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夜幕，繁星。
月光如水银流泻，铺撒在地面。浓密的针叶林，墨绿与浓黑调和了阴沉诡异的气氛。
凌晨一点十三分，万籁俱寂。
蓦的，一声震天巨响打碎了夜的沉静。
突如其来的爆炸，激起冲天的火焰与热浪，裹挟着黑灰色的烟，腾空而起。
干燥的松枝沾染上迸发的火星，渐渐蔓延成大片的山火，席卷方圆数里内一切生灵。
就在这毁天灭地般震撼的画面中，有两道敏捷的身影，一前一后冲出了火光覆盖的区域。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隐入黑暗的密林深处。
云雀唇角的弧度，维持着标准的十五度。
墨色的碎发，发梢有些微的焦糊。
平日总是打点得一丝不苟的黑色正装，在火星的摧残下，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破洞。
右腮沾染上一块淡淡的污迹。又见左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已经碎裂了整块表盘。
纵然如此。
仍是数年不变的王者气质，仍是一双犀利的凤目如野兽般锁定了猎物，仍是矫健的身姿在林中穿梭。
没变的，压倒性的杀气，铺面而来。
松针与衣料摩擦的声音，是他指定的音乐。
鞋子与地面接触的频率，是他从容的节奏。
若是落在了敌人的耳中——那便是催魂夺命的地狱铃音。
仿佛能够轻易带走人的生命。
津嘉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微微有些发僵。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见缩短，却总觉得身后追赶的那人尚未用尽全力，只是以猫咪戏弄老鼠的态度，陪着他奔跑穿行。


之前果然是密布的林木，隐藏了他真实的爆发力吗？
津嘉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弱化。懒散的姿态，也没有丝毫的端正。
是因为胸有成竹。
——云雀恭弥，没用的啊。
——那枚戒指，根本不在我身上啊。
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了一张精致的脸孔。
细长的眉，上挑的眼，微翘的唇角，冰冷着肆意的笑。
背后是几公里外开始蔓延的山火，橙红色火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纯粹而令人窒息的杀意，铺面而来。
津嘉半垂下眼帘，维持着满不在乎的笑。
“轰——”
云雀抬手一记重击，将少年瘦弱的躯体打飞出去数十米。
听着肢体破碎的声音，看着散架的零件坠落在地上，弹起，密密麻麻的杂音响成一片。
环顾那一地的碎片，目光所及，是大小木片凌乱四下的场面。
十年战中的棉花布偶。现如今的肢解木偶。
津嘉•布莱特的能力，大抵如此。
——看上去，只是躯壳。
——魂魄恐怕已经逃脱。
云雀微眯起眼，仔细的看过地上散落的每一块碎片。越是看到最后，脸色越是阴沉。
他被骗了。
看来，辛苦追寻的水银之子戒指，根本不在津嘉的身上。
早就被送往别处。
云雀扯了扯唇角，“啧”一声，转身离开。
留下一地的狼藉，带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失败。
他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一次。


阴阳怪气的声调，尾音都要颤上三颤。
听到这种不和谐的语句，云雀已经阴转多云的一张脸，为之再次拉长。
抬眼望去，就在校门外不远处，三位身穿黑曜制服的学生，将一位女生逼到了墙边。
看不见女生的长相，却见那一身显眼的并盛女生制服裙。
“……”
沉默。
面对此情此景，云雀双手插在口袋中，眼神冷冽的盯着那三位不良少年，不言不语。
唯有额头上已然清晰可见的青筋，反映出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黑曜的不良少年，在并盛校门口欺负并盛女生，好死不死的竟然刚好赶上云雀错过水银之子，情绪糟糕之时……
他们人生中百分之九十九的背运，都集中在了这一天。
云雀微收下颌，额前的刘海在半张脸上投下阴影。一双紧抿的薄唇，死死拉成一条直线，连讽刺的弧度都已经消失。
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
管他对手是什么来头，管他们一把骨头是否禁得住揍。
他只知道，那群外来者违反了并盛的风纪。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去他的节制！
一双精钢制成的拐子，从袖口脱滑而出，稳稳落在了手中。
不想控制自己，也没有必要压抑。他就这样任由怒火迸发，抬腿走向了街对面的三男一女。
“喂”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群聚的。”
不良少年们堪堪回头，尚未看清来人的长相，双腿便已开始打颤。
大脑还未作出判断，生物本能已然叫嚣着提醒危险的临近。


却根本连逃的力气也没有。
铺天盖地的杀气，扑面而来。他明明没有点燃火焰，却仿佛浑身都在释放着无可阻挡的威压。
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的对手，怎能相提并论。
不良少年们已经瘫软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拐子越来越近。彼此抱成团，止不住的颤抖，脸上亦是涕泪纵横。
像一群软弱的食草动物，在瑟瑟发抖。
此情此景，云雀那原本就存货不多的耐心，更是磨灭得干净。
还客气什么呢？
冰冷的词语，沉沉砸在他们的心上。
“咬杀。”
一场独属于他的发泄运动，自此拉开帷幕。
一分钟后——
张秀云眼睁睁的看着凭空冒出来的男人，三下五除二击倒了不良少年，收起拐子，打电话叫来救护车，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女孩的神思很恍惚。
原本以为自己注定要毁在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乙丙身上，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被救了。
虽然对方从始至终也没有看她一眼，可至少她是记得的。
当她目送那个男人渐渐远去。
看到墨色的碎发，有些微的凌乱。
看到黑色的西装，打理得没有一丝折痕。
看到泛着金属冷光的拐子，握在他的手中。
看到他一步步远去，只留下背影。
背脊挺得笔直。
夕阳下，那幅沉静的画面，从此便深深刻印在记忆中。
张秀云望着他的背影，恍惚间，喃喃出声。
“并盛……双拐……”
——莫非，你是……
——云雀学长……


03
一年后。
美国马里兰州，北约军事技术部。
钢筋水泥的地下建筑，白炽灯光封闭着冰冷沉寂的气氛。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地形，一道又一道金属门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气温偏低。
云雀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已经碎成一团渣的监视器遗骸，蹙眉。
翻开手机，修长的手指点过屏幕。
近期两条信息，来自一位常驻马里兰州的部下。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那位部下的名字，对方的长相在脑海中也很模糊。
那是云守基地送往北约军事技术部的间谍。
倒数第二条信息，他并不清楚对方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发送到他的手机上。或许用的就是北约的服务器？
谁知道呢。
部下向他传输了这里的平面图——确实很详尽，清楚标注了各个通道，并附带部分关口的密码。
最新一条短信，却是平常的手机所送出。发送时间是在三分钟前，内容只有三个字——“已暴露”。
大约，那位部下已然殉职了吧。
谁知道呢。
眼下，他最关心的问题是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走。
通过了眼前这道大门，就是技术部的核心区域。他要的资料，却不知在哪个房间能够找到。
向左走，向右走？
蹙眉。
他当然可以将这基地中一干人等全部咬杀，踏平这小小的核心区域中每一寸土地。


可是时间不等人。
他一路走向眼前的金属门，背后是一路的残兵败将，折损在他的拐下。如此阵仗，早已惊动了北约军事技术部的高层。
他不畏惧那群不入流的军官，事实上那种草食动物送到他面前甚至不够填牙缝。
问题是这一次，他云雀恭弥的目的不是咬杀，而是资料。
北约基地收藏多年，有关特种匣兵器与水银之子协同作用的研究资料。
云雀在金属门前站定，沉着脸翻开手机盖，准备在一旁的数字键盘上输入通关密码。
是那位暴露了身份的部下，给予他的最后一点有效资料。
没想到，原本缜密无漏的计划，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露打乱了步骤。
万一那些军官决定要抹消数据库中的资料……
一定要在他们下手之前，找到储存资料的房间！
云雀对着手机屏幕，正准备输入密码。
倏的，那扇铅灰色的金属门，自动向上收起。伴随着“嗡嗡”的机械声，一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过膝的裙，开襟白色工作服——北约基地辅助研究人员的基本装束。
一张平凡的脸，除了清秀可爱以外，再找不出任何褒义词来形容——扔进人群中，会立刻消失于视线焦点之外的毫无特征。
一副看上三天三夜也难以给人留下印象的脸孔。
却有着一双晶亮的眼睛，鲜活着灵动的色彩。
女子对着他微微一笑，面对他浑身上下散发的王者霸气，依然能够镇定的站在那里，口齿清晰的说出一句话：“资料库在左手边，走廊尽头靠右的房间。”
云雀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的女子，渐渐冷淡了眼神。
“你是谁？”
凭空出现，没头没脑地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她到底是谁？


闻言，女子清清浅浅的笑着说道：“帮你的人。”
“……”
若是仅凭着这么几个字就去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云雀恭弥也就算是白给了。
面对此情此景，他只是微微抿起双唇，举起右手拐子。
深紫色的火焰，放肆的燃烧。
凌厉的斗气，如利刃般撕裂空气，直向她压来。
——到底是敌是友，很快就能看出来。
他如是想。
数年来，数以千计的敌人在他强大的震慑下，崩溃了理智。抱有邪念的人，在他面前从来无所遁形。
如果那女人心存恶意……
——那就直接咬杀。
女子的脸色，越来越白。一双樱粉色的唇瓣，渐渐失去了血色。可唯独一双眼睛，光芒依旧。
“已经什么时候了！”女子微微颤抖着对他低喊，焦急的表情，双手无意识的握拳：“我没有时间证明自己的身份！你再不快去，麦克上将就要抹消全部资料了啊！你会白跑一趟的！”
云雀不言不语，释放着杀气，默默望进她的眼底。
没有读出一丝恐惧，只是单纯的急迫。
她，并不畏惧他。
“……”
——可以信任。
这是他的结论。
赌上此行目的的结论。
云雀微微蹙眉，放下拐子，抬腿走过她的身边。
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冲向了左侧走廊的尽头。


04
苍白的灯光，充斥着回音的走廊。
云雀一路疾奔，心无旁骛。
待到看见走廊尽头，右手边的那扇金属门——他一手抬起拐子，重重砸了上去。
“轰——”
巨响回荡在走廊。
令人骨骼颤抖的冲击力，将他逼退一步。而门，经历了如此冲击，中央部分已然深深凹陷下去。
——还差一击。
他如是想。
没有丝毫杂念，双眼死死锁定目标。然后，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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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罗伯特教授端着两只干枯的手，柴火棍一样的十指紧张的搅在一起。稀疏的白发，瓶底厚的眼镜，明明一脸急迫的不停说着：“不行……不能清除……”，却苦于生来音量小——那微弱的抗议，掩不住懦弱的语气，仿佛嗫嚅。
那是他倾注了毕生心血的研究资料啊……此刻基地遭遇入侵，麦克上将竟然为了不让资料落入敌手，而企图销毁一切数据……
简直是在挖他的心！
生性软弱的罗伯特教授，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跌跌撞撞的扑向麦克上将，拉住他的手，试图阻止对方。
就连这反抗的举动，也是毫无攻击性的软弱。
麦克上将猛抬手，将他甩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的坚定。棱角分明的脸孔，毅然决然的眼神。饱经风霜的战士，做出了唯一正确的抉择。
“研究资料必须清除！”麦克上将的右手，有些微的颤抖。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够在键盘上准确输入密码。双眼的焦点聚集在屏幕上流水般走过的字符，看到最终确认的对话框出现在屏幕中央。


“上岗之前，约法三章。”云雀伸出三根手指，语调很慵懒，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千斤的分量：“第一，在职期间，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哪怕是要你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许有丝毫反抗。
“第二，无论任何情况下，不许拖我的后腿。”
——不必怀疑。若是你碍了事，我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你的性命。
“第三，更不可以随随便便去死。”
——死人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价值一千多万美元的合同，可不是签给一个轻易就会死去的弱者。
“听明白了吗？”
——做不到……我会随时咬杀你。
是他提出的条件。
张秀云咬着嘴唇，苦笑。
——还真是有够严格呢。
——不过……为了……
她深吸一口气，端着不变的公式化笑容，重重点头。
“明白了。”
——再疯狂，也要同你签下这份契约。
——这是我选择的道路。
——没有退路。


05
马来西亚，登嘉楼州。
树林，草地，湖面有如镜面般，完美倒映着对岸的景物。
天蓝得无比澄澈，朵朵白云层层堆叠，随风舒卷。
泽田纲吉站在教堂正门外，眺望着如水彩画一般的景色，心旷神怡的闭上了眼睛。
唇角的笑，是难得一见的放松。
“十代目”一声略微低沉的呼唤，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泽田转身，望向身后。
教堂大门敞开着，红毯一路延伸，指引着他的目光，一路来到了尽头处的圣坛。古老的木架，承托着一本厚重的新约全书。英文密密麻麻的覆盖着泛黄的纸张，被牧师干枯的左手轻轻拂过。
教堂的尽头，彩绘玻璃细碎拼成一篇又一篇圣经故事。鲜亮的色彩，映在眼中。
踩着厚实的红毯，狱寺迎面而来。耀眼的阳光，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孔。
沉稳的脚步，停在泽田面前一步远。
“十代目，草壁刚刚发来消息，云雀也会出现在今天的婚礼上。”狱寺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确定：“他现在正在路上。不过这次……”
——恐怕，他和我们的目的不尽相同。
泽田默默点头，温和的笑，抬手按住了狱寺的肩膀。
“别担心。云雀学长的话，不会有问题的。”
这些年相处，若即若离的关系。可至少他能够确定——云雀不是那种置家族安危于不顾的人。
就算云守基地一直相对独立于彭格列，他依然是第十代云守护者。
向来有分寸。
在这种场合，扯大家后腿——那种事情，他绝对做不来的。
泽田看着不远处，迎面走来的金发男子——唇角的弧度不变，眼中的笑意却渐渐褪去。


“狱寺君，云雀学长的事情，麻烦你通知一下山本和大哥。”
狱寺重重点头，应允，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岚守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门内，泽田这才转过身，面对那位已然站到自己身边的金发男子。
“彭格列的泽田先生。您能大驾光临鄙人的婚礼，实在是瓦拉家族的无上荣幸。”理查德•瓦拉一手拍上了泽田的肩膀，自然的态度，仿佛两人已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其实之前不过是点头之交。
其实瓦拉家族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之前彭格列对他们从未上心过。
其实彭格列家族核心成员之所以参与这场婚礼，为的是闹场。
其实前段日子，瓦拉家族低调出现在日本，诱拐了不少年轻男女，将他们用作人体试验。
其实他们真的是运气太差，明明已经遮遮掩掩暗处行动，却无意拐上了笹川京子。
那真的是偶然，当时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盯上的目标是彭格列家族的重要成员。
也是直到泽田亲自追到神户港，在京子被带离境之前阻止了这一场惨剧——瓦拉家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踩上了绝不能踩的雷。
事到如今，虎须都已经捋过，还有什么后路可退？
唯有面对这场针锋相对。
这些年，瓦拉家族利用人体试验的数据，研发出不少尖端的武器。躲在暗处的家族，若是有了底气，便也未必会畏惧黑手党世界的首席家族。
针尖对麦芒，两不相让。
理查德•瓦拉的婚礼，邀请了彭格列首领连同六位守护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场喜事，毫无疑问将会沦为两家相争的战场。
而此时此刻，理查德•瓦拉一手搭在泽田的肩上，笑弯了一双眼，却没有一星半点的喜悦融入眼底。
泽田沉默以对，唯有眼神传递了坚定的意志。
毫不退让的意志。


彭格列家族不是满世界讨伐恶势力的正义使者。只是这次……
对方所作的“科研”，性质实在太过恶劣。实在是，让他们无法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也因此，彭格列除云守与雾守外，全部接受了这场婚礼的邀请。
也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
三言两语，敷衍寒暄。
理查德•瓦拉谦恭有礼的道谢，离去，准备迎接他的新娘。
留下泽田站在教堂门外，左边看看宾客满座的会场，右边看看大自然造就的水清树绿——那一双深棕色的眼睛，又有着怎样的复杂情绪。
——大哥的飞机误点了。
当婚礼进行曲在教堂回响，当新娘身披白纱，出现在红毯尽头——泽田如是想。
理查德•瓦拉彬彬有礼的伸手，接过他的新娘，隔着白纱，望着对方的眼睛，微笑。
——璧人。
那一瞬间，出现在众人脑海中的词汇。
冗长的誓词，混杂各色香氛香水古龙水味道。
泽田扯了扯领带，胸口有些闷。
狱寺和山本守在礼堂左右两翼，一个皱眉，一个淡笑，目光却在宾客中逡巡，锁定了一个又一个目标。
蓝波一人把守教堂后门，懒洋洋的靠在树上，哈欠。
直到新娘软声说出了那一句“Yes.”，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理查德•瓦拉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套入一枚戒指。
绿色的原石，表面隐隐泛着荧光。精致的雕工，美丽得宛如童话。
就是那令人屏息的一瞬间，轰然巨响撕裂了空气。
理查德•瓦拉倏的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路烧焦的红毯，以及黄色火焰。


“极限的打倒你！”
八十分贝的怒吼，震落天顶上一层细灰。
大哥出现在教堂门口。逆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怒火。
那可是她的妹妹。
险些被送去人体解剖的，是他的妹妹。
理查德•瓦拉眯起双眼，一把将新娘推开，带领着家族一众成员，点燃了各式指环。
——开始了。
泽田带着纳兹，迎面冲向理查德•瓦拉。身后，狱寺以火焰开路，为他扫清了追上来的小喽罗们。山本挥刀断路，再不允许任何敌人从后方伤害朋友。大哥更是早已身先士卒，一路直线逼向对方boss。
仿佛他们是一体的。
各色火焰碰撞交错，各式匣兵器群魔乱舞。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时，一辆改装跑车停在了教堂门前。
云雀从车上走下，即使面对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象，稳健的脚步也没有丝毫慌乱。
鹅黄色的小鸟，拍拍翅膀，飞离他的左肩。
他望着那座教堂里乌烟瘴气的景象，唇角的弧度，显得益发讽刺。
——群聚的草食动物。
瓦拉家族一位杀手，顶着灼灼燃烧的死气之炎，咆哮着冲向云雀。手中一双匕首，升腾起惊悚的火焰。
而后者只是挂着一脸不屑的冷笑，点燃彭格列戒指。一双拐，裹挟着更加惊悚的火焰，击飞了敌人。
狱寺追赶着一位逃窜的杀手，冲出教堂。迎面飞来那位惨遭云雀重击的人，当头撞上了狱寺追杀的对象。
而目睹了这一过程的理查德•瓦拉，站在教堂门口。一手扶着厚重的木门，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腰侧，脸色阴沉，却没有丝毫慌乱。


“云雀恭弥……”背后是此起彼伏的火光硝烟，理查德•瓦拉的声音镇定如初：“听说彭格列的云守护者行踪不定，行为难以捉摸。现在看来……家族有难，你还是会出面协助。”
云雀半垂下眼帘，下颌微扬，冷淡的眼光，扫过全场。
“和他们没关系。我是代表个人来的。”
理查德•瓦拉微微挑眉：“哦？”
——既然这么说……
——你的目的就是瓦拉家族手中的水银之子戒指吗？
——传说中最强的守护者，云雀恭弥。
理查德•瓦拉以眼角余光扫过斜前方。
他的新娘，一手戴着那枚戒指，一手按着胸口，紧张的喘息。
瓦拉家族精英级的几位杀手，将她团团围绕在中间。伴娘们警惕的观望着四周，以免遭遇偷袭。
戒指，很安全。
安全的，能让他当场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云雀恭弥，想要得到戒指……可没那么容易。”
听到这句似威胁似炫耀的提醒，云雀双手插在口袋中，守着身后的湖光山色，面前的烽火硝烟，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
——那种事情，不劳你费心。
——我想要的，总能得到手。
——无论以什么手段。
有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他们两人就站在那里，遥相对望。目光交错，空气中仿佛有电光交叠。
直到瓦拉家族一方，有人打破了这凝滞的局面。
一位守在“新娘保护圈”外围的伴娘，忽然迈开脚步，走向了云雀恭弥的方向。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