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夕阳带着橘黄色的光在黑夜来临前涂抹着大地,光线微薄,却色彩浓厚,是令人温暖也令人悲伤的颜色。Hiroto正对着落地窗坐下,夕阳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消失。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空气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和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感觉到旁边有人的阴影,他抬起脸来看见了逆光站着的Shou。Shou走过去拉开Hiroto旁边的椅子,并没有坐下,只是侧过身手分别支在桌子和椅背上,温和地笑着:“图书馆今天休馆,你怎么进来的?”
Hiroto转头向另一边的玻璃窗方向扬了扬下巴,“那扇窗锁坏了。”回头看向眼前的人,“你呢?”
“一样。那是我们以前一起发现的。”Shou笑着走开,在一排排书架里找寻了一会后,拿着几本厚重的书折回来,在已经拉开的椅子上坐下。Hiroto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了眼书,“你怎么会来这?”
Shou轻轻地笑了笑,“晚上有个演讲,来查点资料。”起身打开两人头顶的灯,“光线太暗对眼睛可不好。”是个细心体贴的人。Hiroto皱过鼻翼简单一笑,“很重要的演讲吧?”见对方点头,他说:“那祝你好运。”
时间在安静的两人身上流淌而过,悄无声息。窗外已是亮起了灯火。Shou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合上书,“我差不多该走了。你呢?”“我再看会。”Shou轻微颔首,然后起身把书放回原位。离开前不忘提醒Hiroto,“你也不要太晚走,等下图书馆要熄灯的。”
“好。”Hiroto抬头浅笑,看着Shou的身影消失在视界里。平静地做着朋友。Shou对自己的好,一点一点包裹着加深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和温柔的笑容总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以前的自己就是和这样的一个人在交往呐。是很幸福的吧。回过神来,Hiroto低下头继续看着眼前的书。良久,他伸了伸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变得有点僵硬的腰肢,起身把一本书放回身后的书架,然后拿着另外一本走上二楼。刚把书放回原本的位置,馆内的灯就一齐熄灭了。在瞬间,视界里除了黑暗,看不见其它。“该死。”低声咒骂一声,他扶着书架凭记忆一点一点往楼梯方向走。祸不单行,在走下楼梯时,Hiroto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下来。浑身疼痛,好在脑袋还清醒着。手臂上传来阵阵顿痛感,摸过去时痛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黏乎乎的。叹口气,Hiroto抵着墙壁试图站起来,这才发现脚扭伤了。膝盖似乎也伤到了,疼痛感直接冲上头顶。这下可好,出不去了。无奈只得坐下,他摸出手机打电话求救。当手机那头传来Shou的声音时,Hiroto突然觉得安心,不知为什么。
“怎么了,Hiroto?说话。”Shou的声音里掺杂着紧张情绪。Hiroto抿了下嘴唇,说:“我困在图书馆了,出不去。”“诶?”对方稍显惊讶,随即冷静下来安抚自己道:“呐,你别紧张,我这就过去。”Hiroto觉得好笑,紧张的是他吧,刚想开口调侃他一句,就听见了那头有个声音在喊着“Shou,该你了,准备一下”,Hiroto这才想起晚上他有个重要的演讲。“Shou,不要管我了,快去演讲吧。很重要的,不是么?”
“可是,你……”
“我没关系。你快去吧。”
Shou在那头沉默了一会,“那你等我。演讲一结束,我就立刻过去。你乖乖呆在远地,不要乱走动,以防受伤。”Hiroto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挂断电话。心里有点失落,莫名的。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向他求救,而不是向Tora。想不明白。他晃晃脑袋,似乎想甩掉这个困惑。拿起手机拨打Tora的电话,可还未接通,手机就因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看来只能等Shou演讲结束了。头靠着墙壁望向黑暗中的某一点,百无聊赖。脑海里突然闪过Shou的笑脸,这让他吓了一跳。为什么会想起他?找不出理由。
这时,门被打开了。他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是Shou的声音。“Hiroto,你在哪里?”声音里的紧张与担心在空气中扩散开。头顶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光线充足,Hiroto眯起眼睛轻轻地笑起来,果然还是立刻就来了。
“怎么摔成这样?”Shou找到楼梯下的Hiroto时,看着他身上的伤,满目疼惜。
“你不是要演讲?怎么……”Shou忽然把Hiroto横抱起来,Hiroto吓了一跳,想要推开他却反被他抱得更紧,“喂……”
“你比较重要。”声音不重不轻,落在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Hiroto低下头靠向Shou的胸膛,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耳边是他年轻有力的心跳。“……S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