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卓锡 卓猷
时间：乾宁五年三月
地点：京城
人物：卓锡2、卓猷2
内容：某日上朝，成王提出，苗疆虽受改土归流政策影响，归顺于朝廷，仍有生苗熟苗之分，熟苗被圈归城中、逐渐汉化，清廷却未加修筑、加固苗疆边墙；生苗被隔绝于城外，一直蠢蠢欲动（此前长生剿匪，也由于生苗挑衅，后长生湘军先乘胜追击至苗王城、受到反围剿而战死）。如今应当修葺城墙、加速熟苗汉化归顺，这些都应该受到统筹规划，地方的大局能力可能不足、能号令调动的资源也有限，应当派遣钦差。
成王未曾开口请赴，恂王自告奋勇，认为自己山西时与成王共修官道（成王山西剧本）、驿站，又有户部编制户口、夺定税法、还有礼部经验，皇帝以为然，提出让恂王多多历练，培养经验，恂王顺理成章接过此次任务，成王一肚子怨气，却不好多说。恂王虽接过任务，但奈何成王对于提案的资料、深入想法闭口不谈，恂王仁厚，至于教化政策也以仁德推行、长生旧部从中作梗，使得赋税筑城等事反而激起熟苗愤怒，生熟苗人对于汉人的成见依旧存在，甚至激化。
京中偶有汉苗冲突上禀，成王故意让湘西官员渲染事态、夸大其词，显得恂王办事不力、而且牵连出新的矛盾。（恂王素来心慈仁厚、笃信佛教，之前与成王开始龃龉也是因为成王压榨劳工来谄媚的问题，也是皇帝认为其需要历练的原因）

1、
恂：上朝.jpg（埋汰一下小油）
成：儿臣有事禀告：苗疆虽受改土归流政策影响，归顺于朝廷，仍有生苗熟苗之分，熟苗被圈归城中、逐渐汉化，清廷却未加修筑、加固苗疆边墙；生苗被隔绝于城外，一直蠢蠢欲动！
2、
恂：（冷笑）成王观察得真仔细啊，应当是做了很多功课的吧（阴阳怪气.jpg）
成：确实，工部近来都有上报修筑城墙的事情，苗疆的城墙大规模修缮都是前朝的事情了，是该好好兴修一番了。
3、
恂：那你以为要用多少人？看起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继续阴阳怪气），哦，想起来你老师以前在湖南吧。
成：（不理gg，继续说）如今应当修葺城墙、加速熟苗汉化归顺，这些都应该受到统筹规划，地方的大局能力可能不足、能号令调动的资源也有限，应当派遣钦差。
4、
恂：开始抢功劳：自己山西时与成王共修官道（成王山西剧本）、驿站，又有户部编制户口、夺定税法、还有礼部经验，如果皇帝要派人去，觉得自己很合适！
成：看着皇帝的允许，憋了一肚子气！
5、
恂：（嘲讽）弟弟提案不错，统筹的事情还要和弟弟多讨论讨论，争取做到最好
成：必须的（咬牙切齿）

1、
【晴初融融，昨宵骤雨潜踪，惟嗅来尽浸春霖的腥味，应皆自满朝文武脚下新泥。】
【暾光过于温煦，今朝也染得此性，唇枪并不算利。迨一波渐息，众喧匿音的罅隙，猷赳赳出列，将慷慨言辞、灌满殿上：】“儿臣有事相禀——苗疆业已改土归流数朝，其中泰半审时度势的苗人亦归顺于大清，成我疆土属民，称熟苗，所兴汉家教化，卓有成效。然未归顺者、所谓生苗，虽为数不过半，然今似有鼓吹、骚扰归化熟苗之嫌。”
“儿臣以为，生苗之所以如此、蠢蠢欲动，有一成因乃驻苗官僚力之不足，教化未透、边墙老旧，无论自心、自行，皆存阙漏，使生苗有机可乘！”
【面上冁意似有还无，次列逡巡过文武臣僚后，偶遇着恂王貌态上一如往昔的谦恭，顿然换作讪笑，玩味地宣示这己身对此惺惺作态的不屑一顾。他仍故睨我稍瞬，期间神色并未授予猷过多揣摩的时机，便逝走，宛似白驹。略显生涩、稚嫩的兄弟龃龊以此为终（猷暂且以为），不料在第二声落时，换作旁处激荡的序章。】

【之于恂王怪嗔并未见奇，晋北归朝的每日，我与他都渐步入愈深的疮孔，隧中尽皆是私见、诡谋之杂砾，且若永无渊底般，猷未尝听过仍入期间，每一颗顽石的回响。恂之一字所表谦恭、温良，甚是近乎虔信，琬圭纯粹，却日益由成王的刀锋，洗削更革出倔强倨傲的棱角。】
【堂上并无一丝解意凉飔，臣僚所轻吁出、或懦怯、或轩越的声息，簇成燥风，显出猷字句熏灼声势，欲要凌驾着那位虔徒。不知紫薇正中的帝君可因此而一颦眉，怪我目下全无曩昔、对兄长真挚的谦恭了？】
“恂王兄所言，确也是儿臣所为，儿臣多读工部旧历，每一桩、每一件都了如指掌，这也是本分——所察近年各地修缮城墙之举颇多，苗疆为我边域，却鲜少有修缮之声上达。那前朝修缮的边墙，如今起码十余载风霜，如何能保疆域固若金汤？若无安如磐石之城垣作保，又如何使我疆域再拓？故儿臣衡情酌理多日，思量对策，以谋我大清长治。”
【一锤定音：】“这边墙，该修了。”

3、
【甫其冠以恂衔，猷便从未唤过他亲狹若索伦图、二哥等称谓，凡此、都无疑让猷追忆起檐下雨声，何其温情脉脉；思怀官道纵马，何其肆意？那时为投其所好，言及高翔远翥、霞友云朋，若非皇猷所囿、身居长序，他定能遂心逐愿，可惜谁都不可佯狂以避世，这需要比争名逐利更大的野心与胸怀，大得我与他的少年之心，都难以承载。】
【凭其讥讽而获得一息静喘，心湖由他那句成王师保而激荡起涟漪，全然未及荡至面上，已被猷的另一声掩盖殆尽：】“除却修葺边墙，儿臣以为方才所谈及，要将心、行补阙，所谓心，也一样紧要。”
“所以当今应当有工匠修筑边墙，使苗疆有城池作保；还应将熟苗汉化等兴教之事加急。而如此繁多，地方心有余而力不足，朝/廷应当请能人志士加以统筹谋划，以作千年、万年之计，为表决心，还应当派遣钦差，从旁督促！”
【此番口若悬河，横制颓波，所指钦差为谁，元应呼之欲出。】

4、
【晋北、晋北，怎还有脸面提晋北！列出之始的正身，缘那晋北二字而稍侧，睨去横锋，欲将其喉剖剐开一道长口，灌入佛龛香灰，好填堵这令我徒生恶意的声息。】
【君父似将龙子齐头并进为己任，再其先声夺人的那瞬，早敲定了人选。冷眼观见帝君满意、欣欢昭然，索伦图终究是乾宁践祚的首位皇胤，其余人等再若何踔绝，也需相让三分。今朝为他人做嫁衣，浑似将亲缘拱手相让（猷好似确曾这样做过），于是惟推敲着，何日那只生未养的婴孩，再纳归邸中。（好似也曾做过如出一辙的事？）】

5、
【恶魔将畴日淈泥扬波的对手，促成了盘踞一方的桀臣。】
【最晓自己并非慷慨之人，到底偏是锱铢必较的——当即却将尽当大度之风展现得淋漓尽致，吞咽苦果。朝天一拜，收归凌厉眼风，娓娓：】“必然，我与恂皇兄在晋北（顿），便已共事几月，又被泽蒙庥、手足情深，再为大清效力同商此事，岂非天作之合？”
【尾语高昂，切切殷殷，所谓词锋未逮丝毫深理：实则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犹记湘西之诺，又在此枝节里，滋生对索伦图的恨。五年之春，恂与成的相待，被命格推入愈加动魄惊心的渊底，溢于言外的玄机不过万分之一，往后他所患、所忧，我无一伸出过援手，未曾履行今日的陈词。】
【我与他，是背道而驰的天作之合。】

1. 【索伦图似往常那般隐在同昨夜宿雨般间或交错的喧寂中，朝中百官阔谈者如同抱节翠笻，几位大人亟亟从人群中显尽气节。我如春尽时随这场丰沛雨水兀自飘摇的浮萍，从接续起伏的声浪中缄默着，企图寻至自己的根。】
【一道振奋慷慨的话语凌空作响于殿中，不消侧目看去，四围窃语已昭彰何许人也——敏赡、聪颖，皆是诸臣对于这位皇子的称论；而于我，自是难以一言蔽之的棠棣。这情谊不啻藏于箧中暗自揣摩数番的信笺，字句已在经年流景中腐朽、发霉，每回想必充盈着意料之外的慌措与敌意。】
【而刻下，各人缄默间不意触碰的眼风亦愈发乖觉，未曾吐露半分心绪。佯作无事看向座上汗父，而将成王的高谈阔论一字不落地纳入耳中，原是苗疆一事。面上犹作不显，侧向身畔某位大人，迎面是钦佩与惊诧交织的目光，而索伦图心中业已哂笑他的轻狂。】

【倘使未曾与其于佛龛前角逐一份纯粹的悲悯，我定如此刻窃窃称赞的诸臣，喟叹卓猷（或是成王）心思细致且拔萃；可这副皮囊早在秋时荒芜的郊野外褪下他的伪饰，其下包藏着的真心要借黔首生计为己搭一道云梯，好以于仕途再登一阶。】
成王于苗疆一事如此通透，想必镇日埋头用功罢。
【出言截断成王言辞，未教这阵“不合时宜”的波澜频频起伏于朝堂。面上神色依旧和煦，语锋并未直指要害，弦外之音却敲凿在每刻瞬息。多年佛理浸润之下，自觉心绪已愈加平和，他为名利与声誉，我为世间无辜的百姓免于他的冷血和无情，几句讥讽又有何妨？】
【我同他的旧忆不啻昨夜宿雨，缠绵悱恻；云翳见兄弟阋墙会泪眼朦胧，丰沛雨水会教情谊瓦解、腐朽，用不甘滋养名为仇恨的新种。我深谙此间再无索伦图与更济佟阿，可也全然忘了若无我一厢情愿的举措，那对“知交”或能经年累月中相安无事——我恨成王对佛理的亵渎，恨其对我昭昭之心的怠慢，更恨畴昔莲坐佛龛下拂袖而去的卓锡。】

【刀光剑影曾于此匿身于诸人凿凿言辞中，萦绕于雕梁画栋的每一处；尧曦自窗格潜入的罅隙，尚能寻出口诛笔伐后的硝烟。此地不乏据理力争的群臣，可是剑拔弩张的棠棣又会有几人？】
【果不其然，成王对我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依旧卖弄着他的阔谈。可恰是其话语中的那份熟稔，再度敲响我心间的一盏佛铎。】
成王如此深谋远虑，论起修缮苗疆边城头头是道，仿若胸有成竹，不知此回要调遣多少百姓？【倘若成王临湘西修缮边墙，唯劳民伤财四字耳！二人之间的龃龉未搁置于明面上，故而于御座前仍有所收敛，好似仅针对这桩要事品论，而非刻意寻成王的差错。】
【依成王的聪颖，抑或源于血脉的亲昵、昔年匿在言行中的投契，不难将言外之意心领神会。这远不及我谋算的千分之一。】
【毋须再赘言，情谊早已成镜花水月，不堪追忆，这柄冷箭亦终将击碎幻影：】噢——也难怪，若是我没记错，成王师保嘉瞻大人曾莅临湘西吧？

4.【我原不知成王竟如此聒噪，少时雨下共探佛门幽径，多是带着虔敬于不必言说的默契（此时回想，又或是其一贯的不屑），刻下朝堂之上无一处不萦绕着他激昂的陈词。如意算盘打得疾，如今此言既出，阖朝百官哪个不知成王勃勃野心？可惜，注定要铩羽而归。】
【虽衔着成王急湍般的话尾，卓锡泰然自若，将往昔娓娓道来：】昔年索伦图曾与成王同赴晋北共理修缮官道、加设驿站事宜，如今在户部当差，编制户口、夺定税法，眼界；更有先前于礼部的阅历。
【旧伤疤结了痂便不再痛痒，这番话一气呵成，论及晋北旧事亦波澜不惊，只暗想成王此刻面上如何难看。】若论“派遣钦差”，索伦图亦当自荐。
5.【御座以钦点为此事作结。面上犹是温朴，佯作不知我才是巧取豪夺、一举将成王陷入窘困囹圄的始作俑者。这场角逐胜负已见分晓，便是成王也无力回天。兄弟二人残余的默契此刻昭彰于座下款款一拜，心间汹涌的湍流却将二人愈推愈远。昔时索伦图与更济佟阿的亲昵与欢愉，已教我们亲手玷污了。这厢心绪翻涌，缀言：】
依儿臣所见，成王的提案便很不错。【这一回，必是你输。】
【语顿，不难觉察侧旁成王浸淬恨意与恼怒的目光，而我恍若不觉，言行间唯有对君恩圣明的恭敬，胸膺盛满暗喜同快意的早已蔓延于唇齿：】至于个中统筹琐事还应与成王多切磋，力争不负皇恩、不背弃黔首之心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