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隐瞒大盗已然被捕入狱的事实,这是我的手段;而应兰佯装——在这位母亲哀怒并驾的视角里、不幸铩羽的战况下,姑且就用“佯装”二字来为她的败北开脱吧——佯装无惧,反倒旦旦请命的话语,则是他回敬的手段。我口口声声说采花贼行事狡狯,却似乎漏算我儿早胜他一成。但观他此刻嬉意盎然、洋洋得意的眉目,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喜悦又是什么?】
【在这一刻,我又不得不承认,在鞠养幼子一事上的主观缺席,确实让他在我朝夕相伴的察视外长出许多琐碎、纤屑,却聚之成繁、数之多端的旁逸斜枝。这是又一场阻隔在母子之间的战役,只是战线冗长,从长远来看,交锋也未必激烈,但,在真正的横刀驭马短兵见之前,这些细微小渺的粒粒黄沙,却已然在它无足轻重的某次进犯中,激发出母亲警觉又可悲的挫败感。】
【我看着应兰,料想他此刻或许在期待看见一位怒发冲冠、气急败坏,凛眉瞪眼要他收回诳言的母亲。而我在酝酿澹静的过程中又忽然闪念一想,也或许——很或许地不然。他深知自己拥有一位怎样的母亲,深知母亲的故作优缓,深知母亲的作伪从容,深知母亲必然做不成一例赤耳圆睛的关公像,这位母亲,她从来只会目光溶溶地看着他,温吞如经年风雪不分化。】
这便是你向额涅献策,去讨好你汗父的手段么?
额涅只会帮你告禀,因夜半不寝、扰乱宫禁,出言不逊、简侮师长,此有违圣纶,应兰阿哥自请禁闭百日,不得了悟不将出。
还在水里泡着?【眉头一拧,又很快松开】泡久了,皮都要发皱。快点儿出来,别让额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