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今年的菡萏开得格外早，前些时候碧绿池水才顶出的小小浅粉色的娇嫩芽苞，转眼间已绽开饱满的花瓣，露出明亮诱人的蕊珠，亭亭玉立在池中。
娇娇，一只狸奴，在漫池荷花盛开的日子里，随着波斯国诸多贡品被送往大明宫城，追寻一抹荷香辗转来到含冰，理所因当地住进南屏向晚。
“ 吃吗？”
玉盘里是枣丸新晒制的小鱼干，腥气得很，对寻常猫儿来说，却是难得的珍馐。可娇娇不同，它团缩起满身雪白绒毛，拿那双澄澈若海的湛蓝珠子瞪我，连连哈气。可有什么用呢，它迟早会变成金笼子里豢养的鸟雀，代表倔强的羽翼不再有用武之地。

“阿月，在给它吃什么？”
在诞育阿月之后， 我才入住含冰的正殿——某种层次上而言，阿月比她的兄长、姊姊来的意义更赋别样，她似乎是为了纪念，又似乎是为了彰显。
料理完正殿琐事，才得出空闲，去往她的南屏向晚。
“阿月，最近长安不太平，嗯，近几日就不要出宫顽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阿娘，阿娘让你哥哥从宫外捎给你。”

对于豢鸟来说，拘束在哪处角楼高阁，都是无所谓的。它匪是抱有抗争意愿，不甘于困顿牢笼的麻雀，在失去翱翔天际的幸运之后，便不再有重新起航的期盼了。毕竟，这会碰脏并弄乱华美的羽毛。
“ 小鱼干。”
玉面拖拉石地，发出声挠心的音。我是吝啬的，一时兴起施于善意，久不得答复，就会连本带利收回。
“ 早间还说过两日要出去顽呢！我上回定了支花胜，宫里没有的样儿。”
年岁过得悄悄，渐也生出些没由来的、却又该来的逆反脾气。舍不得花胜是假，因宫里寡淡，故艳羡宫外的热络，要瞎晃寻乐是真。
“ 女儿家的东西，哥哥如何懂呀？”

对于豢鸟来说，拘束在哪处角楼高阁，都是无所谓的。它匪是抱有抗争意愿，不甘于困顿牢笼的麻雀，在失去翱翔天际的幸运之后，便不再有重新起航的期盼了。毕竟，这会碰脏并弄乱华美的羽毛。
“ 小鱼干。”
玉面拖拉石地，发出声挠心的音。我是吝啬的，一时兴起施于善意，久不得答复，就会连本带利收回。
“ 早间还说过两日要出去顽呢！我上回定了支花胜，宫里没有的样儿。”
年岁过得悄悄，渐也生出些没由来的、却又该来的逆反脾气。舍不得花胜是假，因宫里寡淡，故艳羡宫外的热络，要瞎晃寻乐是真。
“ 女儿家的东西，哥哥如何懂呀？”

“咦。”
我轻叹，目光跟在那只小狸奴上，雪白的绒毛在眼前一晃，我忽的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日后含冰的一应物品更需为这样一位“小祖宗”而仔细了。
“是波斯国进贡的狸奴，是你阿耶赐的么？
我恐雪白上沾染污渍，目光只好移开，强迫自己不去看它。
“阿月，最近吐蕃质子纵马撞伤了你阿翁又当街打了御史大夫，如今还掳了你定国姑姑家的表姊去——既是定了的花胜，左右不会跑了去，等事情平定了，咱们在出宫去。阿娘补偿你，你去我的妆奁里去挑，挑几支你喜欢的，阿娘送给你好不好？”

点头，乌鬓银蝶跟着颤颤。
“ 阿娘，娇娇同小白像不像？”
小白，苑里墙角捡到的小小狸奴。它跟娇娇一样，通体布满胜雪绒毛、优美矫健，唯独眼珠儿碧幽幽的绿，跟翡翠般好看。它困顿于南平向晚，陪伴度过几载岁月，却教我看到世间最令人惧怕的事——死亡。
它不知吞食了什么，在某个昼间伏倒殿廊前，像支干瘪百合，失去生命的活力。成为我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
“ 唔。”
犹是不满意的，我跺跺脚，往石墩一坐，拿手支着下巴，托起脸颊尚未消去的软肉。
“ 可那是阿娘的，我不能拿走阿娘喜欢的东西。”
顿顿，复又言。
“ 阿翁还好吗？阿耶…阿耶怎么不管管他，他一个质子也敢对当朝官员动手，还掳走皇亲宗戚，简直…简直…”
无法无天。我愤然于吐蕃公然冒犯，对国朝明晃晃的挑衅，亦疑惑与惊讶阿耶的暂无表态。