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至靖三年二月初六
地点:王府花园
侍妾·李煦
[虽说立春已过数日,各处都可见渐渐回春的迹象,可到底春寒料峭,因此李侍妾在决意要出门走走转转时,沛白好一番规劝,便多添了件衣物,又罩了对襟兔毛领披风,袖里拢一柄铜捧炉,万事齐全了这才总算出门。几处桃杏都抽芽吐蕊了,冬月里李侍妾又病了一遭,捂了这些时月才得以好好散心透气,不免心情愉悦大好,本欲从袖中探手去勾一枝花,不成想连带着丝帕也抽了出来,这时又起一阵薄风,将丝帕吹远,李侍妾派人去寻回,转角走出一人,好巧不巧丝帕堪堪落在脚边,李侍妾叫住那人]别动了,仔细脚边。
侍妾·何念
早春的日头很好,今儿早何侍妾起身與洗的时候,不经意地发觉出窗外已然有一抹嫩绿冒头了,她不免也会想到:这是来王府的第二年春了罢?这般想着,也随口说了出来,身侧的枇杷向来伶俐机灵,此刻正拿着一件淡色薄衫为何侍妾披上:是呀,虽是春了,侍妾也要注意保暖啊……何侍妾则只是失笑地看了她一眼,系好结带以后,何侍妾方是踏出房门,将出冬归院不久,随着耳畔递来的一道声絮,何侍妾的视线从石砖上的橘亮光影、渐次挪到履旁忽至的丝帕,身后的枇杷尚未动作,何侍妾并未多想,最先躬身将帕子捡了起来,尔后一壁递给赶来的侍女,一壁侧身回笑道:李姐也是出来透气的么?
侍妾·李煦
自不必说,这丝帕经着抽枝风霜的“历练”,必定是一时不能顶用了,是以在交给沛白后,李氏便没再送去一眼打量,只是顺势虚点了周围生芽、展花的几抹葱绿色彩:是看着外头有了入春的架势,没耐得住就出来瞧瞧,谁知道这花儿不解风情,倒偷将我这帕子勾了去。此番说罢,李氏又含笑朝面前的何氏颔首道:还要多谢何姐儿在,刚才我那一声(让你别动)没吓着你吧?
侍妾·何念
趁着李侍妾说话的功夫,何侍妾渐次向她走近,在离李侍妾三四步远的地方便停步了,摇摇头:没有……倒还提醒我了,不然可真要踩到了。如今的花园尚显得萧瑟,但当何侍妾看到黑黝黝的枝丫已然附上了鲜活的嫩绿时,怡心的笑着说:春天了,确实该多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此际将目光转回来:看姐儿的面色不错,看来病已经好全了?
侍妾·李煦
李氏一贯喜欢搭配打扮和美丽的饰物,故而待二人之间距离近后,李氏便下意识的打量了何氏一番,最后说道:真是踩到也不碍事,本就是我不小心。显然第一句并不重要,李氏的重点再接下来的话上:何姐儿这香囊,感觉换成青碧色会更称你这一身些。李氏并不过分计较于对方是否听从自己的,只是她只要怀揣着一些念头或者见解,就总也忍不住的要说,诸如今日这类的画面已有多回。继而对上笑面,李氏也报以一笑:多谢何姐儿关心,是我先前贪凉,才染了风寒,如今已是大好,更是长了教训。这不,非要抱着暖炉再裹紧了自己才敢出来啦。
侍妾·何念
顺着李侍妾的话,何侍妾并未去刻意低颌打量系于腰间的香袋,因为她素来熟悉这枚李侍妾口中并不搭衬衣服的香袋,暖光下看,只见:是一抹并不显眼的浅粉色,所绣为绥带鸟的图案,针脚并不细密,细看便知已用好久了。这是何侍妾从前于军中绣的,至于长久佩戴的原因,仔细回想,当年的自己是想求存将士们平安吧。何侍妾不由念及另外一个身影,怔愣了一瞬后,她渐渐回过神来,面容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口头揭过:谢李姐姐好意,只是戴着久了,没太在意这些。适然弯唇提笑,目光温澈的:病愈了就好,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一起去别处走走罢?
侍妾·李煦
因着她这一句“没太在意”而捏蹙起眉山,多了两分不赞同的意味,但到底没有强加给她的意思,只是当做各抒己见:咱们平日装扮也好、梳妆也罢,总还是为着一句“赏心悦目”的,我是知道姐儿不在乎……遇见她温温的神情,也就没了脾气,有些不自知的纵容,顺势跟着转了话锋:我这大半个月没逛过园子,是有些瞧不出滋味来了,那还要何姐儿带个路哦?
侍妾·何念
相比于李侍妾的讲究,何侍妾此刻再看向腰间那枚似乎并不合宜的香袋,心头涌现的并非是后悔与羞赧,倒多有了几分坦然与偏向执拗的坚持。何侍妾见她不再细纠,暗地里松下了一口气,眉梢随着露齿提笑的动作微微上扬,当即应下了:好啊,咱们往那处走罢。话间示意了下西北侧的方向,何侍妾性子本身就偏向活跃,在王府两年有余,大抵能清楚身旁这位李侍妾的性格,于是一路上话并不少,橘亮圆影透过稀疏的绿叶撒到地上,在随行的枇杷看来,李、何两位侍妾仅是在午后散了散步,期间唯一的不同便是:从原先相隔的几步远,到最后归去时,何侍妾已是颇为亲昵的挽上李侍妾的手啦。
晚间的何侍妾并未很早歇息,此刻她的掌面放着那枚淡粉的、发旧的香袋,在这方缄默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纵使烛光昏暗、月光黯淡,何侍妾的目色却是很亮的,她的唇角衔着一抹笑,枇杷打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由趣笑道:侍妾今儿见了李侍妾,很高兴嘛。这时候的何侍妾方是将目光转向枇杷,遂将那枚荷包仔细收好,含糊地说:算是吧……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