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所以的发展到底是什么……[望天]
3
那真的是色彩洪流一般的色块,大片大片地从上方汇集交融却又各自泾渭分明,纲吉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缓慢地流淌,从上至下地,一点一点地,倾倒在他身上。
眼前一阵晕白。
那些光与影都有着无以伦比的质感,纲吉几乎能清楚地感受到它们的重量,用以来昭示它们的存在感。
颜色是有生命的,说是颜色组成了自己眼里的世界也不为过,没有它们,人类只会待在一片混沌中吧?
——好重……
对这如同洗礼一般的仪式的虔诚感渐渐消退,纲吉有点受不了地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颜色太重了。
颜色侵袭般地扑在他全身上下。
——真的好重……
胸口,胸口好难受……
“唔!”
心悸着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睁开眼睛,黑暗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缓了口气,接着看到的是圆环形的白炽灯熄灭的样子。
然后就和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对视了。
立刻,纲吉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晚上好啊,纲吉君。”
这个时候是问好吗?!反射弧搭错位了啦!你笑得再绅士也不能掩盖你半夜三更跑到我床上来的事实吧?!
是的,这也是他的雇主的怪癖之一。
这简直成了每次完稿后的例行了。在几个月前,遇到这种令自己匪夷所思的窘境时纲吉还会直接石化,现在他已经成长到可以竭力保持平静地喊出对方的名字了。
“白兰先生……”
“所以,这次的小说里有夜袭的情节吗?还有,能不能请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那双近在咫尺的紫色眼睛眨了眨,稍微往后退了点,留出一个可以充分让其展现情绪的距离。
“哎呀,纲吉君真冷淡。”
说着白兰便毫无愧色地躺到了纲吉的旁边,但身体还是紧紧挨着的,探过来的脸上是笑眯眯地很满足的神色。
“我说……”
你的动作流畅过头了吧?
这于纲吉而言感觉异常不习惯,他不记得自己在幼儿园以后还和谁同过床,当然最初会反应很大,考虑到白兰的具体工作,而且偏偏又是在创作之后,天知道他写了什么又在想什么,甚至纲吉由此想到过一些危险的方向,泽田纲吉是洁身自爱的好青年,那种乌七八糟的可能性让他紧张不已。
对白兰提起勇气磕巴地说类似这样不太好的话,又不能把话挑明,说太白要是被认为自作多情也很傻,只能婉转地规劝。
——哪里不好?
那时白兰理所当然地反问回来。
“纲吉君,我觉得,对于人来来说,最舒服的果然还是人体的温度。所以我想和你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等等……首先那个说法就有问题好不好?!既然你是个作家就给我注意措词啊措词!
可说到底,没有反抗到底,这多少由于白兰那种莫名能牵着人鼻子走的气场以及微妙把握底线的能力。
还有不可否认的,在纲吉内心深处也是认为白兰哪怕真的有性取向非主流的倾向,对象也该是和他不同的另一种类型的,由此产生的安全感。
虽然一开始觉得这样很困扰(现在也还是觉得很困扰),但纲吉在觉悟到只要是住在这里这种行为便不可避免的现在已经学会要懂得放弃了,如果只是要睡在一起的话,那他忍忍也是可以办到的,至少白兰确实如他所说只是“睡”而已,况且白兰也不会抢被子什么的。说开了就是陪不喜欢一个人睡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性别一样,自己没必要这么矫情。
“啊,纲吉君换沐浴露了?”
因为靠得非常近,纲吉似乎都能感受到白兰为了分辨而吸气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往外移了点。
并非轻佻的声音,但总带着微妙的感觉。
“凉爽的甜味非常适合夏天呢。”
被形容成这样,其实不过是廉价的薄荷而已。
“现在是早春哟白兰先生。”
实际地打断他,不过白兰丝毫没有被纲吉指出的bug打击到。
“之前的也很好,那种香气很衬你焦糖牛奶色的头发哦。”
随便就把这种让人起鸡皮的话用在男性身上,是职业素养还是人品问题,纲吉觉得可能两者兼有。
这就是思维的差异吗?
“对我这么说也没有什么好处的,白兰先生。晚安。”
纲吉默默地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