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霜趴在案上，双眸阖着。两个胳膊歪斜地放在桌上，亮莹莹的嘴唇微微启着。正是午后，阳光正惬意——这个小懒猪。我从插瓶里取了一节干制的芦苇，将头拈做短须，凑近小霜一些，伸手将芦苇须凑近她的鼻孔，慢慢地、慢慢地。指尖转动，她的眼睛明显动了动。】
：别睡啦，猪会被叉出去做掉的——
【一边逗弄她，一边张着嘴小声说，笑意挂在脸上。】

（日光正好，铺在脸上暖洋洋的，温暖从脸蔓延到肚皮里的午膳，把文火慢烹的羊羔肉也晒化了。偏来那不速客，扰我清修，再装不得困，温吞翻开眼帘，鼓着腮憋出一口气，将那干草吹飘起来。）
：我在修炼呢，神仙才不会叉我。
（我气她不过，便又咂嘴啐她。）
：中午的羊羔肉特别好吃，可惜你来晚了，不然也分你一盅。
（当然，这句话过半时，我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巧起身往桌斜角跑去。君子动口不动手，可惜赵小羊并非君子，这实在让人害怕。）

：噢，原来也有喜欢宰小猪的神仙吗？【她慢吞吞地醒来了，一双眼睛翻地费劲。我伸手将她肉肉的两腮捏起，】：一进来就闻到了，你又吃羊肉了！
【手下的软肉一滑，她嗖一下跑走了，带起一阵风，将桌上轻飘飘的芦苇也震远了两步。我也懒起身去追，两脚盘在垫上，一手托起了下颌，手中捻着半截芦苇，以穗穗轻拂着桌面。】
：你现在过来，我就不拔你的花。【指尖斜上一点，落在高架上的那盆新兰草上头。】

（小黄门举了半日才搬到这儿的兰草，现下正在她“魔爪”之下瑟瑟发抖。她明明抓不住我，我却不敢再跑，杵在殿内高槛前，左脚勾着右脚，扁起刚被她扯疼的嘴。）
“今日是重阳，那花，是我要送给姐姐的——”
（巴巴儿紧盯着草叶尖，明明青葱，不知为何姐姐却骤然倒下。一时心下委屈极了，背手耷拉着脑袋，温吞吞蹭到小羊面前，小心翼翼扯着她衣袂，声若寒蝉。）
“我其实给你也备了一盆，给阮贵人…我想找火花兰，没找到，便特意剪成书上形容的样子，传言说这是给忘不了的人…小羊姐姐，你不要拔嘛。”

【她糯糯地回来，眼帘一垂，将要落泪的模样，看得我心疼极了。一把捧起她精致的小脸，以鼻尖蹭蹭，再以额头贴贴。两两相对时，眸中扑闪着水光。】
：小霜想一想，我生来便没了姐姐的……如今也生的好好地不是？不许你难过，听到了吗？
【又将软软的小人拥进怀中，抚着她的背脊。】
：我的姐姐去的早，如今在天上正接着你的姐姐。你不要担心，我在这里陪着你，我们都有人陪——火花兰，我现下陪你去找，一会儿同你一块儿送去，但是作为交换，这个月都都不许你吃羊肉啦！

（被人拥入暖怀，深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和我裙上的肉香并无大不同。费劲地将手绕过人背后抬起，攮着泛酸的鼻尖，才侧身用额头贴贴回去。）
“这样说来，好似你确实更可怜了。不过——”
（被她一下逗乐，烦恼尽抛，转瞬痴痴笑开，软身倚在人肩头弯了眉。）
“找不到的，我问过先生了，这花不存在的。看来我这个月，必须得吃羊肉了。”

【以首贴着她的额，眼神上扬，同时伸手控着她的后颈，重重地抵住。挑眉恶狠狠道，】：哦？诓我就算了，还不记打？吃羊肉是吧？
：——我要罚你！
【突然双手松开她，指节作波浪触须状，哈了一口气，冲她腰间软肉上扑去，她蓦地拱起了软腰，左歪右扭，咯咯笑着求饶，我两腿又盘住她的身，叫她无处可逃。】
：快求我！往后还吃不吃羊肉啦！

“不吃了，真不吃了。”
（明明我有印象的，小时候她笨蛋得很，很大了还不会走路，只天天坐成个球。不知为何她这些年愈发长进了，手也灵，腿也巧，害我被桎梏其中动弹不得，喘息愈促，面颊通红，笑得险些断了气。）
“求求二公主，放我去把那兰草，摆，摆好罢。”
（再三讨饶，终于抹着不知是哭是笑的累，与人一并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