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村里来了个行脚郎中,你去看看拿些你平日里下火的药。”
胖大娘的声音穿透褐色的木板,遥遥的撞进田里的正在撒化肥的小人耳朵里。
鸡骨头,鸭骨头,鹅骨头,加上他们的羽毛,焚烧成一堆再添些粪土就是这地方所谓的化肥。
别问粪土是谁的,有的是蚕,有的是牛马粪,在这里随处可见。
那股味道不臭,鸡鸭鹅吃的简单,牛马更是纯粹,他们的味道有时候比起人类的味道要令人舒服很多。
当然也许是谢花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污浊气息,毕竟大门一开就是自家的田地,什么味道都有。
无聊的时候谢花细细参评过了,这里的化肥跟那些往肠胃里填充各类催化物污染物,又灌冲各类色素的香精饮料,被躯壳排斥出来的东西比起来闻起来更加青涩些。
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的化肥,谢花是感觉新奇的。在原先的世界里,她的化肥是经过各种加工,虽然恶臭但是另外一种味道。
谢花刚刚在地里撒了些刚刚研发的化肥,夹杂了灰色的粉末,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穿着刚刚好的新鞋上。
那鞋尖上是她绣的蓝兔,散了些化肥脏了白色的脸颊,往日胖大娘就该冲出来叫她脱了鞋赶紧去洗了。这几亩地的价值在胖大娘眼里还不如她绣的新鞋。
但今日已经没有人会说她。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角落,她摸不到虹猫蓝兔七侠传里蓝兔那么蓝的线。是这个地方太落伍了,钱币有时候根本换取不了粮食。有时候粮食却又低廉得换不得衣裳。
每次用三条鱼换取十个铜板的谢花总会以为自己生活在那个不断贬值人民币,工资却仍旧不断在浓缩的镇子。
谢花以前就住在那种地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人上人。直到考上了大学就留在城里工作。在距离家三个小时的车程的地方,却有父母地方工作了一辈子能拿到的最高的月薪还要高一百倍的月薪。
但是在这里,不管是多少钱也买不到蓝线。
没有钱币,月薪是布是珊瑚是珠宝是金子银子是铜板。交易市场酷似古代,有集市,有衡量重量的秤砣,有专业的商人,有维持秩序的官爷。却没有人穿着挖掘出来的化作上古人应该着装的衣衫。人人都是灰黄的衣调,开衫上衣,配短裤亦或者长裤,黝黑的肌肤,男女长大后都拥有宽厚的身板。男人渴求女人不是美貌不是肌肤如雪,是陪嫁,是寿命,是生育力。仿佛降生于此专为吃苦。
谢花不想吃苦,她的锦衣玉食已经过得太久了,她亲手绣好的鞋子被胖大娘收起来仅需她在隆重的日子里穿。
今日并不算是隆重的日子。如果有人不问自入他们的屋子会发现,胖大娘又黑又丰腴的身体软软的横在墙上,她眼神无光,却恒久的看着一个角落。她死了。再过不久就要臭了。
谢花手里的化肥撒的漫不经心,若是有人认真看她就会发现她在一个地方呆了许久。田地里唯有那一片是乌黑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熏出臭体,不管是村里爱打闹的孩子,还是那些醉酒的大人都不会靠近自己,那些爱比较的姑娘也不会认真看她一眼。
化肥就是这么有用的东西,叫她安安逸逸的种田四载。
谢花余光瞧见富贵从另外一条道上走了出去,顺口应着屋里的胖大娘“好。马上去。”
胖大娘死了,这个声音自然不是她的。
谢花走了几步,跛脚的她,没指望能跟上身手敏捷的富贵。
她知道富贵也要去拿药。那个独眼的少年,只有十六岁,身为猎户,他习惯在郎中来的时候取三瓶伤药。连蓝线都没有的地方,郎中三年才来一次,甭管是种地的打猎的做饭的,就算是乞丐也都想要找他。他就就像是个正直浪头的少年偶像。
在这里除了没有月薪,蓝线罕见,就连医生都是行走的毫无技术含量的郎中。
如果不小心生病了,只能依靠未知的草药熬命,有些小钱的可能选择昂贵的人参,谢花知道那东西对病情毫无作用。就像是富贵的父亲,那个坐拥三城两万骑兵的王侯,是十六万兵马,是十九城邦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三年后会死于伤口发炎,他死前就是靠喝人参酒麻痹神经减少痛苦。
谢花觉得自己很幸运,起码她在这个地方活了五年。哦,是二十一年,只是只有这五年来,是没有伤痛没有病痛,顶多是因为吃多了糖,少穿了衣服,引起了喉咙干痛,小小郎中的茶汤可以减少这样的情况。
她上一回的死因是死于土匪的刀枪,死于因为怀孕留下的瘸腿疾病拖累她在兵匪屠城的时候跑在最后面,死于她的“丈夫”回头的一刀,那一刀像回旋镖削掉了她的脖子,也许也削掉了别的士兵的脑袋。
疼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已经记不得那种感觉了。不管是未成年生子的痛,还是被人打断跛脚的痛,或者是断脚重接接错的痛,记忆都很模糊了。
第二个五年,跟上一个五年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上次的今天本该是胖大娘自己去取东西的。
但她知道在郎中那边富贵也得等一等。所以她根本不着急,跛脚的她走的一如既往的慢。
富贵的背影又高又宽,小小年纪,却有蓬勃的肌肉,就像是动漫里的怪物,绿巨人,蝙蝠侠,如果他靠近你,就会感觉到一片乌云压顶。
她和其他人一样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根本说不出话来,就好像被吓住了。
现在么
……
谢花那条不利索的脚忽然拖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在她准备继续往前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复现一个对话框,就像是在B站玩的互动视频,才会出现的那种对话框。
就像是玩奇迹暖暖才有的那个对话框。
玩家选项
1左拐进入副本。(见鬼)
2直走进入主线。(兄弟主义情)
她很激动。
终于找到这个世界的开关了。
她知道“重生”这回事既然发生在她身上两次,她就该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