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
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 唐多令•咏柳
.1.
“吱呀——”
房间的大门被打开,原本趴在窗沿看梅雨的孩子匆匆跑向门边。
进屋来的男子一袭黑色长袍,红发妖娆,眼周浓重的黑色眼圈映衬得翠绿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城里人相传,他是大漠的萨朗孤鹰,我爱罗。凡他所到之处那些闺阁姑娘定有一番指指点点,在她们娇笑魅赞之中,他,神乎其神。
爹爹。
那孩子唤了一声。接过我爱罗手中的油纸伞,小心放置在门边。
我爱罗没有回答他,刚踱到床边,便看见一旁的书桌上搁着一块方帕,旁边铺设的宣纸上已经描摹了这块帕子上的山水。
念儿。他用沙哑的声音叫那孩子。轻微顿了一顿,又接上,想知道关于你娘的事么?
被唤作念儿的孩子眼中有一丝慌乱闪过,关于娘亲的事爹爹从来绝口不提,今日怎么……
他示意让念儿坐到自己身边来,未等念儿有所反应,他已经开始絮絮叨叨。
算算日子,已有八年。
当日年少的我爱罗从大漠远赴中原,奉师傅之命斩杀蛇妖。只是路遇风暴,待他再次醒来已被一位红衣女子救下。
要怎样去形容那绝世的容颜,要怎样去描绘那一袭红衣。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手下。”
他深深记得在他醒来之后,她曾这样嚣张地对他说话。
身体未能听从他自己使唤的时候确实无力反抗,但在日后却还是颇具心甘情愿地听从。
他知道她只是一只狐妖。她不说,他也不会去捅破。
他不知她的林林总总。她不提,他也不会去深究。
胭脂。胭脂。
子夜失眠时轻声叫她的名字,但愿思念会传递到她的身旁。对着那一片墨蓝且寂静的苍穹,脑海中出现的是她灿烂的笑颜。
一人一妖就这么跑遍了半壁江山,他在寻找那万恶的妖孽,而她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
想想这一切多可笑,明明是个除妖人,偏偏身旁跟着只狐妖。然,那段日子却是他生命中最愉悦的时光。哪怕让他赌上至此之后的所有幸福,也无怨无悔。
同胭脂在一起他逛过了新奇的灯会,在姹紫嫣红中记得她的笑靥如花。
同胭脂在一起他游过了中原的水乡,在小桥流水中见到她的温柔多情。
同胭脂在一起他去过了热闹的窑子,在她女扮男装中记得她古灵精怪。
同胭脂在一起他踏过了巍峨的五岳,在爬山道途中了解她的坚韧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