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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乾清宫|右殿】——懋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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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懋勤殿内,敬天法祖之下是一身赭黄的衮服,肩负日月,暗攒金丝,一顶乌黑的翼善冠,都昭示这面前君||主的威严。前头朝廷议立下南洋之举,眼下自太仓已发宝船,远慑南洋之外。既欲宣示国威,未若比北击漠北,更为切实之举,况圣|庙陨于瓦剌,此系大|明国仇家恨,焉有不报之理。】
【然此战颇损元气,三大营折损殆尽,朵颜诸卫只剩虚名,五年之内,恐无力北击瓦剌,眼下之意,在乎自保,以长城为线,得五年恢复之攻,五年练兵之功,方能再扣王|庭。我策在乎练兵备战,不刻意求快求急。奏对之间,已过半晌,见圣心疲乏,忙见退。】
【早春的气息浸润于宫城之内,却不似外头那般明显。缕缕款风吹起锦袍,转过月华门,三山帽的中官往前行着,却骤然止了步。窜出一个少年人的身形来,目光所及,只见大红纻丝圆领袍,描绣着织金方龙,是诸皇子的通用衣料和纹路。正要取下腰间的笏板行礼,,他径自先一步自报了家门。】
绪哥儿安。小|臣首见瑞颜,未能相识,绪哥儿勿怪。


IP属地:上海86楼2022-05-06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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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皇子尚未临朝习政,文华殿也从未涉及,故对霍家一门的了解全赖宫人闲暇时的口传心授。儿时听罢那些被描绘得神乎其神的“绝技”,也知晓这里多有掖庭宫人三分假七分真的构撰之嫌。然此可见,武安候一脉的英雄事,何其为后人乐道哉。今日初见霍重光,思及我也曾如奚女黄门般仰慕于簪缨世家,便不由自主兴|奋起来】
    将军快请免礼。
    【说话时手心冒着凉汗,局促得失了伶牙俐齿的本领,添笑道】这不怪您,绪乃父皇第十一子,年尚幼,还不能和四哥、六哥一样,与您同殿为臣。
    【朱圣绪并非父皇爱重的儿子,也无华阀母族,是故渐习惯了慎小事微、韬光敛彩。在功赫德耀的老将军跟前,更天然隐去锋芒,流露|出后学的谦恭来。拱手浅拜,悉心请教道】
    适才于门外听得将军高论,说什么“十年平漠北”。可是....如今江山稳固,代有嗣君守器承祧,元兵也已退至河套,将军缘何再提远征漠北之事?
    【事关江山大计,黄口小儿何来的立场置喙?担心此一问唐突了老将军,遂又补道】绪虽未就藩,却也心系\\\\边塞。故好奇,愿闻您高见。


    IP属地:北京87楼2022-05-06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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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5 15:4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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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88楼2022-05-06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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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处是乾清宫旁的懋勤殿,紧挨着后庭,因而遇见天家子嗣,并不见怪。只是面前的皇十一字也是应当出阁读书的年纪。真应了孔夫子之语,人有生而知之者,有困而知之者,有学而知之者。】
        臣下只是一番赤忱之心,并非高见。
        【若是面前之人是国之主||君,我尚可接续前言,只是目下二人之间,尚有中官在。常在阙下,知晓内臣的厉害,于此一点,我不敢在帝胤之前,舒畅胸怀,使之有谋国之念。】
        绪哥儿方才出阁读书,不知汉书读了几成?
        【他眼中有光,像是欣快之至,只是君子守拙,我端不出他的意图。】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况先帝乎?


        IP属地:上海89楼2022-05-06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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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平素之中,我应当在书房之内,懒看一卷兵书,春日的风让人困倦,兴许点上一盏茶,就能看簌簌落下的玉兰,只可惜如今是在宫禁之内,多的是巍峨,少的是景色人情,譬若面前这位大明的皇子,年纪尚在冲龄,理当享受皇家难有的温存,不应当想这些是杀是伐,他能读的懂前朝事,能读懂本朝事,可任谁也读不懂亲亲二字在他面前,是如此珍贵。叔父尚能相争,我不愿他早早入是非。】
          十一将军,【我如是唤他,是正他的爵名。】大明的祖训,出阁读书是不预政事的。
          【我到底不是一个决绝的人。】举兵之事,在乎圣心,非臣子所能揣测,但成事在人,谋事在人,小将军若能勤加读书,早习弓马骑射,君子又岂能不青睐于您呢。
          【将手中牙笏递交与他,背面是草草写就的奏对方略。】臣闻宰相起于州部,猛将发于卒伍,小将军何时将六韬七略都熟读了,再还与臣此物罢。


          IP属地:上海91楼2022-05-06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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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甫闻那声"将军”,下意识地接踵应了一声。父皇谓我天麟,母妃唤我阿绪,以序齿爵位称呼于我他还是第一人。便是因而体察出一丝严肃,遂用余下的沉默为引,静待他的韬论,只是这话为何如斯耳熟?】
            【数载前郑白亦是搬出高祖内训来规劝我莫要信宠大伴,而今他以雷同的方式婉拒了少年皇子从军的一腔意气。是以,起初我是不愿认同的】是...可是——
            【未尽的话音被掖在他复起的谠言嘉论下。我于这之中钩元摘秘,似乎体味出一颗尊长驭教后学时才有的拳拳之心。驳斥的欲望遂渐息偃,略垂首思忖片刻,心绪归于平和,坦然道】
            大将军所言甚是。学如弓弩,才如箭镞;识以领之,方能中鹄。这件事提得太冒失,绪出言不逊,适才或许令您为难了。
            【手握霍将军的牙笏,惊讶于幼弱之躯得此厚重之物。眼风速速扫过背后潦草写就的纲要,字虽不多,然思虑之长远却乍读已觉惊艳。这是我的了?喜不自胜,忙抬头欣然诺道】
            绪一定好生研读,定不辜负将军期许!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心中忐忑,终还是勇敢将酝酿了半天的念头宣之于口】
            大本堂中讲伦常、授文史,然攻伐大事先生是不会说于诸子的。终有一日,绪要为君父守土安邦。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骑射、武经、一人敌、万人敌,大将军可否教我?


            IP属地:北京94楼2022-05-06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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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头一回见他,小小的个子似乎还不及朱门的铜兽高,但是所出之言,已绝非一个髫齓之年所能言语,可见平素也在此番上颇下功夫。思及余之幼年,有怀投笔之志,更慕宗悫长风,是以日夜吟咏稼轩,拍遍栏杆。想我太祖高皇帝,建都金陵,北征十载,使得燕云十六州,重归汉家江山,四百年宗社,咸仰故土。又颁谕中外,复衣冠如唐制,使华夏重归唐德,此壮举之事,三代以来,谁能行之?惟我高皇帝一人而已。】
              【万里江山,岂不让人留恋?饮马瀚海,又是几代不出的将才方能做的事。天下纷纷扰扰,能固守太祖基业,已是善事。然英雄气短,不免天不假年,设使洪武能有半纪,北方之患,诚不足虑也。奈何后继之君张皇出师,膂力不从,遂招大祸,退居长城以自保。万事万物,总归如此,其兴也勃也,其亡也忽焉。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巨!】
              敢不承命。
              【欧阳修伶官传序有句千古风评,说的极好,虽是幼学启蒙读的史册,我至今想来,仍能背诵如流。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前言箴箴,不可不戒。他不会是这样的人,虽然我承认我在赌他,赌他能有九地之下的隐忍,赌他也能有九天之上的勃发。】
              绪哥儿回去罢,天色不早,小心脚下。
              431


              IP属地:上海95楼2022-05-06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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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90L:
                富强民主,构建和谐社会


                IP属地:北京96楼2022-05-06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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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5 15: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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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泰十三年五月,首夏清和,芳草未歇。朝议煞尾,父皇留鹓阁议政,龙目逡巡过满朝文武,又点了几人偏殿候诏】
                  【一盏茶的光景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懋勤偏殿中正燃着香篆,檀烟袅袅,溢散入今日的春晖煦风里。诸人或拥座假寐,或垂手翘足于交窗前静眺远处的碧瓦朱甍——那正是掖庭与市井的边界。各自为“政”者,人前总归是不相言语的,遑论这些人中还有九哥】
                  【昭泰十年初,元戎还朝,也是流言丛生之始。那些诟病于肃王的琐语,与扬成王贤达襄赞的美誉,近乎是同时涌现于乡野庙堂。我二人虽曾明辩过一场,然那挑灯拨火之徒犹在法外,隙痕既生于心,便没那么轻易抹去】
                  鹤大伴——【正踱于偏角一隅养性,内门忽启,一长一青两黄门入殿,遍睐诸人后又俯首揖向我与燕王。眸光抵及他身后那副年轻的陌生面孔停留了一瞬,旋又看向打头的秉笔】可是父皇传召我等入内了?
                  【见其点头,便与诸人鹭序于列,随二监入懋勤殿面圣。行过叩拜大礼,聆训几句不痛不痒的惇教,尔后天子使诸人述职,以便听奏各司庶务。我司户部年浅,无甚多可言,便先一个出列奏道】
                  父皇容秉。儿臣去岁平调户部,从大司农学户、赋之政,蒙尚书教诲,少行多观。今不敢言学有所成,惟有一事悬心,数日前已与尚书大人互通,今想奏请父皇定夺:
                  儿臣查近年户部奏楷,频见辽东向朝廷索要拨款,以添军备、民需。后察知,辽东巡抚之位空缺数载,诸事皆赖求于都司行令。
                  边臣已疲心竭虑,总该有合适的人振裘持领才行。文武各执其要,分门立府方成章法。九边重镇,四角齐全乃是太平稳妥之基。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7楼2022-07-25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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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议未得气口言边事,自知懋勤议政必有一番拉锯牵扯。腹稿打过好几轮,忖度不定如何高开,却不想先发制人的可乘之机岂轮得到我,此番晤对分明是给我摆了个毂下鸿门。一瞬心下划过惊诧,垂目默然不应,待他长袖舞罢,沉声接口】
                    “臣一岁三报,边储虚实陛下了如指掌。辽海本不毛之地,人迹罕至。六年刚不必烦劳山东转运,而至今日年年略有羡余。不时兼加差抚安奴儿干事宜,自然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国门之外羁縻诸多乱事,进退两难。竖子不足与谋,我不大愿意多费唇舌与黄口小儿苦口剖析这个,蜻蜓点水似的提点给皇帝听过一耳便罢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辽地花费巨万,增设巡抚又能如何?治标不治本,还不是左支右绌。风闻魏王掌兵很懂得斩草除根,不知施政缘何半间不界。若我以己度人一番,所谓情不立事,想来恐怕也有些因人设法的因由。轻笑一声。】
                    “三百八十四卫,哪个不要钱?往昔成祖亦叹开平卫徒耗粮饷,如果魏王觉得我治下这笔钱不用花,那么效仿大宁旧例迁回关内,倒是能叫某轻省很多——这才勉强算是个治本之法。否则东设西立无非亦是浪销国帑,无济于事。”
                    【只是这个治本之法你敢提请吗?大宁治所内迁保定,恰恰造出了如今九边一线最大的豁口。喜峰口往南便长驱直入京师,如坐针毡的可不是我辽东都司。如今悔之晚矣。先祖失足之处,你敢再重蹈覆辙?】
                    【于是正色从容,陈词如常,不紧不慢道来,膺中块垒未露分毫。】
                    “再说魏王只说我支领钱粮,怎不说它以时朝贡?雕、马、珍珠,岁岁来朝,莫非魏王不闻?还是……难道不入户部府库,便不算赋税,不可两相抵缴?”
                    【五月回暖,不是个借题发挥好时机。否则指着他身上貂氅,又是一个说辞。可惜可惜。】
                    “只进不出,不通有无,户部原是这样一个算计。某受教啊。那湘西、鄂西南土司有去无回的钱,户部算清楚账了吗?”
                    【梁元亨那老匹夫惯会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昭泰爱敛财,是个贪多务得的性子,他恨不能投其所好。西洋一下便是两年,白氏父子打了多少年的仗,都没听他叫个穷困的冤屈,如今他倒借着天潢帝胤的口舌要从北方剥刮拆东补西。岂能如他所愿?】
                    【闻说四角齐全之语,不觉哂笑连连。淡淡瞥一眼安坐如山的霍重光,潦草颔首,顺水推舟似的把难题大而化之抛出去】
                    “随口一言,还是说回九边罢。辽海本九边一隙、四角一隅。既如此,今日列坐指挥使非某一人,山西巡抚也须得齐全齐全才是。”
                    “悬心者岂是一事?辽东所缺何止区区辽东巡抚?魏王高屋建瓴,蓟辽总督的人选为何不一并也放了?再放一个宣大总督,这才称得一个‘各司其职’。”
                    【廷争面折,愈诤愈勇。面色如常,惟双目如炬蓄满风雷,扬眉直盯着魏王逼问道。】
                    “我看魏王成竹在胸,侃侃訚訚,想来必有高见。不知哪位贤才入得魏王法眼,可荷重任、能治太平?说个名姓来听听,可别为德不卒,有头无尾。”


                    101楼2022-07-26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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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日鲜明,孟春始深。自四月底入京陈事,而今又迈入五月,廷议再开。宣大之所归,其事也重,其情也烦,一身无所求,能为边塞谋。仆今入京,无非三事,一则边军饷银积欠日久,内阁急递左不过上解君父之忧,下抚兆民之困,如是一拖再三,竟也有百万之巨;二则既不能骤加军饷,可否屯田以自给,晋中平坦,沃野千里,韩赵魏莫不带甲百万,此可度而用之;三则战事既罢,便是修好,以打促谈,与北蛮榷市,互通有无,以相盈利,也是眉睫之迫。】
                      【三晋的军士活不下去,霍重光焉能走出山西?至东华门鱼贯入朝,讶于京中又行新的样式,诸臣工常服外摆,竟已宽大如斯,一身五年前定制的官身,间杂其中,颇为不相类,始知京中有奢靡之风,始终未绝。内监引我入偏殿议事,一道同堂公听纶音的尚有魏王绪、燕王瞻、博陆侯寅、大汉将军轲,并司礼监,扫向一方斜案,甄内官的腰牌还是这般神气的晃悠。】
                      【各人有各人的哭,各人的哭各人诉,一番君臣大仪,分赐落座,中燔熏香,先是魏王发难于辽东,则辽东回诘魏王,捎带仆之三晋。内阁的差事当得也糊涂,银钱大账算不明白,到让户部出来顶责。】
                      殊不知是魏王保荐博陆侯做个总督,亦未可知。何以至此。只是国朝总督、巡抚并不常置,事毕则罢,若非建奴跳梁,朝廷也不必有此之议。贺兰侯还需照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
                      【御前议事,自然出一个敬字。掏出缎本奏疏。】只是朝廷积欠日久,确为悬而未决之策,按祖宗之法,臣有三策,伏请陛下乙览。甄内官,劳烦呈递。
                      【黄门举奏事盘来接,旋即放入其中,挪了挪位置,盖在辽东奏报上。】
                      眼下无非开源节流四字,节流是要紧,只是再苦不能苦君父,内阁顾中不顾外,已是常有之事。臣请将边卫屯田自给,互开榷市,如此自然两难自解。
                      【衮冕尚不露色,底下朱紫之贵,已是涨红了脸。】
                      万里戎机,博陆侯都这么过来了,巡抚又有什么怕的呢,九边重镇,宣大尚有余力,若是建奴不能平,晋军也可入辽参战。
                      (664)


                      IP属地:上海103楼2022-07-26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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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1)


                        IP属地:四川106楼2022-07-26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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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畿才入皋月,本不该沉闷又燠热,眼下却浑似黑云压城般叫人不安生。懋勤殿的香燃得热烈,本是要安来人的心神,没成想点了把烈火,勾起了伏藏膺下的志气同‘怨气’。我如今就身处其中,很是后悔没有在步出偏阁时再望一眼被墨檐红墙遮挡的崇山,待得这番辩驳偃旗息鼓,晨时的好雅兴大抵早就毁于一旦。】
                          【我同肃王近年来心照不宣,场面话总是说得很漂亮,在旁人眼里总也落不下个兄弟阋墙的訾论。只是漠北一战后,当初要与子同袍的坦然与赤忱已经在王都浩浩荡荡的讦论里消散泰半,他是杀伐决断的将军,决意要攘除后患,于是瓦剌的丞相便在草原里‘鞠躬尽瘁’。我本也有杀心,燕王绝非是悲悯为怀的圣人,却被冯谖劝下,冠以怀柔的名号,企图让蛮人感恩戴德。事实上我也如此做了,最终皆大欢喜,除了那有心人挑拨起来的风浪、与刻意相赠的‘仁德’,和我兄弟之间的疏离猜忌。于是我只在听,作半刻的壁上观,以免落下越俎代庖的名声,直到他们各自的陈情告一段落,我便也顺水推舟】
                          “巡抚阙位不是好事,更况建奴窥边,不能叫他们钻了空子。是而这人自然该立,可是立谁,立了之后如何,节何处的流,开何地的源,都得仔细筹谋。开市是丰盈国库的好法子,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可就怕有人引狼入室,诸多细则,也须从长计议。贺兰侯,稍安勿躁”
                          【我将话说得模棱两可,看似是不曾偏袒,实则是在咂摸各人心思。明光堂里火药味太重,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实在狼狈。只是鵷墀的事儿从来麻烦,没人愿担责,责任便如蹴鞠的球般踢来传去,无休无止。停了前言,我无意横亘其间,便索性提了另一桩事儿】
                          “打仗劳民伤财,若非必要,还是免了吧。瓦剌一战耗时日久,诸省承担运粮之责,库粮不足,军粮何来?自是从百姓手里。”
                          【奏本已在掌中,我请鹤公为我递入天庭,又望诸臣,微哂徐言】“当年战后,我恳请父皇蠲免山东等地一年的赋税,便是因百姓也要因战而入不敷出。如今两年有余才恢复了生机,重新称得上一句‘安居乐业’,赋税自然也入了国库。只是有一个因赋税而愁的齐鲁,却不知还是否有第二个,这笔民生的账,也得请户部算清楚。”
                          【笑面虎从来都很客气,尖锐的獠牙藏在话锋后头,那奏本上的事儿还没说完,在众人开腔以前,我又添上两句】“还有火器,北征后便该修缮改进,作威力更大的利器,可是这笔银子一直批不下来。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火器是我军的良方,可不能搁置不提。”


                          IP属地:上海107楼2022-07-26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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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相接的京城依然余存去岁冬寒,概是檐上冰停得久,以致今日仍可窥见年初瑞雪的风骨。阴翳中不曾将阁中事悉数入耳,概知今日圣意正起,我们的差事便不知所终。便见寇大伴投了手势来,方躬身退至偏殿外,朝魏王一揖,便见其先发制人。目向燕王去,其后诸人亦神带焦色,已有迫切意,方轻声道。
                            “是,陛下宣召,请诸位随奴入内吧。”
                            将众人领至御前,便恭退在后列。满室金玉辉煌,而我与小甄立在人丛之外,旁观着日复一日的掯勒拉扯。书堆玉案,墨坚而光,提笔寥寥几下,才忆起小甄是头回到懋勤偏殿观议,又偏首以目光为探,虽姿态沉稳,落笔却难消戾气,尽在笔锋中显着呢,年轻人倒不为过。
                            却在墨迹未干时,冷不丁听见贺兰指挥使一声唤,眉心稍稍作拢,背后冷汗已开始涔涔外渗。这一声,像是二人熟络得很——御前人通常忌讳这个,何况小甄是头回来。眼下不敢多瞧,只将笔杆朝右微偏,示意他先去递了来,才见这青年郎去而复返,骨节又透亮几分,心下有些明了——贺兰指挥使的脾性不是未曾领略,盖是往日与之有了过节。
                            见其下笔更疾,微微伸手止了他动作,将纸案移至身前,目光略扫,未等定论,便耳闻霍指挥使亦呼一声甄内官,心下微有缓和,亦往声源处投去一眼。他当是不识得小甄的,后者神情亦颇从容,只是此举无形中倒撇清了前二者关系,实在是称救命之恩不为过。
                            直待缎本高递,亦随后去接过燕王所呈,侧阶上送。不多时,台上奏疏竟也齐聚一堂,怕是传召前陛下并未料到有此盛况。眼见各路高唱,未知上位者是否忆起自己昔年在天统帝前的张狂之貌,如今异位而处,又能否深肖父躬,执权衡之术。昭泰十余年,他终究要直面新臣旧势,挥刀论断。
                            折身立于案边,见小甄仍在奋笔疾书,终不免替他又提一笔,在旁落注:「非起居官,主述圣裁」面无波澜,直身继续听着这场奏议,风向本从四面八方,却竟又渐渐汇集了,有趣。


                            109楼2022-07-26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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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5 15:3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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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会明堂,谁不是严气正性的表相,据义履方的说辞。皮毛之下,内里人我是非嘈嘈杂杂,谁不是心怀叵测。眼见我成了众矢之的,端到手边的茶不迭啜一口,便应接如响。】
                              :哦?魏王所言不过辽饷日重,怎么到你二人口中便是建奴犯逆有旦夕之危了?你二人或镇山西、或坐中军,却对我治下一亩三分地如此了如指掌?是窥伺已久,还是倒真有些决胜千里之外的神通啊。
                              【宣府山川纠纷,田屯兵将倍于其他三镇,倒也算是他说话的底气。可惜这底气是朝廷惨淡经营五十年,河南都司抽丁遣发给的,不独出自他霍重光的功勋。区区狐假虎威、倒易冠履之辈,耳提以榆次之辱,说白道绿,我又岂能受得?必得虎目回转,立时反唇相讥。】
                              :北抵建州,南毗倭寇,辽东首尾寻衅,哪个是好相与的?霍指挥既出此言,不若以后朝鲜使臣再跑到辕门下日夜痛哭,我便遥指他去山西借余力?
                              【惯是不阴不阳的神情,竖起脊梁,先笑之以鼻,再应答起眼高手低的诡词怪说。】
                              :还是少夸口吧,北伐方歇,瓦剌败退,长城以北安享太平,你自是高枕无忧。不过天统二十七年的仇才得报,可不一定能管用到昭泰二十七年——何日南下卷土重来也未可知。山西都司全无实土,也非关隘要地,只管戍守驻防,所谓边操“余力”几何,某不敢揣度。倘真有什么事,恐怕也得求到山、陕二行都司而非你的头上。
                              【唯二立身者皆笔走如蛇,想来也当记下我这质而不野的一笔。】
                              :开榷场是个好提议,辽东茶马司早形同虚设了,叫我很是惋惜。国朝这次准备又拿什么跟人换?缎绸、布绢、黄茶?这些可以。凡铜铁、硫磺、焰硝、箭笥,不准往来。重中之重跟他谈,多易些可堪用的羌马来。兀良哈这些年愈发狡黠了,货卖的全是不堪用的矮马。
                              【商人重利,福余卫三番五次行卑劣之事,我索性再不与他多兜搭。当然真话不能像喷泉似的往外冒,总归还得反咬一口朝廷。】
                              :当然了,辽东拮据,拿不到足数的钱,好马也买不起啊。
                              【骑兵之本便是马,有马万事好商量。我懒得与群狼斗智斗勇,还是让有“余力”的山西去烦神吧。】
                              :至于“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善。此话我亦奉还诸君。尤其魏王,既已平调去户部,便少言司马门下中事——巡抚废设还是留着兵部尚书说罢。哦对了,上回户部所发料豆过了一道海便浥烂不能食的账,我且没得算。马都不吃的玩意,倒来糊弄我。
                              【辽东孤悬海北,人的嚼谷都难保,何况马粮。运粮并非户部一司之误,多少掺杂些山东布政使与我的旧怨,可这从不宣之于口,岂是魏王能探的内情。含混又咬了他一嘴,咄嗟之间缓些许面色。燕王所言虽不至针芥相投,于我总归是有利可图。遂口气含和另道。】
                              :御夷制敌,火器为最,制式着实刻不容缓。虏骑日夜私造炮火棉甲,边镇缺着三眼铳呢。东南百工巧匠多,南兵先迭代,淘汰下的运我们北军营武去。
                              【国朝小大军备年年要找工部专营处讨得,囿于居重驭轻的旧制吵得沸反盈天。那南方濡湿火器容易爆膛,有得什么因由年年瓜分辎重?还不是北匠造不如法吗!以退为进先让个梨,骑兵固然亦用不到许多,但习精熟惯了打得人马洞穿,提振兵威可不事半功倍。】


                              112楼2022-07-26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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