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帘看樱桃吧 关注:19贴子:1,268

程琬: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11-19 23:16回复
    再来写一个故事吧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11-19 23:16
    回复
      2025-05-30 01:21:51
      广告
      琬,圭有琬者。已经记不太得那会儿是四岁还是五岁,父亲捉着我的手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来这个字。然后得意洋洋地说:文史该富,琬琰为心,辞章博赡,玄黄成采。
      从头细细看来,我其实不知道我是否长成他想要的那个程三姑娘。有人说我早慧,可我心里清楚我哪里有父亲的文韬武略,不过是会勉强背几篇四书五经,李杜文章,在大场合为父亲长长脸面;至于琬琰为心……说来令人笑话,或许真有那么一点儿在。
      程家三位千金,我是最小的那个,或许也是最斯文的那个。外人对我的形容,从来都是和婉,蕙心诸如此类形容窈窕淑女的词,这样年深日久的相传下去,我倒真不好不装成一个淑女了。而等到我真正成为一个娴静温柔,行止淑均的闺秀,他们又说,程家这孩子,品性好是好,就是太过内敛了。我实在有些头疼,不知是因为听了这些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话,还是因为三伏天的骄阳太过浓烈。手边的书页被风掀开,琬字下面,写着一行工整娟秀的簪花小楷:无棱无角。我侧头盯着白纸黑字,像要盯出一朵花来,突然就想起好久好久以前,三姐儿也是让父母头疼不已的孩子。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合适与情愿,一个人的棱角总会被磨平的。名字就已经告诉我,我理该圆融光滑,无棱无角。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11-20 01:08
      回复
        其他女眷都是八九岁才去书堂念书,而六岁那年我就被父亲塞进了书堂。名义上是因为我有慧根,敏慧过人,可“懒得教我”这四个字都快被父亲甩到先生脸上了。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父亲是鼎鼎有名的武将,能够带兵打仗就已十分厉害,舞文弄墨只不过是不愿意被人叫做五大三粗的莽汉子。至于其他鸡零狗碎的原因……他半年前让我背《左传》的隐公元年到隐公三年,明明我只背错了两句,他就不许我吃晚饭,还把我关进书房罚抄十遍。那我当然不服气啊。我就是个垂髫之年的小丫头,为了背这些又臭又长的东西,我甚至放了和秋月一块去钓虾的鸽子。于是我找来几根墨条,在书房的四壁上都大大地写下“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随后顺了点银钱,跳窗出去吃馄饨了。
        赵五娘家的馄饨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馄饨,鲜香爽滑,汤底醇厚,油泼辣子更是一绝。不一会儿几案上就摞起了高高的碗碟,五娘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倚门笑睨:“丫头,快打烊了,今天胃口这么好?”我百无聊赖地寻觅着汤里的馄饨和虾米,气不打一处来:“小爷高兴,爱吃多少吃多少。”
        后桌忽然传来噗呲一声笑。
        我恶狠狠地回过头,看到那俩人也正盯着我,衣裳红白两色,就像是婚丧撞到了一块去。笑我的那个一身锦衣,背着木剑,束着高高的发带,眼里藏星,风流倜傥,生的颇为俊朗。而那个身着白衣的也静静看向这边,情容清冷,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开始搜肠刮肚,试图找一句诗赋来形容他。可是皎如玉树临风前不好,肃肃如松下风不好……天底下那样多漂亮的诗章,竟然都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他。
        我蓦然觉得我心跳得十分快,耳垂也烧得厉害,幸亏今天梳的是双鬟。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头晕目眩地看着他隐约笑了笑,然后头晕目眩地听他说,姑娘还请勿要介意,他口无遮拦惯了,我替他向姑娘赔罪。我呆呆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五娘忽然送来一盏冰蜜饯梅子。但见她神态暧昧地:“后桌那两位小少爷送来的,有情况?”我怒瞪她两眼,脸颊却通红通红,活像抹了劣质胭脂一样。冰蜜饯梅子是五娘最不拿手的菜,梅子酸不拉几,槐花蜜也淋得不均匀,可那天我一勺勺地小口吃着,却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甜的东西了。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11-20 02:11
        回复
          那之后我自然挨了父亲狠狠的一顿训,并且让我把书法亲手打扫干净,还要去宗祠跪上三天。我实在受不了,差点在堂上和他骂起来,幸亏老祖母慈和公正,她向来疼爱家里小辈,只让我去把书房打扫了就好。
          经此一回,父亲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要背的篇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孩子的天性使然,我总能找出些乱七八糟的点子,去负隅顽抗,最终我俩斗得两败俱伤,父亲一吹胡须,把我踹进了书堂。
          世道就是这样古怪。你越不想见谁,谁就越要凑到你跟前来。好巧不巧,萧疏坐到了我旁边,他明明看起来比我大好多,却居然和我一块读书,不知道为什么。你问我萧疏是谁?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天赵五娘店里穿锦衣,背着把木剑的讨厌鬼。
          萧疏比我想象得要博学许多,师傅上课问什么他都能答上来。我本就年纪小,虽然有些天资,但并不足以让我毫不费力地学习。他每天吹着口哨踩着点闲散迈入书堂,永远不忘打趣一句:“这位爷,来得挺早啊?”我明白他还记着我那天的自称,于是悄悄又恨恨地瞪他:“骄兵必败,萧漱石你给我等着。”萧疏字漱石,我一直想不通他哪里配的上这两个字,尤其是自从那次师傅提问,他假装好心,实则告诉我一堆错误答案,我就更觉得他小肚鸡肠,阴险狡诈,活像富贵窝里养出的豺狼!!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11-20 11:08
          回复
            我千方百计从萧疏那里套来了白衣少年的名字。原来他是秦家的公子,名则之,字守拙。秦则之,秦守拙,我在心里反复念着,不觉眼角眉梢都宛如蘸了蜜一样。阿杏有天抿着嘴儿笑眼弯弯地说:“姑娘这是喜欢上秦家那位少爷啦。”可什么是喜欢?我不懂啊,于是我歪头问阿杏,阿杏两颊飞霞:“喜欢不就是…心里是那个人,眼里是那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个人。”我佯装生气,指使她去把院子扫了,自个儿则坐在窗前回想着她的话。说是回想,脑子里却全是秦则之那天的模样,清清朗朗,温文尔雅,轻唤一声姑娘。我的耳垂又开始烧起来了,咳,这是为什么呢。
            萧疏不知为何这几天都没怎么理我,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鉴于他之前把课本借我,自己则举着手出去罚站的事情,我初步觉得他还没坏透,打算和他建立一下友谊。我从他的书童那里打听来他喜欢竹蜻蜓和风筝,还喜欢善德坊的玫瑰搽穰卷儿。我初初听见时捧腹大笑,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这些三四岁小孩喜欢的东西。没办法,我跑遍大街小巷,每样都挑了最贵最漂亮的,花了我半个月的银钱,总不能让他轻瞧我啊。可是当我把这些整整齐齐摆到他面前时,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容色冷淡,让书童把竹蜻蜓风筝玫瑰搽穰卷儿一股脑地丢到窗子外面。我还没来得及想线报是不是有误,他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他长得真好看啊,比秦则之还要好看几分,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浸了一整个冬天的寒井一样。他说程家小姐好巧的心思,说我不必如此百般讨好,还说我水性杨花。我垂头站在那,简直快要被他气死了,心里又委屈又恼怒,眼泪如珠如玉,一下全部落到深青色的领子上,洇开比深青更深的颜色。连父亲都没有这样训过我,他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啊。我抬起头冷冷一笑:“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当朋友的,本姑娘好不容易这么用心对一个人,你不识抬举就算了,把东西还我就是。” 见我哭得这样凶,萧疏明显慌神了,起初他还板着个脸觉得自己没错,后来架不住我越来越凶的眼泪,低声下气地:“姑奶奶,别哭了,是小爷我不好,改天请你吃一百碗馄饨好么?”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11-20 11:09
            回复
              听到这话我气得浑身发抖,一百碗,我哪有那么能吃啊。于是哭声更大了,心里却隐约有那么点高兴。夫子虽然有些严厉但总体还算温善,肯卖我父亲的面子,又加上我平日表现不错,训了萧疏一顿,并让我回家好好修养半日。我坐在肩舆里一边哭一边嚼着玫瑰搽穰卷儿,香甜软糯,玫瑰汁子蜜津津地化在口腔里,萧疏品味真的还不错。这时前面忽然来了一辆珠帘翠幕的宝马香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心情本就不好,懒得理对面是谁,直接吩咐担夫往另一条路去。可这会阿杏却为难地回来了:“姑娘,前头是……萧公子。萧公子说要见姑娘。”我还没来得及放下锦帘拾掇一下情容,萧疏就已经站在了肩舆下抬头看着我。他看我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扑扑的,居然还能弯眼笑出声来。他怎么只会笑啊,我气不过,啪地一声放下帘子,声线冷淡:“萧公子不是素来尚慕召伯遗风么,这会怎么横车在街,拦碍百姓通行,只为截我一小小女子去路?”最终我还是让阿杏给他递话,去将军府后院的花园见面。
              假山流水,翠堆红烂,后院有好大一片青绒绒的芳茵,我泪眼汪汪和萧疏趴在那里捉蚱蜢,吹蒲公英。他给我讲起他的故事。萧疏母亲原本是萧府的嫡母,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过身了。府内事物便由赵姓的平妻掌管。赵氏虽说不算坏,但难免对萧疏有所偏见,他的日子也不如明面上那么好过。之所以会生那样大的气,是因为竹蜻蜓和风筝都是在他出生前母亲亲手为他做的,而玫瑰搽穰卷儿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甜食。我愣住了,怯怯地对他说了声抱歉,他看着我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说,琬琬,是我不好。
              萧疏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啊,我边擤鼻子边想。我们玩累了,就躺在如丝的碧草间看树看云看大雁,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喜欢秦则之。我又想起那天阿杏说的话,可是这回很奇怪,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居然是萧疏一身锦衣的样子。萧疏弹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回过神来,他已经站起身,好像很不情愿似的:“既然这样,那小爷我帮你一把?”我是哭也顾不上了,欣喜若狂地跳起来:“真的?!”萧疏眼里一丝无奈,十分好笑地看着我:“真的。”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11-20 11:52
              回复
                从那以后,我每天在书院的日子就变成了读经略,和萧疏拌嘴,以及提着鹅黄色裙摆跑过种满文杏的飞廊,去遥遥地望一眼秦则之。秦则之和萧疏应该是师傅最得意的门生,师傅虽然天天怒训萧疏,但心底却是真的喜爱他,而秦则之呢,既有萧疏的才略,又有令少女恋慕的松柏风致,自然更为师傅所喜。一来二往,秦则之也渐渐和我熟悉了,他果真是翩翩君子啊,言行举止从来都是温温和和地,从不做冒犯我的事。顶天也就是在我闹得狠时无奈叫一声,琬丫头。他这么一叫我就没什么力气闹了,趴在棋桌上痴痴笑着仰头看他。秦则之也看着我摇了摇头,将黑白两子全部收进竹笼里,然后递给我一块桂花水晶糕吃。
                从春到秋,从青嫩到金黄,一年又一年,我就是这么小心翼翼怀揣着一腔少女心事,步步皆轻地提裙飞奔过玉砌长廊,飞奔过枯燥的岁月,是唯恐将它摔落,弄坏。
                萧疏的长辈开始为萧疏说亲了。萧疏和我说他没一个看得上眼的,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我才不信,董四小姐,梁二小姐,哪个不是鼎鼎有名温柔娴淑堪为良配的贵女啊。于是我问他,那你看谁看得上眼啊。萧疏目色微沉,只是含笑看着我,不说话。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11-20 14:20
                回复
                  2025-05-30 01:15:51
                  广告
                  我觉得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是我的大姐姐程意,其次是我的二姐姐竹姬,漂亮又心好,尤其是大姐姐,用国色来形容她真的一点也不为过。记得小时候我的毽子踢落在了大榕树上,于是我就央求大姐姐带我一块爬树去取毽子,她毫不犹豫地撩开裙子爬上去。等我也爬上去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够到毽子了,父亲的车马铜铎声却迎着薄霞徐徐飘入府邸。我慌乱起来,叫了一声“爹爹”,这一叫,愣是给叫得大姐姐浑身战栗,噗通一声摔下去了,手里还紧紧攥着我的羽毛毽子。我吓得花容失色,眼一黑也摔下去了。
                  所幸下边全是松软的沙土,我和大姐姐都没受多重的伤。我还好,躺了两三天就没事儿了,大姐姐却打了厚厚的石膏,每日都要喝苦稠稠的汤药,听说大姐姐在父亲面前只口不提我让她带我爬树的事情,只说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那怎么行,于是我在父亲跟前好说歹说,说大姐姐骗人,说这事和大姐姐一点关系也无,父亲抓起兵符随口应着好好好,转眼又要带兵出征西南了。
                  那段时间我还没去书堂,也没遇见萧疏和秦则之,成日在大姐姐的闺房里陪她。我看着她腰上的淤青和腿上的石膏,忽然就掉下泪来。我在她怀里哭得喘不上气,我说我真的好对不起她,她每次都是那么温柔,把我被泪水沾湿的发尾拨到一边儿去,明明受伤的是她,却还耐心地拍着我的背哄我:“琬儿不哭哈…等你往后做了别人的姐姐,甚至做了别人的母亲,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你也一定会像姐姐一样的,啊?”待到我不哭了,就起身在她的黄花梨书柜上找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坐在满是融融日薰的窗边,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听。她躺在床上看着我,眼睛里盈着很浓的笑意。
                  二姐姐天天没个正形,但是总给我塞好多零花。元宵节都是她带我穿着红褂子,蹬着白缎鞋在街上闲游浪荡,这里买买那里看看。二姐带我去听曲子,听大戏,听美人弹琵琶,听苏州评弹,听人说书。我最喜欢听西厢记,两个人合合满满的多好,每回都能听得乐不可支。我年纪小,二姐不允许我喝酒,自己却喝得烂醉。明月瑟瑟,我和她窝在一块,心里默默想着这样的日子可永远都不要过去才好啊。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11-20 14:22
                  回复
                    抛开萧疏那副不要脸的脾性,他其实还是蛮完美的一个人。在我心里,很希望他娶一个最好的姑娘为妻,然后完成他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梦想。可是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忽然酸涩起来,我想起他看向我时含笑的眼睛,又想起那天在街边遇见的董四小姐……那股不舒服的劲头又窜上来了。程琬是怎么了,程琬自个儿也不知道。
                    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最大的一桩当属我十五岁生辰那天,秦则之,秦家独子,和城西世代簪缨的孟大小姐成亲了。
                    犹记得我上回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在萧疏欺负我的那次。我疯了一样去书院找秦则之,萧疏陪着我一块。我感受到我的眼泪胡乱不堪,洒在满地秋黄斑斓的银杏叶上。其实这几年里我已经渐渐学会如何当一个淑女,因为秦则之说过喜欢明婉典雅的姑娘,我就扔了所有蓝啊青啊的衣裳,衣橱里满满一列香红粉紫的褂裙;我还听大姐姐的话,每天顶着一碗水在院子里走路,回回都叫淋成落汤鸡,为此还染了风寒,发了高烧。病过一场后,莫名其妙就学会了怎么漂漂亮亮地走路;每回去见秦则之我都会抹层厚实的粉,阿杏急急说姑娘已然十分好看了,不须抹得这样白,可我又觉得唇点得不够红,眉画得不够翠,每次去见他时,我自以为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秦则之也笑眯眯地说琬儿长大了,琬儿真好看,然后在喂我吃桂花糖糕的时候,悄悄地用拇指擦过我唇边涂歪的口脂……那样多的好,他怎么就情愿不要这个一直等着他的小小丫头,转而十里红妆娶了未曾谋面的孟家闺秀呢?记忆汹涌上来,我哭着找遍了书院的每一个角落,阿杏说现在去长街或许还可以等到秦少爷的迎亲车马,可阿杏哪里晓得,我可以像疯狗一样找遍偌大的书院,却独独不敢让他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模样。我瘫坐在载满已经粉碎绝望的年少心事的长廊上,万念俱灰。
                    萧疏突然叫了我一声,他从来不叫我全名:“程琬。”
                    我抽泣着回头,看见萧疏清亮亮的眼睛。他眼中情绪难明,好似隐忍着什么一样。我问他怎么了,他好半天才垂着眸子说出一句:“琬琬,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回头看一看。”
                    我愣住了。我已经十五岁了,我不是当初那个小孩了,我不能再装傻了。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11-20 15:04
                    回复
                      萧疏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打横抱起来,我别扭地不让他抱,可他力气那样大,我挣扎几下也就不再动了。他把我一路抱进书堂里,书堂里空无一人,估计都跑去看秦则之娶亲了。我坐在萧疏怀里,他一点点地给我擦眼泪,我别过脸去,他就用点力气把我的下颔撇正过来,我没办法,只好泪眼朦胧地定定看着他。萧疏身上是淡淡的寒梅香,这会儿萦绕在我的周围,心里莫名就安定下来。我索性靠在他肩头抽泣着,他微微一怔,哑着声音无奈问我:“琬琬,秦则之就那样好啊?”我蜷缩在他怀里,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只不过这回轻轻摇了摇头。萧疏轻笑一声,扶住我的肩,在我额上印下浅浅一个吻。我的脸顿时爆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萧疏好像很喜欢看我脸颊通红的样子,要不然他眼睛怎会笑得这样弯呢。他问我可不可以,我哪里还说的出一句话,只好缩了缩脸不吭声。他就开始吻我的眼睛,吻我的嘴唇,耳朵,把我整张脸都吻遍了,我羞赧地闭上眼睛,又听见他一声声地叫我名字,程琬,琬琬,琬儿,小琬儿,休休……我一动也不动,断断续续地答应几声。萧疏没有再做什么孟浪的事了,尽管我觉得他做的已经足够逾矩。他问我要不要嫁给他,说等他打完仗回来就许我做将军夫人,他此生唯一的妻子,要是等不及现在也可以。他还说要让我做最盛大最风光的新娘子,排场比皇帝老儿娶媳妇都大。我迷迷糊糊听着快要笑出声来,萧疏啊萧疏,我除了嫁给你还能嫁给谁呀。他非要我点头,我就乖乖地点头,不一会儿就倒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11-21 01:59
                      回复
                        马车在街头晃晃荡荡地行着,萧疏怀里特别温暖,我借着这份温存做了一个梦,实则我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回忆。我梦见我九岁的时候被同班的女眷欺负,课本都被扔进水沟里。萧疏叼着草叶抱着臂在一边静静看着,第二天那些姑娘就纷纷来找我道歉;我还梦见我十岁那年第一次来癸水,裙绸上一片殷红,我吓得哭出声来,他就把他的披风解下来给我,还翘课出去给我买汤婆子;萧府的家宴上,他牵着我的手入座,我板板正正地给他的家人长辈揖礼,他祖母忙不迭把我扶起来,眼角的皱纹里爬着笑意。我在席上喝得醉醺醺地,一个将门之女酒量这样差,任谁听了都要笑话。萧疏扶着我我朝上边躬了一礼,然后陪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长廊上醒酒。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归德将军府上,身上盖着他的玄色的外袍……我试图在梦里回想一下秦则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和萧疏拌的每一句嘴,吵的每一回架,倒是历历在目。我不由自主甜津津地笑起来,心里是真觉得萧疏千好万好,嫁给他做萧夫人再好不过了,什么秦则之什么宋东墙,统统都是狗/屁罢了。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1-11-21 02:01
                        回复
                          萧疏第二天就带着一大堆东西来我家下聘来了,琳琅满目的,听说还有一整个院子的金银珠宝绫罗锦缎,不愧是萧府的大少爷啊。父母亲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我坐在萧疏身边,也快笑得合不拢嘴了。其实我和萧疏一直都比我和秦则之更像一对,姐姐也悄悄问过我是不是喜欢萧疏啊,我每次都认认真真的摇头然后说我喜欢秦则之,可是我心里清楚这个答案在我十一岁那年就已经动摇了。从我家出来以后萧疏就带我去逛园子,去骑马,去看话本子,去善德坊吃满汉全席……他包下了善德坊最顶层的包间,喝醉了我们就坐在善德坊的天台看星星月亮,月亮在我们眼里变出好多好多个,比星星还多。他对我说琬琬你要等我,我就笑嘻嘻地说等你等你,等我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将军披着星辰和月亮来娶我。他也笑,他把我抱起来,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环搂着他的脖颈,他带着我,我们俩从楼顶上轻盈盈地跳下来。转眼间我们就来到了一个满是馥郁花气的园子里,园子里种满了白煞煞的荼蘼花和栀子花,还有一棵要三个我才能抱住的连理树,上边系着好多好多红绸子啊。他抱着我跳到树上,让我看那些红绸上的字,我才不看,一个劲赖着他让他念给我听。他打死不念,非要等我醒酒了我自个看,我就朦朦胧胧地随便挑出一条来,上面是萧疏遒劲漂亮的字。我真没想到他会那么多酸溜溜的情诗啊,每一条下面都写了小小的琬字和小小的疏字,我的脸又开始红扑扑的了,可能是因为醉的太厉害了吧,我抓着红绸不放手,萧疏就无奈的笑,然后把我送回了将军府。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11-21 12:38
                          回复
                            那之后我就安安静静的在家里练女工,我其实学东西还蛮快的,虽然还是不能和那些学了好几年的大家闺秀比,但总归不会像以前那样,把鸳鸯绣成野鸭子了。萧疏来看我,他一见我就开始笑,我还以为他是笑我绣的不好,动手就开始拆线。他慌了,按住我的手,说绣的这样好看为什么要拆掉。其实我也不知道,不单单是因为他笑,我只是想给自己好好的绣一顶盖头,嫁衣绣不来,太难了。然后我成天就守着这顶盖头,等我的萧大将军名正言顺来娶他的将军夫人。我一想到这些就开始高兴,我和萧疏说我有点想姐姐们了,她们都进宫了,不知道现在还好不好。萧疏说等他回来就带我进宫面圣,请陛下指婚,等那会我就可以去看姐姐们了。我点点头,又忍不住问他,你会平平安安地回来吧,对吧?他抚着我的发顶点头。我又想掉眼泪了,可这次我生生地憋回去了,我不是怕萧疏轻瞧我,我在他面前掉的眼泪还不够多么,我只是怕,怕古来征战几人回,我只想要他平安而已,我其实,真的不想让他去打仗。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1-11-21 12:52
                            回复
                              2025-05-30 01:09:51
                              广告
                              那天我送萧疏出征,他一身熠熠生辉的明光铠,紫金冠,比什么时候都要漂亮。我站在高台上冲他挥手,他也回头冲我挥手。那里的风沙真的好大啊,我目送着一队人远去,眼眶也渐渐湿润了。我在心里求如来求菩萨,什么我知道的神佛都求了一遍,我求他们保佑我的大将军,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娶我啊。我开始每天都去寺庙,大小寺庙都被我跑了个遍,我都数不清我添了多少香油钱烧了几炷香。萧疏的信和捷报一封封的寄回来,我能感受到字里行间尽力抑制住的微颤。父亲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我哪里不知道打仗一定很辛苦啊,我一边回信一般哭着想。萧疏设下的弓弩手一举拿下了幽州和蓟州,陛下大喜,立封他为车骑将军。马上就能班师了,我高兴的想。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1-11-21 13: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