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前方纳嘉瞻入府，兼与九门提督师徒关系存系，平日走动饶算勤近。今日和武师议事罢，推门而出，倒见槛外多出一影——自蒙古契约结成后回京已入暑夏，此刻时近正午，还在廊下立候，谦谨少见。】
【不过程门立雪，也是为求道而来。】
提督已然空闲，【虽不知他心中所求，却无插足碍事的倾奇品行。堪一伸掌平示，指向里间道】请便。

（承母命入嘉瞻，给任职九门提督的舅父捎送物什，嘉瞻系母族，声望在外不容小觑。但也因如此，未至年岁，甚不多往。不过三刻已然交代清晰，忽而想起踏足府中之时见一面生人影，问之方知是舅父的学生，当今皇长子。眉心微动，向舅父院中管家颔首道）那您先忙，我在此多候片刻，当面与舅父拜别。
（日头渐盛，随着书房门大开，迈槛而出之人，身姿挺拔，遂亦提步上前，眼风一扫他指引处，再作礼道）见过皇长子。

【其人迎面上前附礼，一壁直接道出王孙身份，尽视寻常，回以颔首默免。行走庙堂满打满算将近整载，自己行迹亦于嘉瞻府中少作遮掩，他能知晓，倒没什么意外。而待回瞥，人影尚未急于移动。那便不像是什么军务机要，亟寻点拨。】
本王以往未见过你。
【焰阳刺目，略一眯眼】不知缘出哪户门第？

在下禹尔旌谪，母族嘉瞻。（礼起，廊外延伸的绿荫将好拢住头顶，却未遮个彻底。细密的金光顺着缝隙落下，洒了一地斑驳。稍顿，不疾不徐道）原是奉母命捎带物什，耽搁至此。（两人立于长廊，不知何来的蝉鸣声忽远忽近，而后再添）早听闻提督大人桃李满门，今日总算有幸，得见舅父得意门生真颜。

【禹尔氏。不曾十分听说，也点了点头。显然，按一般数路而论，寻常照面在互通名姓后就可终结，顶多彼此说一声再会。刻下却因他复言宛转，兼有颇有些含义深长的“总算”驻留暂顷。】
我等功绩，离得意还远。
【比推辞更近陈述。而从数年前王府时便已耳濡目染，睹见宦海往来。如今他言谈未明，是轮由我换敬醉翁。】
至于真颜——阁下若有意投效庙堂，当不缺会时。

【不知从何而起的罡风刮着热尘涤荡，为烘炉添火燃柴外，更激起树丛间叽喳声更烦乱的一阵蝉鸣。侧耳转过半张脸，方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修我戈矛、永祝时祺等类似祝词都听得尽多，此番也无例外——何况，爱新觉罗于仕途上，还能映现哪般逆蹇。】
彼此。
【点了下头，语气不咸不淡承应时即已举步走出数丈。及近庭前摆放着兵械排器的木架，目光稍侧，斜穿戟枝。】
忘了一问，阁下文武？

（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权贵之交，当需投石问路。新朝伊始，阴阳难辨，不若叫诸侯先争，再探乾坤。）旌谪拳拳盛意，愿能为朝廷效微薄之力。
（这话，本应说与身为提督大人的舅父听，而眼下却更合时宜。风过树梢，引得新长出的树枝发出“沙沙”声响。一句“离得意还远”，不禁心中思忖，想必亦是胸中有丘壑之辈。）那便祝郑郡王，仕途顺畅，心想事成。

（此前一句“心想事成”，确是刻意为之。新帝登基，天下大选，于后宫于前朝都是一场改天换地的棋局。人云亦云，心中所求是为何物？终究都是己欲。蝉鸣渐弱，二人交谈毕，以礼而退。再闻其言，答曰）健锐营。
（舅父庭前的兵器木架，枪头的红缨已然泛旧，枪头却锋利且尖锐，看来舅父几十年如一日，他尚且如此，那健锐营中的磨炼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