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集是闹中取静的一爿仙瀛，也是“手作难者”喜睐的福地。曩时随燕山书院的先生与同窗乘着套车驶入地安门外的街衢，便尝见市廛胡同中商贾贩物、孩童梭往的一派热络，车舆中年岁不大的学童们大多弗会一路安坐，三两攒聚着半掀珠帘，唧唧喳喳地似春莺般笑闹不迭；但倘若行过青瓦红甍的拐巷，马蹄嘚嘚地停在一隅柳陌蹊径，喧阗的人声不消先生三令五申、便会骤然阒静，好似稍有闹音，即是对阆苑内所居绛珠仙子的不敬】
【但今朝弗是与同窗学子一道而来。眼下挽臂骈行的是阿镜姐姐，不日后便是她的生辰、实则还有些许时日，只楚楚格格已然为届时送甚么贺礼更显心诚而苦恼，金玉珠贝虽贵气、然身外之物不免落俗，且弗与阿镜姐姐林下清风的仪姿合衬；至若她所喜好的杏林之物，则又鲜於新意。倒是经问芝姐姐点拨，不如亲制手作、胜在夺巧。慢慢踱至造物小室，便益觉这实在是个上佳的主意】
【偏目瞧阿镜姐姐垂颅致志观望着师傅“妙手生花”，佯似不经意地问道】阿镜姐姐，这些花样里，你更喜欢哪一样？
@河澹澹

（我与楚楚相晤恰逢瀛春风盛、吹绽堤岸两畔诸枝新芳，好一个“春风又绿江南岸”。便距上回晤面时也不过弹指光阴，彼时两位格格随由王父骈入钟粹纳安请福、同瞰觉罗天家一脉辉煌气度，浑似糯团子的两个女孩窃窃私语，不免因生出几许燕闲无虑的遐思，尔后三三两两“春雷”之花迭续攀附垣墙，盈耳鼎沸的便是觥筹交错的人声了。）
（至此，东风徐徐牵开新岁的肇幕）
（今时共楚楚再逢已清减泰半絮絮罗衣，轻盈春裳素淡的一抹，犹似迟丽静好天光云影里一支净白梨卉。此前张娘自是笑吟吟地目送格格遥赴春约，香待车驱驰、毂辗街衢巷道，挨挨挤挤拥进我目中的已是燕京华懋之象，与我同岁岁共览春色有异，当是闹哄哄、如火的一面，相较山中清净，这才唤作真实的烟火人间。）
（我所见造物集包罗万象，其中所陈诸物无不起由造物者匠心独具，正如天公造物耗尽心血。舒目去观台几琳琅佳品，几位手艺师傅亦正旁若无人地垂首辛作好物，不由驻履倾目相看。但见数枚轻便竹木片经人双手翩跹，不消多时初具些意象规模，蓦地涣念起一句“小亭新筑藕花边”，料想该是个香风轻送，小桥流水的玲珑模子）
（楚楚轻捻笑来询，未作答覆先应着）楚楚，你来看。莫看这亭台身小，却着实耗人心力。私下又不知苦研过多久。
若得成，或该是个春和意满的两进院。
我？（又笑）我以为你邀我同行，是已有中意之物，欲寻我参谋一二

【造物集中人声俱寂，惟工匠师傅们手中或雕镂、或斫刻的精细功夫奏织出一曲天籁，燕山书院的手作课上颇显严穆的先生垂首低眉捣弄着那青竹楼庭时，一贯肃色的面容竟隐现两分蔼然，似乎钳具之下、模型渐成的小桥流水并非是人意不通的一枚物件，而是饱含了心血与寄望、铸骨载魂而成的鲜活生灵。我既非赏鉴品玩的大家，且一双纤纤玉荑可搦管操觚，却拿一件女工、一块木料束手无策，只歆羡之余，蓦然也发觉相较手作课上闻得成绩不佳时的懊丧，我已然忝居两分澹然、了却三分遗憾】
【大抵成长便是在无数次的尝试与成败和解中悄然完成的。我依言将眼风落在那其物袖珍、玲珑俱全的亭台之上，又偏目细量着她的神色，合该是欢喜的，阿镜一贯并非显蕴外露的性情，笑也是淡淡的，一双梭目含着春日里潺湲的林间渠，笑意随其间倾泻时，仿若能教人嗅到古朴的松香露清；只便是欢喜，也仅消一句“春和意满”，便将饱润的心愫勾勒得水涨船高】
阿镜姐姐，你喜欢这个么【与其说是偏询，倒不若言之自语喃喃。这下不免少许犯难，一贯知晓精巧小物难得，技奇者如核舟记所述，等闲可效仿不来，更何况自知手艺如何的楚楚格格，纵使东施效颦也犹有不及。两弯柳蛾匆匆拢起、又在她和软的余音中款款熨平】
自然是拿不准主意，这才邀你同行、参谋一二的，你也知道，我并不通晓这些……【惴惴地不曾多言，只怕她下阕燕辞便是追问弗擅手作的楚楚格格缘何起了这等雅兴，因我不善扯谎搪塞、也不愿托以“闺友生辰”做阀，聪慧如她，又怎会不悟其中款曲】

（ “阿镜姐姐，你喜欢这个麽？” ）
（ 我闻言并未立时作答，同她一道投目匠人手作上。合该知，能工巧匠掌指翩飞的光阴漫驰之间，所描摹、建构的当是心鸿最期冀的蓝图，毋论白桥流水、还是桃檐罗幕，一点一滴俱晕染开来。通俗得讲，不得者谓之吉光片羽、凤毛麟角，正因如斯千古不辙的辨理，人人手下、笔端倾诉诸般世间刻景皆溯起期望与求之不得。 ）
（ 那我所求又是何呢？身作天地间一微渺蜉蝣，搭建于心膺的漫景渐次覆作真切，竟是结庐人境、无喧南山的惬意光景。我拜读杏林诸子呕心沥血、跋山涉水玉成典籍佳作，愈发感知几分医家纯然粹成的妙仁善德，自将挽人水火奉为圭臬，潜心追随黎先生修行。然世间岂是善念盈筑的雍熙丰象，安澜的玉湖镜面之下，蕴藏着餮风冽寒、荣宠兴衰，黎庶的私欲、待权力的博弈角逐，却全然与进学手教的“人之初，性本善”云泥相左，那一句上善若水，究竟成了世人阳奉阴违的箴鉴。）
（春和意满固为人所求，却放置眼下......尔后不过受小女孩们青睐自顾，成为妆台、抑或多宝阁间一件夺人目光的摆件，不负造物集之名。稍加思忖，淡笑复言。）想来这位师傅应是江南籍的罢。同咱们北地府邸园子有别，亭台楼阁、湖石流水皆无太严苛的章法，别有一重清明意境。心中有境，才可成此景罢？
如要我来，（偏颐看她）我可没有师傅这样精妙的手艺，恐怕连个月亮门也无法得成。
我一直想往江南去，金陵、苏浙、粤闽之地都好。黎先生说——那儿有咱们这处不曾有的漆姑、通泉草，耳闻不如眼见真切。楚楚可有甚么想去的地方麽？
（天下之大，觉罗宗女的脚步又会自何处始、至何处始，今日的春风下并未多加臆想来日。这只是两个女孩如“今日天色真好、你吃了麽？吃了甚么”这般顺遂寒暄的话头。又徐徐地向人建言）我见前处陶土小间倒是热闹，不若也趁一趁东风，咱们也去瞧瞧？
（业挽过人小臂，亲昵笑询。同楚楚的相处之道在于，毋论做甚么、说甚么皆不必多思贪忧，如细水长流的无为自然，自也弗会因她究竟会不会推拒而心怀不豫，我惯循“楚意镜随”的法则）

【阿镜姐姐身上很有些“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气蕴，霁月朗风的做派便如她置身杏林的远向般，毋论是康庄坦途上的旅人、甚或苟且沟渠的蝼蚁，皆教那悠远绵长的兰香蕙息拂顾得通体舒畅。往事如雪泥鸿爪、雁过留痕，依稀记得她款款劝慰不肯服药的楚楚格格时，也是这般温润而铿定的决然，我不似她有如斯忧恤黎元的远志、也弗若岁岁那样有着隐秘但酣畅的喜好，此生所盼惟“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的真挚，冀望着故人如旧、年岁似今，便因如此，置身何处又何尝要紧】
江南是园林胜地，楚楚未曾远游，可也知题名自“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沧浪亭，乃是最与风月相宜的仙陵之处；至于“茂树曲池，胜甲吴下”，或是“嘉树卉茁，奇石清流”的拙政、留园是否如斯精巧，便有赖阿镜姐姐一朝览胜，再为楚楚释惑了。
【以而今浅薄的、之於典籍上的阅历，自然尚不足以双眸丈量遍国朝的率土之滨，那句“楚楚可有甚么想去的地方”霎时将小格格问住，又令其心神牵往买花载酒、少年撷游的嘉趣，可这点小小冀愿同阿镜姐姐的虚怀若谷相较，又显得格外小家子气了些，低声喃喃道】楚楚、楚楚只想守着家阁，管它是寒雨衰草也好、照水红蕖也罢，惟愿浮生静好，亲友、侪朋皆伴身侧，大约便是父母在、不远游了。
既是来了，自然要去瞧瞧，最好制个一式半器，也不枉来此一趟。【满船星梦也皆是后话，此下倒是质朴的手作小物最令人惬心，拢髌端坐於陶案前，偏靥望向玉牕外亭茏景明，又生一计】待得做完陶器，我们去植一棵杏苗罢，来年春和，便是真正的杏满庭芳了！

钟粹宋姑姑那日讲楚楚格格冰雪玉洁、仁善诚孝，如今只觉姑姑所言不过楚楚万分之一，有楚楚承欢膝下，安王叔不知多晏乐。
（珠玉迭来时我业知，楚楚待江南风致的领会是远远高于我狭隘的“私念”，沧浪亭、拙政园历来教世人奉作高台一粒明珠，得以观览过景致油然生骄，甚而更有文人提笔赋词大肆昭示那份怡然与超然物外，游离在红尘的俗妄之外、真正的寄身天地满受清气盈怀。而墨客妙笔生花，一惯情发于心、文生于意，市肆里不住宣扬的诸般说辞、何尝又弗是一家之言的偏私。我笑答）只是我文墨有限，恐怕传来的并非楚楚所求，惟余数页药籍，只怕你要待幻美的佳景失望！
你知道麽......（又絮絮地提及一桩旧事，往日的光影蹁跹进识海）有回出府听书，邻座两位格格提及英吉利、法兰西、东瀛列国，那儿与咱们国朝并不相类。英吉利神乎其神的“千里眼”、法兰西香馥幽远的香水，东瀛素称小春日和的早樱，就好似一支万花筒，每轮回一次，即生一重新景。只大清与列国舆图并不是我们轻而易举可观，列国究竟屹立何处倒不得而知，听闻洋人金发碧眼、讲话拗口，也不知真假。
此间竟也可供栽扶？倒是第一回知......（将将拨开珠帘，轻响中闻人新语，不免眸生讶异。逢两位格格的融入，帘内诸匠俱看向来人、微微颔首算作刻下礼数，娓娓应是）这自然好，今日你我手植一杏，届时它亭亭如盖、绿树成荫，也当有咱们几分功劳。来日某一日，可为众人遮风避雨，予人甜果，抑或供人赏玩、驱荡去沉闷的心绪，真是功德一件。
（眉眼弯弯。）杏也作“幸”，我亦盼愿杏神娘娘借此降下福祉，庇佑你我，最要紧——是佑楚楚心想事成。
（素胚、陶土无不陈在身前，由供贵女起意抉择。眸波一动，已有些许笃意。）我看这搦管绘彩不错，下笔由心，待花器素胚筑成，便绘、（有意趣道）绘一个两女观杏图罢

【“冰雪玉洁、仁善诚孝”，闻之羞得弯一弯颈】宋姑姑太过夸赞楚楚啦。
【阿镜姐姐俨然是蕙姊中格外合衬的那一位，每每自她口中谛聆些旁趣轶闻，便总是格外兴致盎然地支起一双玉耳，自她娓娓的清音中描摹勾勒出与燕辞相符的一重意境，垂鬟髻畔斜飞的蝴蝶钗上薄如蝉翼的嵌珠网业随娇螓起伏而振翅芳华，此方是侪龄女孩们的融融晏乐了。如拭清亮的黑曜珠教她的一举一动、一行一止皆牵系着，甚么千里眼、早樱树，哪里又及得上她的珍馈呢】
【虽则阅览游记、题册时，也曾向往过壮丽瑰美的山川湖林，可眼下细细思量，兴许心睐的并非是迢遥而远不可触的美景，而是文人墨客笔下或潇洒、或澎湃，又或婉约的道道“判词”罢。轻柔弯起唇角，是一贯娴静的模样】那也无妨，镜姊便是楚楚的另一双眼眸，代楚楚看罢，我便很心满意足；何况还有数页药籍相随，知丰草沃足、花木药材鲜见，便晓得那是何等钟灵毓秀之地了。
【造物小室内将重重的帏帘卷起，竹环两畔的穗儿静静垂悬着，偶有室外风息拂动，才浅浅地随之一晃，便如刻下骈肩并坐的两位格格，摆弄起手中的陶土、说起内闱间窃窃的闺趣时，堪称心无旁骛。只是心念周旋间，也忆起一桩相关】阿镜姐姐所说英吉利神乎其神的“千里眼”，可是唤做“望远镜”的物什？楚楚头回得皇恩诰封时，钟粹宫娘娘、我的玛嬷便曾赏下一只这样的珍物，是黑漆描金的乌筒、长约两尺，首末两端皆有圆形小孔，自一端望去，远处物景竟俨如咫尺一般清明。
人称医家皆是杏林圣手，楚楚还有一重私心……【一双纤纤玉手已然教陶土浸染成乌墨，虽显笨拙、可仍无不尽心地培筑着，蓦又忝道】待此苗亭亭、硕果累累之际，惟愿阿镜姐姐业已杏林春暖、橘井泉香，届时再看这“两女观杏图”，应是别有一番意兴罢。

（若道因缘，我与楚楚缘缔算来也颇深厚：文藻斐然、尝冠盖燕京的娴娘娘共掌摄钟粹、圣嬖优渥的淑娘娘并居多载，是以年节拜谒秋波相接也是常有之事。殿帘后淑妃沈娘娘惯是温善慈柔，系出娘娘脉下一支将将抽芽的嫩柳，自然而然地承袭其半副仁、柔，囊括这一字字、一句句也愈发妥帖合意。可见春风多情垂爱，方将一颗明珠护圜得如此周全。）
（黎先生曾授言：“纵大千世界、九州八荒，却也无全然相类的两片叶，仔细琢磨，总察到微末有别之处。”畴昔劝箴好似卷帘少女一双嫩皙柔荑，修长霜白的一截探出、直把帘扇高卷，密匝竹片早教人束作一团，投映室内紫檀书案已是一片高照艳阳。若迟同楚楚无非如是。再过肖似，也各自怀拥待百物的看法，亦于不甚相类的府境、性情陶养之中，成为国朝两片各自辉映的碧叶。）
噢！正叫做望远镜，从前也读《天工开物》，只当先贤聪颖绝伦、继往开来，孰知天外有天，数十丈景致竟有一日跃然眼前啦。我道听途说，却不曾见过真章......
（手中拢起陶土，悠悠地堆砌，春山复弯、柔柔笑是）你就如此听我、信我，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欺你、瞒你？
（兀自摇首又续言。）不、不。我兴许瞒不住，你定然瞧得出端倪！黎先生素来爱讲我太过沉稳，也不知可为幸事。好在也并未有人苛求、严令我更易，俗话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来应不易大作迁改。
（我转念又想：争权逐鹿之烈多发于天家手足间，阋墙的刀光剑影鉴映于丹青青史，操动风向的无非金銮圣意、朝夕荣宠，但荣辱皆乃过眼云烟，短短数十载光阴而已，放置初初长成的小镜格格肩头，实难究底澄证一切肇由。医家所求皆是生，非痛病夭折。）就好比......身为医者，万般也想不透，缘何有人欲置他人于绝地。所谓神农本草、黄帝内经，所授之道，从来不是罗织构陷、阴云诡谲。
（楚楚一片澄净的冰心满载期许，希冀有朝一日我可达心中所愿，杏林春满。我再看她时，同样清亮的眸子映照小镜瘦影，如今尚且得以清楚真切的瞧见我的模样，假以时日，又会变作怎般、已不敢再思。）黎先生欲编《本草新录》，尝有意询我，只我仍有顾虑......

【天家尊璜不容置喙，镇日价儿流水似的金玉珠镶供奉至宸宫妃主、王邸龙胤的案头，得其宠嬖的觉罗格格自然少不得一二赏赉，便是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贵女们喜好造物集，非是只因这里的手作小物精妙绝伦、倘若与御贡帑库中的珍藏相较，落了下乘也并非甚么鲜罕；但引女孩们流连翩跹的，恰是这份“不落俗”的新意、与偶或自己动手时诚然十足的成就感】
【而西洋呈供予天朝的玲珑奇巧有时也教困囿京畿的小格格心生好奇，曾言上国之外皆为蛮夷，弗是附羽属国、便是尚未开化的寇民，何以便能制得些个山海经、博物志中方有的“神器”呢……眼下但闻阿镜姐姐一言，俄又笑道】那还不简单，改日阿镜随我一道去乌巢观击鞠竞事，用那乌筒照出的英姿，虽不能立时高大，但瞧得清瞧得远、方能尽兴嘛。
【之所以是击鞠竞事，盖因其间掩藏的是另一重心照不宣。阿镜胞姝岁岁，人前是娴雅端静的王女格格，人后却是覆面风行的击鞠手白氏，平生惟二人知晓这桩隐秘，便是现下埋首陶土素胚中的两位了。有阿镜姐姐从旁相伴，似乎平日颇教楚楚格格伤神的手作也容易了忒多，而今两双妙手之下，已然是浑圆似天成的一介陶胚，心绪俨然在这成就中怡悦几分，答覆的脆音也格外笃定】不会的。
【不会甚么呢。阿镜姐姐不会欺我、瞒我，我也弗会不听、不信她。心中更是从无丝毫猜疑，毋论是她言中之意，还是在笃信她有朝定会杏林留芳一事上。仆侍将铜盆奉至案畔予两位格格净手，一壁以柔软绢帕拭过水珠、一壁偏靥】阿镜姐姐何以顾虑？你是黎先生膝下得意门生，今朝与先生共著此书，来日传芳千古、名垂竹帛，也不枉镜姊千金之躯，却尽瘁事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