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个脚印

【几个阿弟被抬出来了，不省人事的样子，许是吃醉了——或者是被鄞打出来了。我举着杯，遥向弯弯月色。回头时，身侧的偃岿然不动，于是向他递盏举杯，】：偃怎么没去跟着闹一闹？【向他眨眨眼】：今日是鄞大喜，想不想去瞧一瞧？
【自然不是瞧鄞，是瞧瞧我们美丽可人的大大王王妃，沈、韶、光！】

以我佛悲悯的含笑敛眸，用目光为路过身畔的几个喜玩好闹的弟弟覆上无声的祝福。
“我向来不爱宴闹嘈杂，只来循礼饮酒。”
方才那几个弟弟却不一样，他们久宥宫中，难得有这样的喜宴欢乐可以闹一闹，却忘了新郎不是好惹的。
“何必急在今日，往后有更多瞧看的时候。”
接盏，瓷杯碰出一声如磬清音，慢慢饮下一口，续道：
“何必自讨苦吃。”

：的确。【又将琼醸斟满，同他敬饮。迎面将跑过来几个小郎君，正是遭嫌的顽皮年纪。几人嬉笑打闹，手中抛顽着席间的果子，声声笑闹，两厢奔跑。一瞬皱眉，暗自逡巡，只盼皮猴跑远一些。怎知怕什么来什么，那果子被高高抛起，正往我同偃的酒桌上来——】

果子高抛斜落，正砸在眼前杯盏上，仿佛犹嫌齐楚，余力又将瓷碟掼扫下地，一声瓷响，清音突兀。两个耍闹不休的小郎只愣在原处，其中一个扯一扯另一个，皆回过神来，跑窜进人潮里，难觅影踪。
倾倒的酒盏四下歪斜，酒水渗在桌围上，很是狼狈。转颐看她。
“可吓着了？”

5
【我吃醉了吗？怎么有烟花？】
【——应该是没有的。我确然看见从天而降的果子，正坠在酒碗中央，打起千万的水花，恰恰折射了宴席上大红的幕布，像极了一瞬烟花。只可惜，碗碟碰碎，酒水四溅，场面实在不大雅观。】
：无妨，只可惜了这件衣裳。
【低头瞧去，裙上点点酒姿，】：这还是你小霜姊姊特意替我裁的，这趟回去想是要叫她上闹一闹了。
：偃呢？【回头看向他】

侍人见这方凌乱倏起，已纷纷过来七手八脚摆置拾掇，又有人来问是否要移转一席，摇摇手示否，毕竟岁欢随人去玩闹了，已和她约好，我就在这等她回来。
“我无事。”
更令我在意的是：
“霜姐还会裁衣？”

7
【几人正收拾着桌上镀铛，自然侧身挪开了些位置，不再吃席。】∶只肖不是读书写字，她哪样都手到擒来。裁衣那都是小意思，你霜姐还是个烂酒罐子，
【啊呀，打了个寒颤，不知是不是小霜听到了？忙清了清嗓子，继而说些好的。】∶噢噢，有一样，你霜姐顶厉害——【一手掩唇，左右环俟】∶她会画怪（？）物。

左右收拾得很快便撤了，附耳去，将她小声言语凝神听得仔细。
“噢？”
且听且忍不住笑，言及怪物，却想起一桩旧事来，遂也与她说起。
“我只记得一回金明池畔，她画了一只毕方，却嫌太漂亮了，我猜想是拿来作弄谁的——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