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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鹤唳讵闻:青年杂咏·终章——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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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忍见云化成雨、飞星陨落?
……
嘉嘉:
见字如面。
我今如愿入伍,此躯可报山河,终偿心愿,故而今也祝梁同学索求大道、求得所问所念,愿梁同学勿忘君子协定,来日最高处晤面。
今寄军装新照一张,见它如见我。
此心可鉴。
蒋行光,一九四三年五月,于军中寄。
……
“我听说人死前,会将所有记忆在脑海里回溯一遍,嘉嘉,你说是吗?”
民国十六年,彼尚垂髫的蒋司钊在学堂中的轻声一问,浮漪般在一方桌案间飘散,梁嘉树在他身侧漫不经心地回目,尚且稚嫩的手握住杆略显滞重的笔。
死亡,失路诗人笔下宏阔而悲壮的诗篇、易水畔风萧萧兮的高歌鸣乐、哲人杂篇里不经意间漫溢出的思索与探讨——而在这个厚重的时代,纸上苍生都显得太过轻薄。
窄窗外是一树烂漫的春光,亦是饿殍遍野、哀声阵阵的众生惨相,蒋司钊孩童般的问话将一切都轻淡地勾抹,仿佛是“何不食肉糜”一般的讨论,把死亡具象化为某种浪漫而浩大的开端。
梁嘉树并未答他,只施舍了一阵轻淡的眼风,他却将讲义翻开《长干行》的一页,思绪跳脱间,话说得漫漫,将笔墨匀开——“如到那时,你猜我是不是第一个想起你来?这首诗写‘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停了片刻,心怀窥视未来的希翼般,眸光微动,“是不是正说你我。”
梁嘉树不太爱搭理他,此刻微微一点头,算作应下,蒋司钊却因此打开了话匣子,哒哒哒哒要倒个清净,彼一动一静、一张一弛,相辅相成竟也促成一段风景。
民国十六年的春里,那些动荡与激流、崩陷的岱岳与汹涌的浪涛尚且未翻入他们的世界里,平静与和乐中有一隅安乐乡。
此处归属蒋司钊,名唤梁嘉树。
……
“关于死亡的讨论如被抽象成符号,便显得不再沉重、不再有痛苦。”蒋司钊在课程笔记上写下这句话时,身旁的梁嘉树正将清冷的目光投向黑板,她状似认真且投入,实则思绪早已离散,而蒋司钊亦在神游,却与她走得并不同路,他支颐望她,只是维持此姿势思索,但此际梁蕴行教授的目光轻而缓地掠过二人,他咳了一声,敲一敲黑板,眼底蕴蓄了一点荡开的笑纹:“二位同学,恋爱请课后再谈。”
蒋司钊才收了不正形的模样,正襟危坐时耳际晕开一点浅淡的红,梁父又开口道:“哲学从来不是四平八稳的,梁同学,你来说为什么?”
梁嘉树在此刻起身,一袭素白的裾荡开清光与瘦影,一纹一纹推散在蒋司钊的眼底,少女的声音清朗而柔和,催开他眼底第一朵春花缓缓绽开,那声递到他耳边时,却显得朦胧,已不太能听清:“因为哲学大多探讨边缘问题。”
她如是盖棺定论,朝人颔首后落座,幻影般的少年心事都藏在厚重讲义之下,易改为某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与表达,似黑暗里偶然划过的夜星,只滞留在他长长的梦里。
那一日午后蒋司钊同她并肩相偕,春日杏花里,他于枝头拈下一朵,就别在她发端,他说,“嘉嘉做云衣,我做衣上影。‘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嘉嘉为道,我为器。”
四目相交时,他握过她的手,乱红飞溅里,共往春深尽头去。
……
一九四五年的秋日里,蒋司钊满目寂寥地仰坐在黑暗里,听闻她婚讯的一夜,他朝蒋司钲遥遥一笑,“既如此,便祝你二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一杯喜酒,我却不想再讨了。”
蒋司钊不愿祝他们白首偕老——白首,太沉的字眼,他总以为梁嘉树当永远青春、心向明月。
缄默长夜里,心事总被洞悉。原来在他心里,爱人是爱人,侣伴是侣伴,或偕行或并肩,不过人世里交集,但梁嘉树只是梁嘉树。——他们是一树双生的枝杈,各自亭亭又伴生无法割断的羁缘。
他总以为,凡心太沉,而他的云要飘在天上,此刻适才恍然,原来他是凡心,而嘉树是云,相辅相佐,此为人间。
思索既来得太迟,大约便是不合时宜了罢。
……
他们曾作别三次,第一次,她说,行光,再见。她与她前二十余年眼中的人间作别,而他投赴信仰、决绝转身。
第二次,她说,行光,再见。她与人间二次相识,而他信仰萎败、浇成指间一捧冰水。
第三次,她说,行光,再见。她与人间正式告别,而他毁灭于信仰、尸骨无存。
一九四八年,蒋司钊冢立八宝山,近瞻护城河,好似又一年海棠树下,他怀抱一簇繁花,朝她抬手一笑,而后声息消匿,俱分付浩大尘世里。
他说,“来生嘉嘉嫁我,我们回家。”
……
……
总之兜兜转转、重重叠叠,神明的女儿短暂地爱了世界一下,而后身向云端,杳无踪迹。


来自iPhone客户端182楼2021-09-10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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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二 】
    《不许人间见白头》:蒋司钊笔下的1947年春节
    此时薄雪簌簌落下,并不大冷,只覆在眼睫上,也算讨个白首与共的好意象,蒋司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很轻,但又令人心动得很——“以后我们三个还一起过年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183楼2021-09-10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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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7年冬天,三个人一起过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新历翻过一页,一九四七年的冬日午后,天光倾洒满头。蒋司钊提前将陋室中二人生活的痕迹打扫过一番,为保地下恋情的神秘性,他如是解释,实则二人心照不宣地将之藏掖在心底,他其实隐隐约约地冒出一个念头,等战争胜利后,就带薛守放找个地方隐居,二人闲云野鹤过一辈子,适时再透露喜讯也并不迟。
      厨房太窄,勉强塞下两位成年男性,蒋司钊负责和面、调馅料,薛守放负责捣乱、整理碗碟,门铃叮咚响起的刹那,蒋司钊从面粉堆里挣扎出去,给谢拂衣开门,还不忘递上一份红包,大意是请妹妹笑纳,俸禄不多、勉强糊口,一份红纸里包了几张钞票,略表心意,不多不少比他给薛守放发得多一张——女孩子就是要被好好疼爱,免得哪日被混小子花言巧语拐跑了,他如是盖棺定论道。
      薛守放此时把碗筷与食材摆到桌面上,三人净了手又开始一起包饺子,小少爷不大擅长干这个活计,面皮擀得有厚有薄、有长有短,总之兜不住馅,而大将军美学教育欠佳,包出的饺子歪瓜裂枣似的低头垂在一边,这叫排兵布阵,你们懂不懂兵法,他如是争论道。谢拂衣看着二人嘴炮似的玩笑,很难得地抿唇露出了一点笑意,眼睛亮晶晶,手上动作也未停滞,包出的饺子个个皮薄馅大,还有花边。蒋司钊说你看看人家,你只知道带个嘴来,把我厨房都炸了一遍,拂衣堪称妙手回春、神医在世,补救了你这破烂饺子皮,薛守放说你看看人家,你只知道排兵布阵,拂衣堪称兰质蕙心、聪慧非常,你这饺子趴着,人家的是站着的,你还好意思呛我。末了蒋司钊翻出六枚银币,他要拂衣包进饺子里,理由是六六大顺,讨个好彩头。
      当晚守夜至凌晨,拂衣不宜留下过夜,于是二人一并互送她到家中,直至那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她朝二人挥了挥手示意,才算功成身退。
      回家的路上,路灯投下一片昏黄的影,蒋司钊很心猿意马地朝薛守放靠近,最终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他握住了他的手,相执的十指被他举在眼前,他很温柔地垂眼吻了吻交叠的指尖,他说拂衣是女孩子嘛,女孩子要富养,要拐跑她先要打得过她哥才行,压岁钱要多一张,今晚我补偿给你好不好,薛守放“嗯”了一声,又转过头,小声嘟囔,到底是谁补偿给谁。此时薄雪簌簌落下,并不大冷,只覆在眼睫上,也算讨个白首与共的好意象,蒋司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很轻,但又令人心动得很——
      “以后我们三个还一起过年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184楼2021-09-10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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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三 】
        《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蒋司钊笔下的1947年春节之二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拿筷子敲了敲碗,他说,既然这桌我最大,那么我现在有话要讲——大意是庆祝今年第一个三个人的新年,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来自iPhone客户端185楼2021-09-10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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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7年,接上段《不许人间见白头》,下雪了,一起堆雪人吧。)
          大年初一,日光化开昨夜飞雪,蒋司钊起身时往窗外望去,庭院里难得还余下半数的雪,砌在一边。他把昨日包好的饺子下锅煮完,又去喊薛守放起床,后者扶着腰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而“罪魁祸首”轻笑了一声,揉了揉薛守放乱成一团的鸡窝头,把他拉起来吃早餐。
          席间蒋司钊斟了一点醋在碗底,很薄的一层,荡开褐色的涟漪,他有些遗憾地说,上回年节正赶上在军队,饺子倒是煮了点,不过没有醋,他对此怨念颇深。他“唔”了一声,又加上一句,我看外头雪还可以,等下接拂衣过来一起堆雪人吧,手套和铲子我买好了,不要着凉。薛守放迷迷糊糊地听,打了个哈欠,眼泪糊在睫毛上,勉强支楞着个摇来晃去的脑袋,只说,好,都好。昨晚弄得太晚,现在还困,薛守放满脑子都是等下回去睡回笼觉,耷拉着头回到床铺前时,只看见他温暖的被窝被破坏,重构成了两块棱角分明的豆腐块,睡意霎时消解,颇为无奈。
          谢拂衣过来的时候踏着初雪,咯吱咯吱响,惹得三个人一阵笑,太平日子总是最好最难得,毕竟流光最易把人抛,能留下几分,便也是好的。三个人一起在庭院中堆雪人,蒋司钊朝两人喊,不浪费食物了,去捡块石头安在上面当眼、鼻子和嘴,薛守放遥遥应下一声“哎”,却趁其不备掬起一捧雪灌进蒋司钊后领里,后者冷得一激灵,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大意是你今晚也别想好好睡觉。
          雪人落成,玩闹着也到了午饭时刻,蒋司钊说今天下顿馆子,吃点好的,不过我比较穷,你们看着办。吃火锅当然是一拍即合,三人走向火锅店时,又一阵寒潮打过来,蒋司钊把外套给拂衣,围脖给守放,赶小羊羔似的把二位大神推进店里,热气迎面而来,结在眼睫处盈成了水珠。支起炉火又去调干碟和酱料,加葱花拌匀又将之挑出来的那份推给拂衣,不加辣的那份推给守放,至于蒋司钊自己,香菜只放少许,不宜过量,其余的事,脑花与青椒这等菜品向来上不了三人的饭桌。
          蒋司钊用公筷下牛肉片和土豆片,下好的菜先夹给拂衣,再给守放,最后落在自己碗里。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拿筷子敲了敲碗,他说,既然这桌我最大,那么我现在有话要讲——
          大意是庆祝今年第一个三个人的新年,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薛守放回应道,好好好,蒋大将军最了不起,只不过您麾下现在就两个小兵,还请您悠着点,您这碗敲得真像天桥下的乞丐,不过人家还要加一道唱词,您唱功不佳,不必献丑了,免得我和拂衣听得受苦,然后他夹一块牛肉到蒋司钊碗中,说大将军请吃,讨饭辛苦了。蒋司钊呵呵一笑,只说,去年这时候你们还不太熟悉,还都的新年总是最好的,可惜我在军里也没赶上回来,今年是我们三个第一次聚在一起,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个未来、很多个新年,都可以一起过。明年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我人在哪,如果赶得回来,还请你们吃饭啊。他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不过下次包饺子别弄得满脸面粉了,像小花猫似的,咱们仨谁也别笑话谁。
          他说的时候眼底满怀憧憬与希翼,再而提到正月十五一起过来吃元宵,今年灯节估计赶不上,但我可以在家里自己做,技多不压身,就是有点丑。谢拂衣扑哧一声笑出声,二位男士望过去,她颊边开了一朵桃花,点了点头。
          按照传统,饭后当然先送拂衣,回程的路不短也不长,但足够说悄悄话,蒋司钊偏头,漫不经心地对薛守放说,如果真有我回不来的那个万一,你一定要照顾好小衣妹妹,你们两个人也要好好过年啊。薛守放翻过他的手腕,往人手心打了三下,还勒令蒋司钊说够三声“呸呸呸”才肯罢休,大好年节里,不说这样的话,路走到尽头时,他又追加一句。
          “照顾妹妹可以,但是年——还是我们三个一起过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186楼2021-09-10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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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四 】
            《一张泛黄的合照》:蒋思蒙笔下的蒋家三兄弟/妹(蒋司钲、蒋思蒙、蒋司钊)
            我想,那时是山城那样好的正午,是我们仨那样好的年纪,是我从前、此刻与将来那样好的牵挂。
               


            来自iPhone客户端187楼2021-09-10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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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些尚能在这场动乱里能存留下的物件,被我一并收纳入一只生锈的盒子里,藏在枕头下,每一日惶惶,怕被人砸毁烧焦,盒子打开,一张合照在最上,我同司钲,司钊唯一一张合照。或许是未保管妥帖,原是白边的,现如今也微微泛黄,乌蒙的,只能辨别轮廓,是在医院拍下的。
              我记得,司钲冷凝着脸,司钊也只是垂着眼合礼节的笑,而我,噎着耳边的碎发,腼腆,青涩地也冲镜头笑开。
              我那时总觉得蒋家是一盘沙,散得抓不住形,可你看,倘若他人只说一句,那是蒋家的,别人也会附和着,“原是蒋家的儿女。”,到底是承着一脉血的,或许真有相似之处。
              我知道司钲受伤在院时,离他住院已有四五日,我才从敦煌神女的梦里醒来,图书馆的一盏油灯添得一层厚的油渍,也在此时燃尽,鼻间是油墨混杂着清晨泥腥味,恍然惊觉下一场雨。
              一封寥寥几字的信,司钲不知何时托人传来,我一直搁置在厚重的书本里,倘若不是碰倒,这封信也将埋没在好几日编纂的日子里,拆信才看清,司钲住院,需送点日常物去。
              再看落笔日已是四天前,才稍有些愧疚,我与司钲不如别家兄妹亲厚,回国的一顿饭缄默不言,只有几句客套地问候,母亲如何,父亲如何,蒋家如何,再问双方最近如何与之后想做什么。一盘冷盘,几叠热菜都暖和不起来的场面,草草照面、收场,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我要去见司钲之时,正好雨停,薄雾微散,有点星的阳透过雾,擦亮我去医院的路,我提着食盒,也实在简陋,去得太晚,菜式太少,只好多盛米饭,现在想来,那时又不懂得顾忌病人,选得饭菜也油腻,在医院能提起食欲也只会碰一两口。
              医院选得屋很僻静,我到时,擦得铮亮的地板倒映着泛冷的电灯白光,司钲的屋里却不冷调,窗外有融融的太阳,拉半边的浅色窗帘,我握着食盒,望着坐在床边的司钊,这是我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他二人共处一室。
              我没询问司钊为何在此处,只是点头问候,将食盒铺开,问一问司钲的伤如何,几句问话不过短短几分钟,于是一间病房就陷入沉默,一如我同司钲那场匆忙的会面,我抿着唇,拨弄着饭菜的碟碗,如何摆放都不满意,司钊或许要走,躬着身已离开位,我轻咳一声,捏着筷子,木筷在指间夹出道红印,或许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你们应都没吃午饭,我从联大食堂带来的,联大食堂的饭菜味道很好,我们一道吃点。”
              于是我们仨,就着米饭,吃着联大学子不爱吃的菜式,一口一口嚼咽着,食不知味,一声未吭,吃到最后,米饭与菜都凉了,每个人却还专注于自己面前的一道菜,未曾越过自己的盘,去夹另一盘的菜。
              我面前是盘辣子鸡丁,到最后只剩辣子,只能捡些不带辣椒籽的吃,仍被辣的舌苔微疼,含着水,抿着唇笑开。我也不知为何发笑,只是笑声越大,辣得眼角也带点泪,司钊或许看我狼狈,也跟着笑,唯有司钲,他常觉得我们莫名其妙,或许此刻也是。
              一顿饭,吃得莫名其妙,恰逢报社记者要来采访司钲,本要收拾食盒告辞,我盯着那台崭新的相机,犹豫地祈求一张合照,或许是因太阳太融洽,那顿饭吃得太莫名,顺着这莫名的一顿饭,我们拍下这一张合照。
              要离开时,我要一份地址,希望能得到合照成片,要离开时,我把着门,看着司钲与要一同离开的司钊,很轻地说。
              “阿哥,钊弟,谢谢。”
              那是在本应适合告别的医院里,我突兀地觉得,或许我不是一捧散沙,飘到何处都是无根的,那些令人无端发笑、令人局促小心的或许也是一种牵挂。在这一方的合照里,在一个向死而生的医院里,偷摸生长出的一盏灯,遥遥点亮着叫作牵挂的船,漂泊着,一直抵不到岸。
              我小心地抚摸着那张合照,描摹着每个人的轮廓。我想,那时是山城那样好的正午,是我们仨那样好的年纪,是我从前、此刻与将来那样好的牵挂。


              来自iPhone客户端188楼2021-09-10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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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五 】
                《好久不见》:薛守澄与郑知瞻的隔世重逢(现代番外)
                不曾想,小妖精吃不到唐僧肉,帅道士可以来收她呀。
                   


                来自iPhone客户端189楼2021-09-10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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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郑小薛以为“乱花渐欲迷人眼”,屏幕上老少皆宜的花美男们大大提高了她的审美和择夫标准,这辈子,八成是遇不到命中注定的那根“草”了。
                  不曾想,小妖精吃不到唐僧肉,帅道士可以来收她呀。
                  (二)
                  满满当当的教室,沸沸嚷嚷的人声,在上课铃“愉快”地催魂节奏里,倏然,归于平静。
                  全校性选修大课,最容易拿分赚GPA的非专业内容,只打卡不提问的美妙历程,错过这班车就要再等一整年,郑小薛不傻,哪怕熬了个大通宵,肝了篇小论文,也要准时到场,挑个后排位置,美美睡上一觉。
                  美中不足的是,她那双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眼睛,被学术折磨的肿得像泡泡糖,在浅橘粉眼影的陪衬下,仿佛下一瞬就能“啵——”,吹出满堂彩。
                  于是,她急急忙忙地刷卡、在最后一排落座,迷迷糊糊地掏出“百日难得一见”的大框眼镜,靠椅眯眼,睡。
                  至于旁边坐的是谁,大家一出教室各奔东西,同处建筑学院都难,更遑论一个系,反正丢人丢不到自家门口,郑小薛闭眼也闭得正襟危坐,自我安慰着,不要紧。
                  ……
                  是怪不要紧的。
                  直到她一歪脑袋,倚上一块硬骨头,比软枕不足,比书桌有余。
                  完了完了。
                  郑小薛刹那惊醒,却不敢睁眼,只暗想。
                  常在河边走,果然会湿鞋,可这时候她又不好若无其事地莫正脑袋继续睡,周围都是人,也太尴尬了。
                  按照小说情节,这位同学,你不该主动扶正我脑袋吗?
                  扶呀。
                  怎么还没扶?
                  郑小薛悄咪咪眼睛眯成一条缝,隐约瞧见这个被自己歪着的人,在“哗啦啦”写着一行行她看不懂的数字符号。
                  头顶有极近的声音贴过来,沉沉的,有点好听。
                  “醒了,可以起来了吗?”
                  如果那时有地缝,郑小薛铁定第一个钻进去。
                  (三)
                  两个多月了。
                  郑小薛第N次踏入全校性选修课的教室,“木头”还坐在老位置,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旁边的座椅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有女朋友了?
                  郑小薛竟然生出一点点遗憾。
                  这“木头”吧,长得不错,声音也过得去,勉勉强强能同乙女游戏里那些男主们相提并论了,就是稳重正经了点,总是低头算算算的,也不晓得是哪个姑娘掉进了他的斯文陷阱。
                  没像往常一样去打扰“木头”的宏伟算数事业,她从另一头绕进去,悄悄隔了个座次放下背包,下意识地想推一推眼镜,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堂课前熬过夜了,每次都画着精心的淡妆,仿佛是为了扭转第一次见面的“糟糕”印象。
                  一只手夹着笔将奶茶挪上了桌。
                  椅子空了。
                  郑小薛一怔。
                  指骨修长,加十分。
                  不对,她猛地扭回脑袋,对着自己面前空荡荡晶亮亮的桌面,亮得都快要出卖她小心隐藏的眼神——在想什么呢!
                  “哒哒哒。”
                  旁边的椅子发出召唤。
                  郑小薛穿过胳膊偷偷瞄了一眼,温热的奶茶倏然碰到了她的掌背。从偷窥者的状态速度转正,郑小薛忍住凑上去闻香的冲动,惊讶地指了下奶茶小声问:“我?”
                  “木头”头也不抬,“嗯”了声。
                  郑小薛笑了,她仿若孩子得到了心仪的“战利品”,拖着背包,一点一点挪到他身边的座位上,歪着脑袋,几乎同他的书本齐平的高度。
                  “你好,建筑学院景观系,郑小薛。”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半晌,从容地搁笔、正身,在上课铃打响的前一刻,露出郑小薛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温和,微笑,像三棱镜折射的光,温暖而不刺眼的纯正明亮。
                  “我知道。”
                  (四)
                  是什么时候发现那张纸的呢?
                  郑小薛不记得了。
                  或许是某次约完图书馆学习,又或许是某场大型讲座之后。
                  郑小薛捉着这张被她解析了N遍的纸,歪倒在书案上,乱糟糟的,没个头绪。
                  第一行:U/R
                  第二行:1000ml、1/2 O2[氧气]、m/ρ、F/q
                  第三行:=kx+b、1/2 O2[氧气]、√PR
                  室友从身后经过,她好奇地凑上前,扶着银丝厚重的眼镜,眯着瞧了瞧,“好哇!”她一掌拍上郑小薛的肩膀,“我们一双眼睛只盯着舞台上的大帅哥的小薛宝贝终于能卖出去啦。”
                  “啊?”
                  郑小薛后知后觉。
                  “欧姆定律,U/R是I。1000ml是1L,就是L;1/2个氧气不就是O嘛,还有后面的质量密度公式和电场表达式对应的V和E。第三行线性函数和电功率电阻电压关系式,Y、O、U……你傻愣着什么呢!”室友侃侃而谈,听得郑小薛一愣一愣的,“都是理科出来的,你可别讲你全忘光了啊。”她八卦的眼神闪亮亮,“说,这是物理系还是化学系哪个大帅哥写的?”
                  “啊,没,不是。”
                  郑小薛把脸埋进了书里,纸滚烫而牢牢地攥在掌心,好一会儿才冒出半句话:“你不是在外面做家教呢嘛,我哪儿比得上你——”
                  死木头,你让我丢了好大的人呀。
                  心里别扭着,手指却比心跑得快。
                  郑小薛绕过排排站的书籍,摸到硬邦邦的“搬砖”,打开微信,置顶聊天第一条请教《概率论》的消息还没被回复,她干脆,利落,大方,无比爽快地接受了被帅道士暂时收服的结果。
                  “我也是。”


                  来自iPhone客户端190楼2021-09-10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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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琪琪她男朋友追了她两三年,她才答应,我呢?”郑小薛趁她的帅道士、乖木头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功夫,猫进他怀里,“……你就只追了我半学期我就答应了,也太亏了。”
                    “那烦请郑建筑师准备好合同,我可以签投喂协议,时长——”他低头顺了顺她耳边的碎发,“Three thousands lifetime.”
                    …………
                    (六)
                    郑知澄穿着睡衣,聚精会神地窝在沙发上码字,电脑屏幕锃亮,衬得她两眼灼灼,万分兴奋模样。
                    “咔哒”,钥匙扭开大门,犹如轻吟愉悦地欢呼。而她依旧高速敲击着键盘,设计稿做完,在网上写写小说,发散发散思维,打发打发没有薛守瞻的无聊时光,顺带回忆回忆两人的青春,是件多么令人快乐的事情。
                    尤其是……还能借机调侃调侃她家那位“假正经”。
                    “郑小薛——”
                    熟悉的声音从在肩后低沉传来,微微,轻轻,裹挟着毗邻的呼吸,却如一记闷雷,郑知澄几乎是瞬间合上电脑,甚至忘了保存刚刚写好的新章节。她一扔电脑入沙发角,抛弃这个同她日以继夜并肩战斗的“老友”,飞快扭身,仰头,露出清甜的笑。
                    “你不是去西安出差了嘛,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至于具体去做什么,属于国家机密,她不问,也没必要知道。
                    下一秒,她未卜先知,迎“难”而上,张开怀抱,“想知道郑小薛是谁呀,”郑知澄眨了眨眼,一闭,“先交作业,我就告诉你。”
                    身子一轻,被一捞。
                    不是这个作业!
                    郑知澄讶异地睁眼,撞上对方标志性的微笑,仿佛回到数年前的全校性选修课上,她现在敢确定、肯定,自己就是被这笑诓晕了头,才上的贼船,唐僧肉没吃成,老老实实地修了人。
                    “好。”


                    来自iPhone客户端191楼2021-09-10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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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六 】
                      《日记与信函节选》:陈彦今最后的日记与其曾留下的两份遗嘱
                      他实在孤单,故其坟前,只望有你年年常去。
                      该篇为鹤唳讵闻二期《青年杂咏》(一期平行时空)剧情线中的陈彦今番外,不影响该角色在一期《华亭卷》与三期《人境诗草》中的剧情。


                      来自iPhone客户端192楼2021-09-10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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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今日记节选)
                        ①三十二年十二月廿一 星期二 气候晴
                        预定:甲、促使美国调整其战略。子、促美增调陆军入缅。丑、使之重视解决太平洋倭患之方略。寅、美须保障驼峰运送畅通,尽快恢复中缅陆上交通。乙、研究对英印之策略。丙、发虚楚电。
                        注意:甲、印度之患实与埃及同病,如英国对埃及政策松懈,印度问题或有争取之余地。
                        虞峰已半月未来电告,甚虑,(此处涂抹去某句)但想既无噩耗,即是佳音。
                        午后与芸臣通电,嘱其面促罗总统五百架飞机与每日五千吨军需空运援华事宜。
                        晚与妻携手散步,心稍安。
                        是夜咳嗽略缓。
                        ②三十二年十二月廿五 星期六 气候晴
                        预定:甲、拟罗总统电。乙、问(薛)汝旭征物债券事宜。丙、问虚中青年团团员擢用事宜。
                        继贤兄逝世四十周年,晨起遥祭之,若兄尚在应已六十有七龄,于党于国,革命有望,于亲于私,吾道不孤,又何至于陷此穷途之境?
                        峰儿仍未有讯,不忍作最坏打算。少殁长存之覆辙,此生实不愿(不能)再蹈,何况明日泉下,何以面兄?歉惶悔愧,不知所止。
                        晚与中儿通电,问其近况,嘱以青年团事,令之再读孝经。(此处抹去:父子失和之事,余不忍再睹。)
                        ③三十二年十二月廿七 星期一 气候阴
                        预定:甲、原拟由加尔各答转腊戍再飞昆明回渝归程改由印直接抵昆。
                        上午接第一战区电,悉倭已据洛阳,终日沉闷,归心更切。
                        下午访印军总司令部。
                        晚阅史氏呈函,其言语不恭之辱更甚,一时暴怒激燥,伤神至极,该戒之。然史之寡廉鲜耻、言行跋扈、心理扭曲、人格丧尽,殊为可恨。彼妄自尊大,使我十万健儿今生死未卜,其罪可杀;推诿己责,反诬我将领无能,视我军如牛马,其心当诛。
                        晚研究豫湘对日战事。
                        咳嗽有缓,胸痛见剧,彻夜难眠。
                        ④三十二年十二月廿七 星期二 气候雨
                        预定:甲、发虚中生辰贺电(署虞峰名)。乙、催促芸臣交涉换史事宜。
                        今日仍未接虚楚复电,既忧且怒,彼之秉性,实肖其父。复拟函,然终未发。
                        上午于车中养神。
                        午后会印度回教代表。
                        晚与妻廊下听雨,略感适意。
                        ⑤三十二年十二月廿九 星期三 气候雨
                        摘王荆公句:
                        行年三十已衰翁,满眼忧伤只自攻。今夜扁舟来诀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预定:甲、斥谢(琰君)阳奉阴违。乙、拟罗总统复函。
                        注意:甲、我之于美,绝非印度之于英国。
                        昨夜四时惊觉,闻雏鷇啁啾,謷謷之声,凄悒悲怨,再不能寐,恍然间思及今乃虞钦牺牲六周年忌辰,苦痛不知所止。今晨六时,妻于梦中咽泣,问之则曰:钦儿归上海家中,但见宅宇空空,无一故人矣。慰妻良久,然此断肠无涯之戚,世间再无话语可平,穷白数言,不过自欺欺人尔。
                        上午与甘先生面晤,共叙革命奋斗之亘历,达三小时之久。民族存亡艰危,国人几无自由,其间苦旅之坎坷难厄,非彼不能体余之情也。
                        午时于寓留餐。餐后修改离印告别文。
                        晚与妻共赴饯别宴,领略印度当地歌舞风俗,稍觉畅然。十时后入寝,将于明晨离印,归心如箭。
                        (信函摘录)
                        ①令绪吾妻爱鉴:
                        兄此行绝险,然此道乃吾毕生之业,身还革/命,绝非兄捐世弃爱于不顾。如兄遭祸不测,万望至爱勿因吾罪兴悲,如吾爱为此自伤,则兄罪上加罪,必万死莫赎。膝下儿女均已长成,兄无甚挂怀,厥惟二事相托:老家所置之产,请尽数归李氏,使之度日。彼于光绪十八年来归吾家,与吾略无夫妇之实,然一世为我所累,余既死,恐其生活再无所依,此乃一也。峰儿本非吾骨血,认我作父二十余载,余对之不起,心常为愧。余过身后,请令峰儿复其本姓,归还本宗,以慰其生身父母之灵,此其二也。万望吾妹至爱珍重,余身虽死,然魂必护你左右以至百年,故吾爱不必相思。
                        彦今
                        十五年五月八日
                        (该函纳于十五年日记册内)
                        ②虞峰吾儿:
                        你我虽无血脉之亲,然今我之后事,除你外再无旁人可托。待余身后,劳你谨记:其一,吾妻余年须你奉养,其虽非你母,然数十年来待你不可谓不尽心,若你肯念我养你一场,还请以侍母之心待夫人。其次,虚楚、思蕤吾之儿孙,亦是你之儿孙,万望护他二人周全。其三,(此处抹去:余虽儿女双全,却均系不孝,累及父母,乃余前世报应。)六年有余矣,我从未到虞钦坟前去,他亦不肯入我梦来,彼此均不愿相见,日后泉下亦应如此。他实在孤单,故其坟前,只望有你年年常去。至于虞煐,早已非我骨肉,故日后若有讯息,不必来我坟前相告。只盼光复之际你能留她一命,吾夫妇必感激无尽。其四,你生身父母均乃革命英烈,他二人惟你一子,再无后嗣。故待余身后,你必须认祖归宗,复原姓名,以慰你父母之灵。你本烈士之后,此生为人,万万不可有亏于你父母之英名,否则教养之过,我九死难逭。

                        三十二年二月十九日
                        (该函纳于三十二年日记册扉页)


                        来自iPhone客户端193楼2021-09-10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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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鹤唳族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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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晒戏内容创作者名单
                            ❶管理组
                            松筠、谢浣君、祝烛山
                            ❷美工
                            镇楼海报来源:辰时清
                            END海报来源:LenKoln
                            人物框图来源:慕别夙
                            题字来源:往来一万三千里
                            ❸对戏来源
                            程复 饰 蒋司钲
                            萧娅 饰 蒋思蒙
                            裴云章 饰 蒋司钊
                            魏淮 饰 陈虚中
                            江暮 饰 陈虚楚
                            唐谣 饰 陈虚灵
                            梅卿卿 饰 陈思蕤
                            柯因 饰 黎兆春、陈虞峰
                            秦岫 饰 谢得渠
                            谢妙栖 饰 谢拂衣
                            傅约 饰 薛守潜
                            钟离瑶 饰 薛守澄
                            郁渡 饰 薛守放、金钧台
                            稚意 饰 郑知衡
                            林初霁 饰 郑湘君
                            乔奚 饰 郑知瞻
                            眉眉 饰 郑湘觉
                            若华 饰 梁嘉树
                            裴铣 饰 何霁时
                            秦然 饰 金念曙
                            祝烛山 饰 董写芜、惠繁心
                            松筠 饰 许长铗、陈彦今


                            来自iPhone客户端196楼2021-09-10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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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一定是华夏大地上最多灾多难的一个世纪。
                              鹤唳讵闻开群至今已走过将近半年工资的时间,在这半年里有不少朋友停停走走,也有许多人一直驻足、陪伴在这里,在所有人的支持下,我们渐渐产生了用鹤唳讵闻写完整个二十世纪的想法。
                              鹤唳二期《青年杂咏》是由一期《华亭卷》衍生而出的一个平行世界,它的产生最初是缘于一期的成员们有不少人反应《华亭卷》结局太刀,因此我们便构造了这样一个平行世界、尽量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修得正果。然而当时未曾想到的是,一把利剑的入鞘却正是另一柄刀锋的开刃。
                              如果将《青年杂咏》的终章比作一台戏剧,那么它真正意义上的开幕应该在1949年,迄今仍未曾谢幕。与其说这是一场中国近代知识分子的群像,不如将它看作49年后不同命运体的缩影,这里有人逃离般地远走异国,面对现实的牡丹败遍、断井残垣,虽死犹不悔地把余生寄居在“姹紫嫣红”的传统文化幻境里;有人让乡愁变成了“一湾浅浅的海峡”,用史册记载中一笔又一笔的“暂厝”悲叹“山之上、国有殇”;还有的人,他们在自己所至爱的土地上“吊祭不至、精魂无依”,后世又该如何书写他们的前生?……有的人他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也有的人在苦难的泥土里发芽,最终将温柔的绿荫洒向他方。有的人用数十年为一场自己亲手铸成的败仗买单,也有的人用余生去抚平一场战争所留下的疮疤。有的人甘愿陪着一副枯茎朽骨共赴虞渊,也有的人用终结生命的枪响迎接新世界的第一缕曙光……
                              《青年杂咏》所欲展现的绝非只是某一视角、某一立场乃至某一史观,我们更希望用我们的故事将观者带临那个远去的时代,去体验历史碾压下、所有“天地不仁”的痛楚,也去找寻无数前人用血泪之迹指引给我们的方向。我们相信,只要有足迹留下的地方,便一定有无尽的思念与殷殷的希望。所以诸君,如果我们有这个荣幸,请您耐心读完我们的故事,倾听一个时代的“一曲终了,悲欣交集”。
                              最后,衷心感谢所有曾参与过鹤唳讵闻演绎群创作的朋友们,鹤唳有你,万千之幸。


                              来自iPhone客户端197楼2021-09-11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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