做评价。只是她突然兴致盎然地拉自己凑近观阅。她无心，但两人距离之近，立时便让人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抿唇将那画本子翻了几页，道：
- 这好像是大秦国语，可惜我读不懂。浮庄与大秦国几户商家有生意来往，交流译信，全靠西市的一位翻译。我与他颇为交好，这本子娘子若想读，我可请他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