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客从何处来
小夭和璟在大海上航行了数年。
大海总是一日一日碧蓝翻涌着浪花，小夭没有看倦。她比以前更渴望大海，也比以前更能操控大海。在海底沉睡37年后，小夭不过能驱策鱼群，听懂鲛人的歌声。如今能够驱涌海水叠成浪花，感到海底鱼群游动的方向。
小夭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仍循着本能常常进入海中。
航行大海的第一晚，小夭对璟说：“海底很大很美，我带你去看看。”璟点头，含进鱼丹一起和小夭沉入海底。
无边的海草起伏飘摇，如同草原。小夭拉着璟的手，从五彩鱼群中穿过，鱼儿亲昵地亲吻她的手。她向璟介绍路过的鱼儿，漂流的贝壳，偶尔大鱼怪经过，小夭立马警惕起来，鱼怪却不靠近她，反而畏惧似的迅速远离。
远处传来鲛人的歌声，小夭站定，仔细听了片刻，对璟说：“鲛人又在求偶了，你听他们的歌声，像天籁一样。”小夭凝神静听，曲毕沉沉发出一声叹息，对璟笑了笑：“多想你能听到。”
璟也微笑，却不说话。
他的脸色不是太好，唇色微微发白。小夭恍然意识到，在海底她会忘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纵然璟灵力不低，但也难以承受水的庞大压力。小夭给璟渡了一口气，拉着他向上浮去。
自此以后，小夭常常自己游入海底。璟从不问她为什么在海底如此特殊，也不再跟随她。小夭也不解释。
偶尔小夭会睡在海底，她心中想要海贝，海贝就漂流过来。那是一个大大的海贝，小夭躺进去，贝壳就会合上。小夭却没有立马睡着，她对海贝说：
相柳就是这样召唤你的吧，你怎么也听我的？
小夭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早上，朝阳在海面上铺洒金光。璟负手而立，长发迎风飞起。小夭踏水走来，璟笑起来：“你回来了。”
小夭嘻嘻笑：“我饿了。”
船不知驶到了哪里，茫茫大海中，小夭让左耳不再掌舵，随意漂流。
有一天，小夭忽然快步走到甲板上，远远望着西方，感到海水正在形成涡流。左耳已经掌舵扬帆向东，小夭问：“为什么向东？”
“顺风向西有海底涡流。”
小夭奇道：“你也能感觉到吗？”
左耳摇头，“看云。”
西方的云一片乌黑，大块大块翻涌着朝中间汇聚，低低压在海面上。小夭欣慰地笑了，“我可没有看云气天象的本事，是谁教你的？”
“相柳。”
小夭沉默不语，望着无边无际的海天尽头。
船一直东行，渐渐有一片陆地出现。那是一片黑色的土地，山石也是黑的，海岛周围的水竟也是隐隐的黑蓝色。
小夭的心重重跳动，血液也激动起来，不由自己控制。璟站在一旁，也注视着那片海岛，思绪万千。
小夭说：“岛上有毒，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船上等我。”左耳停下船，苗圃紧张地注视着小夭。
璟握住小夭的手，微笑说：“去吧，小心。”
小夭跳下船，踏着海浪一步一步走过去。心脏异常剧烈地跳动，血液比身体更快的向前方涌去，这感觉小夭不害怕，因为这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小夭蹲下，手轻轻抚摸土地。
他的血，流在这里，也流在她的身体里。
唯一一次看见相柳真身，是在海底涡流中。他带着她，洁白巨大的身躯和整个大海搏斗。而在这里，万千支箭穿过了他的身体，小夭心钝痛起来，如利剑穿过，流下眼泪。
“你说，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最好的结局是死在战场上。”小夭的手深深抓进土地，“可是，相柳，你只是一个将军吗？”
2.无事与君说
小夭回到船上，璟说：“海图上标记着，附近有石头岛和清远岛，景色不错，我们在岛上住一阵吧。”
小夭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抱住了璟。
石头岛岛如其名，遍布石头。岛内地势低平，近海的石头被海水冲刷得奇形怪状，偶尔会有深海颜色各异的小石头。
清晨，苗圃在岸边捡石头，左耳跟在身后。小夭走过去，闻到苗圃身上淡淡的香味，又用力嗅了嗅，不是她曾经用过的“梦”，却想不起来在那里闻到过。
苗圃笑了，“小姐，你忘记了。在轩辕城，你和邶公子买了很多香露。后来还自己调制，只不过玩了没多久就厌烦了，有一些送给了我。”
邶。
邶总是懒洋洋地窝在榻上，看着小夭挑选香露。小夭已经嗅了一天了，鼻子都已经麻木了。手中的那一瓶，只闻到桃花的味道，甜腻扑鼻。小夭放到邶面前。
“有桃花，还有青荇草。”邶嗅了嗅，似乎感到奇怪，竟然笑起来。
小夭瞪大眼睛，“有什么特别的吗？”
“还有玳瑁，在深海才有。玳瑁壳研磨成粉，香气会保留很久。”邶把瓶子还给小夭，“很用心的香。”
“想起来了，这是很用心的香。”小夭对苗圃说。
邶，红尘中寻找琐碎快乐的日子终是不会再有了。
又是月圆之夜。
海上的月亮总是更加巨大更加明亮，清辉皎洁，人在月光中，如在仙境。
黑色的海岛上，一只白羽金冠雕站在光秃秃的岩石上。小夭惊喜地大叫：“毛球！”
白羽雕并不理会，像不认识小夭一样，静静站在岩石上。
小夭不再叫，走过去坐在毛球身边，毛球走远几步。小夭掏出酒壶，喝了一口。
“左耳已经是人族的中年了。”小夭说，“我把他教的很好，他现在可以安全自由地生活。当然，你也把他教的很好。”
“我会陪他走完这一程的。”
毛球又走远几步。
“我到过琴叶岛，你也去过吧？那里很美，长满了树木，不过我不认识，应该都是海岛才有的植物。我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很快乐，可是琴叶岛上有毒虫，你为什么不在海图上标记出来？我被咬了，它被毒死了。”
“我知道了，因为你是九头怪，它不敢咬你。”
“还有不长树岛，这个名字一定是你起的吧。岛非常小，寸草不生，我也在那里住了几个月，也试着在岛上种些树，但是没有一棵活下去。我把它改名叫荒岛了。”
“还有珊瑚岛和蛇岛……”
“鱼怪为何都不敢靠近我……”
毛球忍不住尖叫，狠狠盯着小夭。这表情小夭很熟悉，那只被她说话说得烦死的猴子就有过这样的表情。
小夭嘻嘻笑起来，喝了一口酒。“我怕相柳寂寞，我要说话。”
毛球怪叫一声，躲进石头之间。
“我知道你很久没喝酒了，我也很久……”小夭默默拧开酒壶，倒在地上。
我也很久没有和你喝过了。
“一共有九壶，一个脑袋一壶。”小夭大笑，一口一口地喝着。
月亮渐渐西沉，小夭抱着酒壶还在说话。
“我现在是真正的海的女儿，你知道吗？在清水镇、五神山、轩辕山、神农山，都没有在海中自由。有时候我觉得，海是我自己的家。”
小夭从怀中掏出狌狌镜，灵力拂过荡开波纹，什么也没有。
“相柳。”小夭轻轻呼喊。
3.海上生明月
毛球整日待在岛上。小夭不常过去，只在月圆之夜去坐坐。她每日翻看海图，思索着什么，大肚笑娃娃就放在手边。
小夭很喜欢这个娃娃，看了就让人心情欢喜。人世间这样不用付出不用交换就能获得的快乐太少了，小夭很明白，也越发喜欢。
不知道月圆了多少次，小夭没有数过。左耳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小夭知道，时间过了很久。
月亮圆地那么快，像一个刚出锅的饼子挂在天上。
小夭躺在海水上，缓缓地向着那片岛屿飘过去。海的尽头传来鲛人的歌声，空灵幽远，缠绵缱绻。
岛上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毛球还站在那个光秃秃的岩石上，见到小夭淡淡扫了一眼。
小夭沿着岛走了一圈，又一圈，身影被月光拉的长长的。抬头望月，月亮亘古如此，没有变化，而望月的人总是不同。
神族的一生漫长，所以小夭不求长久的相依，短暂的相伴也是好的。有时却也难免贪心，希望这短暂的相伴再长些。
“左耳老了。我们初见他时，他还是个少年。我也很想见见你少年时。”
毛球又跑进山石里躲起来，小夭笑了笑。
“过几日我回清水镇，左耳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待在海上了。”
“我们要陪他走完这一程了。”
天空忽然下起雪来，白色的雪花落在茫茫大海中，如精灵飞舞。小夭拂去脸上的雪花，想起数年前，她昏睡在海底。
相柳带她看月亮的那个夜晚，有雪花也这样落在了她的额头，相柳轻轻拂去。
小夭站在那里。
月高悬于天，清辉倾泻而下。无边的雪花洋洋洒洒，蓝色的海面上是白色的清辉，如雪如云。
“相柳，今夜下雪了，海上很美。”
“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一枚白色的海贝飘了过来，小夭背靠着坐上去，海贝缓缓在雪夜大海中漂动。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个夜晚，也是大大的白色海贝里。
小夭梦到自己在捉海星星，边吃边捉，快乐得笑出了声音，把自己都笑醒了。这是个梦，小夭却沉浸其中不愿意睁开眼睛。
相柳倚靠着贝壳，一腿平展着，一腿屈着，手搭在膝上，低头看着小夭，唇边都是笑意。
小夭睁开眼睛，笑着展了个懒腰，甜蜜地说：“我做了个好梦。”
相柳说：“我知道。”
小夭和璟在大海上航行了数年。
大海总是一日一日碧蓝翻涌着浪花，小夭没有看倦。她比以前更渴望大海，也比以前更能操控大海。在海底沉睡37年后，小夭不过能驱策鱼群，听懂鲛人的歌声。如今能够驱涌海水叠成浪花，感到海底鱼群游动的方向。
小夭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仍循着本能常常进入海中。
航行大海的第一晚，小夭对璟说：“海底很大很美，我带你去看看。”璟点头，含进鱼丹一起和小夭沉入海底。
无边的海草起伏飘摇，如同草原。小夭拉着璟的手，从五彩鱼群中穿过，鱼儿亲昵地亲吻她的手。她向璟介绍路过的鱼儿，漂流的贝壳，偶尔大鱼怪经过，小夭立马警惕起来，鱼怪却不靠近她，反而畏惧似的迅速远离。
远处传来鲛人的歌声，小夭站定，仔细听了片刻，对璟说：“鲛人又在求偶了，你听他们的歌声，像天籁一样。”小夭凝神静听，曲毕沉沉发出一声叹息，对璟笑了笑：“多想你能听到。”
璟也微笑，却不说话。
他的脸色不是太好，唇色微微发白。小夭恍然意识到，在海底她会忘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纵然璟灵力不低，但也难以承受水的庞大压力。小夭给璟渡了一口气，拉着他向上浮去。
自此以后，小夭常常自己游入海底。璟从不问她为什么在海底如此特殊，也不再跟随她。小夭也不解释。
偶尔小夭会睡在海底，她心中想要海贝，海贝就漂流过来。那是一个大大的海贝，小夭躺进去，贝壳就会合上。小夭却没有立马睡着，她对海贝说：
相柳就是这样召唤你的吧，你怎么也听我的？
小夭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早上，朝阳在海面上铺洒金光。璟负手而立，长发迎风飞起。小夭踏水走来，璟笑起来：“你回来了。”
小夭嘻嘻笑：“我饿了。”
船不知驶到了哪里，茫茫大海中，小夭让左耳不再掌舵，随意漂流。
有一天，小夭忽然快步走到甲板上，远远望着西方，感到海水正在形成涡流。左耳已经掌舵扬帆向东，小夭问：“为什么向东？”
“顺风向西有海底涡流。”
小夭奇道：“你也能感觉到吗？”
左耳摇头，“看云。”
西方的云一片乌黑，大块大块翻涌着朝中间汇聚，低低压在海面上。小夭欣慰地笑了，“我可没有看云气天象的本事，是谁教你的？”
“相柳。”
小夭沉默不语，望着无边无际的海天尽头。
船一直东行，渐渐有一片陆地出现。那是一片黑色的土地，山石也是黑的，海岛周围的水竟也是隐隐的黑蓝色。
小夭的心重重跳动，血液也激动起来，不由自己控制。璟站在一旁，也注视着那片海岛，思绪万千。
小夭说：“岛上有毒，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船上等我。”左耳停下船，苗圃紧张地注视着小夭。
璟握住小夭的手，微笑说：“去吧，小心。”
小夭跳下船，踏着海浪一步一步走过去。心脏异常剧烈地跳动，血液比身体更快的向前方涌去，这感觉小夭不害怕，因为这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小夭蹲下，手轻轻抚摸土地。
他的血，流在这里，也流在她的身体里。
唯一一次看见相柳真身，是在海底涡流中。他带着她，洁白巨大的身躯和整个大海搏斗。而在这里，万千支箭穿过了他的身体，小夭心钝痛起来，如利剑穿过，流下眼泪。
“你说，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最好的结局是死在战场上。”小夭的手深深抓进土地，“可是，相柳，你只是一个将军吗？”
2.无事与君说
小夭回到船上，璟说：“海图上标记着，附近有石头岛和清远岛，景色不错，我们在岛上住一阵吧。”
小夭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抱住了璟。
石头岛岛如其名，遍布石头。岛内地势低平，近海的石头被海水冲刷得奇形怪状，偶尔会有深海颜色各异的小石头。
清晨，苗圃在岸边捡石头，左耳跟在身后。小夭走过去，闻到苗圃身上淡淡的香味，又用力嗅了嗅，不是她曾经用过的“梦”，却想不起来在那里闻到过。
苗圃笑了，“小姐，你忘记了。在轩辕城，你和邶公子买了很多香露。后来还自己调制，只不过玩了没多久就厌烦了，有一些送给了我。”
邶。
邶总是懒洋洋地窝在榻上，看着小夭挑选香露。小夭已经嗅了一天了，鼻子都已经麻木了。手中的那一瓶，只闻到桃花的味道，甜腻扑鼻。小夭放到邶面前。
“有桃花，还有青荇草。”邶嗅了嗅，似乎感到奇怪，竟然笑起来。
小夭瞪大眼睛，“有什么特别的吗？”
“还有玳瑁，在深海才有。玳瑁壳研磨成粉，香气会保留很久。”邶把瓶子还给小夭，“很用心的香。”
“想起来了，这是很用心的香。”小夭对苗圃说。
邶，红尘中寻找琐碎快乐的日子终是不会再有了。
又是月圆之夜。
海上的月亮总是更加巨大更加明亮，清辉皎洁，人在月光中，如在仙境。
黑色的海岛上，一只白羽金冠雕站在光秃秃的岩石上。小夭惊喜地大叫：“毛球！”
白羽雕并不理会，像不认识小夭一样，静静站在岩石上。
小夭不再叫，走过去坐在毛球身边，毛球走远几步。小夭掏出酒壶，喝了一口。
“左耳已经是人族的中年了。”小夭说，“我把他教的很好，他现在可以安全自由地生活。当然，你也把他教的很好。”
“我会陪他走完这一程的。”
毛球又走远几步。
“我到过琴叶岛，你也去过吧？那里很美，长满了树木，不过我不认识，应该都是海岛才有的植物。我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很快乐，可是琴叶岛上有毒虫，你为什么不在海图上标记出来？我被咬了，它被毒死了。”
“我知道了，因为你是九头怪，它不敢咬你。”
“还有不长树岛，这个名字一定是你起的吧。岛非常小，寸草不生，我也在那里住了几个月，也试着在岛上种些树，但是没有一棵活下去。我把它改名叫荒岛了。”
“还有珊瑚岛和蛇岛……”
“鱼怪为何都不敢靠近我……”
毛球忍不住尖叫，狠狠盯着小夭。这表情小夭很熟悉，那只被她说话说得烦死的猴子就有过这样的表情。
小夭嘻嘻笑起来，喝了一口酒。“我怕相柳寂寞，我要说话。”
毛球怪叫一声，躲进石头之间。
“我知道你很久没喝酒了，我也很久……”小夭默默拧开酒壶，倒在地上。
我也很久没有和你喝过了。
“一共有九壶，一个脑袋一壶。”小夭大笑，一口一口地喝着。
月亮渐渐西沉，小夭抱着酒壶还在说话。
“我现在是真正的海的女儿，你知道吗？在清水镇、五神山、轩辕山、神农山，都没有在海中自由。有时候我觉得，海是我自己的家。”
小夭从怀中掏出狌狌镜，灵力拂过荡开波纹，什么也没有。
“相柳。”小夭轻轻呼喊。
3.海上生明月
毛球整日待在岛上。小夭不常过去，只在月圆之夜去坐坐。她每日翻看海图，思索着什么，大肚笑娃娃就放在手边。
小夭很喜欢这个娃娃，看了就让人心情欢喜。人世间这样不用付出不用交换就能获得的快乐太少了，小夭很明白，也越发喜欢。
不知道月圆了多少次，小夭没有数过。左耳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小夭知道，时间过了很久。
月亮圆地那么快，像一个刚出锅的饼子挂在天上。
小夭躺在海水上，缓缓地向着那片岛屿飘过去。海的尽头传来鲛人的歌声，空灵幽远，缠绵缱绻。
岛上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毛球还站在那个光秃秃的岩石上，见到小夭淡淡扫了一眼。
小夭沿着岛走了一圈，又一圈，身影被月光拉的长长的。抬头望月，月亮亘古如此，没有变化，而望月的人总是不同。
神族的一生漫长，所以小夭不求长久的相依，短暂的相伴也是好的。有时却也难免贪心，希望这短暂的相伴再长些。
“左耳老了。我们初见他时，他还是个少年。我也很想见见你少年时。”
毛球又跑进山石里躲起来，小夭笑了笑。
“过几日我回清水镇，左耳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待在海上了。”
“我们要陪他走完这一程了。”
天空忽然下起雪来，白色的雪花落在茫茫大海中，如精灵飞舞。小夭拂去脸上的雪花，想起数年前，她昏睡在海底。
相柳带她看月亮的那个夜晚，有雪花也这样落在了她的额头，相柳轻轻拂去。
小夭站在那里。
月高悬于天，清辉倾泻而下。无边的雪花洋洋洒洒，蓝色的海面上是白色的清辉，如雪如云。
“相柳，今夜下雪了，海上很美。”
“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一枚白色的海贝飘了过来，小夭背靠着坐上去，海贝缓缓在雪夜大海中漂动。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个夜晚，也是大大的白色海贝里。
小夭梦到自己在捉海星星，边吃边捉，快乐得笑出了声音，把自己都笑醒了。这是个梦，小夭却沉浸其中不愿意睁开眼睛。
相柳倚靠着贝壳，一腿平展着，一腿屈着，手搭在膝上，低头看着小夭，唇边都是笑意。
小夭睁开眼睛，笑着展了个懒腰，甜蜜地说：“我做了个好梦。”
相柳说：“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