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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21-08-01 22:04回复
    开戏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1-08-01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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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雨夜。漆黑,寂静,并且湿漉漉——合该发生点不同凡响的事情。这晚的我趁母亲沉睡,十分满足的,蹑足而出,直到停在那片粼粼的水光前。做恶梦自然是托词,大丈夫岂会害怕恶梦?值得我大动干戈,抱着母亲的大腿干嚎甚久,非要赖在枕湖馆里歇息的事情……咳!我发誓,一定不是三日前,我悄悄放进枕湖馆外水池的王八。】
      在哪呢。【我努力睁大一双眼睛,到处搜查,并喃喃自语道。浅水的纹路间,定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兴奋叫道,】哎哟!有了。
      【然而乐极生悲即在下一秒。扑通一声,分明是尊贵的爱新觉罗应兰,以身饲龟!】
      啊啊啊啊!


      IP属地:江苏6楼2021-08-01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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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声响之前,我还在窗边的紫檀小案上写字。】
        【入秋以后,天总是黑得很快,我为它牺牲过不少洁净到油亮的烛台,从东至西,拢共八盏,无一幸免地蒙着一层厚厚的蜡泪。要在沉压压的夜里展墨书文,这无疑是件负担与消耗齐重的祸事。我的眼已发涩,肩也要被一件软烟罗缚僵,顽固正在砍伐精神,一下,又一下。】
        【尖叫声传来的时候,我便知道那是应兰。伴随着阵阵水声,我甚至猜到鹤唳发作的缘由。我拢起窗纱,朝几步外的小池塘面看去,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浮出水面,发辫在他身后飘浮着尾随。】
        狼狈不狼狈?
        【我问他。且在笑着问。】
        快起来,让他们伺候着换身袍子。动静这样大,也不怕吵到你姐姐休息。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1-08-01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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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列位务必放心,爱新觉罗应兰虽不识五谷,但大体明白知道怎么凫水——虽然狗刨很不体面,但毕竟淹不死人。但他仍将自己泡在水中,俨然小小的、手足无措的一朵兰花,直到……直到母亲挑开窗纱抬。然而,预料的惊慌与关切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母亲那双盎然像春天的眼睛:她简直在看我的笑话!我的视线自那几寸没有全然挑起,惟吝啬地挑起一个小小角的窗纱,行至母亲的眉眼。】
          ……?【在短暂的一时语塞后,爱新觉罗应兰细声细气、又瓮声瓮气地开口,】不行,额娘。我、我、我的腿抽筋了!
          【中气倒是十足。】额娘,你快点来救我。不然我要是淹死了,汗父会治你的罪。


          IP属地:江苏9楼2021-08-02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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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我先低头看了看自己。应兰的请求实在强人所难,一件饰花不繁的妇人裙、一双莲芽微露的小绣履——他怎么能对着如此装束的一位母亲申令,以无人惮赫的口吻,小半是威慑,较大半是胁迫,余下的部分还有请求充盈——这样命令我。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抬起下颌,愈发冷静地注视他。】
            一个没膝不过的小池塘岂敢淹死咱们身长五尺的矜贵阿哥。应兰,我听你威胁起额涅来倒是有底气,不如趁着这份底气,再将白日里没能在额涅身前背完的那篇词赋再背一遍如何。你汗父闻小儿夜半废寝,立院诵文,必然龙颜大悦。倘若如此,额涅与有荣焉。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1-08-02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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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1-08-02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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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的?【应兰原有一张很澹静的面庞,眉劈得分明,眼睛大得像女孩儿——如果此刻,他的神情不至于过分横眉冷对,而显得阴沉的话。因为得不到餍足的不满,在水下不断踢着水波,扑腾、扑腾。】
                老祖宗明明有祖训,曰:会水水下死,浅水淹死人。【是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祖宗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既母亲不能表现出称职的关心,那必不能如眼下这样,隔岸观火,周身无恙地俯看她的儿子受难。哎哟!是恨恨地想着,冷不丁踢到岸边水下的顽石。好吧,母亲诚然没有骗我,我所身处的位置离河岸这样近。立下反应过来,又往湖心蹬了两步。】不背,背不出。
                【我隔着被月亮照成银河的湖面,瞪看母亲那双盈盈的眼。】师之钩,虎毒不食子!你儿子朝不保夕,立马就要翘辫子了,你还想着用我取悦汗父?
                【抬起手腕,胡乱抹了把脸儿,气量像在昭告天下。】
                想得美。你不来拉我,我就不上去。回头冻病了,咱们一起倒霉!


                IP属地:江苏13楼2021-08-02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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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我儿活得好好的,身体强健,口齿清晰,怎么就“朝不保夕”、“马上就要翘辫子”了?哪来的黄口小儿,也敢信口雌黄咒说皇子,非得叫小池塘里的乌龟狠狠咬他一口,连皮带肉,血淌脉折,看他以后还胡不胡说。
                  【我诚然被他这一副豪言凛凛、却实则憨嬉若愚的小儿情貌逗弯了眼。】
                  【我开始回忆得知幺子被取名为“兰”的那个夜晚,在薰香秾厚的重重围帐中醒来的我,仍有五重蒙昧地想,兰,这应当是被寄予了哪种期望呢?蕃艳披拂的彤宫御园里,唯独不见一尾瘦而清幽、翠浅意淡的兰花呀。】
                  取悦你汗父何错之有。你以为额涅进宫来、额涅生下你,这还是为着什么别的目的的么?
                  【倚在窗畔,仍然从容地低眉下望。银闪闪的箔光从应兰阿哥的周身弥漫过境,也即将渡往我几些昏聩的眼中来。我是这样看他的,一个羽翼待丰、乳牙尚脆的幼子;而他又将如何看我?一个无情、冷漠,一个不能被他以绝对的钦服与尊崇笼罩的,可以直呼其名的母亲吗?】
                  【秋夜。落了雨的秋夜。细雨梳过他板得英挺疏朗的眉额,一粒一粒地滑落。我看着他,拢了拢衣襟,仍然没有步出琼阁为解围的一毫念头。】
                  罢了,你既然喜欢在池子里泡着,那就继续往东边再走两步吧。额涅这就叫他们吹灯升帐先睡了。我儿那么聪明,绝不会舍得自己淹死的,就是不知道那京城里的采花贼,看到这么细皮嫩肉的小阿哥,会不会……
                  【作势要向屋中去,挥一挥手,留下半截不肯说了。】


                  IP属地:澳大利亚15楼2021-08-02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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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怒极,半晌后,先皮笑肉不笑。】呵呵。
                    【即便是作为母亲,绢纱窗后,眉眼光鲜的嫔御所讲之言,也足够不逊了。】自然是这样,额娘,你说得特别对!不就是凭子贵母,恐怕从夏商就风靡一时……但那丹要多嘴问一句,您取悦到了没?顺便,【一口池水翻涌进嘴巴里,咸的,涩的,苦的,呸!】您生我,还有养儿防老的作用。姐姐总要嫁人,若来日,没个我接您老人家去府里奉养,您就只好在寿康宫看蜘蛛结网了。
                    【无情、刻薄的只是母亲吗?我掩了掩嘴角,暗自作评:未必。但某种意义上,这正是我与师之钩都乐在其中的亲昵方式。】
                    【秋雨惯常凄寒。我对母亲无动于衷的暴躁,没有被秋雨淋熄,却在她隐秘提及的仨字间戛然而止。】
                    什么采花贼?


                    IP属地:江苏17楼2021-08-03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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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康宫难道没有洒扫宫女么?我偏着眉头,不轻不重地横了他一眼。在我看来,小儿对于宫妇的想象确实有失偏颇,这或许缘于他尚仍拥一双充满童趣的眼睛,并不适合拿来臆测暮年太妃们的无聊辰光。太阳东起西沉,盆景朝开夕谢,院困春红秋老,外除静谧无声……嗯,我又要讲一句“在我看来”:孀居的寂寞,比他稚嫩的构绘要漠然、残忍得多。】
                      【挨上窗畔的袖角,被潇潇斜来的风声溅上一粒雨。料子贵重,而颜色清浅,那一粒浓深的轮廓,正在无限地扩大疆原。我低下头自行料理,拿大拇指的宽与实将它覆住。借此,我得到理由,缓下向内而去的脚步。】
                      京中有一位祸犯多端的采花贼,手段狡狯,行径奇殊,从未被捕。你屋里的哈哈珠子往日与采买处的小凌子不是有些交情么,这等见闻,他没能讨来讲给主子听?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21-08-03 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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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消息的延迟,让应兰有一瞬的停顿,随后托着嗓,慢慢挤出一声应答。我决心不禀与明察秋毫的师贵人,我与那位近乎形影不离的哈哈珠子之间的公案——他极其宝贝,但被我一脚踩死的秋将军。但天下岂有与主子置气的奴才?可笑!可笑!天公在上为鉴,我已拿应昂三日的好眠下注,发誓十天不理睬不知好歹的奴才,叫他只能仰卧鼻息。但眼下不是快意恩仇的时候,我与母亲的雨夜对峙,还未停止。】好吧。
                        【又吐出惜字如金的两个字。尔后,信手拍打周身的水花,若有所思。】
                        【惯常目光如炬的母亲,想错了一件事。他的儿子那丹,虽生时不足六两,是众多兄弟里,最孱弱不过的小婴孩,但实际有一颗胆大包天的内心。所以,我对母亲的威逼、恐吓报以一个微笑,便充满生机地宣告起来。】正好!若他来寻我,正好!正好我背不进那汉人老头子的书,日日看他的歪嘴,我也要变成歪嘴了。这下,正好同他一并去做大盗……额娘啊额娘,不如你请汗父旨意,叫他收我做徒儿?
                        【被油亮的红缨挽着的发辫,此刻在平如一面镜的水波上下,若隐若现,很自由。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只想气一气今晚绝情绝性的师贵人,爱新觉罗应兰自己都未必明白。】


                        IP属地:江苏20楼2021-08-03 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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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他隐瞒大盗已然被捕入狱的事实,这是我的手段;而应兰佯装——在这位母亲哀怒并驾的视角里、不幸铩羽的战况下,姑且就用“佯装”二字来为她的败北开脱吧——佯装无惧,反倒旦旦请命的话语,则是他回敬的手段。我口口声声说采花贼行事狡狯,却似乎漏算我儿早胜他一成。但观他此刻嬉意盎然、洋洋得意的眉目,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喜悦又是什么?】
                          【在这一刻,我又不得不承认,在鞠养幼子一事上的主观缺席,确实让他在我朝夕相伴的察视外长出许多琐碎、纤屑,却聚之成繁、数之多端的旁逸斜枝。这是又一场阻隔在母子之间的战役,只是战线冗长,从长远来看,交锋也未必激烈,但,在真正的横刀驭马短兵见之前,这些细微小渺的粒粒黄沙,却已然在它无足轻重的某次进犯中,激发出母亲警觉又可悲的挫败感。】
                          【我看着应兰,料想他此刻或许在期待看见一位怒发冲冠、气急败坏,凛眉瞪眼要他收回诳言的母亲。而我在酝酿澹静的过程中又忽然闪念一想,也或许——很或许地不然。他深知自己拥有一位怎样的母亲,深知母亲的故作优缓,深知母亲的作伪从容,深知母亲必然做不成一例赤耳圆睛的关公像,这位母亲,她从来只会目光溶溶地看着他,温吞如经年风雪不分化。】
                          这便是你向额涅献策,去讨好你汗父的手段么?
                          额涅只会帮你告禀,因夜半不寝、扰乱宫禁,出言不逊、简侮师长,此有违圣纶,应兰阿哥自请禁闭百日,不得了悟不将出。
                          还在水里泡着?【眉头一拧,又很快松开】泡久了,皮都要发皱。快点儿出来,别让额涅担心。


                          IP属地:澳大利亚26楼2021-08-03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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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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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再无奇不过的一个夜,在漫长的宫闱生涯中,它平整、工致、按部就班。百无聊赖的几鸣钟响后,暴雨淋庭的响静就成了此夜最大的波澜。而在等闲的夜晚,我总怀揣着一丝预感,或是说希望;等待那些会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在这样平平的夜晚光临我窗。由是如此,枕湖馆里的一张四角小案,便从厅中被搬到了窗头,我挽起袖子轻轻研墨,屋中又燃起另一味窃窃悄悄的声响。】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21-08-03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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