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踟躇自他手中取过执壶,审看一息,忽恍里有冷香流溢,牗外一片衔在枝桠的枯叶终于随风降落,根蒂划过窗棱,呕哑唤起一个雪霁初晴的黄昏。)
“诶,你的雪人,怎么没有眼睛呢?”
(那是咸平六年的冬,雪漠漠纷纷扬了一夜,玉屑铺地与长空一色,懵懵然以为方外世界。录事巷的郑宅,水陆盘郁,花光楼台相映,一叶轻舟泊在水湾,湖心有水榭,水榭一侧是三面垂了锦幔平台,共水榭隔水相对便是一片梅林,冬来赏月,看冰镜落沧波,观夹岸群芳荟,好景留醉,清欢若此,乐尽天真。彼时我随阿娘来贺一位叔伯生辰,堂屋里的炭火蒸得人心慌,遂央告母亲容我向院里透口气儿,她们说话的堂屋与水榭相去无几,小穗共几个姊妹一道儿在水榭里烤芋头,我嫌水上冷,便未应她们的声儿,独个儿扎进梅林——我且不知,这亦是我的小孤山。)
(——那少年玉冠青衫,披一件鹤氅融入皑皑人间,斜风翻动长袂,飞烟拂掠眼际,他倏而回首,予我两枚玛瑙石,为他的雪人点睛。)
诶!不成的,既是送人,怎好自作主张毁去!(扑将去夺取案上风月,犹弈棋般不肯低头,只做诡辩)嗯……二哥哥意下之人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我喜欢,便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