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很早就注意到那个女孩，那是自己使徒的妹妹，一个平日里看着有些奇怪的孩子。
伊莲娜回忆不起来她微笑时的模样，甚至印象里始终是清丽稚嫩却了无生机的面容上过分寡淡的神情。她有时像是依附于她兄长的影子，黏着兄长甩不掉的小尾巴，只有在缝魂身边会展露出与独处时迥然相异的表情。而大部分缝魂不在的时候是独自蜷缩在角落里静默的看着，仿佛往来的人流熙攘的喧嚣都与己无关，很长时间不会有旁人关注到她的存在。破晓时分晨钟鸣响振荡开格兰尔特城高塔上栖息的飞鸟她也同样置若罔闻，默不作声的任由层云的阴影漫染霞光积落在幽深空灵的眼眸中。只有偶尔间这种暗中观察被她察觉不得不与伊莲娜对视时，她摆出局促的表情在短暂问候过后会瞬时错开视线将目光转向别处。而此时的她正靠着窗沿在明媚的晨曦中翻看着厚重的魂术典籍，少女的侧脸被清晨柔软的光线中勾勒出来浅金色轮廓。她翻动书页时极其小心而轻巧仿佛触碰停滞不动的斑斓蝶翼。
“早安啊，莲泉。”伊莲娜走进笑着对她打招呼。
“伊莲娜王爵……早安，您有看见我的哥哥吗？我一早上都没有见到他。”莲泉如被惊动般倏忽迅速的合上书籍像是从未打开过般，以皮革包被有金属镶嵌的沉重书封扣在纸页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她抬头看向靠拢过来的女性王爵狭促的回应着问候。伊莲娜扫了一眼看到封面下角整齐规矩的写着鬼山缝魂的名字。
“之前费雷尔说他有临时任务缺个帮手，就把缝魂借走了，他应该会在日落前回来。”伊莲娜半开玩笑般搭上她的肩膀，这个动作对于伊莲娜而言是极为自然的，“今天只有你来陪我看家啦。”
“别碰。”被触碰到的少女如电击般骤然瑟缩了下，生硬的开口拒绝后别过脸。年纪未到变声期的女孩嗓音是似风铃般清婉干净的，即使发出抗议的挣扎声也犹如笼中扑腾的莺雀般毫无威慑性，她缓了一会语气软下来带着隐约不情愿小声说，“……我不喜欢这个样子，对不起伊莲娜王爵，这是我的无礼。”
比起失去家族庇护而变得虚弱蹒跚的乖顺幼鸟，她看上去更接近于一个长期徘徊在山岭上猎食者的幼崽，有尚未经咬磨历练至锋利但仍潜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爪牙与不服从世俗教化的冷冽眼神。伊莲娜收回手看清少女的戒备后这样想着，她那与生俱来的叛逆感远不同于她的谦恭驯良的兄长。驭兽的天赋使五度王爵相比较其他任何人都了解被那份掩藏在人类皮囊下的兽性，在面对因未涉人世而会以粗暴浅显的方式表露感情的孩子时尤为敏感。她轻而易举的从那孩子身上嗅到了杂糅着礼教的克制与兽性的狂纵气息。驯服野兽可以选择用杖责鞭笞的方式去压制，也可以选择用脂膏肥甘为诱饵去引导，当然在这之上还有更高明的方法。伊莲娜并非完全不了解这一对兄妹所归属的那个纵使在内乱中蒙尘但仍旧在亚斯蓝境内颇具震慑性的家族，他们共同拥有的尊贵但也惨烈的姓氏鬼山。虎死骨立，更何况是原先无论对方是猎物还是竞争者都会一并粉碎血肉折断脊柱啖食骨髓的鬼山家族。它本身的荣威足够在鼎盛时使周缘其他势力闻之却步，即使在败落至此地步也未曾有外人敢贸然试探虚实。
“应该说抱歉的是我，刚才我是不是吓住你了。”伊莲娜语气故意放的轻快些，偷偷瞄了眼小女孩那张表情疏浅的面孔。“其实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姐姐，不要总像你哥哥一样拘谨。当然啦，你想怎么叫都没关系。”她看不出来对方是否同意只是在沉默中僵持。
“你有考虑过把头发束起来吗，夏天一直披着会很热。”这是打破沉默的权宜之计但这个理由找到格外蹩脚，甚至伊莲娜自己都觉得有些没话找话般的尴尬。
莲泉出乎意料的没有再拒绝，任由被伊莲娜揽着肩膀推到房间中在梳妆台边坐下，她熟悉这个过程。对方的手以女性温柔的方式穿过她披散下来的长发，由发根移到发尾，细致的分拨开漆黑顺泽的发绺缓慢的梳理犹如将指尖深入淙淙流淌溪涧中随波逐流。伊莲娜将她耳畔垂落的松散的碎发会聚在一起，分出均匀的三支后编织成细软的发辫，随后连脑后的发共同盘成发髻。她看了看镜中的女孩的身影仍有不满意般取下自己鬓间的配饰替她别上，最终才罢休。

“其实啊你可以考虑笑一笑啦……你不知道你笑起来会很好看的，平时总是一个表情就可惜了。”伊莲娜试探般的说。
“像这样吗？”莲泉牵动起唇角挽起家族中女性常有的标准而不泄露任何感情色彩的笑容，她微笑时的姿态无疑是恬雅而美好的，像是花蕊中盈存的露水般晶莹易碎又惹人怜爱。如果她再成熟一些理应会有异性心甘情愿的沉溺于此，为一亲芳泽而争先恐后的许下誓约献上忠诚。她起身站立提起轻薄的衣角仿佛是提起层叠厚重的礼服裙裾，对着无人处的虚空浅浅鞠躬行礼，举手投足间的风度使她犹如初入舞池的贵族淑女，繁冗的礼仪中恰到好处的突显出属于传统女性节制的优雅与生疏的礼貌。“但这样我不喜欢。”唇角的弧度倏忽变得生硬僵直，直至完全其收敛在一如往常的漠然中。
“最初是哥哥告诉我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选择不笑，可以选择不强迫自己去迎和家族里的其他人，按照他们设定的道路循规蹈矩。虽然这样会冒犯家族里的很多人，但这样也的确会高兴很多。并且家族里不会允许女孩子去学魂术，因为不会有人认为女孩子会在这方面有所成就。但如果我愿意的话，哥哥会在闲暇时暗地里教我一些基础的魂术。有时候他因为我会打破家族戒律甚至冒犯长辈。”莲泉重新回到伊莲娜身边坐下，她的声音过于平淡让人很难察觉出其中的情感起伏与波澜，但是飘忽不定的眸光却如潮汐暗涌星痕流转。
“是啊，那家伙就是这个样子，我看到之前他自己都还没有练熟魂术就开始想着教你。”说到这时伊莲娜的笑容中泛起一丝无奈的宠溺。
“您怎么看待荣耀呢？”王爵的荣耀、鬼山的荣耀。莲泉轻轻咳了一声，将余下的话截断。
“你一个小女孩想这么多，有些事情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和你的哥哥。”伊莲娜轻轻摇了摇头，小姑娘固执起来有些偏激，她心想，一如既往柔和的语调中隐约含有微妙的责难意味，但莞尔微笑的唇角却显出不存有恶意的揶揄。较莲泉年长的女性将指尖搭在她有些过分单薄的肩膀上，在她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时似安抚般缓慢的沿肩臂的边缘轻摸游走，动作中夹带有着亲昵与怜爱的情愫，尽管隔着少女细软稚嫩的肌表但仍可以轻而易举的感触到骨骼连接处尖瘦突兀的轮廓，未成长发育开的女孩子特有的细窄柔弱的肩胛。莲泉并不适应他人的过度靠拢即使对方是兄长尊崇敬仰的王爵，她脊背瞬间僵直下后骤然挣脱开伊莲娜的臂弯重新将身体蜷缩起来。
“你也是这样认为吗，伊莲娜王爵。”面对这一切，我只有选择旁观的权利。长久盘亘羁押在她内心深处中最暗晦恐怖而难以驱散的梦魇再一次被唤醒，在旁人看来那场家族内部的纷争迎来的未必是不可以被消磨和遗忘的灾厄，甚至纠葛中的得利者会将之视作保守与革新两者间顺理成章的博弈或衍替也说不定。但对于当年尚且年幼的她而言所见的一切早已渗透入灵魂间杂糅着迷惘的厌憎，铭刻为无数次在回忆中重演荒谬且悲恸的剧目。曾为胞族曾为盟友之人扯落伪饰的善意裸露出如野兽般狰狞暴虐的面孔拔剑相指，不义者砍折下家族的旗帜将它践踏入泥沼浸没在血浆滞存的洼泽，先前供宗族奉献此生维护过的荣耀混合罗织不尽的斑驳劣迹共同炙烤为皲裂的尘屑灰烬。已定罪的谋逆者头目高高悬挂在绞刑架上示众直至肉躯由成群的秃鹫啃食干净，剩有伶仃残骨在空中飘荡。生前与她血脉相连的尸首交叠堆砌在一起于盛大的日照下变得溃朽腥糜蚊蝇密聚，在不久的后来被分开清理犹如他们从未出现过，部分以家族捍卫者的身份享有殊荣在生者哀悼中风光大葬，余下的趁夜草率填埋进不被月华庇佑同时也不被族人祭拜的无名坟茔，连同纠纷的数处细枝末节一同封藏永久不见天日。她咬紧颤抖的嘴唇至其褪去血色转为惨然苍白，即使在暑热未振的夏日清晨时仍有冷汗在她的肌肤处浮现。
“我的好姑娘，你当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方式去勇敢的面对你未来将经历的一切。”伊莲娜靠近莲泉耳畔低喃絮语，她的声音足够轻缓却又有不同于往时的坚定，犹如仲夏夜间熏暖的微风与拍抚过沙岸未有休止过的海潮。已为王爵的女性从背后环揽过少女纤弱的腰腹去拥抱住她，浅浅的亲吻了她的额顶，带有温度的唇落在她似雏鸟新褪生的绒毛般柔软顺泽的发丝上，披散着棕褐色微卷的发绺拂扫过脖颈留下片刻间的酥痒。她温热的身躯贴附着年轻的女孩被汗液浸泡得湿冷的脊背仿佛一种缄默的宽慰，令她逐渐放松下紧绷的脊背。“你可以选择去战斗去争取本来就属于你的荣耀，创造出不亚于兄长和家族内任何人的功绩。当然战斗是取得荣耀通途之一而非必然的抉择。如果它已然变成了你的负担，你也有向神明祈祷的以求庇护的权力。”

“即使是王爵也会祈祷庇护吗？”在家族的观念中祈祷是仅属于弱者的，尤其是针对手无寸铁依赖家族才得以生存的妇孺。如果一个流淌着鬼山家族血液的男人不以身以命而战捍卫荣耀，反倒空在口头上祈求诸事顺畅会被家族贬斥冠上懦夫的噩梦供人嗤笑，即使是下人仆从都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会有人认为王爵是由白银祭司亲自安排委任的，是神明亲授的英雄，理应无所畏惧的去镇压魂兽平息暴乱。这本来就属于王爵本身的使命。甚至我在尚且为民众之一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在战斗中不可避免的会见血，会有恐惧和死亡，也有比这更加可怕的东西。祈祷并非懦弱对于深陷战场的人而言更像是慰劳和寄托，不是止步不前而是暂时停下寻找光明通途的可能。当然需要我们战斗的时候随时应当准备战斗，要不然不仅对不起期待着亚斯蓝盛世的人民，也对不起祭司大人颁给自己的那份饷金。”尾句声线上扬有开玩笑的意味。
莲泉抬手去握住伊莲娜的手，沿修裁干净的甲尖滑过指间缝隙最后轻抵在掌中摩挲，最后倏忽十指交错叠合在一起。她指腹触及到对方指间因常年持握刀剑而磨出的薄茧时有轻微的碍手感，在食指第二关节内侧以及虎口处尤甚。但这也与她所接触的成年男性如荒漠中经由骄阳炙烤的沙砾般灼热粗糙的手掌相距甚远。伊莲娜有如家族中绝大部分妇人般纤长素净的手指，白皙肌肤包裹下的指骨骨节并不明显清晰，手腕处凸起的高骨的弧度也不甚张扬反而显得娇巧玲珑。可是相比较于那些精心保养只为捻弄针线或施持脂粉的手却又显出不亚于任何战士的强劲有力。那双手的温度介于岑凉的溪水与温吞的日光间，并不会显得过分疏离或粘腻而令人不适应，反倒使莲泉恍神的一瞬间产生年幼时在父母膝下入眠的心安感。
“你害怕过他们吗？那些曾在你面前阻挡过你的人或事物。”莲泉的眼神在曜动的烛影中显得有些恍惚迷离。她意识到自己对坐在身边这位亚斯蓝女王爵的了解仅限于魂术界内迥异零散的传闻与兄长提及的只言片语。
“当然了，我害怕过许多东西。我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甚至有人觉得我一辈子就该老实本分的呆在家乡当个胆小鬼混度余生。我怕过痛，我怕过黑夜，我怕过旧友的猜忌，我怕过陌生人的恶意，也怕过徒劳无功和事败受挫。其实我最怕的是死，无论是亲手夺取他人的性命还是自己选择死亡。最后这一点就算是现在依然如此。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拿起剑面对他人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当时我的王爵说我没出息的像只刚孵出来毛还没长齐的斑鸠。”伊莲娜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了一下，她收起回忆过去时飘忽游离的目光转而与支着脑袋认真倾听的女孩对视。她明媚的笑容中参杂了不好意思般的局促，“或许你可能觉得很好笑吧，明明已经是成为一国王爵的人仍然因为这些最基础的问题困扰着，但事实上现在我依然难免会因此束手束脚。”
“不好笑。”莲泉微蹙眉梢极为认真的回答她的感慨。那副一板一眼的模样与她家不苟言笑的兄长格外相似，但这样的神态出现在属于未成熟少女的轻稚面容上便显出与同龄人截然相悖的沉稳甚至是有些违和的严肃，莫名让伊莲娜心生怜意却又忍俊不禁。
“还有一件事情我只在这时候单独跟你说，别告诉缝魂。”伊莲娜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她此时说话的语气意外的严肃冷峻，完全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你有丝毫不弱于他的资质，在例如对元素的操控以及反应的敏捷度的方面甚至要略好上一些。或许你对家族里甚至白银祭司的安排心有不满，但是你应该知道的是，对于你而言在魂术方面上有所成就的话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要你想的话。”
“我没有什么不满……”莲泉下意识的出口辩驳，但又犹豫了片刻将目光转向别处，放缓慢语调轻声说，“有不满的地方……但这跟哥哥他没有关系。”

“伊莲娜王爵觉得我的哥哥他会是一个好使徒吗？”莲泉低头沉默思索过一段时间后又重新开口，刻意回避了对方之后所述的内容，用试探般的语调轻轻的问。
莲泉想起之前观摩过五度使徒的近身战斗指导。全身披挂浑厚沉重甲胄的缝魂从体内释放出新从魂冢中取得的魂器巨剑，有条不紊的对着虚空进行大幅度斩跃劈砍的练习。这仅是一场再普通不过日常操练他却像对待实战般一丝不苟。他凛然英武的身姿犹如骤雨将至的天幕中降生的凌厉雷暴，剑锋上涌动不息的寒芒则是游走于厚重积云间的夺目电光。在同辈魂术师中占上乘的天资和家族内部长期严苛的训练使他在初取到魂器时就能得心应手的使用，这极快的适应速度让伊莲娜开始都有些惊诧但随后也释然了。年轻女子模样的王爵就在此时抽出她自己的魂器介入使徒的操演，局外的少女看清了那同样是一柄单手持握宽刃骑士剑。在鬼山家族内部的对弈中，丰沛的体能和磅礴的力量无疑能带来魂术师压倒性的优势，毫不夸张的可以说这是决定胜负至关重要的条件。而身材本身较为矮小纤细的女性在这两点上相比于男性是绝对的劣势，由此家族中极少有女性能够参与魂术比试，甚至连有资格成为魂术师的女性都是凤毛麟角。
但是伊莲娜面对这个远比她年少高大的对手时却显得云淡风轻许多，相比较一直在高强度的缝魂而言她的动作幅度并不大，身形犹如掠湖归来的雨燕般翩然在飒飒剑风中游刃有余的与之周旋，轻灵而准确无误的招架住对手一次次看似势不可挡的进攻并且迅捷的乘着疾风暴雨般的劈斩间隙顺势反击，即使是任何一个对魂术和剑法毫无造诣的旁观者都能看得出来她完全不占下风。随时间的拖延，缝魂额角开始出现不断淌下的汗珠并且盔甲下的内衬已被汗水打湿，而伊莲娜非但没有表现出疲惫神态甚至连同呼吸都一向平稳未有紊乱。在缝魂再一次挥剑起跃的刹那间敏锐的捕捉到攻击中的破绽，趁势翻腕调转突刺的方向以恰到好处的力度斜挑，剑波似潋滟秋水荡漾开来锋芒乍显但又不留痕迹，巨剑脱手被重重甩向身后葱郁葳蕤的庭院内落地时发出轰然响动。缝魂快速倒退过几步后堪堪稳住重心，俊朗英挺的眉眼中浮出不可置信的愕然又在转瞬间变为心悦诚服的崇敬倾佩。体术并不是伊莲娜的强项但她在实战中所积累的技巧以及女性特有的细腻敏捷却轻而易举的化解天资的劣势。
这孩子应该自己在现阶段都没有察觉到她对兄长的那份感情。基于血缘而生却不纯粹依赖家族维系的感情或许可能会成为前行的牵绊但并非不破的囚牢，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转变为憧憬的引领也说不定。伊莲娜饶有兴趣的揣测着莲泉这简洁但又颇令人回味的回应，唇角划过的弧度中挽起一簇显而易见的温柔。“当然会的，一个人的资质和背景向来不是决定前途的全部。他足够勤奋、对待未知领域时也有充沛饱满的热情，这会使他在魂术方面有所成就。作为使徒仅注重魂术的修炼提升是不够的，但他在面对弱势者时表露出的正直和体恤同样可以支持他完成应尽的使命。”伊莲娜的声音笃定而从容，又不着痕迹的显出一份发自内心的骄傲，“他毫无疑问是个好使徒，并且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将会成长为无愧于五度之位和家族荣耀的优秀王爵。”
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打破少女的沉思。“请进吧，应该是他回来了。”伊莲娜轻拍抚下莲泉的肩膀，后一句放低声音只对她说。
“我回来了。”缝魂推开门探进头来，看清屋内的场景后有些迟疑的停下脚步，“……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欢迎回来，哥哥。”女孩轻灵的问候犹如在静谧的湖泊中划开涟漪。
“没有，进来吧，我们正说着你的时候你就回来了。”伊莲娜转身对他微笑着问，“费雷尔那边都一切顺利吧。”
“任务完成的很成功，即使是费雷尔王爵也没有挑不出来错误。”得到许可的少年走进房间，不自禁的露出清爽明朗笑容以回应自己的王爵，初显出锋利轮廓的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自得。
“非常好。”伊莲娜眼底同样是显而易见的骄傲，她替莲泉捋了捋垂在耳际的发辫对她说，“我说的对吧，他是一个很好的使徒的。”
“嗯。”确凿的肯定。
“嗯？”上挑的疑惑。
“你觉得这样好看吗？”伊莲娜轻轻扳过莲泉的脑袋偏转向侧边面对着归来的少年。女孩清澄的目光投向他，那双与他相似的湛蓝色眼眸中闪动着些许薄光般的期待，犹如粼粼月色游离在细软苍白的沙岸上形成流溢着的光影。
“好看啊，莲泉当然什么样子都好看。”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到的缝魂下意识回答，他停顿了一下显出不明所以的神色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知道你自己有个漂亮妹妹就行了。”意料之中全然找不到重点的答案。果然迟钝的跟那啥一样，伊莲娜在内心里默默槽着自家死脑筋的使徒，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你们到底背着我说什么了。”跟女孩子完全不在一个思考方向上的缝魂表情越发困惑，他将问询的眼光投递给妹妹。“莲泉？”
“不告诉你。”莲泉看着他副纠结的神情忍不住笑了。长久伏在轻稚面孔上的疏离感悄然被满溢的笑意消融为如阳光般的温煦亲昵，尚且柔软的眉宇仿佛被温暖的风息抚平般舒展开来，明媚的眼眸中噙起的笑意犹如盛夏日绚丽绽放但不过分灼目的繁花，糅合有雨露的润泽和草木的清芬越发引人遐思。微抿起的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先前从未展露出的原属于少女的烂漫狡黠。
“这是我和伊莲娜姐姐之间的秘密。”

感觉…跟之前比起来，现在我流五度相处模式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很多设定也重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